可看见裴仲瑜那比从前瘦削了太多的脸，只说出一句：“伤可好全了？”


    裴仲瑜笑着点点头，左右看姚家的下人都不在近前，悄悄牵起姚九娘的手：“好了！别担心我。我娘说你想分家？”


    姚九娘一颗心提了起来：“呃......嗯......”


    她鼓起勇气：“虽然没和你商量，可这是我的决定。我不记得我祖母，可从我几个姐姐嘴里也听过她是怎么折磨我娘的。街坊四邻对儿媳妇什么样我也是亲眼见过的。我......虽然喜欢你，可我也不想受苦！我其实......对嫁人没有太多美好的期望，而且你娘说她不同意这门婚事。我想我还没进门就已经得罪了婆婆，真进了门还有好吗？倒不如丑话说在前头......”


    姚九娘越说声音越小，小到快听不见了。


    裴仲瑜一把揽过姚九娘入怀：“你呀！虽然鲁莽些，倒也不算做错。”


    “嗯？”姚九娘亮起眼睛看裴仲瑜。


    裴仲瑜道：“我娘回府就气坏了，可我一想，你这个提议倒是不坏，我在家本就过得不甚如意，再把你带进去咱们受两分委屈，倒不如早早撇清。我和我爹娘说好了，只婚事还是在裴家办，过了年就搬出来。”


    姚九娘心头一松：“我说这话的时候就想着你一定会答应！而且你不是说你娘偏疼你兄长嘛！咱们离的远远的，不和他争！”


    “嗯！好。你所说正是我所想。”


    裴仲瑜没有姚九娘那么轻松，他捏了捏手心：“算算日子离成亲还有五个月，离新年还有不到九个月，既然姚分家单过，咱们是不是得置套宅院？”


    “啊？”姚九娘身无分文，想到裴仲瑜拿出一千两都要凑好久，京城寸土寸金，怎么敢轻言置产业？


    裴仲瑜看着什么想法都写在脸上的未婚妻，笑道：“我在安乐坊有套五进的宅院，只你我二人，住那里太费神了些。我想着，咱们有个三进的就管够住了。”


    姚家就是三进，就这姚九娘已经觉得太大了，想想五进，那得有多少奴仆》只看家护院的就不小一笔支出。


    以她的想法，最好就买个小院子，三四间屋子，花销少，又住的踏实。


    可裴仲瑜是做官的，不能落了脸面，还是听裴仲瑜的好。


    她点头道：“三进够了！不能再大了。”


    裴仲瑜小心地看着姚九娘的脸色：“卖了再买总归是有些复杂，我公务繁忙，你又不懂，容易被骗，不如咱们和我这未来的老丈人商议商议，干脆两套宅院一换，他们住五进的，咱们住这三进的，都少折腾。”


    姚九娘瞪大了眼睛：“你是算不过账吗？且不说位置好坏，毕竟我也不懂京城房价几何，只说大小，你用大的换了小的，我爹可未必给你补钱！”


    裴仲瑜听姚九娘话中似乎并不反对，更高兴道：“我都娶了他如珠如宝的闺女了！还计较这几个钱吗？”


    姚九娘听见他说自己如珠如宝，努力憋着，不敢大笑出来。


    生平第一次被人比作珠宝，她忍不住心花怒放。


    人也飘了起来：“那我和夫人说一说，看她和我爹怎么想......”


    裴仲瑜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那就辛苦你了！”


    姚九娘快乐道：“你白给他套大宅子，想来他也不会拒绝！”


    裴仲瑜大方道：“能讨岳父欢心，我也甚是喜悦。”


    李氏听了裴仲瑜的打算，和姚安泰商议起来。


    姚安泰捻着胡须，一脸严肃。


    李氏虽然不知道姚九娘怎么把裴仲瑜迷得五迷三道，可人家女婿孝敬岳父，自己也不好多说。


    “老爷不想同意？”


    姚安泰摇头：“送上门的好处，不要白不要啊夫人！嘶~只是一点，夫人以为，九娘可比得上一套五进的宅院？还是安乐坊的大宅院！把那宅子卖了，少说咱们这房院不能买三间？”


    李氏也不踏实：“那可是翟家的公子，宰相门第，手里有钱也不足为奇。如今人家说出来了，倒是给咱们为难。”


    姚安泰辗转反侧了两日，还是受不了诱惑，带着一丝丝把姚九娘卖了的愧疚，决定搬家！


    这一天，林尚贤上门求见姚九娘。


    姚九娘满脸黑线，心生恐惧：好不敢见林尚贤啊！她还没回金陵吗？也不知道裴仲瑜怎么同她说的？


    林尚贤进门果然脸色不好。


    她有气无力地坐下，幽幽看着姚九娘：“你好大的本事！原本我都放弃独占瑜哥哥，想同意你进门做妾了！”


    姚九娘有一丝不安和愧疚，只能赔个笑脸，不住地呵呵呵......


    林尚贤不满姚九娘的笑脸：“你什么意思？得意是吗？”


    姚九娘赶忙摆手：“不是不是！”


    “哼！”林尚贤骄横道：“这下你满意了？我要被送回金陵了！原本姐妹都知道我姚嫁给宰相公子了，这下回去，还不知道她们怎么笑话我！”


    姚九娘想想一个姑娘被退婚也确实是很委屈，何况这里面还有自己掺和，于是好声好气道：“那个......裴仲瑜和我......确实是......那个......两情......怎么说呢？......就是......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之前我想着他有林小姐你，不敢妄想，可他一直保证他和你不熟，我才......我才敢那个......”


    “什么？”林尚贤尖叫道：“瑜哥哥这么说的吗？”


    姚九娘鹌鹑一般点头：“嗯......”


    “怎么会！”林尚贤依然尖叫，“我们一起在林家生活了七年呐！”


    姚九娘心一惊：“啊？”


    林尚贤给了姚九娘一个确定的眼神：“七年！瑜哥哥怎么能说不熟！”


    “是日日见面的那种七年吗？”姚九娘有些摇摆，裴仲瑜不像是会骗自己的人啊！


    林尚贤泄气道：“那倒不是......他在前院，我在后院。可我一直知道前院有个七哥啊！”


    “呵呵呵......”姚九娘心中的愧疚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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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所以你们之前是见过几面？”


    林尚贤想了想：“真正见面是......京城外那个驿馆！”


    “驿馆？”姚九娘不敢相信道，“是我也在的那个驿馆？”


    “对啊！”林尚贤道。


    姚九娘后悔自己浪费了感情：“所以你才认识裴仲瑜没多久嘛！那还说得好像你们情根深种一样！”


    “可我五年前就知道有个林家女儿能嫁给他呀！从那时起我就努力要成为瑜哥哥的妻子。所以，你挡了我的路你知道吗？”


    姚九娘满脸黑线：“呵呵......那个，我想说，如果你和裴仲瑜真的两情相悦的话，其实没谁能挡了你的路。仔细想想，我其实在很早以前就对裴仲瑜动心了，可我知道他有未婚妻的嘛，一直不敢妄想能和他怎么样。是他先挑明了，让我知道原来不是我一个人单相思，我才鼓起勇气与他在一起了。这么想想，你相比我，更有机会和裴仲瑜产生感情啊！可你们没有是不是说明你们之间可能本来就不合适。所以也不能说我挡了你的路嘛！是你本来就没走上这条路，亦或是这条路可能根本不适合你嘛！”


    看林尚贤的脸黑似了锅底，姚九娘绞尽脑汁安慰道：“当然啦，如果你放开眼界，你就会发现这世上不只裴仲瑜这么一个男人啊！路有千条万条，你有钱又还年轻，大可以选个喜欢的路，搞不好这路上有更好的风景呢？”


    林尚贤呵呵道：“姚小姐口才甚好啊！”


    姚九娘没听出言外之意，乐呵呵接受了：“我好歹读过不多几本书嘛！多少还是有些见解......”


    林尚贤想想也是，虽然自己一直以裴仲瑜为目标，可裴仲瑜对自己实在是冷漠，自己如此美丽又多金，不愁遇不到其他温柔的美少年！


    姚九娘没了心理负担，八卦道：“你们林家有很多女儿吗？她们都想嫁给裴仲瑜吗？”


    林尚贤点点头，又摇摇头：“家中姐妹是很多，可想嫁人的不多。”


    “所以只有你想嫁裴仲瑜？”姚九娘失望道。


    还以为裴仲瑜是什么香饽饽。


    林尚贤又点头：“大家有的擅长刺绣，想做绣坊掌柜，有的喜欢织布，想开布坊，有的喜好美食，盼着将来开个食肆。我没什么天分，想想只有家人一条路了。”


    姚九娘听懂了，她摆摆手：“不只。”


    “？”林尚贤不理解。


    “不只嫁人一条路！”姚九娘斩钉截铁道：“你有钱啊！你瞧瞧你浑身上下，金光灿烂，你来嫁人，林家给了你不少嫁妆吧？”


    林尚贤点点头：“两船嫁妆，比之一州十年的税赋，只多不少。”


    姚九娘“喔”了一声：“你何不用你这钱财开个什么买卖？不想回金陵遭人白眼，就在京城开嘛！京城繁华，才子汇聚，日后若是有缘得遇个如意郎君，就更好啦！”


    其实姚九娘心想，自己要是有这么多钱，就痛痛快快游山玩水。


    这个男人不喜欢自己？那就换个喜欢自己的！


    才不会像她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