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第35章
作品:《滚滚滚滚开啊死鬼》 赵光义如今不太好过,朝堂局势风云变幻,他已年迈,没了年轻时呼风唤雨的心气。
新帝登基后,旧部势力逐渐被推到边缘。他官运不畅连带着对下面的人也苛刻起来。上行下效,下面的人有模有样的学。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服散,整个人迅速衰颓,老了不下十岁,性情也变得越发让人捉摸不定,整日泡在外面的酒楼花柳之地。
眼见自己前途无望,他对赵渡生这个儿子开始严苛管教,从偶尔的训斥变为动辄打骂,赵渡生脸上时常青一块紫一块。因着脸上的伤,赵渡生原本活泼好动的性子都沉稳了很多,常常闭门不出,生怕被人看见自己满身的伤。
每当这时,赵渡生就会格外想念他娘亲。他还想去见阿朱可又觉得对不起凤奴,在确认镜子里的自己脸上的淤青消了大半后,他收拾了很多自己喜欢的东西送去。
阿朱正疑惑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却听见赵渡生说:“我想我娘亲。”
她还不清楚个中原委,心眼耿直不以为意道:“那你去见她。”
哪里是想见就能见的,赵光义盯着他功课,大夫人不许他出来玩,美其名曰不乱交朋友,可他能交什么朋友。
光鲜亮丽的衣袍下是被鞭子抽打至溃烂的皮肤。他每日极力装成原来的样子出入。
皮肤在新长出的血肉在隐隐发痒,赵渡生不经意地用手使劲来回擦了下,仍然倔强地站在阿朱面前。
阿朱觉得赵渡生奇怪,很像凤奴。她想起自己给凤奴比划身高时,发现他今年长高了很多,与个子一同往上长的是愈发让人难辨的性情。
不太灵光的直觉告诉阿朱赵渡生遇到了什么事情。她转过身子,正色道:“你到底怎么了?”
那双眼睛投来的视线试图穿透赵渡生的身体,让他坐立难安。又害怕自己在别人眼中只是单纯的矫情。
“哎呀,算了算了,也没什么!”
他背过身去,状似不在意地朝阿朱挥挥手。
过了好半晌,几乎就在赵渡生以为阿朱就此听过就过的时候,袖子突然被人扯了扯。
赵渡生回头,阿朱凑过来将手掩住自己的嘴巴,小声说:“我带你去。”
他怔愣地望着阿朱的脸,傻子似的多嘴问了一句,“去哪儿?”
阿朱睁大了眼睛,“当然是看你娘亲。”
正好凤奴不在,阿朱得空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凤奴对旁人的态度总是冷淡疏离,阿朱也都习惯了。可唯独对赵渡生,阿朱能隐隐察觉他对赵渡生不同,说不上厌恶也说不上嫉妒,总而言之,阿朱总是很难分辨情绪的细微之处。
赵府遣走了大半的下人,阿朱牵着赵渡生的手走在路上,沿路静悄悄的,阿朱心底生出一股诡异之感,只觉得自己仿佛走马观花似的活过了这么十几年。
她甚至不太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赵府,也不太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只有身旁的人才是真真切切活着的,掌心紧紧牵着的另一只手温暖柔软,将阿朱从虚妄的想法中拉回现实。
四姨娘的房门紧闭着,偌大的院子里没有一个下人。
赵渡生眼眸中净是期盼,阿朱抬手敲响了房门,没多久,屋里就传来回应。
……
“谁啊?”
里间传来的声音不似人声,嘶哑难听,像动物又像是那种生了很久重病又很久不说话的人才会有的声音。
赵渡生眼眶登时就红了,他趴到门上,急切地朝门内说道:“娘亲!是我,我来看你了!”
屋子传来一声瓷碗摔碎的声音,赵渡生慌了神,不断地拍着门希望他娘能给他开门。可门从里面上了锁,纵使他如何撞动,木门在原地岿然不动。
“你开门啊娘亲,我是阿生……我不想在大夫人那里,我想回来。你能不能和父亲说让我回来。”
赵渡生几乎是带着泣音说出了心底话,可越说声音越小。
“娘亲是不是生病了,病得重吗?为什么不肯见阿生?”
赵渡生心中有愧,只觉得是因为自己总是犯错才惹得他娘病得如此严重,心底的悔恨逐日增加,在听到他娘声音时彻底崩塌。
“是不是我做了错事,您还不肯原谅我。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再犯了。功课、功课我也有好好在做,我不朝夫子发脾气了,您能开门看看我吗?”
他泣不成声地道歉,话里话外全是对自己的责备。阿朱看不下去,紧紧拉住他。
“带他走……别让他,不许让他来我这儿!”
赵渡生掩盖不住悲伤,崩溃大哭,眼泪水不值钱地往地上掉。屋内咳嗽声一阵接着一阵,阿朱怕刺激四姨娘病症,强硬地扯着赵渡生离开。
回来时,赵渡生丢了魂似的,下巴还坠着一滴眼泪,两条泪痕在脸上湿漉漉的,毫无生气。
“我们再等等,等你娘亲病情好了,我就带你去看她,好不好?”
赵渡生没应阿朱,反问道:“我好像…总是做些让人讨厌的事,你会讨厌我吗?”
他还瞒着阿朱自己针对凤奴的事情,他不敢说,怕说了,阿朱会像她娘亲一样把自己关在外面不肯见他。
泪水打湿眼睫,稀碎的水光盈盈坠在眼尾处。看惯了赵渡生无法无天的样子,阿朱一时无法接受他这般心如死灰,毫无以前那副天真活泼。
“不会,我不会讨厌你。”阿朱正色道。
“我想我娘亲,你说她为什么,为什么不肯见我呢。连娘亲也不愿意一直陪着我。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为了缓解赵渡生浑身的压抑,阿朱毫不犹豫地说:“当然了,只要你愿意。”
“你骗人。”
赵渡生格外倔强,“没人会能永远陪着另一个人。人会生、老、病、死,即使活着也会面对离别。你发誓会陪着另一个人一辈子也没用。”
阿朱一时被赵渡生说得哑口无言,她不知道赵渡生为何会这样想,什么都不关心的外表下有的只是一种即将面对人生变故的沉重与哀伤。
“你想得太多了,想得太多就会难受,你就不会过上好日子。”阿朱将她一直赖以活下去的想法告诉赵渡生。
“你娘亲不见你,未必是讨厌你,她生病,也未必不会好。事情还没有发生,为什么要这么早的开始难过呢?至于我,至少在你还没讨厌我的时候,我都愿意陪你,听你说话。”
赵渡生抬手用袖子擦干净自己脸上凌乱的泪痕,怯懦小声地问:“真的吗?”
“嗯,真的。等再过些时日,说不定你母亲的病就好了,你就能回去见她。”
赵渡生终于露出了阿朱今日看见的第一个笑容,她心下舒了口气,还好,这孩子还愿意听自己的话。
撞钟声响起,沉闷,传得足够远。赵渡生猛然从悲伤中脱离开来,他跳下凳子,慌乱地给自己穿好鞋。“我得走了,父亲会来查我功课。”
他垂下脑袋,“凤奴学得比我好,其实……既然他能学,那就让他学好了,可父亲不让……”
赵渡生已经很久没和人说心里话,现在对着阿朱说出来地倒真的都是自己的苦水,他本无意与凤奴争抢,可身边所有的人都在逼他。
逼到他有时会幻想要是自己也和凤奴一样聪颖就好了。
悲伤来得快,去得慢,阿朱望着赵渡生垂头丧气地出门,出声道:“结束了功课,你想来这儿就来!”
赵渡生停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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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抬起通红的小脸,眨了眨眼睛,几瞬后用力地点头,“嗯,我就来。”
他走后,几乎是连着的时间,凤奴回来了。他手里捧着书本,远远地看了眼阿朱就往屋里走。
阿朱随他,从不干涉凤奴。
或许两人以前的相处更多的也是依顺,从一开始的就是怜悯,而非打心底的喜欢。也正是是察觉到这一点,在凤奴几次三番对自己冷淡相待后,阿朱也不再多做什么没所谓的事。
两人相处在屋檐下,即使没有任何沟通,竟和睦到诡异。
有些事阿朱想要凤奴做,下一秒凤奴就会自己去做。如此,阿朱只当省心,也不费口舌不用多和他交流。
阿朱想起赵渡生的背影,她想问清楚,于是,不请自来地敲响凤奴的房门。
“在,在吗?我有事想问你。”
阿朱顶着凤奴黑沉沉的目光小心翼翼地挪了进去,“我有话想问你。”
凤奴垂下头,整理自己的笔墨。
“你知道赵渡生最近怎么了吗?”
凤奴手中的动作顿了顿,不可抑制地皱起眉头又很快松开。
这么久没和自己说话,一来问就是问赵渡生。他到底有什么好的。
“不知道……你该自己问他。”
“我看他状态不是很好,不敢直接问。”阿朱钝钝的,可这回在她提起赵渡生后,她分明看清了凤奴眼中一闪而过的冷冰冰的嫌恶。
“哎,我就是随便问问,既然你不知道,那就算了。”
说着,阿朱就抬脚要离开,和凤奴同处一间屋子让阿朱觉得莫名窒息,她逃也似的要离开。
“我讨厌他。”
阿朱抬起的腿停在半空,“什么?”
“我讨厌他,所以关于他的事情,你不必来问我。”
凤奴想起来赵渡生被赵光义抽得满地打滚的样子,眼底蔓延出一股自在得意的冷漠。
我讨厌他,有关他的一切我都讨厌,他抢走了属于我的所有。我原本可以不必过这么凄惨无依的生活。你来问我,我当然也会当做毫不知情。
“为什么?”阿朱不死心地问。
“因为你偏爱他。”
无端的指责让阿朱一时间接不上话,她不知所措地贴着门站,半天才张开嘴试图反驳道:
“我怎么就偏爱他了呢,难道不是事事以你为先吗?”
比起无奈和被凤奴误解的愤怒,更多的委屈满溢出来,积攒的无端情绪让她出声控诉道:“你原来还喜欢和我说说话,现在进了这里就当从来没看见我。我想问问你,你又是怎么想的。”
凤奴丢下手中的东西,一步一步逼近阿朱,沉静如深山潭水的眸子冷漠地注视着阿朱。
“你对我真的是喜爱吗?而不是看到路边冻死猫狗的怜悯?你分明更喜欢和他待在一起,却还努力在心底劝自己不要和他联系,你是怕我伤心,还是怕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你既然这么善良,怕他遇到什么事,你怎么就不问我遇到什么事?”
……
好,真好,凤奴不再是说话结巴的孩子,如今也能将阿朱怼的哑口无言。
阿朱嗫喏着嘴唇,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原来凤奴一直这样想她,将她想成一个道貌岸然的坏人,自己做的一切,旁人不领意也就罢了,偏偏还歪曲了本意。
她愣在原地很久,水汽糊了双眼,心底传来一阵一阵的痛感。阿朱抹去眼中的水光,暗道自己真是没出息,看赵渡生嚎哭了一场,自己的眼泪也说来就来。她没什么出息地垂下脑袋,也不懂得如何巧舌如簧地反驳凤奴,轻声说了句:
“对不起。”
最后,不敢看凤奴一眼狼狈地逃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