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蜕变(九)

作品:《奸臣师父为何这样

    “我……我出去散散心。”叶灼凝眉道。


    “那晴儿陪您一起。”


    “不用。我就在这附近逛逛,很快就回来。夜里凉,你且进屋歇着吧。”


    晴儿刚要跟上去,一道身影冷不丁横在身前。


    “白天听墙根子不够,晚上还要行跟踪之事。”左舟清咳一声,“晴姑娘这么做,恐怕不妥当吧?”


    “我确保我家主子安危,妥不妥当与你何干?”晴儿鼻尖轻嗤,“倒是你,处处碍手碍脚,也不知谁心里有鬼。”


    左舟冷笑道:“我哪儿敢呢。我是叶少卿派来看护叶小姐的,难不成,你怀疑叶少卿?”


    “我可没那么说,让开。”


    谁知他不退反进,“警告你,不管你真的听到什么,听了多少,别妄想着通风报信。要不然,你的下场,会比一只蝼蚁还……”


    话音未落,她一脚踩上来。


    左舟吃痛拧眉,“嗷”地叫出声。


    “谁是蝼蚁还不知道呢。”晴儿踩还不够,又狠狠碾磨几下。“我叫你让开,听不懂人话?”


    疼痛自脚背贯穿全身,引得他哀叫连连。


    晴儿冷哼一声,“区区一个长随,也上赶着威胁我来了,自讨苦吃。”说完,甩头进了屋。


    “你,你怎敢……”左舟指着她跳脚,无奈自己要盯梢,不好拿她怎么样。


    敢情叶少卿留这么个夜叉在身边,真是气死他了!


    黄昏将近,树梢传来呜呜啼鸣。


    叶灼往身上挂了些葱姜蒜瓣,往较粗的枝干踩上去。“嘎吱”一声,惊得鸱鸮扑翅飞走。


    本想着从侧门进入,结果各处都上了封条,绕来绕去,又绕回原地。


    从前只是隔墙观望,兴许是听了宋娘阐述,比之史册上冰冷的文字,太子妃几个字眼,未免显得亲切许多。一年后翻墙进去,竟也不怎么怕。


    院落不大,三面高墙围起,一面傍山而立。抄来的扫帚用于支住地面,滑到底部顺势一跳,霎时粉尘飞扑。


    “咳咳……真够呛。”


    横梁到处悬挂蛛网,杂草长得比人还要高了。叶灼将贴满封条的木桶一踹,直奔里屋去。


    从没见过如此奇怪的布局,怎么门里面还有门?外面的光线本就不容易照进,经这么一层又一层隔绝,天亮时分,屋内照样昏暗无边。


    突然有点儿后悔,刚刚忘了带灯进来。


    “好重的霉味……”


    四面密不透风,根本不像人住的地方。


    叶灼掩住口鼻,越往里越是昏暗,只好折返。心想着把门窗打开,或可以透进些光。


    “嘭。”只听得一声巨响。


    又是“嘭嘭”几声,外面几扇门接连关上。


    力道极大,几乎发生在同一瞬间。


    她浑身汗毛竖起。


    “应该……是风吧?”


    这下什么也看不见,于是借着墙洞透出一点微弱天光,缓缓挪向门闩。


    锐物以极快的速度从耳侧擦过,刮下来几根发丝。不远处帛裂声刺耳,只差一点儿,脑袋就要穿洞。


    是暗器?……不会吧,难道这么快就被人盯上了?


    还是这世上真的有鬼?不是都说鬼怕大蒜么,怎的到自己身上却不管用啊?


    偌大的未知笼罩心头,黑暗中仿佛潜伏着只巨兽,随时要张开血盆大口。叶灼呆立原地一动不敢动,深深地呼吸了几下,汗涔涔滚落而下。


    “太、太子妃娘娘,是你么?”


    “叮。”四下无人回应,似有什么东西掉落,发出脆响。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可千万别杀我啊。你若有什么冤屈,等我找到证据,一定会帮你的!”


    不知从哪儿传来脚步声,轻而和缓,以均匀的速度靠近。


    “谁?”


    “哒、哒、哒。”那声音愈发清晰,约莫一尺远距离,骤然停步。


    “你、你不要过来啊!”叶灼握紧了扫帚,“何方妖孽,还不报上名来?”


    “阿……”


    “不、不说是吧?吃我一棍!”


    一道光刺来,满屋顷刻灯火通明。


    叶灼慌张更甚,本能一扫帚砸下去。“咔嚓”一声,扫帚断成了两截。


    渐渐适应了光亮,眼前展现出一道熟悉的轮廓。


    叶无声就这样明晃晃站在她面前,左手提着灯,整个人石化在原地。


    “师师师师师父!”叶灼大惊失色。


    师父大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她居然打了师父?苍天啊,大地啊,坏事了!这比见了鬼还要可怕!


    “对对对不起师父,阿灼不知道是您!师父您有没有事啊?”


    但见他额角淌下一抹红,叶灼吓得手上扫帚都飞了:“啊!师父您都流血了!”连忙揣出巾帕,围着他检查转悠,“师父啊,您怎么都不知道躲一躲!”


    本来要替他擦拭,却被他顺势夺下。


    “无妨,皮外伤……”叶无声尴尬地拭去。他也没想到自己这个徒弟动起真格,下手竟这样狠。本来两手拿着东西不方便,还没说句完整话,就遭她一记重击。而且她身板看起来小小的,手劲竟然这么大。


    “师父,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为师放心不下,过来寻你。”叶无声将油灯放到一边,不急不缓道:“那你呢,你来这儿做什么?”


    “我是为了……”她本来想如实禀告,想起答应过宋娘要保密,定是连师父也不能告诉,连忙收声。


    气味有些刺鼻。叶无声轻轻皱眉:“脖上衔的是什么?”


    “这个呀,”叶灼将她串成链儿的宝贝提起,高兴地向他展示,“葱姜蒜瓣,用来杀鬼的!”


    叶无声掩袖后退,眉头皱得更紧。


    知道师父洁癖嫌味儿,叶灼弱弱缩回手,吐了吐舌头。“呃,我说我是住久了闲得慌,想着和邻居串串门,师父会信么?”


    “你说呢?”叶无声抱臂道。


    只见她一脸的沮丧,小手指搓来搓去,看来要憋个新的理由,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其实吧,我听闻这一带闹鬼,好奇得紧,想来见见鬼长什么模样。”


    叶无声唇角挂起轻微的弧度,莫名却有些诡异。“这倒是可信些。不过,你现在见到了。”


    “见到啥?”


    “邻居和鬼,都见到了。”


    他说得面无表情,叶灼却是头皮发麻。


    “师父,这话是何意啊?”


    “看看你身后。”


    叶灼愣愣地转身,不小心碰到桌角。只待她看清桌上摆放的什么,差些跌坐在地。


    赫然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座祭台。


    两旁的蜡烛不知何时被点起,前摆着些供果,还有几朵白色小花。陈设虽略显简陋,不过台面一尘不染,看起来时常有人擦拭。


    “尊太子妃,杨氏神主……”叶灼念道灵牌上刻的字。


    用于供奉的花,屋外窗台之上好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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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当时自己远远望见,还以为是雏菊,现在离近了看,又好像不是。


    “杨挽生前最喜用的,便是这梧桐花。”叶无声启唇道,“她曾说过,若有朝一日她离了这人世,不要用寻常花种祭奠,该用这梧桐花,走得热烈才是。”


    墙上挂有幅画像,边缘略有破损,几个小孔均匀分布。


    叶灼细细打量,好像被什么东西扎穿了,不过幸好,人物安然无恙。


    画上女子蛾眉螓首,笑容嫣然,一袭素白纱衣披在身外。尤其那双眼,像是初春早晨,树叶缝隙间透过的暖阳。自然带着明艳,万物为之倾倒。


    忍不住惊叹,能把太子妃娘娘画得这样传神,那名画师一定十分用心吧。可惜灵牌摆在这儿,说明画中人已经不在人世了。想到这里,不觉暗暗感伤。


    “这幅画像出自太子殿下之手,是他少时所绘。”叶无声缓缓道,“你看到发间的发簪了么?”


    仔细瞧了瞧,果真有零星雪白点缀。


    “这支梧桐发簪,乃是殿下当年赠予她的信物。”


    叶灼迷惘地眨着眼,“师父,您认识太子妃娘娘?”


    “早在三年前,为师曾充任过一段时间的太子洗马。彼时为师刚入宫不久,太子殿下病情尚浅。流水斋刚刚修筑,圣上责令我教授其文理政事。”叶无声顿了顿,“杨挽也是在那时候入斋,做了女官之首的宫正。”


    叶灼恍然明白过来。若是这般,师父和太子妃娘娘,应算有过同僚之谊。


    他将烛台上的蜡油刮去,添上盏新烛,接着道:“皇后娘娘对此女很是看重。杨挽之父为当朝上柱国杨勋,当时权势极盛,圣上也有意结亲。于是一纸赐婚,令其入主东宫。”


    看来她是风风光光嫁进东宫的。“太子妃娘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早在做女官时,杨挽便以才干出众。内事经她之手,总被打理得井井有条。又因其从不轻慢下属,颇受时人敬仰。”


    叶灼点了点头,难怪宋娘如此忠心于她。只是有件事想不明白,“都到了相赠信物的田地,她和太子,不该是两情相悦么?”


    “殿下于她,的确有过几分情谊。至于杨挽,起初入宫即是蒙受家族之命,或情或利,或各掺半……”叶无声语气稍稍顿下,目光微沉。


    “她这一生,从来由不得自己做主。纵使杨挽心中有情,早在景殿下忘记她时,也该殆尽了。”


    “太子殿下……忘记了她?”叶灼怔道,“是因为病情加重么?”


    叶无声微微点头,“后来的事,想必你也知道。经人告发,杨挽毒害太子未遂,触怒了龙颜。自此,上柱国倒台,杨氏满门被抄,杨婉亦不知去向。朝廷下了封口令,各方纵然知晓内情,大都心照不宣。后入宫的小辈,只以为是其罪行败露,羞惭自尽。”


    好个羞惭自尽……


    画中人静静注视着她,那样温柔而又美丽,不知怎的,叶灼竟一点儿也不感到害怕。杨挽是人是鬼,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心口渐渐发紧。


    “师父,您后来见过她么?”


    知她言此意彼,叶无声面不改色,答得直截了当:“见过。”


    叶灼瞳孔微震。


    “就在数月前的某个夜晚。你昏倒在院子里,周身燃着火。杨挽也在你身旁。”


    脑中“轰”的一声,她倒吸一口冷气。上下唇翕张,却是哑口无言。


    好半天后,叶灼紧闭双眼,艰涩发问:“那时的她……还活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