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


    杰森照常来医院看望他的本体，在看到那全身的伤口变浅时重重松了口气。


    杰森对系统说道：‘看来你没骗我。’


    357曾对他说过，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是和任务进度绑定的。他任务多推进一点，本体就好的快一点。


    不然，那么严重的伤恐怕躺好几个月都不见得能减轻。


    357眨了眨眼睛，在反应过来杰森说的意思后炸毛了。


    “哈？！我骗你！是谁辛辛苦苦救下了你啊！你不感恩戴德就算了！居然还怀疑我！”


    它冲到杰森面前，屏幕两侧长出火柴手握起拳头对着那张帅脸就砸下去。


    当然，攻击是无效的。


    火柴手直接穿过杰森的脸，压根没造成任何伤害。


    357：“呜呜呜！太过分了！我这么尽心尽力居然还落得被怀疑的下场！”


    杰森很没形象地掏了掏耳朵：‘好吵。’


    357哭的更大声了。


    “过分！人渣！负心汉！”


    杰森眼角抽了抽：‘最后那个词骂的不对吧？’


    357：“你！就！是！哇啊啊！”


    要命，真的是他错了？


    杰森尴尬地挠了挠脸颊，看着357不断飙出来的电子眼泪，略显心虚。


    唉，他真是拿别人的眼泪没办法。


    ‘呃…’杰森鼓起脸颊，小心翼翼地说道。‘对不起？’


    357一下子收住眼泪：“好吧，那我就原谅你吧。”


    “另外，不要拿超人的脸撒娇，违和感太强了。”


    杰森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他？撒娇？这系统眼瞎吗？


    啧，算了，不跟一块板子一般见识。


    耳边传来脚步声，杰森从善如流地换了副温和的表情，装出专注于手中书本的样子。


    门被推开，克拉克仿佛才被这动静打扰，扭头看过去。


    “井上小姐。”


    “啊，克拉克先生。”井上看他的眼神有些悲伤。


    杰森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怎么了吗？”


    井上抿起唇，说：“虎杖爷爷前天晚上去世了。”


    诶？足足愣了一秒过后，杰森忽地站起来，冲出了房间。


    虎杖爷爷的病房他也很熟，他曾多次去看望过那位脾气有些暴躁、但性格帅气的老人。


    自从虎杖悠仁的父母去世后，就一直是虎杖爷爷独自在照顾他。


    所以，杰森清楚虎杖爷爷对悠仁来说有多重要。


    等他找到房间时，就见虎杖悠仁在里面收拾东西。


    病床上空荡荡的，被子也被叠的整齐，


    寂静的房间让杰森有些无措。


    那位老爷子是个吵吵嚷嚷的性子，经常会将来看他的人骂出去，就连悠仁来都免不了一顿骂，所以久而久之，除了他俩便没人来看他。


    而现在，吵嚷叫骂声消失了，反倒让人不适应。


    “悠仁？”杰森轻声开口，害怕惊扰到面前的男孩。


    虎杖悠仁停下整理，转身看向杰森，表情并没有多惊讶。


    “克拉克，我正准备去找你的。”


    他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受什么影响，声音还是那么有精神。


    但是，对方微红的眼眶还是逃不过杰森的眼睛。


    “为什么不告诉我？”杰森走到他身边，问。


    “因为克拉克是个超级无敌大好人啊，如果让你知道了，一定会伤心的吧。”虎杖悠仁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哭鼻子的人有一个就够了。”


    杰森看着他泛红的眼角，不满地蹙眉。


    “但是，”杰森抽出纸巾递给对方。“这不正是朋友的意义吗？”


    “诶？”虎杖悠仁有片刻的愣怔，直到好友那双温暖的手抚过他的脸颊，他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又流泪了。


    “抱歉。”虎杖悠仁垂下头，慌忙拉起兜帽遮掩住脸，像是鸵鸟想将自己藏起来似的。


    但是，兜帽能挡住表情，却挡不住不断滴落在地板上的眼泪。


    克拉克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悠仁的头带向自己，让男孩能靠在自己肩上。


    杰森后来了解到，虎杖爷爷是自己选择的安乐死。


    肺癌晚期，没有治愈的可能性，比起疼痛的不断折磨，他选择爽快地结束掉生命。


    哈，还真是符合那位老爷子的个性。


    葬礼那天，杰森专门请了假去参加。


    他坐在宾客里，看着虎杖悠仁有条不紊地主持着一切。


    当把照片摆上灵坛后，悠仁露出微笑。


    杰森便知道，这个男孩不会再沉溺于悲伤中了。


    待宾客散去，杰森单独留了下来，他没做任何多余的事，只是默默陪在虎杖悠仁身边。


    “爷爷对我说，‘一定要在众人的簇拥下死去’。”虎杖悠仁在这安静的氛围中缓慢开口，他身上的低迷气氛一扫而空，看向天空的双眼明亮至极。“居然给我定下这么伟大的目标，哈哈。看来以后要更加努力地去帮助别人了啊。”


    杰森看着他，嘴角弯起一个温暖的弧度。


    “嗯。”


    ……


    报社的工作依旧是那么无聊，杰森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敲击键盘，将社长要求的无聊新闻稿件写好。


    啊，拜托，真的会有人关心不同品牌的口香糖咀嚼的时间分别是多久吗？杰森在内心忍不住吐槽。


    他开始和357偷摸聊天，而表面还是维持着认真工作的模样。


    杰森：‘真的必须坚持这份工作吗？我真的无聊到爆。’


    “是的。”357的态度比社长还要无情。


    杰森长叹一口气。


    他真是无比怀念曾经夜巡的日子啊，揍坏蛋可比写文章好玩多了。


    他可喜欢看那些只会欺负弱小的坏蛋被他揍得满地找牙、哭着求饶了。


    杰森又调出了扮演度界面，上面的数值自从废弃医院过后就一动不动。


    看来得再找个机会让超人露面。


    杰森心想。


    话虽如此，但他也不会贸然出现。


    人类总是对强大的未知领域感到害怕的人，哪怕他展现出足够的善意，也不一定能快速获得群众的信任。


    相反，说不定会迎来政府的警惕，甚至未知世界的窥探。


    这段时间传入他耳中的求救声有不少，但大部分都不是什么重大灾难，因此他通常只是引导当地警方介入。


    只有碰到警察都解决不了的麻烦时，他才会躲在人群中悄悄出手。


    这种躲躲藏藏的正义之举虽然有些麻烦，但都是为了以后超人正式登场而做的铺垫。


    唔，杰森记得好像克拉克当初也是花了很久才站到大众面前，并被普通人信任。


    杰森有听说过克拉克年轻时候的故事。


    那个时候的克拉克还不是被称作超人的存在，他只是个每天都隐藏自己的力量装作普通人类生活的小镇男孩。


    并恐慌着自己的特异被发现、从而不被社会接纳。


    如果不是他那对善良养父母的尽心抚育，杰森想，他一定不会成长为现在正义的人间之神。


    一直陪伴在杰森身边的357自然是了解他的想法，但它很不理解。


    “杰森，不是我说你，你有时候考虑的也太多了吧？如果有坏人想针对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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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打他好啦！超人可谁也不怕！”


    杰森微挑下眉：‘那如果是普通人聚集起来共同抵制呢？’


    357：“怎么可能！超人是在拯救人诶！只要是有眼睛的都能看的出来吧！普通人怎么会抵制超人呢！”


    杰森微叹口气：‘因为上层人的权利啊，权利是会无孔不入地侵入普通世界，在潜移默化里左右普通群众的所思所想的。有时候人们自己都没意识到，他们的思想是被控制的。’


    357卡壳，屏幕上露出不解的表情包。


    它觉得，超级英雄救人应该是很简单的事情才对。


    人类求救，英雄出现救人，然后收获感谢。


    这为什么要和上层以及权利扯上关系呢？


    357想要反驳，可又觉得杰森说的似乎有些道理。


    于是它强词夺理：“那…那就不管那些人了呗！等他们碰到危险后，就会知道超人有多好了！”


    杰森奇怪地看了357一眼，他总觉得这个自称超级英雄系统的面板其实并不了解真正的超级英雄。


    杰森：‘我以为你想要的是一个拥有宽广胸怀的超级英雄，而不是一个会凭自己喜好救人的普通超能力者。’


    357沉默了。


    一直闪着各种表情包的屏幕头一回清空，什么都没有。


    杰森：‘虽然这是我个人的理解，但我认为，真正的英雄，是不管是谁向他求救，都会拉他一把的。’


    ‘比如超人。’


    哪怕那个人罪大恶极，他也会救下他的性命，然后再送他进监狱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或许很多人不理解，认为这是无用的圣母心泛滥。甚至有人因此怒斥放过杀人犯的他们也是杀人犯。


    但是杰森觉得，那正是他们灵魂的可贵、可敬之处。


    因为控制自己的好恶、平等对待一切生命，实在是太难了。


    毕竟就连杰森自己，也曾差点没守住不杀人的底线。


    所以，他敬佩那些能够做到的超级英雄们，也更能理解他们为做到而这一点而背负的沉重代价。


    “杰森陶德？”357总算又有了动静。


    杰森：‘嗯？’


    357靠近他，好奇地看了又看，像是头一次认识被自己绑定的倒霉男孩。


    “没什么。”


    只是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和超人的匹配度那么高了。


    “莫西莫西，克拉克桑～”中村翔敲了敲杰森的桌子，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听说社长又要派人出外勤咯，这回还要去京都哦，据说还可以报销一半的路费哦！”


    听着中村翔的语气，他似乎觉得这次自己并不会被选中，不然他多半这会儿就会抱着杰森的大腿哭起来了。


    “啊啊，真可惜我要留下来为下周的报纸排版，出不了外勤了。”中村翔一边说一边偷看杰森。


    杰森：“你是在暗示我社长会让我去吗？”


    “实际上已经板上钉钉啦，别太难过克拉克亲。”中村翔的手按上杰森的肩膀，嘴上说着安慰的话，但嘴角却疯狂上扬。“起码能报销一半的路费嘛哈哈哈。”


    杰森：‘……’


    ‘再问一次，我真的不能打他吗？’


    357：“…很可惜，不能。”


    然而，中村翔只持续到社长宣布完整的外勤任务。


    中村翔：“为什么！为什么是去采访世界上最可爱的高田酱啊！我也要去出这样的外勤！啊啊啊！克拉克亲！跟我换吧！求求你了！”


    杰森盯着他，内心毫无波澜。


    呵，男人。


    他冷漠地推开扒在自己身上嚎啕大哭的中村翔，转身坐上了开往京都的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