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诀,我们成婚吧。”


    暑气未消的晚风将云渺的声音送到,距离她两步之外的谢诀耳边。


    谢诀方才将红绸系上,还未收回的手停在了半空。


    几乎是同时,他猛地转会头,看向站在自己不远处的云渺,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的脸像是一汪冻住的湖泊,所有神情都僵在了上头。


    甚至其面上那长久刻意维持着的恰好的唇角弧度,此时他也有些顾不上。


    谢诀缓缓收回僵在半空之中的手,转身朝向云渺所在之处,将二人之间本就不远的距离再次缩短。


    他站定在云渺面前,低下头,视线始终同云渺的相触着。


    他抿了抿唇,喉结也上下轻动了下,像是迟疑,又像是不敢置信。


    “渺渺,你方才说什么?”


    云渺毫无躲避地对上对方的视线,她似乎是被对方此时呆愣的模样逗笑了一般。


    她弯了唇角,再一次、一字一顿地重复了自己刚刚的话。


    “我说,我们成婚吧。”


    云渺的生声再一次带着熟悉的话语落入耳廓,巨大的惊喜同喜悦一道朝他涌来,将他整个淹没。


    原先紧抿着的唇,也一发不可收拾地向上牵动。


    “真的么?”


    他仍旧有些不敢相信,眼下的一切竟然是真的。


    阿姐说要同他成婚,很快他们便会是真真正正的夫妻了。


    这个他在梦里都未曾敢肖想的想法,此时此刻竟然生生成了事实。


    “自然是真的。”云渺看着面前不可置信、像是一只懵懵的大型犬类一样的谢诀,不禁莞尔,“之前我便答应过你的,而且那日自议事厅出来时,我同师兄说的便是此事,你还记得那日吗?”


    谢诀颔首。


    他怎么会不记得……


    原来,那日二人避开自己说的竟然是这事。


    谢诀有些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好像无意间挖到了一件被先前的自己错过的宝物。


    好在,还不算太晚。


    云渺的声音还在继续。


    “其实我同师姐师兄们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本来是想过几日再同你说,给你个惊喜的。”她瞥了一眼那块被系上的,属于二人的木牌,“但是,我觉着眼下同你说,好像也不错。”


    “不过,这般你会不会觉得太仓促了些?”


    她自己做决定的时候确实是有些仓促,几乎是想这么做便这么做了。


    但她话音还未来得及落地,几乎是在她的问题问出口的同时,她的脸就贴上了对方宽阔、温暖的胸膛之上。


    她感觉到对方弯着低垂在自己脖颈处的头左右轻摇了下,给与了她安心的答案。


    不过其实此刻对方并未摇头,云渺想她也已经得到了答案。


    因为,对方明显快了许多的心跳,正一下一下地透过骨头和皮肉,带着轻微地震感落在她的侧脸、及耳廓处。


    可对方却像是生怕自己的答案不够明确一般。


    “渺渺,只要是你,那所有的一切就都算不得仓促。”


    男人的轻语合着晚风掠起云渺的鬓发,一道飘入她的耳中。


    云渺笑着伸手,回抱住了此刻正抱着自己的男人。


    而对方感受到她的回应,本就环在她脊背之上的手也环得更紧了些,像是要将人永永远远地同自己绑在一道似的……


    二人又沿着街市往前走了好一段,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尽头。


    而一栋对二人来说都算不得陌生的建筑也出现在了二人的视线之中——是二人第一次在近天镇遇见时的那间客栈。


    二人颇有默契地顿了顿脚下的步子,看向不远处的那间客栈。


    甚至从二人此时所站地这个角度看去,恰好能够看到二楼走廊尽头的那间客房。


    客房之中灯影绰约,从窗牖之中透出的暖橙色光亮落入夜色之中,同不远处灯市之上的光亮柔缓地融在了一块儿。


    云渺收回视线,看向身旁之人。


    却不料,身旁之人也刚好转过头来。


    二人的视线就那般撞在了一块儿。


    对上彼此的视线,二人都不由弯了眉眼。


    此时的一切,似乎都在不言之中。


    二人垂在袖摆交握着的手也牵得更紧了些,男人修长的手指,一根根巧妙无声地嵌入了云渺的指缝之中。


    二人的手毫无空隙的紧贴在了一起。


    感受到对方的这一动作,云渺不由轻愣了一下。


    这过于亲密的动作,难免让她有些不适应。


    但她似乎也并不觉得反感。


    是以,待慢慢适应之后,她也一点点回握住对方。


    “谢诀,我们回去吧。”


    看着眼前已然走到尽头的街市,云渺出声询问身旁之人的想法。


    谢诀想让对方陪自己来这灯会的目的,本就只是想让阿姐同自己多亲近一点罢了。


    而他的这一目的也早已达到,更不要说对方还给了他完全未预料的惊喜。


    此时,是否再在这街市之上逛下去,于他而言半点自然也不重要。


    是以,他毫不犹豫便点头应下:“好。”


    二人转身沿着来时路,一道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两道出众的身影,再次没入人群之中,像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对年轻夫妇一般。


    “谢诀,我们给小汪带个鸡腿回去吧,它应当爱吃。”


    云渺的身影在一处小摊前停下。


    “好。”


    谢诀跟在其身旁,在人接过油纸包的时候自然地付钱。


    二人就这么顺着人群走走停停,直到月落中天,才朝着玄天宗方向走去。


    走出灯市时,谢诀的手中俨然又多了几个油纸包。


    里头有云渺喜欢的绿豆糕、有很像小汪的小木雕、也有……


    谢诀觉着,他似乎被一股再鲜活不过的烟火气生动地包裹着。


    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随着与灯市的距离越来越远,夜色之中星星的存在也愈加明显。


    云渺不由得抬头朝着夜空中看去。


    此刻晚风微凉,吹散二人身上的暑气。


    天地宽阔,漫天星辰清晰的落入二人的视线之中。


    云渺停下了步子,仰头看向头顶的明亮的星河:“今日的夜色好美。”


    谢诀闻言却偏头看向身旁之人。


    只见夜风掠起她耳畔的碎发,万千星辰落在她的眸中。


    “嗯,今日的夜色很美。”


    忽地,一抹光亮自云渺身前掠过,像是一颗落在其身旁的小小星辰,在夜色之中格外明显。


    云渺的视线自然也被视线之中这一移动的光点吸引起了视线。


    她不由得伸出了手,而那只萤火虫也像是通人性一般,在空中拐了几个弯之后缓缓停在了云渺的指尖之上。


    不一会儿,更多的星星点点自不远处的林中飞出,从二人身前飞过,又飞入另一边的林中,像是在给这个再美好不过的夜晚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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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回到主峰之时,小黑犬也早已匍匐在软垫之上睡着了。


    听到二人推门的声响,才依着作为犬类的本能,抱着警惕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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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见来人是云渺和谢诀二人,才放下了警惕。


    好一会儿,它像是才勉强克服了浓厚的睡意一般想要从软垫上起身。


    云渺见状先一步走上前,摸了摸小黑犬的头,不禁莞尔:“安心睡吧。”


    小黑狗闻声也不再在困意之中挣扎,再次睡了过去。


    屋内,烛影落在窗纸上轻晃。


    洗漱完换完干净衣裳的云渺却打着哈欠,在桌前坐了下来。


    谢诀方才铺好床榻,转过身便看到其再次打了个哈欠。


    “渺渺,床榻铺好了,困了便早些睡下吧。”


    可云渺闻声却打着哈欠摇了摇头:“我还有些事,你先睡吧。”


    甚至说罢,不知是否是怕灯火打扰到对方,云渺端着烛盏去了外间。


    谢诀坐在榻上,手下刚铺好的被衾似乎也无了方才的松软。


    本就不多的困意,眼下自然也是尽数烟消云散。


    他的视线早已跟着云渺的动作飘了过去,可偏偏又被格挡在二人的竹帘与屏风隔开。


    是以,他只能隐约瞧见对方坐在桌前低着头,似乎在摆弄着什么的身影。


    好在云渺将屋中的烛盏端了出去,并没有看见坐在床榻之上,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那个身影。


    谢诀也不知自己看了多久,直到夜色中掺上了点明色,直到他看到桌前之人的上半身已经趴在了桌上,他才站起了身,拖着因久坐长久未活动而有些僵硬的身体往外间走去。


    桌上的烛盏已然快要燃尽,只剩下短短一截勉强还散发着光亮。


    簌簌的烛泪更是落满了烛盏,堆积在了一起。


    烛台之后的不远处,云渺已然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而她的手中却捏着点同那红烛颜色相近的东西。


    谢诀走近,才发现掉在云渺手边的是一根绣花针,他小心翼翼地将云渺另一只手中红色地物什抽出,展开——


    是一方扇面。


    而从颜色和绣样上,并不难判断,这是一方喜扇的扇面。


    绣工虽不算精致,但瞧着绣得很是用心,且眼下绣样已经完成了大半。


    谢诀想起今日灯市之上,云渺同他说的话。


    想来,这应当是阿姐绣给自己的喜扇。


    难道这些日子,她早出晚归便是在偷偷绣这个么。


    谢诀伸手轻轻抚过手中那方刺绣……


    好一会儿,他才将手中的东西搁回了桌上,又伸手将睡熟的云渺抱回了床榻之上。


    不过,将人抱上床榻后,他却没有一道睡下,而是重新折回了桌边,在云渺方才做过的位置之上坐了下来。


    他重新将桌上的东西拿起,一点点顺着对方所绣的地方落了针……


    许久未拿过针线,谢诀一时间也觉着有些陌生。


    以前在冷宫里时,他同阿母过得并不好,缺衣少食的,所以他的衣裳也多是阿母补了又缝。


    后来,阿母离开了,他便也学着阿母的模样替自己缝补衣裳……


    现在回想起来,竟已是百余年前的事情了。


    恍若大梦一场般。


    不过印象中,阿姐也并不擅长这些。


    他那烛龙剑上挂着的那个有些歪歪扭扭、参差不齐的剑穗已经是阿姐做得最好的一个了。


    而眼下,他手中这方看着寻常、算不得精致的扇面,应已是她废了心力绣的最好的了。


    阿姐这般在意二人的婚事,想来她眼下也是很欢喜自己的。


    谢诀的唇角不可遏制地勾了起来。


    灯火之下,他一针一针顺着对方的针脚,将剩余的地方一点点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