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匿情

作品:《我与哥的信息素

    我生日的前一天是礼拜四,那天放学时我偶遇话剧社的学妹,我们俩就顺路开始讨论剧本。我原本是不参和改剧本的事,是社长对这位学妹无可奈何,于是我来担此重任。


    这学妹倒不是叛逆期,反倒说她太乖了,她就是那种班里永远坐在位子上闷头学习的女生。


    我与她都是家长老师口中的乖学生、风向标,可我知道,她才是真正的乖学生。她会将每只水笔都擦的干净发亮,可以一句话不说地在角落里坐上一天,我呢,我要是学习不那么好,靠我的本性就能让班主任叫十次家长。


    她写了一篇十几万字的稿子,社长看完后鼓掌叫好,问她将来是不是准备当编剧。这明明是段夸赞,可这学妹就像刚从窝里出来的鸟,对他这个态度特别惶恐,气若游丝地回答他不是。


    社长没听见,这个直肠子的人当着她面伸手拢着一半耳朵,转头问我她说了什么。


    要了命了,别说学妹,连我这位社团里的乱臣贼子在那一刻都以为他在侮辱人,于是学妹与他彻底没话说。


    社长这人做导演厉害,说话完全不灵光,最后只能求助慈眉善目的我,一声“景哥”长“景哥”短的求代他跟学妹好好沟通,看在剧本确实不错的份上,我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学长,你觉得这里的心理描写怎么样?我想不好主角怎么原谅他们。”学妹太过心软,写一些反派完全狠不起来,甚至得担心他们的心路历程。


    晚霞将人脸变的发黄,学校的路灯光特别强力,我正巧碰上修灯泡的,修好的瞬间我感觉眼睛都亮了。


    我站在灯光下扫视剧本大纲。维修大叔慢慢从梯子上滑下来,吹着口哨从我们面前经过,钥匙发出叮叮声响。学妹被他吸引了视线,而我视若无物。


    我看完了,确实有点难言古怪之处,比如:“我觉得应该改一改。像主角这样聪明的性格,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会被爱人背叛了。”


    “那他要去理论吗?”学妹问。


    “不,我觉得让主角装不知道比较好。因为如果是我,我会想办法在双方都在的时候让第三者告知这件事,自己则在对方面前做一个受害者。”


    “好主意啊。主角也算是个自私又有占有欲的角色……让对方揣着歉意,这样能一直爱他,听上去很心机,但确实是他会做的事……好,我回去改改。”学妹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只粉色兔头的水笔,边走边在大纲上奋笔疾书,让我不禁怀疑她那厚重的眼镜片是不是就是这样得来的。


    其他学生其实跟她差不多,都像游魂似的走出校门,路过一个人嘴里都在念叨上节课的内容。


    人影绰绰,我没有走到尽头,而是在距离门口还有几米远的地方停住了。学妹狐疑地看我,我朝她挥了挥手让她先走。


    学妹顺着我的视线看去,明白我遇到熟人后立马小声对我说了一句谢谢,接着加快步子走出了校门。她但凡走的慢点,应该能发现我的双眼从沉闷无光变成齐放异彩。


    男人像是来玩的,穿的很随意。普普通通的绿色卫衣与洗到都发白的老鼠灰色牛仔裤。虽然戴着帽子,但我从他的身高、笑容,都认得出他是谁。


    谁让我哥的身材太出色了。


    我不大喜欢他来我们学校,总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磁铁吸住一样,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身上。


    我缓和突突的心脏,跟着连云走到他面前。色素退尽的枝干斜影压着他的肩膀,我在帽檐的暗影里看见他弯起眼睑,几根没搭理好的碎发卡在帽子与眉毛之间。


    他自然地拎走我的书包背在左肩上,我的书包在他身上竟然出奇合适,为他减龄五岁。


    “这么重?辛苦了。”我哥像是刚刚睡了一觉,声音慵懒带点沙哑。也或许是晚霞下本身就让人燥热,我感觉冬风都赶不走我的燥热。


    他不说去哪里,就这么走了。


    我跟在旁边,企图与他平齐,可我怎么努力也比他矮个十厘米,我只能干瘪瘪地问他:“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有没有偷偷早恋,嗯,原来是她啊——”我哥斜眼看我。他有着成年人的矜持,眼神里垒砌了太多的明知所以,可他却还是将它们暗藏起来,以轻松的语气询问我真相。


    当然,这都是假的。


    我耸耸肩回答,却注意着他的反应:“很遗憾,我跟她只是男主角与男主角亲妈的关系,我负责尽职尽责地提出建议,她负责吸取建议。”


    我哥眉毛扬了扬,似乎想从我这坦然的回答里找出可疑的地方,最后他轻快地说:“那可太遗憾了。”


    我倒是不觉得他有遗憾的感觉,甚至很开心。


    我们穿过偶有几片梧桐叶飘落的小巷,走到半块黑幕铺满车水马龙的街道,横着停了几辆倒卖小商品的推车,他们的蓝牙音箱各放各的情歌,有搭没搭地竟然顺利接上了。


    我一边惊奇着音乐的共生性,一边听我哥的话在原地等他。不过一会儿,一辆白车在我面前缓缓停下。


    我哥开车的样子真帅!


    我哥能开车,得多亏了计女士,也就是咱妈的指挥。原本我哥是没想法的,是计女士在他十八岁的时候念叨了一个暑假,最后直接将银行卡拍在桌上说:“你学,我就给你买车。”


    年幼的我目睹全程直接惊了,第一次看到我妈这么有魄力,连忙抱着我妈大腿说我也要,被一句“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推到一边去。


    接着我我爸没骨头似的靠着沙发,仰头往天花板,淡淡地说:“收着吧,让这些私房钱用在该用的地方。”


    我和我哥这才知道,难怪我妈那么大方,原来这是我爸上缴的私房钱,于是这辆拿私房钱买的车,成为了我哥的第一辆汽车。


    随着时间推移,他的驾驶技术越来越好,从倒车得要我帮忙看后视镜到现在不用挺就能到位,可以想象他在他们小区抢了多少次车位。


    我放下一点车窗,眼里都是即将陷入黑夜的城市,由着冷风灌进衣口,领子簌簌翻飞,我将含雪般清新的空气吸入骨头里。我哥嘴角缓和,提醒我不要感冒。


    我说,哥,我们听音乐吧。


    他说随我。


    我就随便跳到了一个电台,在等绿灯时,女主持正与观众电话连线。不知道为什么,电台主播的声音通着电流总是让我发困。


    我松脱地靠着枕背,听到我哥问我是不是困了,我阖着双眼点头。接着就感觉到有一只手在额头上摩挲,不过匆匆扫过,我却觉得痕迹弥留我的双眉。


    那某香水味嵌入骨髓,我醒了一半,却还装睡。


    我们下车的地点是一家餐馆,我知道这家餐馆,在我们班里很有名,十个里有八个想来打卡。因为这里的消费水平不是学生能承受的,一般都是上班族过来吃饭。这样穿着校服的,全场好像只有我一个。


    “好的,预定的两位是吧,我带你们走。”服务员客气地引导我们到达一座包间。


    说是包间,但其实只有两张座位,还有一间独立阳台。


    墙壁模拟饱经风霜的木质,粉刷的颜色比真实地板还要暗沉,挂着三幅画,细看上面的明码标价,一幅就要几十万。我想贵大概就贵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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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吧。


    围着一圈白水晶的吊灯直直打出暖黄色的光,使得桌面都是蜜色的,门口还有木质的柜子,底下摆了几本杂志。墙壁除了一眼望到底的内饰,我像没见过世面的鹌鹑,哪哪都想看,就连摆在门口的茶水都开盖看过。


    我最后跑去阳台,几盆矮牵牛缠着灯带挂在栏杆上,一枝又一枝的康乃馨插在中央凹槽处,仿佛它自己长出来一样迷幻。这是一个完美的角度,如果远处山顶出现一颗完整的月亮,那它就在正中心。


    餐馆饶有兴致地播放舒缓爵士乐,我哥走到我的旁边,双手握着栏杆,轻声问我:“怎么样,你喜欢这里吗?”


    “嗯,太漂亮了,楼下还有卖棉花糖的。”我牛头不对马嘴地夸赞着。


    他笑了笑,摘下帽子,随手捋一下头发都像是特意做的造型,额眉宽阔,一些没头没尾的好感又从中产生了。


    “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啊?”我问他。


    他回答:“明天要去的地方你不一定喜欢,为了不给你留遗憾,我想怎么说也得来一个你喜欢的地方吧。”


    我不挪开视线,光明正大地与他对视:“你知道我喜欢什么地方?”


    他微微歪头,眼睛转向一遍,用一种令我无法抗拒的温柔语气假意猜测:“嗯——什么样的呢?安静,空气清新……就我们两个人。”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我差点萌生出他猜到我爱他的想法。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被冷风浸透,因为他真的很坦荡,据我所知,他在爱情面前不会如此从容不迫。


    他从没有动情,我却在他面前不着寸缕。


    我软绵绵地踩着地板回到位子,服务员敲门进来,依次为我们上菜。我们边吃边聊,我哥大方得体地为我切割牛肉,三分熟的牛排外面有些焦褐,内心却嫣红流着血水。它在我口中化开,我像是在吃自己的心脏。


    我哥说他要去买单,我随口哦了一声,眼睛随着挂钟的分针一点点挪动。


    五分钟过去,门开了。


    我含着最后一口牛排,却先看到一朵巨大的粉色棉花糖,挪开后才是他的半个脑袋。


    他走到我面前,弯下腰递上这朵粉云,又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块手表,在我接过棉花糖时为我戴上。


    金属贴在我的皮肤上发着一阵凉意,顺着经脉直流我的心脏,我震了一下身子。


    “提前祝我们家小景生日快乐。”他笑盈盈地说。


    我望着棉花糖,脑子里全都是棉花糖和手表。


    “怎么?不喜欢吗?”我哥见我迟迟没有反应,担忧地蹲下,想直接看我的表情。


    我回过神来,赶紧回答他:“喜欢。”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哥无疑是一位完美的情人。了解对方的喜好,会注意各种细节。我都能想象到他在恋爱时是什么样子的了。


    应该会更加热情,说不定在餐桌上就开始接吻,锁了门说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接着一路来到酒店。


    我时常幻想,如果我们不是兄弟,我是否可以更直白地追他,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藏匿自己的感情,直到昏天黑地也无法抓住他的心。


    餐馆的歌声进入最后部分,我用我那匮乏的粤语能力听懂了最后一句歌词。


    “我爱你春风不度,我爱你时间永恒。”


    “什么?”我哥正要坐下,听到我的哼唱。


    我摇头回答:“我觉得你唱这首歌肯定更好听。”


    那时候的我无限期待明天的私奔,又怎么会想到生日当天,所有人都到场,唯独他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