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轻瓷回头，目光紧盯着孟祈年，脸色有些难看。


    “你哪里得到的消息？”


    孟祈年避开了她的目光，语气有些艰涩。


    “宋楚盈死后，我整理她的遗物，发现了煜儿的消息。”


    宋轻瓷攥紧手指，面色冷沉。


    又是宋楚盈。


    她真是害自己不浅。


    当街捅死她，真是便宜她了。


    幸好她要上京城了，可以去柳家找他。


    如果能把他找回来，也算是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双亲了。


    隔日一早，宋轻瓷随着宁王一行，离开了生活十七年的余州，奔赴千里之外的京城。


    她坐在马车中，回望越来越远的余州城，心里涌上难以言说的惆怅。


    檀云在旁边看见，伸手握住她，轻拍着她的手背安抚道。


    “小姐，我们还会再回来的。”


    宋轻瓷回握住她，轻轻点头。


    她此前的贴身丫鬟檀秋和春湘都死于刺客刺杀那夜，这次红烟把一直跟在身边的檀秋送还给她。


    主仆俩再一次相依为命。


    宋轻瓷告诉了檀云，萧允的真实身份。


    当初救他时，檀云也在现场，也算是萧允的救命恩人之一。


    檀云闻言，瞪大了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


    宋轻瓷叹了口气：“咱们到了京城，怕是又要经历一番腥风血雨了。”


    夺嫡之争素来惨烈，她已置身其中，想退已不可能，只能一条路走下去。


    檀云看着她：“小姐，别怕，我会像在未央山那样，一直陪您走下去的。”


    宋轻瓷感动地点头。


    一个月后，一行人到达京城。


    才进城门，便可见一派繁华景象。


    宽阔的街道两旁茶坊酒肆林立，商贩吆喝声此起彼伏。


    街上行人如织，牛马车队川流不息，熙攘声响成一片。


    马车从街上驶过，不时可见庄严肃穆的府邸绵延，带着京城独有的尊贵。


    宁王一进京城便被人叫走了，宋轻瓷是被他的下属送去宁王府的。


    比之街上寻常官员富户的府邸，宁王府显得威严金贵许多，朱红大门配金漆雕龙凤，琉璃瓦顶在阳光闪闪发光，一派金贵之像。


    进得府内，亭台楼阁相连，假山飞瀑随处可见，各色名贵花草从前院一直延伸至后院。


    宋轻瓷颇有些讶异，端王名声风流，没想到品味还不错。


    到底是皇家人，风流不下流，基础的品味还是在的。


    宋轻瓷入府没多久，宁王妃柳熙宁就带着一群人来了。


    她看起来年纪不大，二十出头的模样，长着一张瓜子脸，丹凤眼，挺鼻薄唇，长相精致耐看，但眉眼间透着股小家子气。


    看到宋轻瓷，她蹙着眉上下打量着她，随即轻哼一声。


    “你就是王爷从余州带回来的那个商户女？”


    宋轻瓷听出了她语气中的轻蔑和不善，猜测她估计以为自己是宁王的相好，朝她行了个礼，落落大方地回道。


    “王妃安好，民女此次随王爷回京，是因为涉及剿匪一案，需进宫面圣。”


    “待案子结束，民女会离开王府，返回余州。”


    听了这话，柳熙宁的脸色缓和了一些，目光也温润了不少。


    宋轻瓷赶紧给一旁的檀云使了个眼色。


    檀云上前递给柳熙宁一个精致木盒，里面是一支纯金打造的簪子。


    “这些时日，需要在府上叨扰，还望王妃多担待。”


    柳熙宁接过木盒，打开，发现里面镶嵌满宝石的金簪，顿时喜笑颜开，对待宋轻瓷的态度也热情了不少，亲自给她安排了府上位置好的院子，又吩咐下人要悉心照顾。


    宋轻瓷心下有些奇怪。


    柳熙宁贵为宁王妃，出身应该不俗，怎么看起来如此贪婪，如此喜怒形于色，又如此好打发？


    她在院中安置下来，状似无意地问起宁王妃的情况。


    得知她姓柳，宋轻瓷心下微动。


    煜儿也被卖去的柳家，莫不是宁王妃的娘家？


    她心下狐疑，又担心打草惊蛇，没敢多问。


    当务之急，是配合萧允，拉下端王和宁王。


    她刚来京城，人生地不熟，宁王的人也看着她，不便出去打探消息。


    但她相信，萧允若到了京城，一定会想办法联系她。


    她只需要在府中静等。


    她没想到的是，她没等来萧允的消息，却先等来了宫中的传召。


    传召她的人是当今皇后，也是萧允生母宋明婵。


    宫中召见，宋轻瓷不敢拒绝，宁王府的人也不敢阻拦，眼睁睁看着她入了宫。


    宋轻瓷想起宁王的叮嘱，心中有些忐忑。


    她之前一直待在余州，对京中事务知之甚少，对宫中事情了解就更少了。


    萧允之前在她身边时，也一直隐姓埋名隐藏身份，从未和她说过京中事，若非宁王透露，她甚至不知道萧允有个亲妹。


    她带着檀云入了宫，谨慎地跟在引路的宫人身后，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很快到了皇后所居的凤仪宫。


    一入宫门，宋轻瓷便闻到了淡淡的雪松香气。


    本以为殿内摆设会极其华丽，且没想到相当素雅，少见金玉器物，多是古玩字画。


    宋轻瓷一眼就看到榻上坐着的皇后。


    她与萧允颇有几分相似，眉眼如画，姿容清雅。


    她身着象牙白立领中衣，外罩浅紫色纱地比甲，梳着牡丹髻，发髻间只插了两只步摇，妆容也清淡，给人的感觉却大气端方，不见皇后威严，反而透着几分温柔小意。


    她身旁坐着一个年龄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


    少女身着一袭红色宫装，妆容明艳，满头珠翠，与身旁的皇后形成鲜明对比。


    看长相，她应是萧允亲妹，也是后宫中最受帝后宠爱的婉宁公主。


    宋轻瓷打量完两人，赶紧下跪问安行礼。


    皇后宋明婵见宋轻瓷下跪，赶紧上前扶起她，将她扶坐到一旁的椅上，亲自给她斟茶。


    宋轻瓷有些受宠若惊，连连伸手推辞。


    宋明婵却笑着说道：“宋姑娘不必客气，你是皇儿的救命恩人，受得起我这礼。”


    她说完，又唤了宫人进来。


    一群太监手上端着托盘，里面盛满金贵之物，在空气中闪着华光。


    “这些礼物是我的心意，请你务必收下。”


    宋轻瓷微愣，抬头看向宋明婵。


    “萧，太子殿下何时回的京？”


    她在路上竟一点风声也没听到，宁王也未向她透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