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姑娘倒是懂得欣赏的。”水仙等一众考官满意地点了点头。


    “是呀，要会吹箫首先得会品箫。”茉莉笑着道。


    纳尼？落尘暗道：“为什么听着我像是在讨好考官？我需要讨好吗？”


    她甚至都没怀疑自己拿不到箫魁。


    拿到箫魁又要做什么呢？有什么奖励吗？


    落尘觉得自己需要点动力。“纪念先王后”这种深明大义的理由，对于盈乐合适，但完全提不起落尘的兴趣。


    “各位啊，想必你们从窗外已经听到了、看到了，今早，已经陆陆续续有箫女赶来了。你们的屋子到时要腾挪一下，我要用来做观赏台，好收银子。”花栖子媚声道。


    “好好好，坊主，我们提前把东西搬到二楼去！”水仙等应道。


    落尘：“……”二楼那个鬼地方？


    只听，花栖子又悠悠道：“艳坊嘛，即日起暂停接客，全员准备千箫节。”


    落尘心下舒了一口气。她可不想眼前的十位也沾惹上什么不堪的事情。


    “就是嘛！关键时候艳坊技坊是一家嘛！”二楼一个糙脸大汉扬声向上道。正是屡次拉住落尘的“假姑娘”。


    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大汉旁边跟着没眉毛的小白脸，只听他道：“哎呦，姑娘，你怎么去三楼了？！明明二楼更适合你啊！真是可惜呢！哎，说说，昨晚玩得怎么样啊！”


    落尘：“……”


    只见水仙向下啐道：“不要乱嚼舌根了！我们几个的名声都被你们这些不着调的给败坏了。坊主还在这儿呢！你是想叫全世界都觉得凌云坊只是个艳坊吗？我呸……”


    “哎呦，您可别呸！您有坊主撑腰！您是高高在上的三楼技坊里的仙子，我们是龌龊的二楼里的人皮妓。我们下贱、比不上您！那您倒是说说，这一年多来，您的吃穿用度都是谁供着的？”糙脸大汉明显不乐意了。


    糙脸大汉的话陆陆续续引来一些人，神色莫名地向上张望着。


    “快看快看，楼上的仙子了不得呢！这是看不起谁呢！姐妹们，咱们被客人作践也就罢了，还要被自己人作践，你们能忍受得了吗？”有人开始表示抗议。


    “不能忍，他妈的花皮囊子假正经！咱们姐妹们累死累活、恬不知耻，他妈的三楼败类云淡风轻，演他妈什么岁月静好。”


    二楼的人皮妓们越说越激动，“操、操！！！！！！”糙脸大汉一边跺着脚，一边口吐芬芳。


    “他妈的还叫不叫人活了，你们住在我们头顶，整天踩着我们，吃着我们的孝敬，装什么大尾巴狼。”


    “都他妈的是浅水王八。”


    “别养这帮孙女了！咱们今儿就反了她们！”


    总少不了鼓动的人。


    落尘和盈余无端看了一场凌云坊的热闹。


    盈乐全程抱着胳膊，是个十足的旁观者。落尘却有点胆战心惊地，生怕这两拨人闹起来，花栖子不好收场。


    三楼的女子们竟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装什么梨花带雨！”


    “她们在演小桥流水！”


    “这里又没有怜香惜玉的，我呸！”


    “先别呸，上面那不是有一位吗？说不定正在抚香温玉呢！”


    “呀，是呀，怪不得，原来人家和咱们不一样，人家是群侍啊！”


    众人的目光齐齐刷向盈乐。


    “还有那瘸子，昨天在二楼转了半天，原来人家是来勘察地形的。”


    “那瘸子昨天一晚上在这抽抽搭搭，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简直是虐中取乐啊！”


    落尘：无端中枪。


    “也是醉了，主仆二人一起消遣，还他妈十人陪她！还他妈地玩得这么花！我这身经百战的临安娱界头一号都没吃过这样的瓜！”


    剧本已经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展开……


    落尘：劳驾各位，你们是在写我的故事吗？


    盈乐嘴唇微微一勾，手指轻轻触动映魂。在旁人看来，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抱臂上观。


    巧了，刚刚说话的几位突然“趴”的一下，一屁股蹲在了地上。


    “都住口！”


    花栖子瞬间凝了霜，如同秋霜降牡丹。


    “不想干的，不论是三楼的，还是二楼的，通通滚蛋！”


    一阵冷峻的寒气扑向众人。所有人哑了声。


    没眉毛的小白脸方才没有作声，这下才细声细气地打圆场道：“坊主，我们二楼这就准备千箫节，您放心好了。”说着，他拉了拉糙脸大汉，两个人灰溜溜地走开了。其余人，也连滚带爬地，相互扶着闷声回了屋。


    落尘舒出一口气。看起来纯纯爱美的花栖子，并没有她看起来的那么单薄。


    还有人企图向上喊上一嗓子，被同伴拉住，用以为别人听不见的声音道：“别瞎闹了，你不想养老婆孩子了吗？”


    凌云坊里不成文的规矩：得罪谁都可以，千万别招惹坊主。


    那几位蹲在地上的人离开后，那片地面现出一片潮湿。一股子骚哄哄的气息自下而上，窜鼻而入。


    “水仙”“茉莉”们各自哭哭啼啼地回了屋。


    花栖子看了眼盈乐：“公子，戏好看吗？”


    盈乐眉头微蹙：“不怎么样。”


    花栖子推开牡丹门，挑眉：“那公子可要进来看看我的戏？”


    盈乐哼了一声：“你的戏？”


    “牡丹床，四季香，公子想不想？”


    落尘：“……”整个人目瞪口呆：你们拿我当小孩子吗？


    盈乐却抬脚一步入了门：“想玩火自焚吗？”


    花栖子探出白白的鹅颈，娇红的花瓣唇微张，一片花瓣自唇间飘落，悠悠晃晃飘入颈间，她的一双眸子似是各自注入了一团清雾，微垂上睑：“公子，我是欲罢不能呢！”


    “喂、喂，那个，那个，牡丹床我睡过了，是挺香的哈！但是，公子应该不太适合啊！乐啊，你还是出来吧！花坊主挺爱开玩笑的，嘿嘿。”


    落尘笑的比哭还难看，横插在两人面前。


    “呀！那个谁，尘尘是吧，你不会——喜欢这位公子吧？”花栖子用舌尖舔了下牡丹花瓣，斜睨了落尘一眼。


    盈乐一动不动，等待开戏一样看着落尘。


    “那有什么不会呢？”


    花栖子晴转阴。


    盈乐阴中貌似有了一些晴？


    “长得好看的公子谁不爱呢？嘻嘻，水仙、茉莉她们应该也都喜欢呢！牡丹，呸呸，啊啊，花坊主，你不是也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吗？看你这凌云坊的人，额，我说的是那个技坊的人，哪个不好看呢，我说得对不对啊？对不对啊，乐？”


    落尘求助似的看向盈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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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花栖子定定地看向落尘：“最好，离、他、远一点！”


    “如果不呢？”盈乐把落尘一把拽在了身后。


    花栖子瞬间又柔情万种：“那人家，会很伤心的呢！”


    落尘：我去。我白折腾了！


    “花栖子，你不知道你这样很过分吗？”隔着盈乐，落尘像个小母兽一般，表现出一副“我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的样子。


    花栖子没想到一向嬉皮笑脸、温文和气的落尘会发怒，当即怔了一下。但也就是一下。她吐出了嘴里的牡丹花瓣：“尘尘啊，你进来，咱俩唠唠！”


    落尘：“行。”


    盈乐：“不行！”


    两人同一时间，异口不同声。


    花栖子伸出一条胳膊：“进来！”


    盈乐伸出一条胳膊：“出来！”


    落尘只有一条胳膊啊。


    就算她有两条胳膊，能禁得住两个人同时反方向拉吗？


    落尘进退不得。


    她干脆堵住门口：“我说，咱们不能有话直说吗？”


    花栖子无奈道：“没什么好跟你说的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我累了！你们都走吧！”说着，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落尘被挤了出去。


    “喂，我住哪啊？”落尘扒着门缝道。


    “花苑里找间小屋子吧！”


    “哦，不对，我们两个人哪！”


    “脑子是死的吗？两个人就找两间啊！”牡丹房里传来花栖子骂骂咧咧的声音。


    “哦，那我走了啊？”落尘冲着门缝道。


    “二位请便！”花栖子拖长了语调，悠悠地打了个哈欠。


    ……


    “花坊主她，应该没有坏心思的……”


    落尘似有些不安地向盈乐解释。


    “尘尘，你不觉得，你一直在为她说话吗？”盈乐道。


    “啊，是吗？哪有？花坊主她，是有些过于好客了哈！”落尘想给花栖子扣个不伤大雅的帽子。


    她真是搞不懂花栖子为什么对盈乐这般娇柔作态。


    喜欢他？万万不能。她会被红颜人沉塘！


    想害他？绝对不可。盈乐不能无辜被害！


    总之，花栖子接近盈乐，无论如何，她不允许。


    “尘尘，你好像，很在意别的女子，我说的是那个坊主啊，很在意她靠近我？”盈乐意味深长地看向落尘。


    “我当然在意了！你是我恩人嘛！”


    “她接触我有什么不好吗？”


    “有呀，万一对你不利呢？”


    “你不是说了吗？她没有什么坏心思的？”


    落尘：“……”圆不下去了。


    落尘磕磕巴巴了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盈乐笑眯眯地看着落尘：“刚才那位坊主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落尘红了脸：乐，你就没点自知之明吗？


    顿时，她想起了说辞：“乐，你是有未婚妻的，还有心上人，不让你接触别的女子，我是为你好啊！因为你是我的恩人，我不想让你再犯错啊！”


    她圆的那么义正词严。


    “我的心上人，她会不会嫌弃我？”盈乐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明所以的悲愫。


    “应该会的。”落尘回答得干净利索脆。


    “你有未婚妻！”


    盈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