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纪灵
作品:《荒唐红颜国》 落尘和盈乐约好,他们会在第二日一早见面。
落尘这才好好观察起了凌云坊的三楼。
相较于一楼和二楼的喧哗热闹,三楼清静了许多。三楼的格局和二楼类似,但是风格大不相同。
同样,以挑空的大厅为中轴,但是,四面却并非大大小小敞露的屋子。
但是,较之二楼,三楼的每间屋子都明显大很多,每间房门都紧紧闭着,窗后的帘子也紧紧闭着,让人猜不透里面是做什么的。
三楼每一间房都显得极为周正,全部是朱漆玉门,一圈四面的屋子们墙底绵延雕刻着一圈樱花。以“茉莉”“牡丹”“水仙”“杜鹃”“梅花”“兰花”等花名命名,精致的小篆体刻于每一间屋子的门牌上。
如谦谦君子,有雅致,也有芳华;不招摇,也不冷漠。若二楼是勾栏瓦舍之地,三楼可以说清雅高贵得很。
整个三楼的屋外,仅留下了落尘和花栖子两人。
“你不会真的和我睡吧?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花栖子嘲弄地看了落尘一眼,将手中的花瓣随手一扬,一片片花瓣就若落尘的凤羽,先是飘飘然,然后再坠下来。花栖子的眼神也随着花瓣飘扬,眼中的嘲弄之神换之以欣赏之意。
“要不然呢?花子……”落尘乖乖地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眼前扬花如施雪的花栖子。
“你叫我什么?”
花栖子讶异地看着她。
“花子啊!”落尘顿一顿,眸中闪亮亮,道:“你从小就不敢一个人睡,不是吗?”
花栖子停下了扬花的动作。
“你总喜欢和我一起睡,不是吗?”落尘继续道。
花栖子的惊讶里带了一丝愠色:“是你!”
“不错,是我,落尘!花子,我来了!”落尘张开单臂,兴奋着一瘸一拐地就要去抱花栖子。她一直没敢与花栖子相认,怕暴露了身份,也担心会给花栖子带来麻烦。
花栖子一个侧身,竟闪开了身子,落尘讪讪地停下手,不解地看向她。
花栖了重重地冷“哼”一声。一把扔掉手中的花瓣,怒道:“怎么?颜王做的好事自己都不记得了吗!”
落尘张张嘴,道:“花子……怎么了?”
花栖子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害了纪灵不够,你还要来害我吗?!”
落尘蓦然想起,自己被乱魔附身那日,高台上的红衣劲装女子。
那是她的家人——纪灵。
花栖子和纪灵,是她的两个家人。一个艳丽花华,一个清冷卓绝。
按照红颜的国制,自小要好的三个人,一出阁,便组成了家庭。
她们不似由父母和子女组成的家庭,但是她们的亲情不亚于有血缘关系的人。
她那日看到,纪灵拉满弓弦战乱魔,乱魔将弓箭折返,插到了纪灵的身上。
那场恶战死的人不少,但她没想到纪灵会出事。因为纪灵自小心韧如蒲,身健如峰,异术强盛。
况且,她,可是柔软又坚强的纪灵啊。
“纪灵怎么样了?”落尘此刻回想起,内心有些后怕。
“纪灵死了!”
花栖子悲怒道,眼中浓重的恨意裹挟着泪花:“你,满意了吗?”
纪灵是花栖子的家人,也是落尘的家人啊。
落尘御凤时,纪灵总是像个小迷妹一样追在她的身后。纪灵话不多,但她总喜欢对落尘说:“哇,姐姐真厉害。”
金履宴前,落尘熬夜绣金履,纪灵就蹲在一边,默默地也不说话。等到落尘身边茶壶里的茶凉了,她便不动声色地去换上一壶新的。落尘累了,说两句抱怨的话,纪灵总会由衷似地应答着:“对呀、是呀!”落尘叫她去睡觉,她就默默地再坐远一点。落尘急了,她只会说:“对不起,我不困!”
上一年金履宴前夕,落尘熬了个通宵,纪灵也跟着她熬了个通宵。但是纪灵也没闲着,她把落尘丢下的红布料裁裁剪剪,做了个荷包,正面用金线绣了个“尘”字,背面用银线绣了个“灵”字,又往里面放了只小金盒,盒子上缠绕着几缕丝线,插着一枚金针,送给了落尘。
纪灵告诉落尘:她绣的荷包具有保平安的功能,而且一包两保,既保护落尘,也保护纪灵。荷包在,她俩都会相安无事的。
落尘道:“若是我把它弄丢了,岂不意味着咱俩都不好了吗?”
纪灵道:“那你就把它放在怀里,那里是身上最安全的地方。再说,如果丢了,我再做一只就好了。”
落尘正好也缺个随身带的荷包,便一直带在了身上。
正如纪灵所说,这只荷包,救了落尘一命。
落尘是颜王,花栖子爱美不食人间烟火,纪灵便主动地承担起了家务活。什么洒扫啊,做饭啊,纪灵总是亲力亲为。花栖子怒其不争:“这些活,叫那些须眉奴做就好了!你好好修炼你的异术,在女君面前也讨个好差事。”
纪灵总是一副怯怯且淡淡的样子:“我做这些就挺好的!”
对于落尘和花栖子来说,的确挺好的。纪灵心思缜密,做事严谨,小到饭菜里放几滴醋,她都严格把控。小到殿里哪些地方易结蛛网,她都心知肚明。
她从不抱怨,似乎没有烦恼。
有纪灵在家里,她们很安心。
纪灵是新一代红颜女中最沉默的一个。尽管她异术强盛,根本引不起女君的注意。
女君每次来金凤殿找落尘,都会和花一样的花栖子笑意盈盈说上两句话。同为家人的纪灵,一身红衣本是鲜艳夺目,却只会默默躲在角落里,静静地干她的活。很容易让人无视她的存在。
她就像角落里的小草,找一片避风瓦就能静静地活下来。
风光耀地无她,无人识处有她。
落尘心知她配得上日月光芒,却也只愿如萤火一般,微光足矣。因此,落尘常常叹她:柔软又坚强。
一年多前,花栖子接受了女君安排的秘密任务,未留只言片语,连夜离开了红颜。而纪灵,还像一个透明人一样,日复一日,默默无闻。直到那日,当她为众人起箭墙那一刻,众人这才猛然发现:原来还有个纪将军。原来纪将军这么厉害!
可惜,当人们记起她来时,她却已经死了!
整个三楼空空回荡着“纪灵死了”,这四个可以削骨磨髓的字。幽黄的光晕从房顶射下来,在地面上呈现出斑斑驳驳的影子,仿佛是些残破的灵魂碎片,如何也拼不成一个人的样子。
落尘脑子发麻,沉重得如一块铁球,她感觉到全身的力气被抽空,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
“为什么你还活着?就算换成这么一副鬼样子,你都活着!”花栖子咆哮着,眼泪夺眶而出。
“为什么你这个时间出现,我刚刚缓过来一些,你就出现!”花栖子狠狠喘着气,肩膀抽动着,她抬起脚要踹落尘,但是脚还未落到她身上那一刻。花栖子又把脚抽了回来,她仰面“啊、啊”地哀号!
落尘连辩解的力气也没有了,她心里也不想去辩解什么。
但她还存在着理智,身处飞乐国,不似在红颜。虽然她不知道花栖子现身此处的目的是什么,但她们的身份都得保密。
听到花栖子的哀嚎,楼下有窸窸窣窣的身影向上张望,看到花栖子虽然嚎怒,但气势上占了上风,那些人便忐忐忑忑不敢迈上三楼一个台阶。或许是担心花栖子迁怒于自己,没有人敢多说一个字。
此地并不是讲话的地方。落尘再痛苦有些话现在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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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说。
这期间,没有一个人敢踏上三楼。只听花栖子“砰”的一声重重的敲门声。楼下张望的人才交头接耳地散去。
落尘静静地瘫坐在地上,坐了好久好久,想了好久好久。
对呀?出事的明明是她,为什么她却活着,别人却因为她死了?
为什么她要这么艰难地活着啊?
而且,她的活着可能是很多人的灾难!!!
师父叫她好好活着,却没有告诉她如何才能好好活下去。
她绝望了!
啊啊啊啊啊!!!!!!
她感觉到羽灵真衣上的乱魔蠢蠢欲动,似乎在说:“你快点死吧!!!”
她身上没带武器,没有箫,只有一枚绣花针。
她拿起绣花针疯狂地穿刺自己的咽喉,一阵阵剧烈的疼痛从喉部蔓延至她的全身。她看不到一滴血,正因为看不到血,她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折腾自己呀!
虽然看不到血,但针扎的疼痛就如棒槌敲着她全身的骨髓。
她痛不欲生,但她的手根本停不下来。
那些乱魔们似乎叫嚣得更厉害了,她的那件羽灵真衣上,仿佛无数只密密麻麻的蠕虫们在上下翻腾。
可是,她死不了,她死不了啊!即便这里的人都被她弄死了,她也没那么容易死!
她是恶魔!
她是如此地厌恶自己!
她疯狂地开始扎自己的全身,剧烈的疼痛让她感知到她是个活人,眼眶里的泪不停地流着,她不停地扎着。
扎到了夕阳西下,扎到了月暮降临,扎到了星光从房顶映下来。
她累了!极累了!
在冰凉的地板上,绣花针生生嵌入到她的脸上,她睡去了。在临睡的那一刻,她多么期待自己不要醒来。
她要在另外一个世界,给纪灵道歉!
一阵箫声响起……
不知道是什么曲子……
“尘尘,尘尘……”朦胧中,有一个空灵缥缈的声音在呼唤她!
是师父!
只见师父乌发简单挽了个髻,依然一袭青衣,蹲在地上,静静地温柔地正在看着她。
“师父!”落尘满眼满脸的泪珠,凝结着全身的委屈,扑簌簌抖落在地上,地上泛起了一片潮湿。
“尘尘,你忘了师父的话了吗?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师父温声道。她把落尘扶起来,让她依偎在自己的怀里,拿出一方洁白的手帕,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痕。
“可是师父,家人都因为我死了,我活着就是罪恶啊!”落尘泣不成声。
“尘尘,死了的那些人是因为乱魔而死的,不是因为你而死的,你也是受害者啊!你是乱魔杀人的工具,就算没了你,乱魔还会找别人做工具。你要清醒点啊!”师父紧紧抱着她,似乎要把自己的意志传递给她。
“可是师父,我不想这样活着啊,好痛苦!”落尘开始“哇哇”哭出声来,满腹的心碎像是找到了排泄口,哗哗往外溢,绵绵溢不完。
“全世界都讨厌我啊!”
“尘尘,我的尘尘。师父知道你委屈,但你要记着:你唯有活下去,才有机会挣脱这些。你听见了不,你不能认输!你要坚信:以前的尘尘会回来的。师父也一直坚信:只要活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那些想利用你的人,一定会被揪出来,邪恶早晚会被揪出来。你不是黑暗势力的牺牲品!”师父还是第一次对落尘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落尘停止了哭泣,她无比信赖着望着师父。
“师父,我错了。我不该辜负你的教诲。”
一向冷峻的师父,脸上浮出了笑容。落尘看怔了,她伸出手去想要抚摸师父的笑脸,师父的笑脸融化了、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