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发疯

作品:《权臣的在逃白月光

    虽然早就下了杀人的决心,可真有血淋淋的头颅猝不及防塞到跟前,依旧受不了这种视觉冲击。


    姜妤趔趄了下,脸色煞白,喉头翻涌,险些吐出来。


    军官犹嫌不足,“将这宫内的女使内监都带走。”


    玄甲卫即刻上前,把魂不附体的宫侍押下去,又上前拉扯芳枝,姜妤慌了神,紧紧拽住她,“芳枝不是宫里的人,你们放开她!”


    军官冷笑,“姑娘何必螳臂当车,卑职也是为她着想,陈兆僭越谋叛,已经伏法,诛夷三族,姑娘虽未全礼,可也是陈家妇,芳枝还是不要待在您身边的好。”


    姜妤两耳嗡然作响,缓缓松开手。


    芳枝哭闹着不肯走,被人拖出门。


    宫院内一片狼藉,彩绸红灯跌落丹墀,簇新陈设东倒西歪,姜妤站在阶上,只觉得空荡而疲倦,“够了吗,你们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军官不答,略一俯身,转身而去。


    玄甲卫各自归位,铁铸一般守在各道门口,请姜妤回房间。


    姜妤心知不会再得到什么回应,转身进屋,才踏进门槛,身后门扇就被哐当一声拉上,啪嗒落锁。


    她默默在角落坐下。


    这房间是正殿,举目四顾,唯见藻井屏风,香炉案椅,别说可供更换的衣裳,连面镜子都没有。


    姜妤抬手去摸发顶的累累珠翠,想拆下来,拔下两只金钗后,便无从下手,拆不动了,也不知那些女使是如何将这一堆首饰簪得这样严丝合缝的,她顶在头上,感觉脖子都要断了。


    整个清辉阁都寂静下去,暮色渐合,无人进来掌灯,只有几个甲兵燃起火把,夜间起风,窗缝发出鬼哭似的长响,火光幽暗明灭,透进房内,鬼影一般飘来飘去。


    姜妤盯着忽晃光影,浑身发冷,不自觉地蜷成一团,抱紧了双臂。


    多年前姜府被抄时,家中也是这样的阴森冷僻。


    父亲被重枷锁走,所有奴仆充公变卖,偌大的汝阳王府只剩她和姑母两个女眷,姑母早年征战受伤,本就有旧疾,一时不堪重击,直接病倒了。


    家中别说药石,每日送来的饭菜都是馊的,姜妤走投无路,翻找出仅剩的一点银饰,硬着头皮去寻府中看守,求他为姑母买点药材。


    看守掂掂银子,面露不屑,却突然举起火把靠近,照亮她的面孔,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先前没发现,你虽干瘦一把,长得倒还不错。”


    姜妤惊惶后退,被他扯住衣领,一把攥到身前,火把毕剥做响,热浪灼着她的眼,看不清那人淫邪的面孔,拼命挣扎,“不…不要!”


    “小贱人,老实点!”那人一掌掴下,姜妤左边登时就听不见了,耳蜗斥满尖锐的蝉鸣,脸颊火辣辣肿得老高,正绝望时,依稀听到门外有人问,“你在做什么?”


    看守辨出来人,立刻松了手,屈膝行礼,“大人。”


    姜妤跌倒在地,慌乱拢好衣襟,满腹恐惧委屈,眼泪大颗大颗涌出眼眶。


    她不敢抬头,怔怔望着地面,只看到一双皂靴迈进视线,以及一段洁净暗绣云纹的朱红衣摆。


    看守还在解释,“这罪奴很不安分,想贿赂卑职跑出去,卑职不准,她就想勾引卑职。”


    “我没有!”姜妤睁大眼睛仰头分辨,瞳孔却在辨出来人时蓦然一缩。


    裴疏则立于门下,朱色官袍映着火光,广袖垂落,随夜风轻曳。


    他也看着她,话却是对那守卫说的,“你下去吧。”


    守卫松了口气,连忙要走,却又听见轻飘飘的一句,“未叔,砍了他的手。”


    守卫大惊,连连磕头求饶,褚未哪里由得他,即刻命人拖了出去。


    姜妤犹瘫跪在地,裴疏则上前,从容俯身,捂住她的耳朵。


    隔着他的手掌,模糊了门外悲惨的嚎叫,裴疏则置若罔闻,微笑端详,“妹妹,你怎么弄成这样?”


    阔别两年,姜妤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连日噩梦不断,总梦到亲人浑身是血地离她远去,有父亲,姑母,越文州,还有裴疏则——


    她听说靖王父子也未能逃脱这场祸事,看到他平安得体地出现,先为他松了口气,“疏则哥哥,你没事吗?”


    裴疏则帮她整理衣领,“瞧你,早知今日,当初何必背弃我。”


    他声音温柔,却暗藏几分怨望,姜妤对背弃二字有些茫然,不知这般措辞从何而来。


    她虽被娇宠长大,可婚嫁大事牵涉家族宗亲,并不由自己做主,姜越两家皆属高门,对此家教甚严,她想反抗已经敲定的亲事嫁给裴疏则,只能豁出一切。


    她不要声名,悖逆亲长,跪过祠堂,绝过水米,为了守那信物,也跳过冰湖,她愿意舍出命去珍惜裴疏则的情意,可她的性命太轻飘,不足以覆盖姜氏全族和她的爱人的重量。


    姜妤心酸至极,面上泪痕未干,又添了新的,“疏则哥哥,我们是有缘无分。”


    裴疏则却是笑了,“有缘无分?妹妹说得好轻巧。”


    姜妤迷惘抬眼,见他已然舒展眉目,“内阁票拟,姜家男丁斩首,女眷抄没永巷苦役,越家的处置也快了。”


    姜妤才被他扶起的身体再度瘫倒,捂住脸绝望悲泣。


    裴疏则的声音还在继续,“永巷那种地方,娇弱女娘进去,大多活不过一年,不过妤儿,你的运气很好。”


    他半蹲下身,视线仍比她高许多,强迫她抬起脸,“奉真师父送来了你的拜师文书,证明你非俗世中人,而是她的女冠弟子,官家笃信丹道,又有紫云观作保,你可保全自身,至多终身不能出观罢了。”


    姜妤依旧是深重的痛苦,“可我的父亲,姑母,芳枝,还有表兄一家…”她万念俱灰,“若他们死了,还是让我也跟着去吧。”


    当初所有人都告诉她事难两全,她拖着病体去和裴疏则诀别,只求家族和他都能平安,可如今,她的家人还是朝不保夕。


    她失去了爱人,也即将家破人亡。


    裴疏则在听到她提起表兄时有一瞬的阴沉,握住她冰凉枯瘦的手,“你怎么不问我,能不能救他们?”


    姜妤蓦地抬头,撞上他邃凉乌沉的眼。


    手骨被握得有些疼,姜妤顾不得,她就像溺水的人,本能地去抓这根救命稻草,“疏则哥哥…”


    裴疏则好整以暇,等她说出求救的话。


    姜妤拉住他的衣袖,“求你,如果可以,求你救救他们吧。”


    裴疏则莞尔,“我拼尽全力,或许能救下他们性命,包括越文州,可是妤儿妹妹,你打算用什么报答我?”


    姜妤张了张口,她现在身无长物,什么也拿不出来。


    裴疏则看出她的窘迫,温凉手指抚上她犹然红肿的眼睛和脸颊,像是在欣赏一件即将到手的猎物,“至少,你还有你自己。可若是你随奉真进紫云观…妤儿,我现在不做血本无归的生意。”


    他慢条斯理,取出那封师徒文书,放在她面前。


    纸上是奉真的字迹,姜妤凝望片刻,慢慢将其撕碎。


    后来,他亲手签了她的贱籍文书,将她卖进教坊。


    …


    熟悉的脚步声打破长夜,门锁打开,把姜妤从不堪的回忆中拉了出来。


    她又饿又困,猛一回神,险些被沉重头冠带的跌倒,伸手扶住,仰起酸痛的脖子。


    逆着火把光亮,她看不清裴疏则的表情,先闻到一缕稀薄酒气。


    好荒唐,外头必然是发生了宫变,挑起这么大的事,这人还有心思喝酒。


    何况他酒量并不好,能闻到酒气,必然已经醉了。


    只是裴疏则素性沉稳,喝醉也看不大出,不过步子沉慢些,他接过左右递来的烛台,挥了挥手,满宫玄甲卫便齐齐退下,竟一个也没留,影壁后传来宫门闭锁的粗戛声响。


    整个宫院都变得一片漆黑,唯裴疏则手中一点烛光,随他关上房门的动作微微忽晃,高大身影投在墙壁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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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鬼魅。


    姜妤不知他这阵仗是想做什么,警惕地站起身,可双腿酸麻,不得不扶住墙。


    一时无人说话,裴疏则端着烛台,缓步靠近,火光举到她脸侧,长眸中微微眯起。


    姜妤身上依旧是大婚的吉服,公主出嫁,与亲王娶妻规制相仿,凤冠流苏映着火光,照亮了她柔美而防备的面庞。


    裴疏则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心想,他也给她准备了这些,珠翠华服,丰厚婚聘,眼前这个新嫁娘,原本应该是他的。


    早就该是他的。


    可她一次又一次说着好听的情话,一次又一次想让他死。


    妒火烧尽困惑,怒浪一波波冲上来,让人头痛欲裂,“姜妤,”他喃喃叫她的名字,“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对我?你就这么想杀了我?”


    “什么意思,”姜妤莫名敛眉,“我什么时候想杀你了?”


    裴疏则将衣领往下扯,露出那夜遇刺留在颈上的狰狞伤疤,“你投靠皇帝和陈兆,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吗。”


    姜妤瞳孔微缩,话未出口,已被他一把按在墙上,肩胛骨撞得生疼,她吃痛闷哼,“你喝醉了,冷静点好不好?”


    可对方根本听不进去,烛火照着她的面庞,目光只恨不能将她烧穿,一遍又一遍地质问:


    “为什么骗我?”


    “为什么害我?”


    “为什么恨我?”


    那火光灼灼照着她的脸,恍惚间竟有皮肉烧灼的痛苦,深植于灵魂的恐惧猛然翻起,姜妤冷汗涔涔,呼吸都战栗起来,“不要…你放开…放手!”


    她再忍不住,用力将他往外推,裴疏则身形不稳,烛台脱手砸下去,倏地灭了。


    他盯着地上滚落烛台,阴恻恻惨笑出声。


    姜妤察觉到他不正常的疯癫,白着脸趔趄后退,被他轻而易举捉住,连拖带拽拉到身前。


    偏偏冷月洒进清光,将两人脸上的怨怼一并照清楚,姜妤挣扎无望,徒劳地架住他的手,“如果我说我没有,你信吗?”


    看他的样子,姜妤便知解释无用,嘲讽地笑了,“我没有恨过你,是你在恨我,是你从不信我,对我罗织罪名,囚禁下药,任意唆摆,肆意凌辱。”


    裴疏则浑身散发出野兽般危险的气息,“你说什么?”


    姜妤盯着他没说话,她想起儿时飞马踏花,翠微载酒,想起在湋河上看过的千山万水,白鹭彩云,那些明媚自由,全被对方的森森黑影毁灭殆尽。


    她自知无法逃脱,索性将怨懑一股脑倒出来,“我说,是我倒霉,落到你这样的畜生手里,我逃不开你,还不如死掉。”


    裴疏则额角青筋直跳,盛怒之下,掐住她细弱的脖子。


    姜妤索性抬手帮他掐得更紧,清韧眸子直视着他,“你杀了我吧,杀了我我们就都解脱了。裴疏则,我就不该遇见你,我们早就该各自死了干净。”


    裴疏则从没听她说过这样的话,愣了一下,怒极反笑,“好,好,那你便试试,若就这样死在我身下,变成鬼以后能不能摆脱我。”


    他说完,钳住姜妤就往座榻上拖。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姜妤剧烈挣扎,“裴疏则你无耻!”


    裴疏则置若罔闻,白日姜妤用手都拆不开的乌髻被摇散,步摇簪钗跌落一地,他伸手一扯,将那发冠掷出去,不慎踩到她的衣角,十二幅真红刺金湘绫裙摆又长又宽,二人齐齐绊倒,撞翻了殿中屏风,轰然巨响。


    裴疏则索性欺身,将她压在屏风上,姜妤拼命反抗,挥手狠狠给了他一耳光,啪地脆响,被他按住手掌,举起左手又是一耳光,双腕都被钳住扣在头顶,刺啦裂帛声响起。


    他把她完全控制,将那扎眼的嫁衣裙裳通通撕碎,把所有怨愤痛恨发泄回她身上,用剥皮拆骨的力道横冲直撞,屏风不堪重负,混乱声响掩没了姜妤的痛哼,直到甜腥的气味涌进鼻息。


    裴疏则察觉不对,往下一探,触到一手黏腻温热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