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受罚
作品:《权臣的在逃白月光》 姜妤喝了女使端来的安神茶,一夜黑沉,晨光大亮才醒来,由她们摆弄着穿好衣裳,隐隐听见外头有刑杖之声,便问了句,“这是怎么了?”
女使们怯怯看她一眼,都不敢应声,只是加快了手上动作,给她系好最后一条丝绦,便快步退出去。
褚未的声音在外响起,请她出去。
姜妤感觉不大好,撩帐而出,行刑的声音霎时更加清晰,陆知行和随行官员都被押在营前空地上,正在挨军棍。
此起彼伏的哀嚎声中,已经有人被打晕,陆知行冷汗如瀑,并不叫喊,只是咬着牙,溢出痛苦的闷哼。
姜妤顿时变了脸色,“这是干什么?他们做错什么了?”
褚未示意亲随上前,奉上已经变成碎纸的游记图志,“殿下说,陆少卿诸人照看主上不利,理应受罚。”
姜妤盯着那堆纸片,一阵晕眩。
哀嚎仍在继续,陆知行看了她一眼便垂下头,冷汗滴滴答答,洇湿了身下的沙地。
姜妤下意识往前动了下,褚未出声阻止,“殿下命我转告,若您不听话,只会牵连更多人。”
他果然最知道怎么折磨她,姜妤刹住脚,握紧了袖下的手,“好,我听话,我听他的话。”
褚未听到她这样答复,命人停了刑杖,让他们把人抬下去,“殿下还让我问您一句,是他们错了吗?”
指甲把手心掐出血印,姜妤齿间迸出几个字,“是我错了,我认错。”
褚未这才朝她行礼,转身离开。
沙地上徒留歪倒的几张长凳,凳腿染着殷红的血。
姜妤呆呆地看着,心里空荡荡的。
不知多久,有女使小心翼翼过来,“公主,早膳已经准备好了。”
姜妤回头看她,不过是个抬眼的动作,竟让对方腿弯一抖,小脸都白得厉害。
她苦笑了下,“知道了,我会好好吃的。”
裴疏则尚在军中议事,听说了早晨姜妤的反应,沉声问,“郡守给陆知行找到住处没有?”
得到肯定的答复,裴疏则薄唇抿成一条线,眸色有些晦暗,“让他滚回京去,和亲之事不成了,留在这现什么眼。”
褚未应是,“属下即刻安排。”
啪嗒,裴疏则手中笔尖落下一滴浓墨,在舆图上晕开一片。
他盯着军中所用的大幅舆图,想起姜妤的小心思,心中燥郁,指节敲着长案,须臾,恍然想起什么,双眸倏地亮了一下。
是啊,她到底是个心软的姑娘。
褚未没看懂裴疏则心情怎么突然就变好了,幸而帐外有亲兵来报,北漠使者到了。
裴疏则将思绪拉回来,眼尾弯出温煦的弧度,“请。”
使者风尘仆仆,见到他便半跪行礼,声音都是急促而嘶哑的,“王上得报靖王殿下陈兵边关,心中感念,特遣臣前来拜见,敢问殿下何时出兵,助我部讨伐逆贼?”
裴疏则看着对方花白的头发,慢条斯理笑道,“你是北漠的大都尉,王庭存亡关头,也难得汗王愿意派你走一遭。”
“殿下说平叛之事需与我商议,指名我来,这也是王上的诚意。”使者有些不满他不紧不慢的态度,皱眉抬首,“如何筹划,殿下请讲。”
“平乱容易,本王感兴趣的是,你们打算如何回报。”
使者静了一瞬,随即道,“贵国与我部结盟,互相约为兄弟,若能助我部共株反贼,汗王愿归还以往十年岁币…”
裴疏则抬手,“车轱辘话不用重复说了,本王不妨直言,大榆关及南北五郡,还来如何。”
使者面色大变,霍然起身,“殿下何意,十七年前魏与北朝缔结盟约,边界便早已定下!苟渝此盟者,神明必殛之!”
“神明?”裴疏失笑出声,手中毫笔断做两截,掷在案上。
帐外铁甲铮鸣,亲兵转瞬涌入,将对方按跪在地。
使者瞠目,随即反应过来,“你要毁约!”
对上裴疏则冷然的眼,他厉声道,“两朝盟誓晓谕天下,臣民共知,魏朝悍然毁约,信义何在?大魏皇帝无耻至此,人神共愤,还想坐得稳这江山吗?!”
裴疏则轻嗤,“都尉心有不平,直骂本王便可,这份功劳我还无意分给老皇帝。”
使者脸都绿了,“无耻之徒,背信弃义,你必有天罚!”
裴疏则笑容淡去,“这倒叫我疑惑了,当年都尉领兵屠尽大榆关,天罚在哪里?”
使者嗬嗬喘着粗气,“大榆战事两国缔盟时就已说清,汗王也为亡灵做过祭奠,你是大榆关的谁,有何资格翻这个旧账?”
“都尉不记得我,我却忘不了你。”裴疏则抽出了长刀,走到他面前,“多不巧,我生母便是大榆人啊。”
都尉睁大眼睛,看着他将刀锋一寸一寸捅进心脏,声音柔和而疯戾,“别着急,赖在大榆的所有人,很快都会下去陪你的。”
*
代郡重兵把守,层层戒严,姜妤也被转移到了一处隐秘小院,行起坐卧都被人不错眼地盯着。
即便郡中并未被战事波及,姜妤还是感受到了无处不在的肃杀气息,她心中有些不安,身旁却新来了个女医官,催着她探脉针灸,饮食用药,让人不胜其扰。
姜妤陷入了十分逼仄的境地,伺候的人全不认识,面对她时还都一副惴惴之色,存心不让她好过的,还有一日两碗逼她喝下去的苦药。
姜妤本就怕苦,好容易摆脱避子药,裴疏则一出现,又有无数苦汤送来,她不知那人打什么算盘,喝了七八日,终于忍不住发问,“我不过是伤了腿,怎么要喝这么多药?这都是些什么?”
女医道,“公主误会了,殿下说您途中虚亏,这些都是补身的药材。”
姜妤道,“我身体挺好的,不想喝这些。”
此话一出,对方顿时脸色惨白,连带着周遭女使都齐刷刷跪下去,女医慌乱解释,“公主放心,这些的确是补身的好药,于身体无碍的!您若不信,我们往后都可以陪您一块喝!”
她说完,急于证明自己清白似的,将原本要呈给姜妤的药端起来一饮而尽,喝给她看。
情景荒唐,姜妤只觉得头痛。
她揉着额角,退无可退,“别在我面前跪着,我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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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
乌泱泱一帮人如蒙大赦,对着她千恩万谢。
姜妤头更痛了,想让她们安静些,却感觉有温热暖流从小腹间淌过,蓦地想起,她的月信已经两个多月没来了。
这也寻常,自己早年身体受寒,又长久服用避子汤,月信早已紊乱,往往七八十天才有一次,两个月还算是提早。
她起身更衣,果然如此。
姜妤经行腹痛,女医紧赶着换了种药,反倒比先前更苦。
她腹疼未止,腰又酸起来,加之经期烦躁,饶是好脾气也跌了碗,瓷片在地板上崩开,“若再折腾我,索性一剂鹤顶红给我灌下去了事,何苦这样零碎折磨人!”
女医又跪下去,姜妤捂着小腹蜷在榻上,烦闷地闭上眼,“你报上去,我实在痛得厉害,要开一副止疼汤剂来。”
女医没见过她发这么大脾气,唯唯点头,姜妤又道,“这药实在太苦,你不是得了上头授意,专门往里头放黄连来折腾我吧。”
女医忙道岂敢,姜妤蹙着眉,“我凭什么信你?裴疏则那混账,惯会使阴招磋磨人,一肚子坏水。”
对方魂飞魄散,恨不能去捂她的嘴,可哪里敢,姜妤犹在赌气,“我不听你狡辩,以后药都放到我房里来煎,我亲眼看着,还有止疼的药,今天必须送来,送不来往后我也不喝了。”
女医战战兢兢应下,不知如何报上去的,下午女使们进进出出,将煎药的物什在她房内摆好。
侍女拿来两包药打开给她看,姜妤挑挑拣拣,果然在止痛的药包里头看见了风茄花。
她出身将门,因此熟知这药,风茄花也叫曼陀罗,可以麻醉止痛,热酒调服效力更佳,亦有大毒,需十分控制剂量,否则轻易便能要人性命。
姜妤心脏咚咚直跳,偷偷藏了朵在手心,便让他们拿去煎药。
裴疏则正在打仗,不知何时回来,她可以慢慢攒,攒到足够她离开为止。
这边冬信来得峻急,沙尘颇大,朔风起来,三两夜便削尽了落叶枯草,一片苍凉,有时刮一夜北风,翌日推窗,整片天都是黄蒙蒙的。
姜妤出不得门,无书可看,更无人说话,只能扶着窗槛出神,一坐便到深夜,早先还能看到南飞的候鸟,再后来连片叶子都看不着了,树枝光秃秃的,像她的心气儿一般委顿下去,直到冬至黄昏,初雪落下时,远处传来王师归程的号角。
彼时姜妤正探出窗外,伸手去接朔北砂砾般的落雪,便被女使唤出门。
数月来她第一次踏出院子,迎接策马而归的裴疏则。
他戎装加身,显是刚离了军中,铠甲上的冰碴簌簌掉落,在积了薄雪的沙地上砸出细小的坑,甫离近了,铁锈味混着浓重血腥气直扑过来,连锁子甲上都覆着一层暗红。
裴疏则似乎有些疲惫,跃下战马时还微微踉跄了下,姜妤上前,扶了他一把。
他便把缰绳抛给亲随,紧紧回握住她的手,冲她笑了一下,睫毛染霜,瞳孔里犹然凝着未尽的杀意。
姜妤见他这样子,心里冒出一个念头,他的确很不容易。
可她还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