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第 54 章

作品:《豪门女配,摆摊爆红

    真正让食客们伸长脖子、翘首以盼的,却是随着晚风飘荡而来的那浓郁卤香。


    夕阳沉沉坠入远处高楼,只余下昏黄余晖涂抹在排队长龙上。


    队伍蜿蜒如蛇,从摊前延伸至幼儿园,每一颗头颅都朝着同一个方向,目光里浸透渴望,嘴里咂摸着那飘摇不散的香气。


    安绮的刀剁在砧板上的声音,敲击在木头上的刀声穿透了半条街,如有节奏的在键盘上演奏音乐般。


    有人初来乍到,立于队尾,心里却盘算着这卤肉究竟有何等魔力,竟引得众人如此执着。


    前面那位老师傅,头发花白了,手中蒲扇悠悠晃动,视线却牢牢粘在摊主安绮身上:“安老板啊,我家孙子就认准你这口,今天特意叫我多捎带点。”


    安绮头也不抬,只从喉咙深处滚出一声模糊的应答,手中刀却一刻不停,寒光流转,肉块在刀下顺从地裂开,油亮酱色,汁水横溢。


    队伍如慢吞吞的爬虫,缓缓向前挪移。李微身旁的老阿姨,紧抱着一只锃亮保温桶,保温桶还有七八成新。


    她忽然转头对李微低语:“姑娘,头回买吧?安老板这卤味啊,她以前可是卖爆辣炒米粉,,后来又卖碳烤臭豆腐,不管卖什么,手艺都顶呱呱!”


    她的话语如同打开了一道尘封的闸门,前头几位老食客也纷纷点头,七嘴八舌地补充着安老板的故事,何等风光。


    “就是每次的新品只卖十天,我现在都还常常怀念爆辣炒米粉呢。”


    “我想起碳烤臭豆腐,就口齿生津,好怀念哦,特别想吃,可惜安老板再也不卖了。”


    “安老板,今天还得多切点肥肠!”队伍前方传来司机小陈洪亮的声音,他穿着工装,袖口沾着点点油污,“昨天没抢着,回家挨媳妇儿好一通数落!”


    周围人发出心领神会的轻笑。


    安绮沉默着没有说话,但笑着朝小陈点点头,只在将小陈那份肉装好袋后,又飞快地多塞进一截油光闪闪的肥肠。


    小陈咧嘴一笑,拿手机扫码付钱,拎着袋子便跑向不远处停着的货车。


    正在此时,暮色深处忽然响起一声沉闷的雷声,惊得众人抬头望天。未及反应,豆大的雨点已噼里啪啦砸落下来,毫无预兆,毫无怜悯。人群立刻骚动起来,惊叫与抱怨声此起彼伏。


    然而,奇特的景象出现了:队伍竟如磐石一般,纹丝未动!竟无一人真正离开!人们只是本能地紧缩肩膀,将手中的塑料袋、提包顶在头上,也有人从包里拿出雨伞。


    雨水砸在滚烫的柏油路上,蒸腾起一片迷蒙的白气,土腥味弥漫开来,竟奇异地与那顽强穿透雨幕、愈发显得醇厚深邃的卤香纠缠在一起。


    雨点更急,敲打声愈发密集。突然,安绮停下了手中忙碌的刀,直起身,默默从摆摊车底下抽出一柄巨大的遮阳伞和一个雨伞墩。


    伞骨“嘭”地一声弹开,撑起一片干燥的天空。安绮无言地、稳稳地握住伞柄,将这一方小小的庇护,坚定地推向队伍的前端。


    雨水顺着伞骨边缘急促地淌下,汇成一道小小的水帘。伞下的人们不由自主地向中间聚拢了些,身体挨着身体,臂膀碰着臂膀。


    原本分散的、只关乎口腹的等待,竟在这突如其来的雨水与伞盖之下,悄然凝结出一种无声的、紧密的暖意。


    终于挨到了摊前,李微的发梢和肩头早已被雨水打湿。


    安绮脸上毫无波澜,只淡淡询问问:“要什么?”声音轻柔低缓。


    李微拿出手机,工作牌从衣袋滑出,上面“科技园”的字样在路灯下闪了一下。


    安绮目光扫过工牌,又很快垂下,专注地为李微切肉、装盒。那卤肉被装进塑料盒里,沉甸甸地递了过来,浓郁香气扑鼻而来,几乎将李微淹没其中。


    李微扫了微信,捧着这盒卤肉,转身离开伞下那方温暖的小天地。


    回头望去,昏黄的路灯光晕下,那柄大伞依然稳稳地立着,如同一座沉默的山峦。


    伞下,是攒动的人头,是模糊而安静的面孔,是微湿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更是那在雨气中愈发清晰、愈发勾魂夺魄的卤香。


    队伍依旧在缓慢而坚定地向前移动着,如同一条流动的、带着温度与气息的河。


    幼儿园门口,雨声淅沥,卤香弥漫。


    安绮锅里的卤汁,在摊前灯光映照下,咕嘟咕嘟地翻滚着,蒸腾起一片氤氲白雾。


    那是时间与烟火熬煮出的醇厚浓香,无声无息地渗入湿漉漉的夜气,渗入每一个淋雨等待的灵魂深处。


    原来有些滋味,真的值得以耐心去熬煮,以风雨去守望。


    最后一勺浓稠的卤汁淋在仅存的那块颤巍巍的、酱色油亮的五花肉上。


    安绮手指抹了抹油腻的案板边缘,终于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摆摊车前,方才还蜿蜒如长蛇的队伍已然消散,只留下几处被踩踏过的湿漉痕迹,混杂着泥泞与隐约的油光,在路灯昏黄的晕染下,像一块块沉默的补丁,贴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


    喧嚣如潮水般退去,幼儿园骤然沉入一种奇异的空旷。


    那勾魂夺魄、弥漫半条街的浓郁卤香,此刻仿佛也耗尽了气力,只余下丝丝缕缕疲惫的余韵,若有若无地缠绕着安绮和她那辆电动三轮车的摆摊车。


    安绮弯着腰,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她先用一块浸透了油污却依旧看得出原本白色的厚抹布,一遍遍用力擦拭油腻的案板。刀锋沾着水汽,被她用餐巾纸仔细揩净,小心地收回木鞘。


    那口敦厚的深褐色大卤锅,是摊子当之无愧的心脏,此刻锅底只剩下锅底一层浓稠发黑、沉淀着无数香料碎屑的老卤汁。


    安绮掀开沉重的木锅盖,一股饱含了岁月、肉香与复杂香料气息的热雾轰然腾起,瞬间模糊了安绮淡然平静的脸。


    安绮眯起眼,对着锅底仔细端详片刻,又凑近深深嗅了一下,那严肃的神情,像一位老中医在把脉一剂传承百年的药方。


    安绮这才舀起旁边桶里早已备好的清水,注入锅中,仔细地搅动着,防止那珍贵的浓稠底物糊锅烧焦。


    江柚站在几步开外,看着安绮独自在昏黄灯光下忙碌的侧影,摆摊车旁还放着一只沉甸甸的旧保温桶。“安老板,”江柚忍不住开口,“这锅老汤,怕是比我的岁数都大吧?”


    安绮手中的木勺顿了一下,水声哗啦。她侧过头看江柚一眼,昏黄的光线落在她半边脸上,她的嘴角漾起一抹笑,有点诡异:“你觉得呢?”


    江柚头皮有点发麻,想问安绮是哪里弄来几十年的老卤,就为了摆十天摊,但还是忍住没有问。


    “以后没有照剧本的表演了,”安绮的声音淡漠:“我不喜欢这样子的摆摊。”


    江柚摆弄着相机,不敢看安绮,安绮一直不多话,虽然不强势,但江柚却感觉气势凌人。


    安绮声音低沉轻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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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子的拍摄,不是我想要的摆摊生活,如果你要拍摄,那就我摆摊时随你拍,想怎么拍都行,就像以前一样,但摆摊的准备工作,就不用拍了。”


    江柚猛抬头,呆愣愣的看着安绮。


    幼儿园门口的风带着夜雨的湿凉吹过来,卷起地上几张零落的油纸。


    江柚看着安绮弓着背,小心翼翼地将那锅重新变得温顺、咕嘟着细小气泡的卤汁端下炉子,稳稳地放回摊车深处。


    安绮收拾锅碗瓢盆的动作熟练得像呼吸,每一个擦拭、归位的细节都浸透了几十年如一日的重复。


    就在安绮费力地想把沉重的折叠遮阳伞收回支架时,那伞骨似乎卡住了,发出一声滞涩的呻吟。


    安绮用力拽了两下,眉头紧锁。江柚下意识地上前一步,伸手托住了那湿冷的伞骨:“我来帮你吧。”


    安绮似乎愣了一下,轻轻淡淡的眼睛在灯光下看了江柚片刻,没说话,但松开了手。


    江柚用力,伞终于被艰难地收拢,卡回原位,她抱着雨伞,有点不知所措。


    安绮默默地把最后几件零碎杂物归置好,从呆愣愣抱着雨伞的江柚手里接过雨伞,默默放进摆摊车底下,然后坐到电动三轮车上。


    “以后你也不必陪我收摊,要不我还真不习惯。”


    江柚感觉到浓浓的嫌弃。


    电动三轮车车轮碾过湿漉漉的地面,发出黏腻而单调的声响,在空旷的路上回荡。


    安绮走过一段路,忽然停下,掉头又折了回来,停在江柚面前,走向摆摊车角落那口敦厚的深褐色大卤锅,此刻里面只剩下一点零星散落的卤肉碎屑和凝结的油花。


    安绮用筷子在里面拨弄了几下,挑出几块最大、最入味的碎肉,又从锅里刮下一点粘稠的卤冻,一起装进一个小小的食品袋,系紧。


    安绮走过来,不由分说地把袋子塞到江柚手里。那袋子还带着一点温热的余温,浓郁的香气透过薄薄的塑料袋直钻鼻孔。


    “拿着,”安绮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少了白日的淡漠,多了点不易察觉的、属于深夜的疲惫与温和,“最后一点锅底子,不嫌弃就拿回去尝尝。别熬夜了,早点回。”


    没等江柚说话,安绮已转过身,重新坐上电动三轮车,发动三轮车驶离。


    安绮挺直的身影缓缓地、沉重地融入了夜色更深的黑暗里,车轮声单调地响着,越走越远,最终被寂静的夜色完全吞没。


    江柚独自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那个温热的、散发着浓郁卤香的小袋子。路上空无一人,只剩下路灯投下的昏黄光晕,照着湿漉漉的地面,照着那几块无人留意的油渍泥痕。


    几小时前鼎沸的人声、蒸腾的香气、暴雨下的伞盖和无声的暖意,都像一场骤然散场的戏,只留下满地狼藉的余韵和手中这沉甸甸的一小包温热。


    雨后的夜风更凉了,吹在脸上。


    江柚低头,深深嗅了一口袋子里的卤香,那香气霸道地驱散了夜风的冷意,直抵肺腑。


    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味在心头弥漫开来,是繁华落尽的空寂,是市井烟火的余温,更是对一个沉默背影所背负的复杂触动。


    这最后一点锅底的滋味,或许比排长队买到的整块卤肉,更能咂摸出这辆摆摊车、这个雨夜深处的真味。


    江柚转身,也走向自己的归途。路的尽头,那点昏黄的灯光早已消失不见,只有手中那点卤肉残余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