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又晕了，记得把我放床上，别磕着我啊。”程昭向洛清叮嘱道。


    之前都是用扳手给人开瓢，没出现过身首分离的情况，只是获得了部分记忆，这还是她第一次尝试用扳手拆卸不属于人体本身的动物部分。


    她调整了活动扳手的开口，开到最大勉强能卡住翅膀根部，工具箱就这点不好，每次工具的使用方法都说得不清不楚的，要她自己来摸索，要是能直接变出一本说明书就好了。


    程昭不知道能否成功拆卸下来，更不知道会不会再次触发幻觉，只能拜托洛清照看自己。


    洛清郑重地点了点头，她们把张雲带到了卧室里，让张霆待在客厅守着，因为不确定使用拆卸天赋后会出现怎样的场景，别把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夫给刺激到了。


    “不要紧张，很快就好了。”程昭看着张雲的眼睛，告诉自己要镇定，其实更紧张的是她才对。


    张雲懵懵懂懂地点了头，也不知道她是否明白程昭要做什么。


    程昭站在张雲背后，扳手的开口刚好完全卡住左侧的翅膀，绚丽的羽毛被卡得折了起来，虽然张雲没什么反应，程昭却突然觉得毁了这样漂亮的羽毛有点可惜。


    【警告！修理对象级别为白银，高于活动扳手（合金），越级修理需消耗精神值，是否继续修理？】


    消耗精神值是什么意思？好像之前就有听过，难道是失去精力晕过去吗？


    还好她已经做好准备了，程昭想了“是”，面前的一切突然被白光吞没了。


    程昭被刺得睁不开眼睛，隔着眼皮能感觉到白光的范围在渐渐缩小，她小心翼翼地睁开一条缝，发现白光正是从张雲的背后发出来的，确切的说，是翅膀的位置。


    随着白光缩小，翅膀的轮廓也在渐渐变小。


    最终变成小小的一颗光点漂浮在空中。


    程昭下意识地伸出手去，光点飘飘荡荡落在了她的掌心，轻得像一片羽毛。


    待最后一点白光消散而去，程昭才看清掌心里是一片泛着珠光的淡紫色鳞片。


    她突然感到太阳穴突突跳动，身形一晃，洛清早有准备，立刻把她扶到了床上坐着。


    【叮！使用活动扳手（3级），经验值+50，距离下次升级还差三次有效使用。】


    【叮！越级修理成功，消耗精神值10点，剩余精神值65。】


    程昭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思考着。


    10+65=75。也就是说，越级修理之前，她的精神值就只有75，精神值到底是什么东西，按照什么计算的？精神值的总值不太可能是75这样一个有零有整的数字吧？或许本来是更高的一个数值，例如100之类的，而她在更早的时候已经做了消耗精神值的行动，导致精神值下降了。


    她频繁出现的幻觉，除了邮轮附加的影响，跟她的精神值有关吗？


    虽然脑海里一堆问题，但好在这次只是头痛，并没有出现恼人的幻觉。


    洛清见她眼睛还算清明，就去检查张雲的身体了，刚才她也见到了白光，不过她看得的景象比程昭少得多。对她来说，视野只白盲了一瞬，然后就恢复了。


    视野恢复后，她就见到了一个看上去生理构造跟正常人一致的张雲。


    “张雲，能说话吗？”


    “能！”张雲激动地摸上自己的喉咙，她的声音微涩，像是有段时间没开口说话了。


    张雲反手向背后摸去，只能触及一对微凸的肩胛骨，她还不敢相信，跑去了卫生间照镜子。


    “哥！哥！我好啦！”


    她惊喜地叫起来，舍不得离开镜子，照照后背，又仔细照了自己的脸和咽喉。


    张霆隔着房门听到久违的妹妹的声音，急吼吼地打开了门，见卧房里没有张雲的身影，眉头立马挤成了川字，刚要发作，就听见张雲的声音从卫生间里传来。


    “哥！看我！”


    转头看到跟正常人无异的妹妹，张霆总算是舒了一口气。但他还没有完全放心，把妹妹从头到尾细细看了好几遍，又让她再多说了几句话，确定全部恢复正常后心里的石头才总算是落了地。


    程昭的头痛稍微缓解了些，虽然还是不太舒服，但撑着床沿站起来倒是没有问题。


    然后就被洛清强硬地按了回去。


    “你先别起来，再休息一会。”


    能把一个改造融合的畸形生物完美剥离恢复，怎么想都不可能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虽然体感过程很快，但程昭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和微微涣散的眼神，都暗示着使用工具对她的巨大消耗。


    程昭刚想反驳，脑海里突然闪过几个画面。


    第一个画面是大片波光粼粼的紫色，那是非常典雅美丽的颜色，在不同光的照射角度下，会反射出珠光白和幽蓝色两种不同的光辉。


    第二个画面的底色是红色，中间夹杂着几点紫色，透过红色的间隙，能看到带着条纹的原木色，像是木地板。


    第三个画面是一张嘴，樱粉色嘴唇形状优美，中间点缀着饱满的唇珠，虽然没有看到其他五官，光是这张嘴，就能让人断定这是个美人。珠唇轻启，像是在说话。


    最后这个画面停留得最久，但读唇语也是最艰难的，程昭在脑海中努力地去“看”，才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这张嘴里是空的，即使张大成“O”型，也只能看到里面是纯粹的漆黑。


    【警告！目前精神值达到临界值60，精神值低于60会影响自主行动。】


    程昭睁开眼睛，脸色更加苍白，额角和后背都有冷汗沁出，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她抓着洛清的手腕，喘着气道：“丙泊酚，你还有吗？”


    “又有幻觉？”洛清看了眼手环，“我的药物刷新时间会随着次数逐渐延长，首次刷新时间是12个小时，现在刚好有一只，你要用吗？”


    程昭深吸一口气，企图缓解胸口憋闷的感觉，但并没有什么改善，她赶紧点了点头。


    洛清有些迟疑：“过量有昏迷的风险，你确定要用吗？”


    “有致死风险吗？”


    “那倒没有，顶多睡几个钟头，出去就恢复精神了。”


    “那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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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昭露出胳膊。


    洛清给她扎了一针，虽然脑袋还是有点沉，但胸闷的感觉好多了。


    洛清看起来很紧张，在她眼前伸出三根手指：“这是几？”


    “三。”


    “还行，认知功能没问题。下一步你想怎么办？我劝你有事就尽快交代，副作用可能会延后出现，指不定等会儿你毫无征兆地就睡过去了。”


    程昭摊开手掌给她看那个淡紫色的鳞片：“你觉得这个来自哪里？”


    “鱼鳞？”洛清举起来对着房间的灯光仔细地察看起来，“好少见的颜色，一般的鱼鳞应该都是银白色的吧，是很稀有的鱼吗？”


    “可以给我看看吗？”张霆突然出声。他确认妹妹已经完全恢复，想好好感谢一下程昭，但见她们正在为一个鳞片疑惑，就多看了几眼，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洛清跟程昭对视了一眼，见她点头，才递给了张霆。


    张霆小心翼翼地接过，把正反两面都凑近了认真察看，才笃定道：“我见过这个。”


    “在哪里？”


    “在货舱。”


    程昭眉毛一挑，看来她猜得没错，这个货舱，必须要去一趟了。


    “那你可以带我去货舱吗？”


    “当然！”张霆答应得很爽快，向她行了一个礼，“您救了我的妹妹，您可以吩咐我做任何事。”


    张雲脸上的喜悦渐渐褪去，她面露担忧，看着自己的兄长：“哥，你不是说这一路很危险吗，万一……”


    “雲儿！”张霆呵斥了她，“神使大人救了你，为了报答这份恩情，我为神使大人做事是应该的。我怎么教你的，不可以忘恩负义！”


    “但是我怕你……”张雲看起来很焦急。


    “唉，真的不要再叫神使了……”程昭越听越尬，恨不得把张霆这张嘴给缝上，她转向张雲，“这艘邮轮这么古怪，你也想尽快下船吧？我不想害你哥哥，但是现在必须大家齐心协力，尽快找到下船的方法，才能安全，你明白吗？”


    “我……”张雲只发出了一个音节，没有再说下去。


    张霆点点头：“神使大人说得对，我们尽快离开为好。路上危险，雲儿，你在房间里等我，记得把门锁好，我回来之前你都不要开门。”


    “哥，我要跟着你！”


    “不行！”张霆非常坚决，“没得商量。”


    张雲嘴唇一瘪，委屈得要落泪了。


    张霆不为所动，看向程昭：“你要现在就出发吗？”


    “要。”程昭站起来，“即刻出发吧。”


    听着张雲在里面锁门的声音，张霆面上虽有不舍，但还是毅然走在了最前面。


    “路不好走，神使——程小姐，你得跟紧我。”


    在程昭“低调”的要求下，张霆终于改掉了那不伦不类的称呼，但仍坚持不肯叫她的名字，程昭也劝不动，就随他去了。


    跟着张霆走进电梯，他按了1层的按钮，然后对着程昭解释道：“我是从1层最大的那个餐厅的后厨来的。”


    “现在去餐厅，恐怕有点危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