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怀瑾没说话，大步走进卧室，不一会儿拿着苏雪眼熟的围巾出来，放在了她手上，“围巾恢复了，你可以再爱我吗？”


    往日从容不迫的他，如今固执地说着不合逻辑的话，苏雪看着他依旧发红的俊脸，怀疑他晚上和王爸喝酒喝多了。


    不过她眼下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


    手上柔软轻盈的触感吸引了苏雪全部的注意力，她把它展开放在灯光下。


    柔软的灰色围巾铺散开来，在灯光下微微透光，能清晰地看到纺织的纹路，两头的流苏柔顺地垂下。


    中间往日被苏雪剪开一个大口子的地方，如今被缝合起来，不细看几乎看不到缝合的痕迹。


    苏雪嘴微张地看着它，眼眶渐渐发红。


    这条围巾承载了太多太多她的感情，也带给了她许多的温暖，和齐怀瑾相遇相知相离相别，它的身影都在。


    当初苏雪剪开它的时候，带着破釜沉舟的情绪，但情感上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它也带着苏雪回想起当初冰冷的雨水下，它被齐怀瑾披在身上的温暖，齐怀瑾带她去揍前上司时，她的开心和对齐怀瑾满腔要溢出来的爱意，还有一起旅游时看到他救了无数人的骄傲……


    齐怀瑾带给她的不止有痛，更有无数的快乐和美好，但就是越爱，之后的一切伤的也越重。


    苏雪放下手，紧紧地抓住围巾，垂眸看着始终蹲在地上等她回答的齐怀瑾。


    “你找谁缝合好的？”


    “我自己。”齐怀瑾昂贵的衬衫蹲久了有了褶皱。


    他身形修长宽大，就算是蹲着也把坐在沙发上的纤细女孩笼罩住，墨黑贵气的双眸近乎期冀地看着她。


    苏雪睁着盈盈水眸看了他好一会儿，随后站起来把围巾放在了他手上，娇艳的唇微抿，“我不想回到过去，也不想再爱你。”


    说完，她迈步往门口走去。


    齐怀瑾没有追上去，转身背靠沙发坐在地上，颓然地把围巾覆盖在了眼上，挡住光。


    他没有喝醉，但是酒精确实影响到了他。


    明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他应该再慢点再慢点，老虎想要狩猎都要有足够的耐心，才能把可口的猎物一击即中，但他却还是被她一句话轻易地打乱了心绪。


    苏雪出门时，回头看了他一眼。


    与她决然话语相反的是内心的话。


    苏雪承认，对他消失的感情或者隐藏的感情，早在不知不觉中被勾起。


    像是毛衣拉丝一般，越拉越多。


    不知道是在他不顾性命救她引起的，还是他在始终执着不放她时引起的，或者就是刚刚的围巾唤醒了她的回忆也唤醒了她的爱。


    越在乎，也越难轻易原谅，何况他们中间隔着一个小生命。


    苏雪打算给彼此一个机会，为期五年的机会。


    要是五年后，他不改如今对她的执着，那她就再次抛弃一切顾虑和过去，不顾一切地和他在一起。


    要是期间他放弃了或者另有所爱，那就当他们无缘。


    苏雪要爱，就要独一无二，至死不渝的，尤其是在他身上，她越在乎，就越想要他回应同等的。


    不然，宁愿和痛苦的过去一起抛弃！


    说是给彼此一次机会，实际上苏雪自己都不抱什么希望。


    对一个人的执着，尤其是单方面没有回应的执着，在如今浮躁的社会能坚持多久？尤其是对于齐怀瑾这个要什么有什么的男人来说。


    不抱希望的苏雪把生活重心转移在自己的小店。


    她不刻意压抑自己已经溢出的感情，同样也不会把齐怀瑾当做生活的重心，生活的唯一。


    把一个人当做生活的全部支点，当这个支点坍塌时，迎接这个人的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苏雪在努力平衡，她希望更多地发展自己的爱好和事业，在齐怀瑾放弃时，她可以坦然接受。


    在他坚持到她定的那个时间后，她依旧可以带着满腔热忱的爱奔赴他。


    “甜蜜时光”装修温馨，午后明亮的光线从玻璃窗外照入，倾洒在每一个角落，里放着松快悦耳的音乐，空气中弥漫面包蛋糕的香甜气息。


    过完年上班没多久的王雯雯撑着腮，目光看向角落坐着的男人。


    一身休闲的衣服遮掩不住他清贵出众的气质，修长如玉的手时不时地在电脑上敲击，手腕低调奢华的表面折射耀眼的光。


    见到真人，王雯雯不得不承认苏雪的迷恋不是毫无缘由的。


    过完年他刚回滨海市处理工作没几天吧？就又匆忙赶来，行李还在身旁放着。


    她家雪儿魅力就是大，王雯雯刚想着苏雪，就见她从烘烤间出来，手上端着一盘散发热气香气的舒芙蕾，还有一杯热牛奶。


    苏雪对王雯雯笑了笑，就端着盘子走向角落的男人。


    把舒芙蕾牛奶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苏雪轻声说：“吃点东西吧。”


    说完，她拿着空盘子转身就走，手腕被温热的大掌抓住，苏雪转身，疑惑地看他。


    齐怀瑾专注地看着她的脸，那双圆润杏眼中有对他的关心，好似还有某些让他心悸盼望东西。


    “怎么突然想到给我做吃的？”他桃花眼亮起，薄唇勾出好看的幅度。


    苏雪眨眼有些不自在地说：“别多想，你之前救了我，伤到了身体，我不想你饿坏而已。”


    她这幅模样有些欲盖弥彰的样子，齐怀瑾唇角弧度更深了。


    苏雪拉开他的手，没有多说话转身离开。


    来到柜台，对上王雯雯满是八卦的眸子，“啧啧啧，送亲手做的舒芙蕾，雪儿你是想原谅他了吗？”


    苏雪微微摇头，解释，“他之前受了严重的伤，不能饿肚子，飞机上的餐食他嘴挑，肯定没吃几口。”


    她解释完，王雯雯笑得更奸了：心疼不就是在意的表现吗？


    王雯雯觉得他们肯定很快就会在一起了。


    齐怀瑾也是这样想的。


    但接下来的发展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看着软化了的苏雪始终不愿进一步。


    她除了在小店工作外，还发展了许多爱好，去徒步、去爬山、去旅游。


    不许齐怀瑾跟着。


    齐怀瑾履行了承诺，给她最大的自由，不拘束她。


    期间苏雪但凡有什么小病小痛，出了点什么事，齐怀瑾总是第一时间放下一切赶过来，给她处理，陪伴着她。


    很多时候都能看到他来回奔波的疲累。


    到后面最坚决站在苏雪这一边的王雯雯都倒戈了，软声劝苏雪和齐怀瑾在一起。


    因为王雯雯想象不到，除了齐怀瑾，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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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会把苏雪的事，事事放在第一位。


    苏雪依旧笑着不说话。


    在苏雪搬来铜溪镇第三年的时候，她去跟团远游，徒步雨林，遇到了小型泥石流，受了重伤。


    她始终若无其事地跟大家保持联系，报平安，谁也不知道她说要继续玩半个月，实际上是在医院养伤。


    最后是齐怀瑾察觉不对，找到了她。


    躺在医院病床上的苏雪，娇嫩的肌肤上到处是擦伤，她皮肤雪白，看着越发触目惊心。


    齐怀瑾看到，双眸一窒，瞳光震颤。


    心脏“砰砰”跳动，激烈的仿佛要冲破胸膛跳出来，每一寸沸腾的血液肌肉都在后怕着。


    想到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她鲜活的生命消逝，而他一无所知，齐怀瑾就忍不住铺天盖地从身体涌上窒息和恐慌。


    齐怀瑾目光沉沉地看着床上的女孩，低沉的声音里有压抑不住的怒气，“你知道第一时间告诉我，我有能力给你最好的医疗条件。”


    而不是在简陋偏僻的医院里接受最差的治疗，还是在重伤的情况下，万一中间哪一个方向出了错……


    男人脸上没了往日的优雅浅笑，身上散发的低气压让整个病房都冷了下来。


    除了向毅峰那件事外，苏雪第一次见他失控成这样，她眼睫颤动，慌乱心虚下，伤人的话语脱口而出，“我们没关系，我没理由麻烦你。”


    清脆的话语在病房响起，语气满是疏离和客气。


    齐怀瑾的脸在她这语气和话语下霎时冷了下来，那双桃花眼闪过让苏雪不安的情绪。


    苏雪几乎说完就后悔了，可这几年他对她太纵容、太温柔，以至于在他冷脸低气压下，苏雪脑袋一片混乱，喉咙似是被堵住一般，微张着嘴说不出话。


    展现在外的就是一副倔强疏离的模样。


    齐怀瑾深深地看她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苏雪被转去了最好的医院，刘姨和王雯雯都来陪护她，后面齐怀瑾一次都没有出现。


    王雯雯劝苏雪主动认错，说齐怀瑾可能真的伤心了，以后都不会再来。


    苏雪抿唇不出声。


    “小雪，我知道你是不想我们担心才会隐瞒伤情，但你说的话真的伤到阿瑾了，去跟他解释一声好不好？”刘姨也劝。


    苏雪垂着眸看盖在腰上的洁白被子，沉默摇头。


    她被子下的手紧紧地交缠在一起，指尖几乎要抠出血来。


    第三年，才第三年……如果他真的放弃了，那就这样吧。


    苏雪闭上了干涩发红的眼，雪白小脸上的神情却像难过的要哭出来一样。


    还在劝说的刘姨和王雯雯对视一眼，双双闭了嘴。


    让所有人以为心灰意冷放弃苏雪的齐怀瑾，仅仅坚持不到半个月就又出现了，甚至苏雪还没有出院。


    他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揽下了护工的活，抱苏雪上下床，温柔地帮她擦脸擦身体，推她去草坪晒太阳。


    这件事过后生活依旧，只是齐怀瑾变的掌控欲越发强，对苏雪的行程要知道的事无巨细，他没从苏雪身上获得，从刘姨、从王雯雯、从她身边的人身上了解她的行踪。


    苏雪周围的人都觉得她会受不了。


    意外的是，她对于齐怀瑾几乎有些变态的掌控欲没有表现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