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林听晚在奔赴约定地点的路上向中介询问还要多久可以搬过去。


    毕竟距看房那天已经将近两周的时间了。


    中介过十分钟回她：【稍等林小姐，我在外面有点忙，事情结束后会立即和您联系沟通】


    林听晚放下心，说好的。


    只要不突然失踪就好。


    车到了，林听晚付完款站在酒吧门前微仰头，注视着牌匾上的英文字符。


    不多时，她抬脚走进去。


    因为刚到营业时间，人不多，对比头次来，里面既清静又亮堂。


    林听晚往里走了几步，坐在高脚凳上穿迷彩外套的红发男人瞧见她，轻松地跳下凳子走近她。


    “你是林听晚林老师嘛？”确认的间隙，他用不带恶意凝视的目光不经意打量她一眼，然后得出一句直男结论：清纯漂亮。


    “对。”林听晚礼貌笑笑。


    “我是肖强，”男人爽朗一笑，伸手，“我带你去二楼的房间吧，有事儿我们都在那里谈。”


    林听晚稍作犹豫。


    “咋了？”肖强察觉到，却不明白她为什么犹豫。他心大，从小到大没和女生有太多接触过，也就不善于猜测女生的心里想法。于是直白地问道：“林老师你不舒服吗？不舒服的话我送你去医院，改天再聊正事。”


    林听晚摇摇头，小声提议：“你好，在一楼可以吗？我比较喜欢光亮的地方。”


    “没不舒服就好。光亮？二楼房间的光也很亮的林老师，不过一楼也行，现在人很少，应该是干扰不了我们商量”正事。”肖强说着侧过身，让林听晚跟着他朝右走。


    林听晚在右方和后方均靠墙的位置坐下。


    肖强问她：“你有什么想喝的吗？”


    林听晚说没有。


    “没事儿我们店不都是酒，也有饮料，我去给你倒杯可乐。”


    他人跑得飞快，林听晚只得在他回来后道谢。


    两人面对面坐着，肖强主动挑起话题：“林老师，你大学是学美术的吗？”


    林听晚否认。


    肖强惊讶：“那你画画这么好，自学的吗？”


    “对，我比较喜欢画画，所以空闲时间除了兼职就是去画画，也会学学设计软件。”


    “牛，”肖强夸赞道，“我都没上过大学，高中没毕业我就辍学打游戏了。”


    林听晚根据他的话联想到热搜上最近很火的电竞比赛，猜测道：“是去当电竞选手吗？”


    “哈哈哈哈哈哈，不是，我还没有那么厉害，”肖强说，“最开始也是边打工边打游戏，经常会蹲游戏直播看，后来机缘巧合下签了家公司做游戏主播，不露脸的哈，纯靠技术，也是这时认识了这家酒吧的老板，不是亲哥胜似我亲哥。”


    林听晚对陌生人的故事很感兴趣，她听得津津有味，也很捧场：“所以酒吧是你们合开的吗？”


    “NONONO，”肖强晃了晃食指，“我哥他因为某些事不打了，就开了家酒吧，我和其他人还在继续打，但是有空会过来玩几天，这不，要到国庆了，七天假可不得好好利用起来。”


    “原来如此。”


    他们聊得不亦乐乎，都忘了此次见面最主要的目的。


    “差点忘了正事儿了，”肖强讲完故事一拍后脑勺，“我先跟你说说我的想法，等我哥来了他再进一步补充。”


    林听晚意犹未尽，却也打开备忘录记下他的想法。


    “海报、三折页就这些内容，没什么可讲的，”肖强弹了个响指，“接下来我要讲的才是重点，IP形象的设计。”


    他起身，做出夸张的动作：“这个形象一定要设计得非常帅气，有草帽路飞横冲直撞的霸气，有索隆高超剑术的帅气，还有山治的风流倜傥，娜美的活泼可爱……”


    林听晚：“……”


    现在退单还来得及吗？


    肖强说完没见林听晚给反应，摸摸鼻子坐下：“我要求是不是有点多了？”


    “还行。”林听晚莞尔。


    “我们是第一次做，之前各种活动啥的我们都没做过，因为生意一直都很好。”肖强解释道。


    其实今年更好，但他不明白他哥为什么学他萧嘉哥搞起这花里胡哨的东西来了。这句吐槽的话他没说。


    林听晚则顺势脑补出下一句：看来今年酒吧生意不太行。


    “所以，既然是第一次，那就要把它做到最好，”肖强握拳，顺带诚恳道，“林老师，萧嘉哥那些3D动作、换装，平面动作换装都不需要做，做个最简单的形象就行，然后我去找工厂按照你设计的形象做个大型玩偶，让它立在门口当吉祥物营业。”


    酒吧、卡通玩偶，怎么想怎么有违和感。


    然而甲方是上帝，林听晚只能先应下来：“好，我先记着。”


    “可以，我哥来了再给你说别的，”肖强信誓旦旦道，“难吗？难的话我们给你开萧嘉哥的三倍工资。”


    林听晚暗自腹诽，快来吧，快来给些详细的要求。以及，如果真的很抽象的话，三倍工资她也不是不能接。


    肖强这边一直在看表，再就是四处张望。


    “哥！这儿！”


    林听晚还在打字，听见肖强这句话，速度蹭蹭加快。


    下一秒，她关上手机，抬头，眼睁睁地看着周朝郁从容不迫地走过来，停住。


    “林老师，这就是我哥，他叫周朝郁，”肖强热情地为两人介绍，“哥，这就是那位林老师。”


    话音落地，林听晚忙不迭站起来挤出一个笑容：“你好。”


    周朝郁嗯一声，淡声回：“你好。”


    “我聊完了，你俩先聊，我去追我的《海贼王》了吭。”说罢肖强就急匆匆地离开沙发跑了。


    唯一一个不觉尴尬的人走后，林听晚静默几秒，默默坐下。


    江桐这地方不大，她对三番两次碰见周朝郁这件事差不多已经适应。可在发觉他就是这家酒吧的老板后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惊讶。


    “原来这家酒吧的老板是你呀。”林听晚拘谨地笑笑。


    周朝郁在她对面坐下，看着她，没应。


    眼前的人留着过肩长发，发尾微卷，气色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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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前几次遇到她那几天好多少。也还是和高中一样，一心虚紧张就假笑，清亮澄澈的眼睛什么都藏不住。


    “我来之前不知道。”她在解释。


    “哦，知道会怎么样？”


    当然是不会接这单了。林听晚心想，却没说，斟酌了一下措辞，回：“会打折。”


    周朝郁轻扯唇角，轻描淡写道：“这样看来被甩也挺好，还有优惠。”


    “……”


    林听晚短暂失语，心情也跟着变得复杂。她摸摸桌底下的手，勇敢地直视他，声音略带艰涩地说：“对不起。”


    周朝郁微靠着沙发背，黑色T恤衫套在他身上，勾勒出清晰有劲的肩峰。他没有任何反应，只随口道：“说这个不如说免费。”


    心底涌上来的酸涩情绪瞬间消失一大半。林听晚思考两秒，出声：“那给你免费。”


    然而紧接着她就听到男人不咸不淡的声音：“算了，脸皮还没那么厚。”


    林听晚不动声色地转了转乌黑的眼珠。


    跟当初一样难搞。


    她又多看了他两眼，和十七岁刚认识的他相比，更成熟稳重了，但也仍保留着当年的少年气。


    周围安静半响，林听晚把方才与肖强讨论的过程言简意赅地讲了一遍，然后问他：“那你有什么意见吗？”


    “海报没有，IP形象设计成肖强的模样。”


    “啊？”林听晚不解。要把肖强的形象放在酒吧门口吗？


    周朝郁仿佛清楚她在想什么，补充一句：“放他屋里。”


    “奥。”林听晚松了口气，眉梢也染上了几分笑意。


    该聊的都聊完了，林听晚认为自己该启程回家了。


    她要走的念头蠢蠢欲动，却始终没说出那句“我先走了”。


    “那个，祝你的酒吧蒸蒸日上。”


    “谢了。”


    “不客气，那我就先走了，有什么想法可以再联系我。”


    林听晚轻捋耳边的碎发，起身欲走。


    周朝郁的声音适时响起：“怎么联系？”


    林听晚想说肖强有她的微信。可一想到她捉摸不透肖强的脑回路，便止住了。


    “我能加你微信吗？不能的话肖强有我的微信，可以托他告诉我。”


    “没什么不能，”周朝郁调出二维码将手机放到桌面上，冷淡的语气里带着点痞，“我还没那么小心眼。”


    林听晚径直拿出手机找到微信里的扫一扫去扫他的二维码，“咚”的一声，她说：“好了。”


    周朝郁嗯了声，随即拿回自己的手机点了下。通过后他在备注栏上删去林听晚三个字，转而打下另外两个字。


    林听晚见他一直在打字，猜出他是给她写备注。


    她也不知怎么地，也许是好奇心驱使，脑子一抽就问了出口：“周朝郁，你给我的备注是我的名字吗？”


    “不是。”


    “哦哦。”林听晚准备到此为止，她没有勇气也没有理由再问下去他给她的备注是什么。


    却适时听男人吐出三个字：“是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