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燃灶

作品:《是谎

    白弗语气中带着些恳求,“师父,您随我先回去吧,意儿小姐担心您,此刻还在院中等着,既未离去,亦不愿休息。”


    “嗯。”白弗安排得很好,她没有理由拒绝。


    暮清寒目送着二人凌空而起,踏着古木,荡得越来越高。不过几息,便融入夜色,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走吧,公子。”白弗留下的两人催促着。


    曲情回至小院门口,果见曲意瞪大了眼睛巴望着远处,见到她的瞬间,才扯起嘴角开心地一路小跑过来,可离得越近曲意越发觉,姐姐的脸色白得可怖,她扯着嗓子尖叫,“凌素,凌素你快出来!”


    曲意将曲情扶进了屋中,凌素慌忙提来药箱,极认真地为曲情包扎着伤口,生怕手下一时粗心,让她留了疤。


    曲意揪着白弗衣领,红着眼睛,恶狠狠地质问他,“你不是同姐姐一并去的吗,为何你安然无恙,姐姐却受了重伤!”


    白弗也憋了一肚子气,“都是那暮清寒,跟个没嘴的葫芦一样,无论师父怎么问他都不答话。师父别无他法,只得洒血为祭,以示心中敬重,再掘了他祭拜的坟包,自己去查。”


    白弗心中暗恨,他根本不在乎暮清寒是谁,即便是萧暮又如何?


    这么多年来,曲情需要他时,他在哪里?如今不过问他遭遇,他又畏畏缩缩、躲躲闪闪地不敢回答,可见是心虚得很。


    况且不论是谁,让他的师父遭罪,便不是什么好人!


    曲情一记眼刀射向白弗,他只得不情不愿地止了口,将一肚子话都硬生生憋了回去。


    曲意担忧她的伤势,便整夜守在她的身边,没有回客栈。曲情的床虽小,好在一对姐妹皆身形清瘦,糊弄着一夜也就过去了。


    次日一早,日头还未升上来,曲情便轻手轻脚地起了身,她舍了素日常穿的青衫,又从包裹中翻了件寡淡的白袍出来。


    山间清晨雾气迷蒙,她坐在院外那张曲意常用的藤椅上,学着曲意的样子,漫无目的地放眼望向层层白雾之后。


    又过了约莫两刻钟,朝阳升起,雾气慢慢散了些,从那稀薄的雾气中,缓缓走来三个人。


    前方引路的两位男子皆衣衫整洁、仰首阔步,可随在他们身后的那人,浑身上下却狼狈不堪,若行尸走肉一般,失魂落魄地挪腾着脚步。


    那两名男子离得很远就已瞧见了曲情,只是往日里歪在那藤椅上的都是曲意,距离又太远,故而一时间难以辨认。


    曲情冷眼瞧着他们走近,可距离愈近,三人截然不同的神采也就愈发鲜明,她的心一点点往下沉,苦涩随之漫开。


    她不耐地挥手,那两人反应过来俱是一惊,当即躬身施礼,旋即迅速隐没暗处。


    暮清寒好似对周遭一切都已无知无觉,依旧缓慢地向前迈着步子。


    曲情眼眶泛红,虽明知眼前之人抛下她多年,可瞧他这般情形,竟是忘记了该如何去指责、怨恨,心中满溢而出的反倒全是思念与不忍。


    脚下的步子几乎就要抬起,朝他走去,但最后,曲情只是站在藤椅边,等着他自己走过来。


    暮清寒走得很慢,又始终低垂着头,哪怕进了院子,都没有察觉等在院中的人。


    曲情伸出手,轻轻推了一下藤椅,藤椅悠悠地摇晃起来,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在这静寂的清晨里,显得格外清晰。


    暮清寒总算抬起头,露出了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眸,他伫在原地呆了半晌,方才如梦初醒般,快步朝曲情走来。


    暮清寒拉起她的手臂,见早已包扎过,才露出一个安心的神情。


    “很好。”他的音色十分嘶哑。


    折腾了一夜,却只有这没头没脑的两个字,让曲情简直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她问,“什么?”


    “我说,包扎得很好。”暮清寒干咳两声,费力道,“这几日不要扯到伤口,更不要碰水,我那里有生肌的良药,等下给你送去。”


    曲情摇头,“阁中的‘生骨香’就很好,我不需要你的药。”


    暮清寒眸光黯淡些许,嘴唇翕动片刻,最后像是实在不知道该往下说些什么,便又沉默地低下了头。


    曲情上下扫了眼他遍身的擦伤,扬声喊道,“凌素!”


    这小院能容人之处太少,此处聚集的人又渐渐多了起来,凌素自然是不愿离曲情太远的,于是,便只能在就近的树上将就着过夜了。


    方才曲情醒来,她也早跟着醒了,曲情怔怔望向院外,她便静静看着曲情。


    此刻听见曲情唤她,凌素立时从栖身的树上跃下,单膝跪于曲情身前,“阁主。”


    曲情说,“给暮公子处理一下伤势。”


    “是。”凌素道。


    “不必。”暮清寒摇头,“我自己来便可。”


    “为什么?方才你不是说她包扎得很好吗?”


    暮清寒一时噎住,没能及时找到话来拒绝。


    曲情朝凌素递着眼色,“去吧。”


    凌素会意,拖着虚弱到几乎无力反抗的暮清寒进了屋。


    曲情将人交给了凌素,自己竟转身又进了灶房。


    过了片刻,只听到白弗骂骂咧咧的声音从外边响起,“什么厉害的人物,竟还要凌姐姐为他治伤!”


    白弗同暮清寒住在一处,想必是进门时吵醒了他。


    “咻——”一块烧得焦黑的木炭朝他击去,那木炭上甚至还燃着火星,若不是白弗躲得快,此刻恐怕都被烧着了。


    “谁啊!”


    他气冲冲地朝着冒烟的灶房走来,却在走近时,仿若见了鬼一般,“师父?!!”


    他连忙跑了进来,先是一眼瞧见烧得干了锅的黑乎乎的“粥食”,眨眼间一簇火苗跃入他眼中,那灶台下边的火势大得都快将房子点着了。


    “哎呦我的祖宗啊!”


    白弗急忙舀了满满一瓢水去灭火,边忙活边将曲情推到一旁,几瓢水下去,火势总算小了许多,他眼巴巴瞧向曲情,“师父,您要是想吃什么,只需知会一声,小白都给您做,就是...就是别自己动手啊。”


    这话倒是真的,从小到大,曲情从没下过厨。幼时自不必说,就算是萧斯失踪后,她走南闯北之时,起初是凌素下厨,后来有了白弗,他二人一个愿意教,一个愿意学,故而直至今日,白弗倒是练就了一身好厨艺,曲情却仍是毫无长进。


    那边凌素为暮清寒处理好伤势,二人闻着糊味匆匆赶了过来。


    暮清寒瞧着锅里的东西,先是愣了一下,旋即抬眼看向曲情,见她脸上被烟熏得黑糊糊一片,不禁轻笑一声。


    ......


    “咯咯咯”,女孩盘腿坐在床上,左手抓着一把花,右手比划着蝴蝶步摇,笑得无比开怀,“飞飞——”


    少年侧坐在女孩身边,手中端着碗菜粥,眸光温柔,耐心地一勺勺给女孩喂饭。


    “咳。”萧斯干咳一声,从外边走了进来,“她都过完四岁生辰了,把碗给她,让她自己吃。”


    女孩见他进来,连忙把花一扔,又从少年手里夺过碗,自己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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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逗得少年大笑几声,“师父您瞧,情儿这是怕了您了。”


    萧斯无奈摇头,“你将她惯得这样厉害,若日后嫁人离去,公婆不喜欢她怎么办?”


    女孩依稀只听得懂“离去”两个字的意思,紧张地抓住了少年的衣角。


    少年安抚般揉了揉她的头,“那便不嫁了,我一辈子养着她。”


    萧斯闻言大笑起来,“得一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实为人生幸事。不若待来年情儿归家时,为师写一纸婚书予曲兄,先替你小子将这丫头定下来。”


    少年又羞又恼,“师父不可,情儿年幼,日后喜好尚未可知,若是往后她...”


    他顿了顿,目光轻轻落在女孩身上,颇认真道,“总之此事不可操之过急。”


    萧斯听了少年这般用心的嘱托,竟是捧腹大笑起来。少年这才发觉是被自己的师父戏弄了一番,有些哭笑不得地挠着头,唯有女孩半知半解,始终大口喝着粥。


    ......


    暮清寒轻声问她,“你想吃什么?”


    曲情自觉有些丢人,索性偏过了头,赌气不看他,“你回去歇息吧,这里用不着你。”


    “我若放任你不管,等你将我这灶房点燃了,我可就真要日日饿肚子了。”


    曲情拍了拍手上的灰,伸手指向白弗,“他做。从今日起,一日三餐都由小白来做,他厨艺好,你想吃什么跟他说就是。”


    白弗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曲情,怎么就只知道心疼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便宜师兄,不知道心疼徒弟呢!


    白弗欲诉无门,只得眨巴着泪眼,委屈巴巴地道了声,“好。”


    暮清寒还欲再说些什么,可不待他开口,曲情命令之声再度传来,“凌素,你将他送回房间,看着他,若是不好好睡觉,就喂他些助眠的药。”


    “是。”


    二人走后,曲情抱着胳膊站在白弗身后,盯着他做饭,这般芒刺在背,白弗切菜的手都抖了,险些切到手指。


    小院中,炊烟袅袅升起,日头亦渐渐升了起来,曲意洗漱过后,见曲情在灶房,她便也过来帮衬着白弗。


    正当众人聚到院中,准备用早膳时,商景辞领着一队人,骑着高头大马跑了过来,带起一阵泥土沙尘。


    曲意眯着眼睛,赶忙伸手挡着粥碗,待风沙散去时,她没好气地骂道,“瞧你干的好事,刚熬好的粥,被你和你的人弄得全是泥土,这可怎么吃?”


    商景辞将马拴在院门前,赶忙入内赔罪,“对不住各位,只是昨夜在下钟意之人迟迟未归,亦无音讯,心急之下才匆匆赶来,不料扰了各位用早膳,我这就叫人去山下买早点回来。”


    曲意还未来得及同他搭话,便猛然想起身侧的曲情并未遮面,忙转头去看,然而桌上仅剩一个泥碗,人早就不知哪里去了。


    她略略安心,商景辞却毫不见外地坐到了曲情腾出的位置上,极其自然地牵过曲意的手,握在手心里,“昨夜怎么没回去?”


    白弗仿佛觉着眼前情景十分有趣,笑滋滋地看着二人,只可惜差了一盘瓜子。


    凌素则觉着异常刺眼,可她在太子府见得多了,曲意不反抗,她也无法管,故而默默起身寻了棵大树补觉去了。


    商景辞一大早风尘仆仆地前来寻她,若说曲意不感动必然是假的。


    昨夜她本就是故意不给他递信,曲意想着,左右她的身份也已暴露,她这样一个无干紧要的人,走不走,回不回,又有什么区别?若自作多情地送了信,反倒自讨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