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摄魂

作品:《是谎

    凌素愣愣望向曲意,“姑娘这是何意?放荼白走,阁主是许可的,即便姑娘觉得此举不妥,亦莫要妄动啊。”


    曲意轻哼一声,“现今你想阻我亦来不及了,你们皆说荼白怀有秘密,我今日便要试上一试,看看她的秘密价值几何?”


    凌素何尝不厌恶荼白,既然曲意已费了心思设阵,态度又这般坚决,也就歇了阻挠的心思,她转而问道,“姑娘有何法子,竟能套出她的秘密?”


    曲意灿然一笑,“你可还记得我同你说过的花才人的手札,其上记载了一种秘术,唤作摄魂,我虽大概看得懂,却从未使过。只因这秘法后另有一行娟秀小字书‘因缘天定,命数有时,擅用易伤’。我思量着,今日光景我借来使使,应当不能算擅用罢。”


    “若荼白的秘密姑娘不满意呢?”


    “我予她生机,若她不知把握,就地杀之。”淡淡的话音散在风中,凌素尚未有所反应,便被打断了。


    “吱呀——”是荼白推门而出的声音。


    荼白独自一人从角门探头出来,身后并无送行之人,这倒是便宜曲意行事。


    曲意笑吟吟地自阴影处缓步行了出来,“荼白,你且等等,我有东西要交给你。”


    她示意凌素将怀中的小白猫递给荼白,可荼白却根本不愿意伸手去接。


    曲意幽幽问,“你怎么不接呢?巧姐姐离开时也没留下什么旁的东西,只有这小白猫可做个念想,你不愿带走么?”


    荼白依旧不为所动,避开她二人就要继续向前走。


    曲意面色渐沉,轻斥,“凌素,把猫丢了,她不要,我们更不必管,让它自生自灭就是!”


    凌素瞧了瞧她,便俯下身去,任那猫儿跑开了。


    可它并未跑远,反是凑到荼白脚边,“喵~喵~”地叫唤。


    “心已尽到,我们回去罢。”曲意扭身便走,凌素则糊里糊涂地随在后面。


    可实则,曲意二人又回到了阴影处偷眼看着荼白抉择。


    荼白继续向前走着,无奈那小白猫在她脚前跑来跑去,阻她步伐,她烦得狠了,抬脚将小猫踹得很远,继而疾行数步,要甩开猫儿。可行出不远,她又担忧般地旋身回来,蹲在小白猫身边察看。


    “她果然不傻。”凌素低低道。


    荼白见猫没什么大事,才又起身前行,沿着小径向北而去,只是依旧没半分欲带上它的样子。


    小白猫翻身而起,亦不再追随荼白,而是独自朝南而去,荼白偶然回首,见猫跑远了,似有片刻不舍。


    今晨起,天色便是灰蒙蒙的,阴冷晦暗败人兴致,也不知走了多久,冷风不断拍在荼白脸上,冻得她脸颊红扑扑的,仿佛是去见情郎的小姑娘。


    荼白大口喘着气,她体重,四肢又不协调,走不了多远就累得快要仰倒在地了。可眼前这条小径好似走不到头般,她不知已走了多久,却只得一直走下去,哪怕路的尽头不过是另一段被监视囚禁的可笑命运。


    “咳咳”,一口冷风灌入,引得她干咳几声。


    还没走到头么?


    她向前望着,尽可能地将脖子伸长,想寻个尽头出来。


    却遍寻不着。


    她长吁口气,跌坐了下来。


    歇歇吧,待到腿不这般酸时再走。


    她揉了揉巨大的肚子,从胸口掏出一张芝麻饼,大口狂吃起来。


    约莫歇了一刻钟的功夫,她又起身前行起来,可直到她再次累得跌坐于地,却还是没有走出去。


    她伸手去擦额头上的冷汗。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虽说自入太子府以来,她从未出过门,可太子府门前通往大道的小路,绝不可能这么长,她用力去听,甚至能够听到不远处传来街上孩童嬉笑玩闹的噪声。


    她复又疾行数步,却仍是见不到头,蓦地,她瞳孔紧缩,眼珠子瞪得都快要掉出来。


    是鬼打墙。


    同数年前她欲逃离的那夜一样。


    为什么?为什么她又遇着了这该死的鬼打墙?


    为什么留给她的路皆是这般可笑?


    叫她费心费力地去走,筋疲力竭时才知,途径种种不过梦幻泡影,永无尽头。


    她驻足片刻,便调转方向往回走,行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太子府后那角门重现在眼前。


    “她怎么回来了?”凌素小声问。


    曲意唇边噙着一抹笑意,“前路不通,自得返程。”


    “喵~”


    荼白抬眼望去,竟见到那小白猫仍旧守在原地,看见她回来,才好似引路般向南跑去。


    她心中疑惑,却还是跟了上去,奇怪的是无论她行得快慢,她与小白猫始终间隔着约十步的距离。


    行至拐角处,猫儿迅速窜了过去,她亦提脚大步追上前,可是她根本跑不快,待到她绕过这拐角时,小白猫已消失不见。她抬首向前望去,前方约莫十数步,又是一个拐角,且正有一人经过,一抹明黄衣角擦过墙边。


    虽只见得一角,她还是认得出那是太子的朝服。


    虽不知太子为何会在这里,但她还是不声不响地跟在那人身后,想要从这鬼打墙中逃出。


    绕过一个又一个拐角,她已数不清在此处转了多久,只觉头昏脑涨,不知何处传来的孩童的哭闹声也愈发刺耳。


    她几欲崩溃之时,那人终于不再绕圈子,面前的路也开阔起来,荼白方才松了口气,却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人也若猫儿一般消失了。


    她顿时更加紧张起来,边走边四处张望,天色越发阴沉可怖,日光几乎被彻底遮蔽,大抵是要下雪了。


    猝然间,她大张着嘴踉跄地后退数步,摔倒在地。


    在她身前不远处有一团毛色洁白却被血染得通红的死物。


    “那是?”凌素跟着曲意悄然藏到了这附近的一颗树后。


    “假的。”曲意小声回道。


    荼白抬手顺着心口,待缓了缓神后,便欲上前去察看,可奇怪的是,那死物好似长了腿般,无论她如何前行都到不了近前。


    她心神紧绷,始终盯着那死物而行,全然未觉周遭的布置早已尽皆变化。


    而在一旁旁观的凌素,却将一切都望在了眼中,心中实是大为震撼。虽早知曲意擅于奇诡阵法,阁中也沾光用过一些,譬如疏缈阁所处的藏仙峰山道上,就依着曲意信中的布置,铺满了迷魂阵。可这由她亲手布设的一环套一环的更为精妙的阵术,凌素却是头一遭见。


    想来曲情往日种种担忧,竟都是多余了。她这妹妹,绝不简单。


    “啊————!!”


    尖锐嘶哑、难听又渗人的怪叫声,乍然爆发,惊得墙外孩童哭闹得更加厉害。


    不知怎地,荼白又将那团在地上的死物跟丢了。正迷茫间,她却听得“扑通”的落水声。


    是方才那位身着明黄朝服的男子,在她的面前,坠入了井中。


    荼白惊叫失声,目眦欲裂地在原地呆怔片刻,猝然转身拔腿便跑。


    可无论她怎么跑,却都跑不远一步,反是离井边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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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不要,让我走!”她惊惧地大喊着,却被阵法控制,只能在原地踱步,她步子迈地太急,左脚绊上了右脚,整个人狼狈地扑倒在地,圆滚滚的腹部重重砸在地上,迫得她大口大口呕吐起来。


    空气中瞬间飘起浓烈的恶臭味。


    她吐得天昏地暗,直到把肚子里的东西都吐空了才消停下来。


    她一边颤抖,一边回首望向井边,霎时又是一声尖叫,“啊——!”


    不知何时,那掉入井中的男子爬了出来,半挂在井口,长发披散而下,严严实实地挡住了脸。


    她喊了几声后,又开始剧烈干呕起来。忽而,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下雪了。”曲意伸手接到了一瓣雪花,低喃,“老天保佑,可千万别下大啊,若积了雪,露了行迹,这阵便藏不住了。”


    正当曲意担忧荼白会察觉有异时,荼白却以她的行动打消了曲意所有顾虑。


    只见荼白好似是真的疯了般,用力地去擦脸上滴落的雪水,继而连滚带爬地想要逃走,口中咿咿呀呀不断发出怪声,像是哭又像是笑。


    可很快,她便发现,她根本跑不了,她索性随意地趴在地上,哭喊道,“你为何化作鬼还要缠着我不放?难道是恨我将她杀了,你心疼是吗?所以要寻我报仇。可若不是她,你又怎会死?凭什么,她究竟凭什么能得你真心相待?”


    “她在骗你,从始至终她都在骗你!你为何不信我?”


    “我从未后悔杀了她,我只恨没有再多刺她几刀,多剜下她几块肉去喂狗!”


    “你要如何?你也要杀了我么?那你就来啊?荼白现今已是烂命一条,人人厌弃,便是死了又有何可惧?”


    曲意从未听荼白说过这么多的话,那不堪入耳的嗓音,直逼得她想捂住耳朵。曲意强忍着听完了荼白这一通发泄,并从中听到了一个“她”,在众人所言故事中不曾出现的她。


    凌素说,“姑娘,我看应当够了,再下去恐怕她就疯了。”


    曲意点点头,从树后走出,再次缓步行至荼白面前,俯下身凑近她耳边低语,“荼白,装疯卖傻也该到头了,讲讲你的故事可好?”


    耳畔乍然出现的声音,好似唤回了荼白几分神智,她瞳孔涣散地望向曲意,像是在看着她,又像是透过她看到了旁人。


    荼白扯着嘶哑的嗓子缓声开口,却唤出了另一个曲意从未听闻过的名字,“朱锦?你也来了么?你们二人都回来了。”


    曲意不知那人是谁,却知道荼白神魂已乱,故而配合地淡笑说,“是啊,我和殿下都回来看你了,我们想听全你的故事,再决定要不要放过你。”


    “我的故事?你还有何不知的?我那般信你,哪还有没告诉你的呢?”


    曲意低声轻笑,“我忘了,再说殿下犹有不知的,你不想讲给他听么?”


    闻言,荼白又回眸凝望了井边那倒挂男尸片刻,继而浑身颤抖着扭过头来,“他只信你,并不信我,说了又有何用呢?”


    “哪里?只是你不知,殿下他也信你的。”


    低语入耳,荼白竟“咯咯”地笑起来,那声音听着像是女鬼在磨牙一般,吓得曲意不禁倒退两步。


    默了默,荼白慢悠悠地起身,又费力地跪了下来,“好,殿下想听,我便讲给殿下听。”


    曲意静静看着她,却发觉她这跪拜的姿势与往日余巧跪商景辞时是一般无二的。凌素恐破坏了曲意的阵法,便没有凑得太近,而是守在曲意身后五六步的位置,与她一同听着荼白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