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二苏旧局 臣
作品:《疯批,但纯爱》 十年前,淮州。
那年淮州大旱,收起来的麦子全是空的。饿殍遍地,城外饿死者堆满了乱葬岗。
苏舜臣和苏舜钦跟着养父在田地里走了一圈,养父那时候抬头看看天,说:“今年没得收成了,回家。”
之后不知谁人送来了钱,养父早早带他们从扬州买了稻谷回家,渡过了那一年。
也就是在那样一个夜里,风像要把门窗吹断,旧屋子被吹得咯吱作响,苏舜钦抱着毯子跑到苏舜臣的床上。
伏到他耳边,轻声说:“我觉得,养父和其他人不一样。”
苏舜臣如今回想起来,总是懊恼,自己太笨了,若是早点察觉弟弟的异样,是否能够避免后来许多事情。
可当时苏舜臣没有回答他,只是安慰他:“快点睡吧。”
于是苏舜钦睡下了,那天夜里只有狂风大作,雨却只有几点。
那年冬天初雪。雪很薄,风冷得刀子一样,裹着雪沫子打在人脸上,疼得发麻。
他们俩共撑一柄伞。苏舜臣裹紧了旧氅,把伞斜过去,大半遮在苏舜钦那边。
苏舜钦低头在细雪铺了薄薄一层的石板上,蹲下来,认真地划了一个圈。圈里写上两个字:“二苏”。
苏舜臣看着他冻得通红的指尖,默默心疼了片刻,又看着地上的雪,莫名心暖。
回到家时,天光都已暗尽了,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股更冷的风灌了进来。
屋子里,祝守玄正坐在堂屋的旧木椅上,养父在对面,神色难得地恭敬。小院低矮破旧,四处透风,火炉在堂屋角落里烧着,却连一丝暖意也捂不住。
养父让两人过来坐下,看着孩子冷得发抖,那个陌生男人竟然凭空隔绝了冷风,只留下温暖的堂屋。
也是那天,苏舜臣才知道,一直以来给他们送钱的,居然都是面前这个男人。
这人名唤祝守玄,在家中留了几日。
那是初雪后的第三日。
雪已经停了,但地上还积着薄薄一层,踩上去吱嘎作响。
祝守玄坐在堂屋的火炉旁,身形沉静如山。
苏舜臣出门时,祝守玄叫住苏舜臣,拿出一柄剑:“会使么?”
苏舜臣点点头,祝守玄便抛过去一根木头。
说着拿起一边的木棍站在他对面:“我来试试你。”
苏舜臣说的“会”,看起来只是乱砍而已,简单的下劈,横档。
他和弟弟常常被乡绅子弟欺负,他便拿起横木与他们对峙。一来二去,练出些“剑法”,能以一打多了。但真说起来,那些“剑法”也只能算是“大力出奇迹”。
看起来并无章法。
祝守玄笑了笑,与他来回试了几下,然后一个下劈,苏舜臣挡住了。祝守玄手腕一转,木棍压了下去,苏舜臣不堪重负,却也没有丢掉木棍,而是用肩膀接了下来。
祝守玄再一用力,苏舜臣只能半跪在地上。
“如果是剑,你的肩膀现在就受伤了。”祝守玄压着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苏舜臣仰头看着他,眼里全是不服气一般的倔强,执拗道:“那么好在这不是剑。”
祝守玄挑眉,手上一用力,苏舜臣吃痛,却依然执拗。
“你之前学过么?”
“没有。”
“那我来教你剑法,你愿意学么?”祝守玄道。
苏舜臣点点头,他当然愿意学,只要学了剑,别人就不敢轻易欺负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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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守玄后来每个月都会来找他,一留几日,教了剑法就走。
寒来暑往,一年很快就过去了。
又是一年冬季,这年收成很好,却有妖乱。
夜里都要早早归家,闭门不出。苏舜钦长高了,眉眼间越发像哥哥,不过更加清秀。
白日出去添点东西,苏舜臣不过一个疏忽,苏舜钦就丢了。
苏舜臣沿着街道找了许久,最后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裴既白,裴家公子。
这人幼年时就爱带头欺负他们,方才也是他把苏舜钦从他身边摸走了。
他们似乎已经“解决”了,一群人正往外面走。
裴既白走在前头,后面的人紧跟着,把巷道口堵死,这是要苏舜臣让路的意思。
苏舜臣隔着人墙,看到了弟弟倒在后面,脸上红肿了一片,甚至连衣服都被扒了。
裴既白得意洋洋地从苏舜臣身边过去,他以为苏舜臣会这么让路。但苏舜臣抄起旁边的一根竹竿,对着他的头就劈了下去。
裴既白头上流了血,恶狠狠地等着苏舜臣,怒道:“连他一起打!”
他身后的小弟立马抄着手里的家伙就上来了。
苏舜臣能用的只有手边的竹竿。偏偏这些竹竿都很脆,三两下就断一根。但是很快裴既白却发现,苏舜臣似乎学了剑法,自己带的人不是对手。
小弟精明着呢,打不过就躺在地上叫疼。
裴既白眼瞧着自己落了下风,苏舜臣又杀红了眼。灵机一动,往后抓起苏舜钦,拔出随身带的小刀抵在苏舜钦脸上,对苏舜臣道:“住手!”
苏舜臣循声望去,只见弟弟衣服被撕破了,露出的大片胸膛上,此时是青一块紫一块的。那双手应该是被踩了,脏兮兮地。脸上巴掌印异常明显,头发也都散了下来。
那刀尖抵在弟弟脸上,鲜红的血珠落下来。
“你不敢杀人的,人死了你就得偿命。我知道你家大业大,但就算官府不管,我也会杀了你。”苏舜臣已经杀红了眼,盯着他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
“谁说我要杀人了。”裴既白笑,“你弟弟年纪不大心思不少,你说我要是划烂他这张脸,还会不会有姑娘喜欢他?”
苏舜臣这下明白了。裴既白找他们的麻烦,是因为自己喜欢的姑娘喜欢上了苏舜钦。这也就不难解释了,过往裴既白找他们麻烦,仗着人多势众,把两人打一通就完事了。今日却把苏舜钦搞成这副不堪的模样。
这几日在学堂,沈从音似乎不时往弟弟身边走着。
沈家是大家,他当然不指望弟弟能与大家闺秀成婚,但若是脸真的毁了,日后弟弟不知要受多少白眼和冷落。
“你放下那东西,让我打一顿,我就放了你弟弟,如何?”裴既白洋洋得意。
苏舜臣看了看他,那些小弟审时度势已经爬起来了,挡在裴既白面前,等自己过去的话,弟弟的脸应该已经划花了吧。
苏舜臣别无选择,扔了手里的竹竿。
裴既白喜笑颜开,示意手下按住他。收了小刀就往他这边走。
苏舜钦试着拖住他的腿,却被他一脚踢到墙上,然后慢慢滑下来,有个小弟过去按住苏舜钦。
裴既白一个不注意,苏舜臣已经突到他面前了,一拳打在他脸上。那一下很重,裴既白转头就吐了一口血。
这一下场上攻守异势,苏舜臣已经将苏舜钦挡在身后。。
“能跑么?”苏舜臣扭头。
苏舜钦裹紧衣服站起来,点点头。
“你先走,他们不是我的对手。”苏舜臣道。
苏舜钦乖乖点了点头,但其实他还没跑到巷子口,苏舜臣就把裴既白打趴下了。
一拳又一拳,直到苏舜臣嗓子里泛起血腥味,在他没察觉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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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一丝血顺着嘴角留下来。
苏舜臣后来脱了外衣,披在弟弟身上将他背回了家。
养父回家看到他眼角的伤,一句话没有说,后来夜里出了趟门。从那之后,苏小姐裴公子的,后来再没来找过麻烦。
淮州丢了十几个人,据传都是被山林里的妖吃了。直到春天,妖才没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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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雪化了,开春桃花满扬州。
去年冬天的妖乱横行,白帝制定了新的规矩,令天机阁将各地的半神纳入,待学成之后回到地方守护一方平安。
苏舜臣在那次试炼中拔得头筹,不只是淮州,后来到了京城的比试,他依旧是同一批弟子里最为天赋异禀的。
春日桃花满淮水,那是苏舜臣最后一次带着弟弟泛舟在桃花淮水上。
苏舜钦越长大越安静,像只小猫一样只想跟在苏舜臣身边。他俯身,手在淮水里晃着,随便一捧,手里都能有三两片花瓣。
春雪初融,水凉得透骨。苏舜钦却好像没有感受到一般,只是一下又一下的捞起桃花,又放下。
苏舜臣坐在他旁边,静静看着这一切。
两人都没有说话,已经安静了一路。直到前面快靠岸了,苏舜臣终于鼓足勇气与他说道别的话:“阿钦。”
苏舜钦听到声音,回头看着苏舜臣,他的眼睛那么清透那么明亮,好像比春水还要清冽。
“你要去参加天机阁的试炼吗?”苏舜钦轻声问道。
苏舜臣一怔:“你希望我去吗?”
“哥哥去了天机阁,一定会取得好名次,然后成为人人敬仰的大英雄。”
“那阿钦呢?”
“我不知道,我又不像你,没那么强。”苏舜钦小声道。
“可是阿钦很聪明。”苏舜臣揉揉他的脑袋。
桃花顺着流水,一路东去。就像苏舜臣在那个春天北上。
苏舜臣不出所料拔得头筹,然而来接走他的人里,有一个熟悉的面孔:祝守玄。
苏舜钦站在门前送哥哥离开,眼神殷切且不舍。苏舜臣最懂弟弟,转身轻声问祝守玄:“阿钦真的不能和我一起去吗?”
祝守玄还没回答,养父冷哼一声:“阿钦,别给你哥哥添乱。”
苏舜钦满是殷切的眼神暗淡了下去,苏舜臣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等我有能力了,就回来接你。”
那时候天机阁还没完全建起来,半神们是血脉相传的,因此半神的权力体系很大程度上是世家门阀体系。
几家权力争斗不休。苏舜臣跟着祝守玄在后山,学了两年的术法。
他先天命格在金,但凡金银铁器,苏舜臣都能驾驭,逐渐成为稷下弟子中的首席御刀师。
直到两年后,淮州出现恶妖。
据说那不是妖,而是个人。有人远远地见过,那是个身高八尺的人形东西,拖着尸体进了山里的庙。
短短三个月,连杀十九人。
在没有战乱和饥荒的日子里,人口总是算得无比清晰。
消息很快传到京城。苏舜臣这两年一直在打听扬州的事,只有今年突发恶妖。他担心弟弟,主动请缨过去了。
“舜臣今年也才十七吧,万一真是什么大妖,你一个人怕是解决不了。”祝守玄听到这话,有些忧心。
“舜臣算得上是天赋异禀,听这妖也不算恐怖,我与他同往,定非难事。”许珩淡淡道。
许珩乃是三大国师之一,一柄剑可斩鬼神,被称作剑圣,有他同往,祝守玄才放心。
而苏舜臣那时还没想到,众人口中的恶妖,就是自己的弟弟,苏舜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