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执坐在旁边凝神看着秦湘玉。


    她蜷缩着身体,乌黑的密发散落在软榻上,映衬着雪的肌,粉的腮,小巧的琼鼻,她面朝着里并不肯看他。


    这也无妨。他想,他能容忍她闹小脾气。只要她安安心心随他回去。


    车厢中有浅淡的抽噎的声音,怕像惊扰旁人,放得很轻。


    秦执看了她一眼,见她额间鬓湿,拿了锦帕沾了湿水替她擦拭。又听她声音堵塞,鼻息不通。皱了皱眉,用帕子捏住她的鼻梁。


    她却连半个眼风都不给他。


    秦执眉头一蹙:“擤。”


    她哼了一声。


    并没有什么威慑力。


    秦执垂眸瞥了她一眼,这才淡声:“就算你要与我置气,也犯不着为难自个儿。”


    秦湘玉瓮声瓮气的说:“谁乐意与您置气。”


    “谁能斗得过您不是。”


    秦执听着有几分好笑,这话明明是他自己说的,可听着她拿来促狭自己,竟是觉得心下有几分蜜意。


    “好了好了,是我的错。”


    秦湘玉又哼了一声,兀自把自个儿往软榻里面缩了缩。


    “你还要如何?”


    猝不及防间,她坐了起来:“我能如何?我能如何!”


    她连道两句,一句比一句声音高。可听着却更加委屈。


    秦执喉间有些干涩,说来这事儿确实是他理亏。


    可他怎能认?别说他没错不认,就算错了,这事儿也不能认,还是在她面前,以后自己不低了半截儿?


    秦执想伸手拉她。


    秦湘玉甩开他的手,没甩动,整个人被他拉进怀中。


    她气得直推他,奈何她怎是他的对手。


    他一下一下的顺着她的头发像诱哄淘气的小狗。


    “我错了,是我错了。”


    “我不该不守信诺。”


    秦湘玉冷笑一声。


    “您还能有错?”


    这三番五次不给他脸,秦执也有些气恼,他高高举起了手。


    “怎的,您还要打我不成!”


    秦湘玉就仰着脸倔强的看他。


    他高高举起的手最终重重地落在了小几上。


    砰的一声响。


    见她瞧着他冷笑:“我瞧着这桌子不顺眼不成!”


    她冷哼一声:“感情别人置气不行,您置气行。”


    “成,成,成。”他连道三声,连面色都冷了下来。


    最后切齿道:“你要如何?”


    她还没说出口,他就用脸贴了贴她的面颊:“离开不行。”


    “这事儿早晚都不行!”


    刚闹了一场热的黏糊,偏生这人还恬不知耻的贴上来。


    秦湘玉推他的脸:“背信弃诺不要脸。”


    秦执颇为受用:“是是,表妹说的是,爷不要脸!”


    真真是!


    不要脸至极。


    秦湘玉气到极点,只觉得胸腔中憋着一口气无处发泄。


    说了半天,气到的人还是她,人家还乐在其中。


    像是一拳教训棉花。


    最后教训到的人是自己。


    她算是明白了,秦执这人软硬不吃。


    无论怎的吃亏的都是她自己。


    好在这次她本就是蓄意与他闹一场。


    如今得了他的退步,秦湘玉也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是躲不开他的。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迎难而上。


    她不想在被动的被秦执牵着走,即使不能离开,她也不能事事依着秦执。


    她要最大限度的,给自己找到自由。


    秦执并没有把秦湘玉带去前线。


    而是半道让秦五带着几名秦卫把秦湘玉护送回京城。


    分别前,秦执还一遍一遍的吻过她的手指:“爷走了。”


    秦湘玉不耐的推他的脸:“走就走。”


    秦执又冷下脸了。


    秦湘玉并不哄,反而斜睨着他。


    眼瞧着这两人又要闹起来,一群人还等着北上呢。


    秦五站在一旁打圆场:“夫人,旁人寻常夫妻丈夫出门妻子都是久久凝望,直到丈夫身影消失不见,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的。”


    秦执看了她一眼。


    那眼中的企图明显。


    “夫人,您就意思意思,别让主子爷脸上不好看,到时候传出去旁人都笑话主子爷。”


    他什么时候脸上好看过。况且谁敢笑话他。


    尽管如此,秦湘玉还是妥协了,小事上她都可以妥协。


    秦执这才翻身上马:“乖乖在京城等我回来。”


    “秦湘玉。”


    她慢悠悠的抬眼望过去:“嗯?”


    “好好吃饭,好好长肉。”


    “等爷凯旋归来。”


    娶你。


    后两个字他没有说出口。


    这事儿应该郑重的与她说。


    她不想再和他拉扯,再说他不在她自然心情愉快,自然会好好吃饭。


    “嗯,您去吧。”


    一直等秦执走远,秦五才对秦湘玉说:“夫人,咱们可以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