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吃完饼子打群架

作品:《古代小食光

    李老娘是个节俭人,买粮花了那么些银子心里已在滴血,兼之方才回屋一数银子,家里存钱就剩五十多两,还有两个闺女没嫁,一个儿子没娶,愁得眉头都能夹死苍蝇。


    但她知道两个姐儿借了小儿子的钱,急着还账,见闺女这般嘴馋,冷笑一声,也不阻拦,还以面粉一斤十文,油渣一斤二十文的价格,把家里的粮卖给他们,道:“要是卖不出价,以后就在做家务抵账,让咱们过点儿安生日子。”


    身负巨债的宋莺只好使唤小姑在一边一起洗菜、切菜、揉面。


    以前宋莺做饭,李老娘并未见过,只当是王婆子做了九成,宋莺就起锅放了点盐巴之类的便充做自己的,所以这次是想故意让她长个记性。


    可此时一看,这孩子做饭确实很有章法。


    市井小食不能贵,宋莺用的油就少,只有面团里起酥的那一点,煎饼也是巴着锅底子一块一块地煎,如此五六张做下来,锅里也没再添油,饼子却一张一张都摞了起来。


    绣花和做饭都是手艺上的事,李老娘自己便是此道中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刺绣上,一根丝能劈八根能补贴家用,能劈十二根就是天才。


    做饭上,能用一点油做出全家饭的是精明主妇,能用一家人的油做出色香欲俱全的好菜,不说是天才,至少也能靠着做饭活命了。


    宋莺的猪油渣野菜饼是卖给急需补身的老百姓的,除了考虑成本还要考虑营养,于是又去了一些去了肉的鱼排,打算往里加豆芽菜熬汤,鱼排是下脚料,价格很贱,三文钱就能买一斤。


    民间说的“膏粱养力,藜藿补虚”,也就是这一汤一饼了。


    等到饼子变成金黄色,豆芽鱼汤也咕嘟咕嘟地冒奶白色的泡,宋莺便取了碟子碗儿给家中人都分了一份。


    李老娘看着碗里热腾腾的菜,再看着莺姐儿忙里忙外分食的的身影,脑子里逐渐浮现出了另一张相似的面庞,忍不住同王婆子一叹,道:“这可怎么了得。”


    其实莺姐儿外祖唐老爹就是厨子出身,也是因为擅长用边角料给乡下人做体面又好吃的菜,在十里八乡都很有些名声。


    因为宋家人和唐氏都不愿意宋莺像唐家人,宋莺也甚少出春晚巷子,即使知道外公是个厨子,因为从小便很少同他见面,自然也没得过教导。


    可既然没人教,这孩子上灶才多长时间,就能自己熟练用油,做出这般香的东西了,她冷眼瞧着,同外边卖的也不差什么。


    李老娘怀揣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烦恼,捡了张宋莺做的肉饼子入口。


    薄薄的饼子皮很有韧性,肉也揉得很散,吃的人每一口都能吃到好滋味儿。


    吃完野菜油渣饼,再喝掉鱼排豆芽汤,李老娘便觉得身子骨暖洋洋的,过过苦日子的人都知道吃什么能补力气。


    甜野菜包子,宁州人为什么爱它,不就是因为这个么?


    王婆子也想起这茬,道:“以后咱们姐儿说不得真能把鲍大厨比下去呢。”


    李老娘平时说话虽狠,但其实不是个爱拉脸子的人,这会儿却陡然黑了脸。


    王婆子对唐家旧事知道得多,看出她心中所想,宽慰道:“不过是相貌三代不离舅家门罢了,就是你自己不也像舅家么?那等无情无义狼心狗肺之人,委实跟咱家莺姐儿没一点儿相似处。”


    可李老娘还是不愿意让这孩子再进厨房了,她只盼着莺姐儿同琴姐儿一样只是觉得下灶好玩,过几日便没了兴趣。


    宋莺不知道祖母在生什么气,于是给家里其他人送完吃食回来后见着这张黑碳脸,只怕自己许久没有做饭已经生疏了,便有些忐忑地凑过去问:“老娘,味道如何,能代替甜野菜包子卖么?”


    “咱们州府吃惯了的旧食,哪能随意替代,不过你这个么,勉强也算物美价廉,暂代一春赚个针线罢了。”


    李老娘不是个狠心人,说这话有些昧良心,于是只看了一眼宋莺的眼神,就别开了。


    然而好吃的东西,素来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


    在这样物资匮乏的古代,再没有什  么香味能比油脂香更为吸引人,巷子里充满了香气,路过宋家门口的人都忍不住停下来问:“齐大叔,家里在用猪油渣做什么,这般香。”


    齐大叔把油渣甜菜饼拿出来给他们看,笑道:“我们莺姐儿捣鼓的甜咸饼子,过两日这孩子还说要上街卖来着。”


    听见是人家要赚钱的营生,有些想法的人就不好开口讨了,但春日闲来无事,凤二家门口又闹得鸡飞狗跳的,眨眼这事儿便传到了宋家人耳朵里。


    纸鸢听了一会儿便溜回来道:“乌老娘正在邢娘子家门口骂个不停,许多人都买看热闹。”接着绘声绘色把外边的话学了一遍。


    李老娘想着孙女的事儿,心里本来就烦,此时直接破口大骂道:“这老杂毛实属给她脸了,如此蹬鼻子上脸!这事儿可是咱家给提的醒,若是让凤哥儿媳妇受这侮辱,以后咱家还有脸上人家家门么?”


    宋莺也很有些生气,宝哥儿因是邢娘子生的孩子,伺候元哥儿的旧人十分看他不爽,时常想尽法子给他小鞋穿,好几次来学里都说脚疼,叫宋老爹脱了鞋一看,大拇指和脚后跟磨得都是泡,有一回里边还有根针。


    为这事儿,李老娘私下同凤哥儿娘裘老娘说了几次,然裘老娘生性糊涂,叫身边媳妇子一糊弄,都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还觉着是小邢氏故意做的苦肉计想同元哥儿争家产,分外不给小邢氏脸子。


    凤二还算个明白人,转头就把那起子旧人送回了岳丈家,可对宝哥儿来说这事儿并没有过去,如今这孩子五岁多了,都不怎么说话,还经常赤着脚在地上走不愿意穿鞋。


    今日学里放假,宝哥儿也在家,孩子耳朵素来尖,听见亲娘被人如此欺辱,也不知心里是何等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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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氏本在屋子里算账,见婆婆高声叫骂,忙放了活计过来,听了两耳朵后,想起小邢氏细心周到的糖渍樱桃和枇杷,也叹了口气,但还是宽慰道:“这邢家人在县里也算大户,家里还有在做官的进士亲戚,岂是好相与的。乌老娘也就逞这一时威风,等邢家人过来,这事还不知怎么收场呢。”


    不过作为第一个出头人,唐氏也觉得自家必须接着出头,遂道:“娘,你先歇着,我出门劝一趟劝劝乌老娘。”


    “你是小辈又年轻怎么去?那死婆娘嘴上浑起来可没个好话,真给你两句,你也不好回。这事儿还得我出马。”李老娘摆摆手,直接道:“你就在家守着门,我亲自过去抽烂这老狗的嘴!”


    她虽是乡下读书人家的女儿,可念再多书,乡也放在第一位,身体素质真不是一般二般的强。


    说着就要过去参战,为了师出有名,李老娘还拿了宋莺两张甜菜猪油饼子,假装是去窜门的。


    唐氏倒是想拦,可她手不好真个拦不住婆婆,只得叫了家里人跟在后边一起出门。


    几人到时,邢娘子已经把钱退给了乌老娘。


    但乌老娘心里气不过,宋文何德何能,把她的宝贝宋敦比下去,便还立在门上喷粪,此时正说到凤二带着宋文四处走动,道:“又是给他家送米,又是给他家抬轿。怎的,两人是契兄弟不成?”


    李老娘原本只有四分愤怒,见人编排自己的心肝宝贝大儿子,过去直接脱下鞋嗖一声就对着乌老娘来了个大耳刮子,道:“老杂毛,是疯了不成,你这话儿是要逼死谁。”


    乌老娘看见李老娘,心里也虚了一瞬,原本她也没想着说这些,这不一下子骂上瘾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么?


    可挨了这一下,两家新仇旧仇霎时浮上心头,乌老娘也来了火气,也脱了鞋要打李老娘。


    李老娘带了许多帮手,加上围观人群见有打起来的架势,便上手开始拉架。


    不过这私心就重了。


    五老爷家毕竟搬出了春晚巷子,与宋氏一族关系远了,如今又是退粮又在巷子里大放厥词,许多人心里已经不把他们当成宋家人。


    于是乌老娘被架得死死的,只能张口四处咬人,这才空了一只手出来与李老娘对打。


    李老娘是在两代学堂战胜过诸多熊孩子的英勇之辈,年过四十即使力气小了些,但身手还在,她猫着腰专挑着疼又不伤身的地方踹了乌老娘几脚,把乌老娘踹得嗷嗷直叫,深恨自己没多带几个帮手出来。


    宋莺见自家老娘武德过于充沛,怕家里以后落个以多欺少的名声,灵机一动,趴地上就开始打滚,道:“娘!娘!乌老娘打着我了,我好疼,我是不是要死了!”


    宋琴读书不勤,学人倒快,也跟着在地上打滚,还把伤心事都想遍了流了不少眼泪。


    及至被分开,乌老娘也不明白自己啥时候碰这两孩子一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