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糖炒栗子
作品:《明堂春(重生)》 事情发生的太快,就连萧彧珩都没反应过来。
他还沉浸在萧时月竟然能徒手掰断筷子的震撼里,就见她一阵风似的起身踹倒了碧纱窗,紧接着劈里啪啦引发了一系列坍塌。
而萧时月早在祸事发生后立马躲到了他身后,整套动作丝滑流畅没有一点拖泥带水的犹豫。等萧彧珩明白发生了什么再看向始作俑者时,小丫头只留给他一副可怜巴巴的无辜表情。
“嘤嘤嘤...四哥你好吓人...”
萧彧珩无奈地叹了口气,她还真是会给自己找麻烦,也难怪,若是好事也不会拉他来了。
听到萧时月这么说,卓青杨更加确信是萧彧珩故意为之,指着他喊道:“你这个疯子!你想干什么?”
萧彧珩没什么太大反应,事不关己一样拱手道:“卓公子误会,只是恰好在隔壁用膳,恰好隔断倒了而已。”
“你当我傻子呢?”卓青杨额头上青筋暴起,咬牙切齿骂道:“好你个混账东西,在萧家时我看在五小姐的份上给你几分薄面你还真把自己当大爷了是吧?”
萧彧珩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表情,“不敢当,若说混账的话,那还是卓公子刚才议论我家妹的话更混账些。”
“你...!”
萧时月在背后给他默默鼓掌,不愧是当年朝堂论礼能单凭一张嘴给七旬大儒活活气死的人才,虽说现在小了几岁但怼个公子哥功力也十分够用。
而且,算上上辈子,这好像是萧彧珩第一次在外人面前称她为...家妹。
与卓青杨同行的几个公子哥也从地上爬了起来,见是个穷书生带着个小丫头片子,也不管什么来头了,嚷嚷着大喊道:“找打是吧?也不看看老子是谁!给我上!”
卓青杨心中也有口恶气没发出来,即便眼见着萧彧珩身后还有萧时月,也没有阻拦这几人冲上前去。
情急之下,萧彧珩拉住萧时月的手,“跑!”
萧时月身子都还没长开,哪能跟上萧彧珩的速度,小小的人被他跑着牵在手里和放风筝似的。两人从二楼飞冲下来,后面还跟着好几个急头白脸追着打的。
萧彧珩沿途放倒了三把椅子四个酒坛两张桌子才把那几个人拖住。而萧时月跟在后面跑还不忘笑盈盈地跟被撞翻的店小二说:
“一应损坏算在卓家三公子头上就行!”
他们冲出春水楼一头扎进门前停着的马车,车夫拍马跑起来,两人从车窗望出去看着卓青杨他们气急败坏原地跳脚的样子,萧时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似乎是受她感染,连萧彧珩的眉间都染上了些许笑意。
两人气喘吁吁地挨着坐在一起,萧时月低头愣愣地看着他们还拉在一块的手,现在才觉出有些不自在。萧彧珩很快也顺着她的目光意识到,立马放开了手,把胳膊抱在胸前转而质问起萧时月:
“萧时月,你是怎么知道卓青杨今日会在春水楼的?”
萧时月早知道他明白过来以后会盘问她,拿出了准备好的说辞从善如流道:
“听七哥说的。”
“又是萧夏冬?”
萧时月吐吐舌头,在府里萧夏冬闯祸一律全说是萧时月让他做的,毕竟姜氏只会罚少爷们不会罚萧时月。但以此为交换,在府外萧时月做了什么坏事就可以都嫁祸给萧夏冬,他狐朋狗友多总能收拾烂摊子。
这是她和萧夏冬约定俗成的惯例。
萧彧珩将信将疑:“所以你是故意带我来砸卓青杨场子的?”
“呃,也不是故意带你来,这不是正好赶上你出门嘛...七哥和八哥他们今天都有事...”
原来是随便抓个给她垫背的?但他总觉得这事太正好了,那种十分怪异的被算计感始终萦绕在心头。以他对萧时月心智的了解,她好像又做不出这么缜密的计划...
萧彧珩眯着眼看她,“你实话实说。”
“好吧好吧,就知道瞒不过你。”
萧时月偃旗息鼓投降,一副任凭处置的无赖样子瘫在车厢里,“你上次和我一块偷听墙角时,一句话不说就把我自己扔在那,害我被谢潇容她们发现被沈月遥臭骂了一顿。所以我怀恨在心,势必一定要报复你让我顶锅的仇!”
然后故作夸张蛮横道:“哼哼,这次也给你甩口锅顶着,反正从此你和我算是把卓青杨得罪了,看你还怎么在卓家人面前讨好卖乖!”
萧彧珩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吃不得一点亏、有仇必报的小人脾气才是萧时月的本来面目。不过萧彧珩反而放下心来,他就不该对萧时月的行为处事水准有所期待。
“行了,陪你闹了一通,后面还不知会出什么乱子,早些回府吧。”
说完他似乎是被折腾累了,抱臂倚靠着车厢壁闭目养神,拒绝和萧时月再多说一句话。
可与他平静外表相对的,萧彧珩胸腔里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久久无法安顿下来——
他从未和别人做过这般离经叛道的荒唐事,还是和他最讨厌的萧时月。
萧彧珩的掌中还残留着她手心的柔软触感,小小的,手背的关节处都带着肉窝。即便她佯装得柔弱无辜,可她躲起来抱着自己的胳膊面对愤怒的卓青杨时,萧彧珩心中竟天然地升起了一种对她的保护欲。
思及此处萧彧珩厌恶地皱起了眉头。
仅仅是利用时的虚假伪装,他怎么会如此轻易地被她迷惑?实在可恶...
而另一边的萧时月,见萧彧珩没再怀疑什么,终于长舒了口气。
一定程度上,她还真没撒谎。费心来今天这么一出,并非是她小肚鸡肠只为报那日留她自己听墙角被抓的仇,但的确是为了让萧彧珩和卓青杨就此结仇。
那日卓青杨在萧彧珩面前冒犯她,虽然是萧彧珩在她身边才让卓青杨不敢妄动,可他当时说的那句话让萧时月回去以后很是在意——
“我没必要因为你得罪卓家。”
原来他从这么小开始就已经有意识地在与这些世家大族保持关系,以他的出身,短时间内与他们交好是不可能的,但起码不能交恶。
萧时月的心沉下来,上一世到死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夫君宋清岑究竟是何时与萧彧珩开始有密切联系的,但她知道卓青杨会成为宋清岑的人。如果卓青杨先恨上萧彧珩,势必会在宋清岑面前说许多坏话,或许宋清岑对他就会生出先入为主的偏见...
卓青杨只是开始,她要从现在起一点一点斩断宋清岑和萧彧珩之间所有可能建立的人际关系,最好再彼此敌视,永无勾结的可能。
宋清岑鞭长莫及,相较萧彧珩,她对这个同床共枕数年却根本看不透的“前夫”更为忌惮。
必须要防着他们强强联手,再离宋清岑远些别扯上关系...那么,她就能多几分把握救下全家人,不再重演萧家满门尽折的悲剧。
或者...也许还有更简单的办法...
萧时月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瞥向闭着眼休息的萧彧珩——
要是不小心给他提前弄死,会不会更简单?
前世他杀了自己,今生自己再杀了他,也算有来有往,多公平啊!
萧时月用手指勾起车窗的帘子往外望去,可惜,车速不够快,现在就算趁他不防把人推下车去也摔不死,而且死在她车上也不好交代。
罢了,来日方长,还有的是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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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时月一脸惋惜地把头转回来,对上萧彧珩半眯着眼幽幽的目光吓得一哆嗦,“你、你醒啦!”
“我本来也没睡。”萧彧珩缓缓坐直身子,“你在看什么?”
沿路刚好有卖现炒栗子的叫卖声,萧时月便顺嘴扯谎道:“我想吃糖炒栗子。”
萧彧珩没说什么,叫停了车夫起身下车,一声不吭去街对面买了袋炒栗子回来,递给萧时月。
刚出锅的栗子散发着热气腾腾的焦糖香味,裂开的褐色外壳刚刚好裸露出半边栗子肉,哪怕萧时月刚刚吃饱喝足,眼下看着也有些馋了。
她茫然地抬头问:“你没给我下毒吧?”
要不然他怎么如此反常!自己不过随口一说,平时在自己院里使唤绒香绒枝都没使唤今天的萧彧珩痛快,除了是毒栗子她简直想不出其他原因。
萧彧珩一挑眉,“你不是看着我去买的?”
萧时月:“...”
原来早就发现她扒在车帘旁边偷看了...
萧时月没再计较,白请的栗子不吃多浪费。她把沉甸甸的纸袋放在腿上,从袋里掏了一粒扒开,因为是刚出锅的,栗子壳里夹的锅气瞬间燎上了手指,萧时月被烫的惨叫一声,那颗没完全剥开的栗子滚落到了地上。
“好烫!你怎么也不知道提醒我一声?”萧时月吹着手指忍不住抱怨。
但萧彧珩却像是早知会如此,微笑着从她腿上接过纸袋,十分贴心地开始为她剥壳。
他的手指修长,会先将外壳挤压开放出热气再慢慢地剥,像是很有经验的样子。萧时月这才注意到他的拇指和食指上都有一层薄薄的茧,所以看上去像并不觉得烫似的。
“不知道你记不记得,你六岁时我同你去狮子灯会,沿途也有卖糖炒栗子的,也是我给你剥的。”
他说完,一颗圆溜溜的脱壳栗子就放到了萧时月手上,哪怕从袋子里拿出来到完整剥开已经有段时间,栗子还是热热地。
萧时月安静地看他笑着剥栗子的侧脸,越发觉得萧彧珩这副温婉贤淑的样子很恐怖。
不像在剥栗子,倒像在磨刀...
他继续道:“但你说刚出锅的糖炒栗子才好吃,要吃到嘴里也是烫的,你不要跟着的小厮丫鬟剥,你只要我给你剥,还要站在锅边剥,这样每一粒便都是刚出锅的。”
萧时月哪还记得这档子事,且不说她六岁时根本记不住事,她现在身体里住的可是已经活了一辈子的萧时月,六岁对她来说那都是三十多年前了,怎么可能有印象!
她只好吃着萧彧珩给她剥的栗子尬笑,“哈哈...是嘛,我不记得了呢。”
“咔吧。”萧彧珩捏碎了栗子壳,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当然不会记得。”
他将剥的最后一粒栗子仁放到她手里,沉声道:
“因为那天对你来说只是有糖炒栗子吃的一场灯会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前一刻还印象全无的萧时月突然记起了这件尘封已久的往事,也许是因为刚出锅的栗子真的很好吃,又也许是因为,那时他剥的最后一粒栗子上污染的血迹太过碍眼。
夕阳余晖将回程的路染成昏黄的橙,马车的影子斜照在萧府大门的石阶。车夫栓了马,到家了。
他缓缓继续道:“所以...萧时月,你做过的所有事我都不会忘,我不知道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但无论是什么,都不会如你所愿。”
萧彧珩将那袋已经有些凉了的栗子放回萧时月的腿上,最后看了她一眼:
“下次这种事,别再来找我。”
他掀开车帘率先下了车,身影绕过影壁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