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锋含着凌厉的气势，似是定要斩郑沐清于旗下。


    郑沐清冲势惊人，就在要与剑尖对撞的时候，他陡然挥了挥袖子，身子猛地飞转，打落了剑，堪堪躲过攻势。


    而跌落的剑也被人凌空抓在手上。


    凤远山手握长剑，脸上怒意横生，咬着牙道：“郑沐清，你终于舍得出来了，老夫早就想跟你一决高下，但你始终苟缩在天山门没有机会，今天咱们也该来算算二十年的帐了！”


    郑沐清却没理他，只推出一掌，澎湃的真气如山呼海啸般涤荡开来，将周围的士兵震得瞬间飞了出去，而旗杆也被真气拦腰斩断。郑沐清飞身上前一把接住肚兜收进袖子里。


    这才站在山巅冷然的看向凤远山。


    “当初你意义求娶，今日就这么羞辱于她，你可对得起当年的情谊？”


    凤远山似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道：“情谊？郑沐清，你莫不是老糊涂了！郑晚情何曾对我有过半点情谊，她一颗心都系在你身上！我堂堂将军府少爷，受你们如此羞辱，现在还敢跟我谈情谊？”


    郑沐清眼神冷厉，眼底带着刻骨的悲伤，寒声道：“可她终归是你的妻，你如此羞辱她，难道丢的不是你的人吗？”


    凤远山目眦欲裂，含恨道：“她一日都没与我同房过谈什么是我的妻？”


    他抬起剑，剑尖直指郑沐清的眉心，“倒是你们！明明是养兄妹，却行苟且之事，还珠胎暗结生下凤栖梧这个孽障，却找我来背锅，你也配在我面前提羞辱？”


    “郑沐清，这个仇我若是不报，还有和脸面立足于天下！”


    郑沐清悲凉的脸上满是恨意，一双慈悲的眼似是啐着利剑，眼珠红的瘆人，似是地狱修罗，要跟凤远山不死不休。


    裴长老看着他的神态，心里猛地一沉，大喝道：“不好，掌门要走火入魔！”


    而话音刚落，只见凤远山猛地飞身而起，向郑沐清攻去。


    郑沐清也不甘示弱，浑身空门大开，端的是一副不要命的架势。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两人都抱着把对方弄死的心迎战，只片刻就过招了十几回合。


    天山门的所有人都紧张起来，却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毕竟郑沐清的武功不是任何人能匹敌的，如果强行上前阻止，只会闹得两败俱伤。


    而站在中心的凤栖梧此时已经震惊的失了语。


    她先是恨透了凤远山对母亲的羞辱，却没想到他和郑沐清的对话才是五雷轰顶的震撼。


    原来她的猜测没错，郑沐清真的是她的父亲！


    她忍不住想起郑沐清第一次见到自己时叫的那句“梧儿”真的是“吾儿。”


    可当猜测被证实的时候，凤栖梧仍旧震惊的久久不能回神。


    陡然知道身世的冲击盖过了所有感官。


    直到凌不言担忧的摇晃了她一下，“师妹，你、你还好吗？”


    凤栖梧陡然回神，深深闭了闭眼睛。


    现在不是感怀的时候，最重要的是不能让他们再打下去了。


    郑沐清的不对劲连她一个不会武功的人都看出来了。他澎湃的真气似是不要命般激荡而出，似是要耗费所有修为也要斩凤远山于剑下。


    可这样的打法他自己也难以保全，她不能让自己在刚知道亲生父亲是谁的时候，就失去他。


    此时，若想阻止他们的打斗，只有自己站出来。


    凤栖梧长长呼出口气，一步迈到阵前，高声喊道：“爹爹！别打了！”


    正在缠斗的两个人全部都顿了一下，随即向凤栖梧看去。


    凤远山诧异的看着她，他从没在她嘴里听过叫“爹爹”，从小到大都是“父亲”，而凤栖梧的呼唤，他下意识的就以为在叫自己，看向她。


    而郑沐清则是眼底巨震，震惊的望着她，眼中有慈爱也有不可置信，似是受了极大的触动，连反应都不会了。


    凤远山习惯性的训斥她：“这是对敌，岂容得你说话！你个逆女，给我滚回去！等我打赢了这场再跟你算账！”


    凤栖梧却连看都没开他一眼，只楚楚的望着郑沐清，满含孺慕之情的哽咽道：“爹爹，我刚找到你，难道就让我失去吗？”


    郑沐清浑身一震，眼珠中的红色渐渐褪去，眼神复杂且深沉的望着她。


    半晌才喃喃的说：“你……叫我什么？”


    凤栖梧眼泪瞬间潸然而下，颤抖着嘴唇道：“爹爹，你是不想认我吗？可我盼你已经盼了二十年了。”


    是啊，她盼望这份父爱已经期盼的太久。


    或许在她心里从未把凤远山当过亲爹，所以即便他如何伤害她都不能让她有所触动，完全是看在昔日祖父的情义上才不肯翻脸。


    而今，在面对郑沐清的时候，她才觉得一切都对上了。


    就是这样的眼神，包含疼惜与爱怜，内疚与渴望，就这样远远的凝视着她，似乎她是失而复得的无上珍宝。


    郑沐清倒抽一口凉气，在她一句句唤的“爹爹”之下神形巨震，再不能动手一下。


    他忽然飞身而下，落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却一步都不敢再往前一步。


    他分不清这是不是幻觉，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走火入魔了，并且这种怯意和渴望同时涌入心头的感受，是这辈子都没体会过的。


    两人就这么凝视着，半晌，郑沐清终于哑着嗓子道：“你……愿意认我？”


    凤栖梧泪如雨下，哽的喉咙发疼，低声说：“我不认你还能认谁呢？”


    郑沐清忍不住向她走了一步，又像是近乡情怯般顿住脚步，胸膛剧烈起伏，颤抖的唤了一句：“吾儿……”


    凤栖梧终于忍不住，快步奔向他，“爹爹。”


    郑沐清一把将她拥在怀里，泼天的悲伤在这一刻迸发出来，“我对不起你。”


    父女俩紧紧相拥，失声痛哭。


    在场的人看到这一幕全都动容的红了眼眶。


    唯有一人愤怒的眼睛怒瞪，大喝道：“你们这对狗父女，敢在老夫面前演什么父女情深？今天我让你们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