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沐清赶紧把话拦了回来，“师父，您千万别这么说，眼下栖梧回来了，您要长命百岁，多跟她相处才是。”


    老头连连点头，眼中含着笑，“是是，这是大好事。”


    凤栖梧仗着自己学过医术，提议道：“不然我给外祖父诊诊脉吧，刚好我会些医术。”


    郑沐清温和的笑了笑：“我知道你在封老那里学过医术，你若有心给师傅诊治一下也可以的。”


    封老就是凤栖梧学医的师父。


    她吃惊的问：“师叔知道我在封老那学医吗？”


    郑沐清道：“为了找你，天山门耗费了二十年，怎么会没查清你的身份就冒然让他们去寻你呢。”


    顿了顿又道：“好了，师父精神不济，现下清醒了这么久也累了，咱们先回去吧。”


    凤栖梧依依不舍的看了看外祖父，见他已经闭上了眼睛，俨然一副快睡了的样子，只好先随他们回了主峰。


    自从认祖归宗，全山上下的人恨不得把她当祖宗一样供起来，谁见了她都亲亲热热的，有求必应，甚至很多事不用她开口就能送到面前。


    郑沐清心胸豁达，对任何事都无可无不可，平日里对门中的人也很和善，可即便如此，凤栖梧还是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特别。


    比如他的四十二层殿自己随便就能进去，不需通报，最机密的藏书阁里面收藏者各种典籍，全是当时孤本，有武学的，炼金的，奇巧的，寻常不让人进。


    可只要凤栖梧喜欢，只要唤郑沐清一声，他就随时可以放下手头的事陪她，并且会在旁循循解释。


    一时间凤栖梧似是回到了米缸的老鼠，每天都开心的不知道怎么好，这是她最惬意的日子。


    三个师兄更是把她宠得如珠如宝。


    彼时，师兄妹四人坐在高塔的十六层殿，一边喝着茶一边闲聊。


    楚三笑把煮好的茶倒出一杯来，“小师妹你尝尝，这是咱们天山门独有的香茶，和外面的不一样。”


    凤栖梧抬起双手要接过来，楚三笑躲了一下，边吹边放到矮几上，“小心烫，等下喝。”


    李不白看着他献殷勤的样，忍不住讥笑道：“瞧瞧你没出息的样子，有个小师妹不知道怎么宝贝好了是吧？”


    楚三笑也不生气，憨憨的说：“那是自然，好不容易有个比我小的，我宝贝些也是应当。”


    李不白翻了个白眼，随即似是想起什么，提议道：“师妹，不然你别当什么县主了，留在山里算了，你瞧瞧全山上下都这么疼你，你在这也过的开心，何必还回京城那种污糟地方找罪受。”


    楚三笑赶紧附和，“二师兄说的对，只要你留下来，我保证你余生无忧，还山里好，留下来吧？”


    始终看着风景的凌不言也转过头来望着她，一个废话都不说，只道：“你是师祖的嫡传血脉，这天山门早晚都是你的，师兄一定不会跟你抢，待师父驾鹤而去时，掌门之位就会传到你手上。”


    “我们几个从旁协助你，怎么样？”


    凤栖梧吃惊的看着他，半晌没说出话来。若自己不回来，凌不言作为郑沐清嫡传的大弟子，定是要接管掌门之位的，现在他为了留下她是连掌门之位都拱手想让了。


    凤栖梧眼睛扫过三个人，这才反应过来，恐怕这个想法他们三个早就私下里商量好了。


    山中岁月确实快乐无忧，似是到了世外桃源一般，她真的有些乐不思蜀了。


    但红尘中还有那么多琐事需要她去完成，不是一句“不走了”就能解决。


    她还有大仇未报，还有那么多谜团没解开，若就这么留下，怎么对得起前世身死时吃的苦？


    正想着，只听李不白又煽风点火的道：“小师妹，你还有什么可想的，在京中那些尔虞我诈，跟人家勾心斗角，甚至一言一行都要被人管着，有什么好的？”


    “哪有在山里称大王自在，还是说你舍不下京里的荣华富贵？”


    凤栖梧嗤笑一声，瞥着他道：“激将法对我没用，你说破嘴皮子我也不上当。”


    说着，便端起晾好的茶喝了一口，点头道：“确实好喝，很合我的胃口。”


    三个师兄满眼希翼的看着她，就等她的答案。


    说实话，凤栖梧也对这个提议有些心动，一来是亲人在此，还有母亲的气息围绕，让她恋恋不舍，二来，山中的每一天确实都过的非常舒心。


    掌不掌门的她从来没想过，也不想让自己那么累操持一门上下，但若能余生都生活在此地，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她左右衡量了一番，没有把话咬死，只道：“此事非同小可，还要容我考虑考虑。你们也知道我现在挂着县主的头衔，年后又要与霍丞相成亲，不是说走就能走的。”


    若只是将军府不受宠的嫡女，消失也就消失了，可她现在带着封号，要是京里丢了县主，那可就是轰动天下的大事了。


    凌不言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你说的也对，任何事牵扯到皇家朝廷就没有小事，此事还是容后再议。”


    李不白见师兄拍了板，索性也不再劝了，马上吊儿郎当的换了个话题。


    “以前你没认祖归宗，咱们之间隔了一层，好些事我也不好问，现下不同了。”


    他一拍大腿，向凤栖梧倾了倾身，目光灼灼的望着她道：“你和霍丞相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说成婚就成婚了？”


    凤栖梧看着三双求知的眼睛，吞了吞口水，“还能因为什么，我总不能孤独终老吧？”


    李不白微微眯起眼睛，“不对！在京里的时候，我看你混的风生水起的，根本就不像是没男人就不能活的样子，你跟我装什么，说！”


    凤栖梧无奈的摇着头笑了笑，“我就不能嫁人了？”


    凌不言忽然道：“嫁人可以，但不该是他。”


    凤栖梧倒是来了兴致，“哦？为何不能是霍溟玄？”


    凌不言沉吟着道：“他这个人我也见过几面，绝非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他这个人……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