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藏书阁安静的呼吸可闻，空气有一瞬间凝滞了。


    不知过了多久，郑沐清才哑着喉咙道：“我不知道。”


    凤栖梧紧紧逼视着他，这句话她一个字都不信。


    心里迫切想知道自己父亲是谁的心情达到了顶峰，似有一团火在胸口炸裂直接烧到了天灵盖。


    她用尽毕生克制力，才管住嘴没让自己继续逼问下去。


    因为她知道，郑沐清现在的态度，就算自己跪到他面前也不可能问出答案。


    这种事只能缓缓图之，好在她现在已经回了天山门，早晚会让她查出真相的。


    凤栖梧目光一收，转头看向别处，喃喃的道：“那还真是遗憾。”


    郑沐清似乎也受创不少，缓缓的闭了闭眼睛，道：“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凤栖梧这才问出不太关心的话题，也是郑沐清原本想告诉她的。


    “那就说说天山门的由来吧。”


    郑沐清倏尔一笑，把手里的册子随便翻了翻，“你知道的消息没错，咱们天山门确实是前朝十六皇子所建，本朝太祖打入关的时候，十六皇子还只有八岁，被乳母舍命带出皇宫。”


    “一直养在农户家里，直至十四岁才开宗立派，这才有了天山门。”


    郑沐清走到塔边，看着窗外的云层道：“立派之初，十六皇子确实存了复仇之心，可随着一代代掌门更迭，这个想法早已消失了，何况我们本是修道之人，只想天下太平。”


    “如今天下被本朝皇帝治理的井井有条，又何必再起祸事，否则苦的还是天下苍生。至于天山门，只想偏安一隅，过些安稳日子罢了。”


    凤栖梧心里有了底，没想到自己的身份竟还有这样的来历。


    可笑的是，她是前朝皇统血脉，竟还在本朝做了县主，并且要嫁给天下最有权势的人，真是滑稽。


    想起霍溟玄，凤栖梧心里一窒，赶紧转移话题。


    “师叔方才说历代掌门都是皇室血脉，那师叔和我都是咯？”


    郑沐清面色无悲无喜，却巧妙的绕过了她的问题，“方才在接风宴上已经试过，你确实是十六皇子的传人。”


    他似是疲乏的揉了揉眉心，“今天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明天我带你去见你外祖父。”


    凤栖梧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翌日，凤栖梧随众人来到师祖的院落。


    他自传位后便常年居住在另一座山峰，此峰独僻出来，凌与主峰不远，看似跟主峰遥遥相望，又似被孤零零的丢弃在外。


    郑沐清亲自牵着凤栖梧的手飞跃山巅落在小峰上，众人紧随其后。


    进了住院，凤栖梧才发觉，此处比主峰更有仙家缥缈之态，层峦叠嶂云雾缭绕，脚下是潺潺溪水，山尖处种着一棵不老松，松下有块巨大的侧卧石，仙鹤在旁玩着水。


    凤栖梧小声的感叹：“果然是修道仙境。”


    郑沐清勾起嘴角，温声道：“你若喜欢，可以在这多住几日，也好陪陪你外祖父。”


    推开了屋门，小童刚伺候完师祖用药，跟众人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


    郑沐清给床上的人行了个礼，“师父，我们带晚情的女儿来看您了。”


    凤栖梧打量着屋子，与院中的景色想必，屋中陈设可谓简单至极，只有一张床，一套桌椅和中间矮几上摆着的棋局。


    最后才把目光落在这世上唯一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外祖父身上。


    老头鹤发鹤须，一身仙风道骨，因着年纪大了和病重的原因瘦的只剩了皮包骨，一双浑浊的眼珠木呆呆的盯着房顶，只有听到“晚情”两个字的时候才有反应。


    他激动的伸出枯枝般的手在空气中茫然的抓着什么，“是晚情回来了吗？”


    郑沐清似是早就习惯了他听不清话，耐心的纠正道：“不是晚情师妹，是她的女儿凤栖梧。”


    老头浑黄的眼珠微微转动，落在凤栖梧身上的时候眼睛一亮，激动的道：“晚情，我的女儿，你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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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来了！”


    郑沐清跟身边怔愣的凤栖梧道：“师父已经糊涂许久了，清醒的时候不多，你过去跟他说说话吧。”


    凤栖梧缓步走到老爷子床前，蹲踞下去拉住他想抚摸自己的手，轻声道：“我不是晚情，您认错了，我是晚情的女儿。”


    老爷子混沌的眼神落在她身上，慢慢变得清明，“你是……栖梧？”


    凤栖梧瞬间红了眼眶，用力的点着头道：“是啊，我是栖梧。”


    老头眼神巨震，眼底已经被泪色掩盖，苍老的声音透着急切，“栖梧，我的栖梧！快，快叫我一声，叫我一声！”


    凤栖梧哽的喉咙发疼，轻轻闭上眼睛，唤了一句：“外祖父……”


    这一声呼唤似是隔了千山万水时空穿梭，饱含着对亲情的渴望对亲人的孺慕，似是迷途在沙漠的旅人终于找到了归宿。


    她厉尽生死而来，踏过满布荆棘的重生路，从来孑然一身，到如今终于有跟她血脉相连的人了。


    老头眼眶发红，半晌似是脱力般倒在床上，仰天长叹，“能得你这一声外祖父，老朽就是去了地下也有脸见你外祖母和你母亲了。”


    说罢，老头便抱着凤栖梧哭了出来。


    凤栖梧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在他单薄的怀里落下泪来。


    众人在旁看着都不免动容，就连郑沐清都不忍的别开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开口劝道：“师父，别太伤心了，如今栖梧都回来了，咱们天山门也齐全了，往后承欢膝下总会有好时光。”


    老头听劝，点了点头又怜惜的摸着凤栖梧的头发道：“你师叔说的对，你母亲一生坎坷，如今你回来了，我定不会让你再受半点委屈，想来她在天上看着，也会高兴的。”


    凤栖梧温顺的垂着头，轻声道：“母亲生前也很记挂您的，她总是想回来，但一直未能成行，现下我也算完成了她的夙愿。”


    想起唯一的女儿，老头眼睛又红了起来，“我就快能去天上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