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陈山和张富贵陪着老爷子缅怀了下当年。


    老爷子谈兴大起，挑起了当年一些事情唠叨着。


    陈山和张富贵也爱听，连连捧哏，把老爷子乐得合不拢嘴。


    “你俩小子，往后多来我家里陪我坐坐。”


    “诶，六大爷，放心吧，一定来。”


    陈山和张富贵喝得微醺，往家里走去。


    行至两家院外大道上，陈山就瞅见张婉儿站在门口四处张望着。


    “我先回去了。”


    张富贵撇嘴看了一眼自家姐姐，扭头就进了家门。


    “你这浑小子，干啥呢。”


    张婉儿顿时有扬起巴掌扇这小子的想法。


    不过看到陈山在旁边，又温润一笑。


    “你们喝酒了？”


    “嗯，搁六大爷家喝了点，婉儿姐，富贵估摸着是知道咱俩的事了。”


    喝了酒后，陈山胆子也有那么几分大。


    张婉儿低头，小声开口。


    “知道就知道呗，咱们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咱俩出去走走？”


    屯里屯亲的，两人就算搁屯里走走，那也不碍事。


    反正陈山又不牵人家张婉儿手，谁也说不出来个不是。


    “那，那好吧。”


    张婉儿脸蛋一红，跟成熟了的苹果似的，看得陈山是真的想咬上一口。


    两人走出观山屯，于大道上慢悠悠的。


    “三儿，你，我听你姐之前说，你，你不太同意是吗？”


    迟疑好一会儿，张婉儿才说出心中疑惑。


    “婉儿姐，你想啥呢，我那会儿不是害羞么？”


    “后来就想通了，我觉得，我是稀罕你的。”


    陈山表达得很是直白，再次让张婉儿脸蛋燥红。


    这年头很多时候，结婚真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谁家儿子到了年纪，要结婚啥的，便托媒人去打听打听。


    双方见个面，要觉得可以，那就着手谈结婚的事儿。


    时间差不多，那就直接完婚上炕过日子生儿育女。


    像陈山和张婉儿这种王八看绿豆，瞅上眼的虽说不少，但也谈不上少。


    八十年代悲剧的事情多了去了。


    这个年代是知青返城的尾巴。


    早些年很多知青下乡，迫于生计，没办法之下，只能嫁给村里男人。


    又或者是男知青在村里面娶了老婆啥的。


    等知青能返乡的文件传来，不管男女知青，其中一大批都返乡。


    其中许多人，返乡以后便再也没了消息。


    留下老婆孩子，又或者是丈夫孩子在农村，造成了各种悲剧事情。


    张婉儿平静了下，才偷偷看了眼陈山。


    “你胆子怎么这么大了。”


    以前这小子直面看自己都不好意思呢。


    “婉儿姐，我现在可是个能顶门立户的男人了。”


    “男人行走在外，不胆大一些？怎么行”


    “还是说，你喜欢我胆子小一些？”


    陈山顿时生起了调侃的心思。


    “你这家伙，坏得很。”


    张婉儿气得跺了跺脚，嘴角却勾勒起弧度。


    夕阳洒满张婉儿的身影，陈山一时之间，看得呆了，本能去牵张婉儿的手。


    张婉儿一呆，如遭雷击。


    她稍微挣扎了一下，可手腕被陈山握得紧紧的，愣是没弄开。


    她便随之任之了，反正这是屯外，这个点也没人遛弯。


    “婉儿姐，等我再挣些钱，明年我就到你家提亲，怎么样？”


    陈山强忍住想亲一口张婉儿的冲动，那样太逾越了。


    “我，我听你的。”


    张婉儿低着头，手被陈山牵着，只觉得脑子 一片浆糊，像喝了酒一样晕乎乎的。


    “那行，明年咱俩就结婚。”


    陈山畅然一笑，只觉得前世的遗憾，在此刻得到了了结。


    趁着天还没黑，陈山便带着张婉儿回了家。


    不过他回到院子后，发现老爸，二哥，包括老妈和大姐，都直愣愣的盯着自己。


    陈山顿时感觉一阵头皮发麻。


    “不是，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啥？”


    “没啥，就是我刚才想去找婉儿遛弯，富贵说你已经和婉儿出去了，是吧？”


    顿了顿，陈玲叮嘱道：“三儿啊，我知道你饿了，但你可千万不要做错事啊。”


    她是担心陈山年轻气盛，把张婉儿带到玉米地干一些错事。


    这年头不少小年轻，想做一些事情的时候，找不到地方。


    便趁着玉米还没收，拉人钻进玉米地干一些快活的事。


    陈山脸一黑。


    “姐，你这话说得，我陈山是那种人吗？”


    “是。”


    陈玲一脸真诚的回应了陈山的话。


    “拉倒吧，我和婉儿就是去遛弯而已，你们别多想。”


    “谁多想了啊，你小子加把劲，咱俩家早些结亲也是好事情。”


    “我等着抱孙子呢。”


    倒是张秀芬大大咧咧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自家儿子之前就跟个二流子似的不省心，放之前要跟张冬海家里结亲。


    她还真不好意思提出来，现在嘛，攻守转换！


    三儿打猎是个好手，连熊都能打。


    还帮屯里解决了大隐患，获得了六千多块。


    当老子的陈天林又是在林场工作。


    老子工人儿子炮手。


    她这家里的格局，瞬间就上去了。


    不知道多少人家的闺女削尖了脑袋想往她家门里挤呢。


    “嘿嘿，妈，我加油。”


    陈山随口应付了一下老妈。


    “三儿，那钱，你要的时候随时跟你妈说，这会儿你妈先帮你存着。”


    陈天林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自己儿子。


    他这一个月工资十几二十块，一年下来也就两百来块，除却花销，老二还读书，家里压根留不下啥钱。


    好家伙，自家儿子这整上一波大的，顶得上他干几十年了。


    他这个当老子的神色复杂至极！


    “爸，这钱家里该用就用，不然再过些年，这钱就毛了。”


    “再说了，家里还有两颗熊胆呢，等卖了以后，又是几千块进账。”


    陈山随口说了一声，听得陈天林都是连连叹气。


    得，这家里过上好日子，居然靠的是这小子。


    总不能说靠的老爷子吧？


    老爷子打猎这么多年，撑死只是隔三差五让他们混点肉啥的吃。


    要说靠打猎挣钱，老爷子进山这么多年，还真没咋做到。


    他寻思，自家老三在打猎这方面，怕是有点运道。


    “儿子，来一颗。”


    陈天林迟疑了下，给陈山递了颗烟。


    陈山一怔，恍惚了下。


    一般来说，当老子给儿子递烟的时候。


    便意味着，当父亲的觉得儿子可以顶门立户，真正的长大成人了。


    这一刻的陈天林，既是高兴，又是怅然。


    高兴的是儿子长大了，能撑起一个家了。


    怅然的是，他这个当爹的，好像混得还不如儿子了。


    “诶，好的，爸。”


    平时陈山不抽烟，这一刻却不得不接过来。


    这相当于是接过了父亲肩膀上的一部分担子。


    陈山接过陈天林手中的烟，自顾自点燃。


    “爸，你好好在林场工作，咱们家在我们几个努力下，肯定会越干越好。”


    “二哥，你好好读书，明儿我送你去公社坐车。”


    “行。”


    陈栋梁大致也看出了老父亲啥意思，心头一叹，心里鼓励自己得加油学习了，力求上进。


    我太想进步了。


    实际上，七十年代末期，乃至于八十年代。


    初中成绩顶好的那一批，反而都跑去中专读书了。


    中专这会儿可是热门学校，一旦毕业就能直接分配工作，直接成为公职技术人员。


    中专出来的毕业生，昂头挺胸，不少大学生在中专生面前都是抬不起头的。


    这一切在九十年代开始产生变化。


    当中专不再包分配，高中生，大学生便开始崛起。


    中专从此以后，遥遥落后，再不复辉煌。


    抽完烟，陈山觉得脑袋有那么几分晕乎。


    倒不是他不会抽烟，是这具身体没咋适应而已。


    “二哥，你往后是准备读中专还是大学？”


    陈山要是没记错的话，上辈子陈栋梁成绩很不错。


    顶着极好成绩，最后却转考了中专，虽说也分配了不错的工作。


    但到了新世纪，却因为学历方面不够。


    自身职位晋升空间便被压得死死的。


    “我，我想转考中专。”陈栋梁迟疑了一下开口。


    “中专好啊，一毕业国家就能包分配工作。”


    “现在中专生吃香着呢。”张秀芬美滋滋道。


    “确实，现在随便一个中专生毕业生，那都不愁找媳妇儿的。”


    陈天林也笑着开口。


    高中生是有机会转考中专的，不过一般有些难度就是了，要么学习成绩优异，或者是政策变动，又或者个人去自行联系学校，进行面试以及相应的考试，还有的就是身份背景了。


    陈山却是摇头道：“爸，妈，大姐，二哥，你们听我的，让二哥考大学吧。”


    “我之前在镇上溜达，听见人家几个公社的领导在嘟囔，说往后大学生才有前途。”


    “中专生往后不一定那么吃香的。”


    这话当然是他胡诌的，却也是让家人相信的一个凭证。


    公社领导嘛，那肯定有权威性一点。


    这话一出，家人都是纷纷一愣，有些难以置信。


    “啊，三儿，你说真的啊？”


    陈家众人都是愣了下， 有些发懵。


    “我骗你们干啥，而且你们自己想想，中专毕业出来虽然能分配工作，但到时候干的基本都是技术工种。”


    “大学生呢？人家学的知识更广泛，以后出来指不定就是当领导的呢。”


    “咱们国家一直在发展，往后对人才的要求肯定高着呢。”


    “反正不急，二哥你可以好好考虑下。”


    这话让陈栋梁迟疑。


    陈天林和张秀芬对这些不太懂，也没发表言论。


    陈山继续说：“这话你们可别出去说啊。”


    “真说出去了，人家那些考中专的学生和家长，到时候不得说我诋毁他们中专，找我拼命啊？”


    “三儿，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会好好考虑。”


    陈栋梁显得忧心忡忡，有种计划被打乱的感觉。


    “嗯，那明儿我送你去公社找车坐。”


    “行。”


    陈天林他们也不多问，反正陈栋梁有他自己的考虑。


    翌日，陈山送陈栋梁去了公社乘车，顺带着掏了五十块钱给陈栋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