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老爷子逗开心，陈山也觉得挺有意思。


    更晚一些，他烧了些开水，用精力药剂兑成温水。


    “爷爷，喝点温水。”


    眼见着老爷子喝下去，陈山这才放下心。


    “你这小子，是真的长大了。”


    陈进军颇有那么几分感慨。


    “我这身子骨不行咯，没办法陪你们进山打猎了。”


    “爷爷，这话给说得，您能活到一百岁呢。”


    “到时候你得看大姐出嫁，我，以及二哥结婚。”


    “往后你还得给我们带娃呢。”


    “你这臭小子，要让我这把老骨头累死啊。”


    “爷爷，那就这样说定了，以后你得带曾孙子曾孙女呢。”


    “滚滚滚。”


    “好叻，我这就滚去睡觉。”


    陈山准备回房间，略作思索了下，便问。


    “对了爷爷，你知不知道什么熊骨酒的配方啊？”


    “熊骨酒？”


    陈进军一怔，猛地拍了一下大腿。


    “好家伙，你小子要是不说，我可真就忘了。”


    陈山一脸惊喜，老爷子还真知道啊。


    “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


    “爷爷，你把配方给我呗，我寻思着咱们打了熊。”


    “到时候这熊骨处理一下，能泡熊骨酒呢。”


    “熊骨酒可是好东西啊！”


    据陈山所知，喝熊骨酒能增强免疫力，促进血液循环，强壮骨骼，抗疲劳。


    对风寒，风湿等都有一定的缓解和治疗作用！


    陈进军却是摇头：“额，我没有配方。”


    陈山脸色一僵。


    “那你说忘了？我还以为您有呢！！”


    老爷子真是越老越调皮了。


    “我的意思是，你六大爷知道那么一个配方呢，我之前听他说过那么一嘴。”


    “你六大爷有个儿子，叫陈文武，你应该知道，搁咱们公山里十八号林场当书记呢。”


    “他不知道是从哪里整的那么一个配方。”


    “明儿咱们提拎两瓶酒，去你六大爷家里问问。”


    “成，反正明儿刚好能把熊胆给卖了。”


    “去吧去吧，赶紧睡，这雪下起来，整个冬天怕是化不了掉。”


    和老爷子聊完，陈山便回了房间，老老实实躺炕上睡觉。


    陈天林他们忙了一天，回家吃完饭后，也早早睡了。


    这年头没啥多的娱乐活动，加上没有电灯。


    一般情况下，天黑了就基本进入睡眠了。


    没啥事做，那就只能做比较爱做的事情。


    嗯，大概也是这个原因，这年头的人口比较多。


    一晚过去，陈山第二天早早醒来。


    醒来后，他略微看了眼周遭环境。


    果然，地上又稍微铺上了一层雪。


    昨晚看来又略微下了那么一些。


    东北就是这样，尤其是黑省。


    一旦下雪，整个冬天基本化不掉，时不时还会来点大的。


    摇了摇头，把院子里面的雪给扫掉。


    陈山顺带着带虎子，青龙，黄龙三条狗出去排泄。


    土狗就是有这么个好处，或许是因为从小被母狗带大。


    又或者是基因里自带的一些记忆，使得它们不会乱拉。


    只要院门开着，它们自己会出去找地方排泄。


    遛狗回来，陈山看到大姐已经在弄早餐。


    放在以往条件不咋的时。


    家里早餐主要是给陈天林和老爷子吃的。


    他们年轻人，挨着就是，反正一天就两顿饭。


    不过现在家里条件好了，也是一天三顿饭了。


    光是这点，就不知道得让多少人羡慕。


    “三儿，你给三条狗整点吃的，我给你们弄早餐，爸快起床了。”


    “行。”


    陈山去地窖剁了块炮卵子肉。


    又用手斧把冻结实了的肉剁碎。


    稍微放了点盐，与苞米面一起煮熟。


    这样，就是丰盛的狗饭了。


    狗不是不能吃盐啥的，只不过得少吃。


    类似于虎子它们这种成天在山里跑，运动量大的，反而得摄入一些盐分才行。


    再者，冬天太冷，它们也需要食物去维持体内热量。


    看到陈山做好饭，三条狗热情的来到陈山身边转来转去。


    三条狗尾巴这时候摇得跟螺旋桨一样，看得陈山直笑。


    “你们等一下。”


    找了根干净的棒子，在大盆里搅了下降温。


    狗饭的温度很快降了下来。


    陈山对三条狗指了指狗盆，说了一声“吃”后。


    三条狗才晃着尾巴吃起饭来，显得异常开心。


    “狗狗的快乐真的很简单。”


    陈山笑了笑，就看到老爸陈天林和爷爷陈进军起床出了房间。


    陈进军今儿还特意换了一身没啥补丁的衣服。


    “爸，三儿，你们起这么早干啥？”


    陈天林倒是知道他们今天要去干啥，故意问的。


    “这小子今儿要去公社那边的供销社卖熊胆，让我去掌眼呢。”


    老爷子的话多少是有那么几分得意的。


    人到老年，家里很多事情便不需要他们了。


    但他们反而想要参与进各种事情来。


    老人，同样是需要得到认同感和存在感的。


    “卖熊胆？”


    “昂，爸，家里那两颗熊胆能卖多少钱啊？”


    昨晚张秀芬已经和他提过这个事情。


    陈天林有些叹气，这小子打猎挣得比他这工人还多。


    他这家里的顶梁柱，特么都挺不起腰杆了。


    “一两千块吧，具体还得看人家收货的人咋说。”


    “赶紧吃饭，上你的工去，问这么多干啥？”


    陈天林嘴唇撇了撇。


    这老头子，谁特么才是你亲儿子啊！


    陈天林吃了饭，便出了屯，搭着通勤车去上工。


    陈山他们吃完早餐，把收拾好的熊胆拿上。


    随后准备踏着风雪，往公社赶去。


    “你这小子，这么着急干啥，等下老头子我。”


    “昂，爷爷你干啥，麻溜一点呀。”


    陈山上辈子这个时间点，还真没卖过熊胆。


    因而，他对价格这方面，的确不太了解。


    很快，陈进军提着一个针织蛇皮袋走了出来。


    里面似乎是放着东西，看那形状。


    不是那把56式半自动还能是啥东西？


    陈山嘴角扯了扯。


    “爷爷，没必要搞得这么严肃吧？”


    “三儿，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可听人说，现在外面乱着呢。”


    “这东西拿着用来以防万一，准没错就是了。”


    “知道了。”


    想到现在的时间点，陈山心头一凛。


    现在城里有着无数知青返城，大部分都安排不下工作来。


    年轻人，没个正经工作，又想耍，那就得有钱花销。


    想得钱，那就只有偷鸡摸狗，加上打劫之类的事情了。


    这情况后面一两年只会愈演愈烈。


    严重的时候，有的人连火车都敢截停，直接上车打劫。


    而南方特区那边，尤为严重。


    不知道多少在这两年去南方下海的人，没了消息，生死不知。


    否则也不会有八三严打，那一年，不知道多少人吃了花生米。


    “姜还是老的辣啊！！”


    陈山心头感慨一声，便和老爷子出了屯，往附近几个屯赶大集的地方去。


    陈山他们这是兴安岭山脚，算是山区，距离公社有个二十来里路。


    上次陈栋梁回来，就是靠双腿从公社走回来的。


    这年头山区可没有通客车。


    想去公社，要么坐小火车，要么靠双-腿走。


    没赶上小火车的时间，那不就得走么。


    小火车不是那种绿皮火车，而是黑皮的。


    这种小火车只有三节车厢，绕着整个山区跑。


    一个来回的时间长了去了，一两天都正常。


    一旦没赶上，那就只能靠腿走了。


    这也是屯里为啥会设杂粮店的原因。


    太远了，没事谁往公社那边跑啊。


    杂粮店自然就顶替了部分供销社的作用。


    赶大集的地方，就设置在小火车途经地附近。


    这是山区，各类管制可没那么严格。


    说是大集，实际上也没啥东西卖的。


    也就是一些鸡蛋，粮食，蔬菜啥的，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


    两人自然没有赶大集的欲望，在这里等了半个小时左右。


    除了他们，还有一些要去公社办事的其他人，林林总总也不算少。


    没多长时间，小火车总算是靠站。


    陈山和老爷子买了票后，便上了小火车。


    车上已经没位置了，两人就只能随便找个地方靠着。


    过了一个多小时时间，到了长河公社。


    两人才急匆匆下车，往供销社走去。


    今年丰收，在公社溜达的人还是不少。


    不过陈山和老爷子没有逛街的欲-望，带着东西直奔供销社！


    走进供销社，陈山才感慨屯里果然那是屯里，公社那也真的是公社！


    长河公社过几年就会改名成长河镇！


    陈山进门瞅了几眼，公社一进门，有一个直道。


    直道两边则是摆放了柜台，柜台后面有架子。


    架子上摆放了各种米面粮油家具用品等，可以说应有尽有！


    这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大杂烩！


    两边都有工作人员，在售卖着货物。


    陈进军拉着陈山便往里面巷道走。


    陈山往里边看去，就看到里面的柜台是专门收皮毛之类的地方。


    眼睛那么一扫，他就能看到一些灰狗子皮之类的东西整整齐齐放在一边。


    陈进军笑吟吟的看了一眼陈山。


    陈山撇嘴，迈出步伐，冲着一个看似负责此地的中年人开口。


    “同志，咱们这供销社收熊胆的吧？”


    那中年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点了点头。


    “收。”


    陈山眨眼，这中年人态度还挺好的勒。


    没错，中年人这样说话已经算是和气了。


    北方还好，这年头在南方一些国营商店，或者商场，包括银行之类的！


    你去买东西，哪有啥顾客是上帝的概念，顾客是个屁！


    有的地方还会挂着：“不得无故殴打顾客”的牌子。


    意思是，要是有原因，那特么就可以打。


    这年头要办点事，抛去皇城脚下，越是小地方，越难办。


    阎王好哄，小鬼难缠。


    那中年人看向陈山，似乎要看清楚他到底要卖什么。


    陈山从蛇皮针织袋中拿出两颗处理好的熊胆，递给了中年人。


    那中年人眼中露出了几分诧异来。


    “同志，这熊是你打的，还是你家老爷子打的？”


    这时，他眼中才算是有了那么几分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