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陈山安慰了一下王桂花。


    过了好一会儿，王桂花才算是平静下来。


    “二叔，我，我这是被他们给气的。”


    “二叔你说，他们啥能耐都没，咋敢去杀熊瞎子仓啊！”


    “要不是三儿，昨儿他们都得没。”


    “昨儿还一个个雄赳赳的，今儿全都蔫儿吧唧的。”


    王桂花恨铁不成钢的扫了三儿子一眼。


    “婶儿，昨天龙哥他们只是受了些伤，养几天就好了。”


    陈山笑着拉王桂花在炕上坐了起来。


    “再说了，他们这不是想给你减轻减轻负担么？”


    “三儿，不管怎样，婶儿都得谢谢你，这事，我会让他们记住的。”


    陈进军终于有些不耐烦了。


    “行了，都说了，自家人，不用这么见外。”


    “三儿，你桂花婶这人拧巴得很，甭跟她多说。”


    “把钱拿出来给她。”


    陈山无奈一笑，从棉衣里面掏出六叠崭新的大团结。


    “婶儿，这是之前我和龙哥他们说好的。”


    “那颗熊胆先抵扣六百块钱，等到时候卖了，我们这边再多退少补就是了。”


    王桂花听着，人都是呆呆的。


    六百块钱！！


    她家里全身家当加起来，都凑不出一百块来。


    “婶儿，别想着退回来，爷爷说你拧巴还真没说错。”


    “这钱啊，是用来给张龙哥他们几个娶媳妇儿的。”


    “你记得给他们挑个好点的媳妇儿啥的，等结婚，记得请我们喝酒。”


    顿了顿， 陈山忍不住补充了一句。


    “婶儿，别拧巴了，你想想，反正都欠那么多了，再欠那么点又咋样？”


    “行了，我们先走。”


    “婶儿，豹哥，你们就不用送了。”


    等陈山和老爷子走了后，张家这里，才彻底安静下来。


    这年头娶个媳妇，只要条件啥的能达到，几十百来块就能解决。


    六百块钱，好好置办那么一下。


    她三个儿子都能结婚，至于房子的话。


    张龙他们死爹虽然死得早，但这留下来的房子还是够大的。


    房间也够，结婚以后稍微挤挤，三兄弟勉强也凑合。


    这年头结婚了以后基本就没几家说能另建新房子的。


    哪怕修建一个差点的房子，那也得几百块。


    谁能有那条件啊！


    手里捧着六百块钱，王桂花怔然的想着这些年屯里一些邻居，私底下嘲讽她三个儿子都娶不到媳妇的事情。


    她眼眶逐渐的红了，声音逐渐哽咽，最后捂脸呜咽起来。


    许久，王桂花才恢复了些许平静。


    “你们要记住你们二大爷对咱家的恩情，人家不欠我们家里的。”


    “老三救了你们的命，还给了钱，咱们欠别人一辈子。”


    “往后有眼力见些，三儿有啥事情，该搭把手就去搭把手，他以后就是你们自家兄弟了。”


    “知道了妈。”


    ........


    陈山离开了张家之后，心里也是一阵复杂。


    这年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只是有些人家的经格外难念而已。


    他有些默然，另外一个世界的自己走了以后。


    爸妈，大姐他们又会怎么样？


    悠悠一叹叹息，稍微整理了下情绪。


    陈山便和老爷子在屯里杂粮店提了两瓶酒，再买了两瓶罐头啥的！


    “爷爷，今儿这么大方？待会儿六大爷不得怀疑你得坑他啊？”


    “臭小子说啥呢，我跟你六大爷只是嘴上吵吵，实际上没事还是在一起喝酒的。”


    “不然你以为我凭啥能借到枪啊？”


    “这挣了钱，给老伙伴整点的好的。”


    “咱们屯里，我们这个年纪的人越来越少了，这得趁着年纪大了，该吃吃，该喝喝。”


    “这话说得，你给别人花钱舍得，让你自己吃吃喝喝你就心疼了。”


    “嘿，这不是出门得打肿脸充胖子么？”


    “爷爷你这话给我整不会了，咱们可没有充胖子，咱们家是真的有钱啊。”


    陈山嬉皮笑脸的回了两句。


    陈进军则是瞪了他一眼，让他低调。


    等他们走到六大爷家院外的时候，便瞅见一个中年人站在那里跟六大爷唠嗑。


    这大冬天不坐炕上，也不怕冷。


    “哟，二叔，你咋来了呀！！”


    那中年人当即站起来，客客气气的问候。


    两家都姓陈，这叫法自然是按照屯里辈分啥的来。


    陈进军在他自己家里排行老二，虽说老大早就没了。


    但屯里低一辈的自然都是叫他二叔。


    “文武啊，你咋回来了？”


    陈进军笑呵呵的对这人打起了招呼。


    听到这名字，陈山倒是有了些印象。


    陈文武，他们这块儿第十八号林场的书记，也是六大爷的亲儿子。


    在这屯子里，陈文武算得上是位高权重的存在。


    老爷子当年几个兄弟打仗，就回来了一个。


    回来后他自然也是有生儿育女的，不过老伴走得早。


    但一对儿女倒是有出息，女儿在公社那边的学校教书。


    儿子则是当上了十八号林场的书记。


    不过陈文武一直在林场那边工作，经常不在家。


    至于女儿的话，已经嫁了人，就在公社那边。


    平日倒是显得老爷子一个人有些孤家寡人了。


    “给我爸整点衣服啥的过来，顺带着整了点吃的。”


    “二叔，这就是老三吧？我这次回屯里面，可是听到他最近搞的事情了。”


    陈文武有着一股军人般干练的气息，脸上自带威严。


    “三儿，愣着干啥，叫人啊，文武比你爸大，你叫大伯就行。”


    “大伯。”


    陈山故作腼腆的笑了笑。


    “你这小子，打熊瞎子和野猪的时候这么厉害，咋这会儿这么不好意思了？”


    “大伯，这话说得，打熊瞎子和面对人，能一样么？”


    陈山绝不会说当初他坑死武哥他们的决然。


    “得得得，你这小子看起来老实，我看也不老实。”


    “不过老爷子跟我说了，你这小子待他不错。”


    “对了三儿，二叔，你们这是来干啥？”


    陈文武笑呵呵的看了一眼陈进军手里提的东西。


    “嗐，找老东西喝杯酒呗，还能干啥。”


    “我信你？你个老东西无事不登三宝殿，更何况还提东西登门， 不是好玩意。”


    两人拌嘴，陈山和陈文武则是笑。


    “行了，我原本是想找你联系一下文武，说要那个熊骨酒配方的。”


    “得，既然文武在这里，那我就不找你了。”


    陈文武诧异无比。


    “二叔，您要熊骨酒的配方干啥？”


    “诶，您瞧我这脑袋，您这家里打了熊，这是要泡熊骨酒呢，这可是好东西啊！”


    “这方子我还真有，是林场饭堂以前一个老师傅给我的，说这方子绝对靠谱。”


    “不过人家说归说，到底真的假的，我可不保证啊！”


    陈进军笑着说道：“你把方子给我就成。”


    “行，我以前特意抄了一份放家里呢，我这就去拿出来。”


    陈山看到六大爷居然没有阻止。


    看来自家爷爷和六大爷果然就是斗嘴而已，老顽童。


    陈文武很快出来，把写着熊骨酒的配方纸张交给了老爷子。


    “二叔，你这要是真的泡了熊骨酒的话，到时候可得给我整上一点啊！”


    “我听说熊骨酒这玩意能治风湿呢！”


    “哪能少得了你的？”


    “那行，对了二叔，最近我们林场那边倒是有点小不对劲，您给我参考一下。”


    陈山虽然打了大炮卵子和熊啥的。


    但毕竟太年轻，陈文武习惯和年纪更大，辈分更高的陈进军对话。


    “你说。”


    陈进军笑着道。


    “是这样，这不是这两天下雪了么，就昨天的时候。”


    “我小舅子进山收套子的时候，他说看见那大龙山那边，有着几十头野猪呢。”


    “野猪太多，这事儿他都不敢跟人说，怕人进山去打，搞出人命来。”


    “而且他还说，那野猪群里边，有一头野猪很大，估摸着能有八百斤以上呢。”


    “真的？”


    陈进军眼珠子猛地一瞪。


    “这话我还能骗二叔您？这是我小舅子亲口说的。”


    陈文武倒是笑呵呵的说了一句。


    “爷爷，这有啥说道吗？”


    陈山隐约有些猜测，但还是选择了询问。


    “野猪集群，还有大野猪，这是在拜见猪神呐，二十年前我见过一次！”


    随后，老爷子就开始说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野猪集群，一般发生在冬天的时候。


    普通来说，集群一般也就一二十头猪混在一起。


    但当有猪神出现，而且野猪聚集得越来越多的时候。


    那就有点像是野猪拜见老祖宗一样。


    有猪神存在的情况下。


    野猪集群最大规模，能有两三百头野猪在一起。


    那才真是叫做漫山遍野都是野猪！


    哪怕是猎人看到这一幕，恐怕都会吓得不敢开枪。


    二十年前的时候，陈进军那会儿还算年轻。


    当时他进山收套子，同样瞅见了这一幕。


    结果当时就不敢待了。


    这场面，谁看见都得心慌啊！


    别说几百头野猪。


    就算是幽暗山林里突然出现几百只兔子聚集在一起，一般人都会觉得诡异，惊悚！


    “而猪神，往往是历经大难不死，长到一千斤以上的大野猪，那能算是猪神！”


    别怀疑，东北老林子里边，以前真有这玩意存在。


    陈进军感慨无比。


    “有的猎人毕生目标，就是能打死一头猪神，弄死一头熊霸！”


    “与这两样东西相比，老虎甚至都算不上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