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大姐，你们也不用跟出来，我这年轻人跟他吵吵，不碍事的。”


    陈山懒得让陈玲和张秀芬一起出来丢了面儿。


    陈家虽说有个老爷子作为滚刀肉。


    但陈家其他人，在屯里口碑还是不错的，跟屯里屯亲处得也都融洽。


    再说了，老爷子也不是对谁都发飙的。


    那是你让他不爽了，他才揪着事情找麻烦。


    平时也不是随便掐着点事情就得理不饶人。


    走出门到院子里面，陈山就看到陈红兵居然已经走进院里边了。


    他要是没出来，陈红兵估摸着都得走进他家里面了，真是不知道分寸的东西。


    “红兵哥，有段时间没见你了，听说你跟人家放山人进山整人参了，秋天那会儿估摸着整了不少钱吧？”


    东北这地界山里面，要说啥玩意值钱的。


    鹿茸，人参，熊胆啥的自然排在前列。


    一些山货，类似于榛子，蘑菇啥的，现在还真不值钱，也没人买。


    谁家要是缺了，自然会进山去整就是了。


    家家户户谁都有点干货啥的放家里面，不缺这玩意。


    不管是国营商店还是供销社之类的，现在基本也都不收山里的干货。


    “嗐，发啥财呢，混个温饱而已。”


    陈红兵嘟囔道：“再说了，人家参帮啥的都是人家亲戚父子之类的自己干。”


    “我个外人，就帮个忙搭把手而已，关键的东西，人家可不教我。”


    陈山点头，这是自然。


    再者，陈红兵做事不踏实，人家谁会教他？


    他问道：“那红兵哥你这是来干啥呢？”


    陈红兵笑着说道：“也没啥事情，就是听说你今年打了好几头熊啊，老三，真是厉害啊。”


    陈山默不吭声的看了一眼陈红兵。


    这狗东西老长时间不见，登门都不知道提拎点东西。


    “我这过来，是想找我秀芬婶儿借点钱的，不过老三你既然在家，问你也是一样。”


    他开口便是借钱，差点把陈山都整笑了。


    陈山又问：“你借钱想干啥呢？”


    陈红兵神秘兮兮的看了一眼陈山。


    “三儿，现在南方那边不是老发达了么，我寻思着搞点本钱啥的，去南方批发一些衣服之类的整回来卖，那不得老挣钱了？”


    “你支持哥哥我一点，到时候我辛苦点，回来赚的钱和你们平分咋样？”


    “本儿我要得不多，你们借我一千块就成，家里今天不是刚卖了不少野猪肉么？一千块应该是有的吧？”


    陈山都给整笑了，这陈红兵真是开得了口啊。


    现在普通工人工资一个月也就二三十块的样子。


    一年不吃不喝也就两三百块钱，这家伙开口就是借一千块钱，脸是真的大啊。


    陈山冷笑道：“红兵哥，我这家里虽然卖了些野猪肉给林场这边，但价格可不高，就是挣点辛苦钱而已。”


    “再说了，我这年纪也快到结婚的时候了，我二哥又马上要考大学啥的，这钱可动不得。”


    “这钱啊，概不外借。”


    钱这东西，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救急不救穷。


    陈红兵那真是叫做好吃懒做还不会人情世故，就知道占人便宜。


    陈红兵有些不乐意了：“三儿，一千块没有，那三百块也行啊，我这活儿是能挣大钱的。”


    陈山摇头道：“红兵哥，你这个叫做投机倒吧，倒买倒卖的，不管是被举报，还是被查出来，是要坐牢的，你就甭想了，谁家乐意借，你找谁借就是了。”


    还特么跑南方去做生意，到时候半道死在哪里都不一定。


    再说了，现在出远门是要打证明的。


    就陈红兵这能耐，出了长河公社往哪边走都未必清楚，还做生意，可拉倒吧。


    指不定钱拿出去，过几天就输在哪里的牌桌上了。


    陈山再次说道：“反正我家里没这个钱，你别想了。”


    陈红兵脸色有些难看，目光闪烁了一下，又开口道：“不借就不借呗，我知道我借的是有些多了，这不是起步资金要得不少么？”


    “嗐，这生意看来是做不成了，那三儿，你家院子还有这么多野猪肉，你给我整几十斤肉回去呗？”


    “家里有段时间没吃肉了。”


    陈红兵叹气：“我二大爷呢，搁哪儿呢，我这趟来就是打算看看我二大爷的。”


    “奥，我爷爷啊，出去打牌了，现在没空。”


    “至于这肉啊。”


    顿了顿，陈山又道：“有人订了，要卖出去的，给不了。”


    陈红兵怒了，指着陈山说道：“你小子就是不乐意给呗？”


    陈山手一摊， 笑了笑道：“真没有，就是要卖给其他人的。”


    陈红兵咬牙切齿，但想到自己是来求人的，又叹气道：“这样吧三儿。”


    “这肉家里面既然是要拿来卖的，那我也就不要了，你家这三条狗，借给我使使呗？”


    “我进山打两天猎，整点肉吃，这没问题吧？”


    陈红兵自然知道他自己是什么人。


    来借钱实际上只是一个幌子而已。


    要肉的话，他觉得也有那么几分可能。


    如果要肉要不到的话，那就借狗。


    两家摆明都是有着一些关系的。


    这最后借狗而已，狗又不是什么金贵东西，陈家怎么着也得乐意吧？


    连狗都不乐意借的话，那就真要撕破脸了。


    陈山仍是摇头道：“红兵哥，不好意思，我家这狗，不借！”


    陈红兵本来就不爽了，见陈山接连拒绝自己，最后竟然连几条狗都不借，他感觉自己的面子被摁在地上反复摩擦。


    他沉着脸道：“三儿，这陈家还没到你当家的时候吧？这狗借不借，那也不是你说了算！”


    “我找二大爷和我秀芬婶儿去。”


    “别找了，三儿说的话，那就是我爷爷说的话，他说不借，那就是不借。”


    陈玲也是面色不愉的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抬手指了指陈红兵。


    “红兵啊，你以前借我家狗多少次，你心里有数，我家收到你打的猎物一斤肉不？”


    “没有吧？而且你带狗进山，早上不给它们喂食，下了货以后，也不给它们喂肉，这事家里之前不说，那是懒得说，但你既然不要脸，那就别怪我不给你留脸了。”


    陈玲双手叉腰，骂骂咧咧道：“这就算了，你个臭不要脸的，这狗在山里边受伤了，你回来还得要让我们自己家找洪军叔过来给狗挂针喂药，你要脸不？”


    “爷爷要不是看在跟你家老爷子是把兄弟的关系，早把你个瘪犊子玩意的腿给打折了。”


    “你搁我家这里来熊什么，你多能耐啊，是不是觉得我陈家人没脾气了啊！！”


    陈红兵人都麻了，陈家这真的是要撕破脸皮啊。


    陈红兵支支吾吾道：“我。”


    陈山冷冷道：“我什么我，行了，你可以走了，反正这狗，我家里是不可能借的。”


    既然已经撕破脸，陈红兵也懒得伪装了，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两人。


    “了不起，真是了不起，你们陈家发达了，就看不起我们这些穷亲戚了啊，呵呵。”


    “啪！！”


    几乎就在陈红兵说出这话瞬间，陈山朝前迈出几步，啪的一巴掌狠狠扇在陈红兵脸上，语气凶厉无比。


    “你他娘的，你真以为自己是个玩意了？”


    “你觉得我陈山不敢动手是不是？”


    “老子前两年混的时候你也不敢跟我熊，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一年来好说话了？”


    一巴掌扇了陈红兵之后，陈山直接捏起了陈红兵的脖子，居然硬生生的将他给提了起来。


    陈玲都看得目瞪口呆，自家老弟咋这么能耐了。


    不过，这打得好打的妙啊。


    这个时代，年轻人之间干架，那简直再正常不过。


    只要打得不严重，父母甚至都会在旁边看着。


    打赢了有夸奖，打输了回去特么得被骂。


    陈红兵这会儿总算是感到惊悚了。


    陈山的双手就像是钳子一样控制着他，让他喘息都觉得困难无比。


    陈山的这股力道，让他感受到恐怖。


    “陈红兵，你应该清楚，杀一个人，和打死一头熊，没什么区别，甚至杀人还更简单。”


    冷冷说了一句，陈山挥手把陈红兵扔到地上。


    “滚，以后别让我看到你再来我家挑事。”


    陈红兵艰难看了陈山一眼，心头悚然。


    这才感觉这条狗命算是回来了。


    他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陈山，扭头就走。


    陈玲吃惊道：“老弟，你刚才好厉害。”


    陈山脸上冷色一敛，立刻又恢复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来。


    “姐，你这话给说得，我就是样子吓人而已。”


    陈山笑呵呵道：“他这种人啊，你不吓一吓他，他都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最烦人了。”


    陈玲感慨道：“你这样也挺好的，免得以后有人能欺负你，三儿，你长大了。”


    陈山修了修自己手臂，说道：“可不咋的，就这身腱子肉，谁能欺负我啊？”


    “而且，未来姐夫要是敢欺负你的话，看我锤不死他。”


    陈玲被说得小脸一红道：“说什么呢，我这还没打算结婚。”


    “切，不结婚你待家里面干啥，待成老姑娘啊。”


    陈山笑呵呵道：“改天带你去赶大集去，你看上谁，就跟我说，晚上我就把他给绑回来塞你被窝里边去。”


    “你要死啊，乱说话。”陈玲过来狠狠掐了陈山一下。


    完后，陈玲又问：“不过三儿，红兵说的那个，跑到南方去进衣服，弄到咱们这边来卖这事情，你觉得靠谱么？”


    陈山想了一下，微微摇了摇头道：“再过十年还差不多，现在很难办到的。”


    八十年代，也就港澳那边会潮流时尚一点。


    沿海那几个地方哪怕特殊，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到八十年代末期，沿海城市中间已经发展了许多年。


    又因为作为一些试点，有扶持，加上地理优势，很快便和全国其他地方拉开了差距！


    等到了九十年代，所有人都认为沿海那边遍地黄金，加上内地就业条件不好，无数教师，干部啥的停职留薪，下海闯荡。


    这个下海不是说去红灯区，而是去沿海特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