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最近频频传来捷报，又是打到野猪又是打到黑瞎子的，连棕熊这玩意都有打到。


    他们家里这半年打的猎物，普通人家十年也吃不到这么多肉。


    他羡慕啊！！


    所以陈红兵决定偷狗。


    这狗要是偷不到，那就毒狗，大家都别玩！


    他得不到的，他要让陈家人，也都得不到！


    他陈红兵，岂是那么好欺负的人？


    至于狗要是偷到了的话，怎么解决？


    那多简单！


    他之前带虎子进山狩猎的时候，知道有一个快垮掉的窝棚。


    那位置距离观山屯还是挺远的。


    平时把狗关那边，陈家人到时候肯定找不到。


    而实际上，陈红兵真是有点想多了。


    他要是不搞事情还好。


    这一搞事情，那就自投罗网。


    .......


    陈山回到家里后，便剁了点熊肉，顺道提拎着两只已经开膛了的獾子，往六大爷家里面走去。


    六大爷正站在院子里边抽烟，瞅见陈山又提拎肉过来。


    本来还想说什么，当看到獾子的时候，眉开眼笑了起来。


    六大爷说道：“你小子是个有心的。”


    陈山嘿嘿一笑：“六大爷，我这不是有心，我这是对你们老一辈的尊敬。”


    “不管怎样，屯里你们这个年纪的人，就你小子和富贵，让我还算是比较满意的。”


    六大爷接过陈山手中的獾子，一脸美滋滋的：“这獾子油啊，好处多着呢。”


    “就算是獾子肉，跟那萝卜一起炖着吃，味道也美得很。”


    “对了三儿，你打了几只？”


    “六大爷，就打了两只。”


    “啊，就打了两只啊，不成，我还给你们一只，你们也尝尝。”


    陈山连忙把獾子推了过去：“您看您老又急。”


    “我今儿打了野猪和熊瞎子，不差这獾子，还给您割了肉过来。”


    “六大爷，您就收着吧，那獾子油您可别乱给出去啊，您到时候给我留上那么一点，我也拿点放家里面。”


    这平日家里面做饭啥的，难免会有点烧伤烫伤的。


    再不济，这獾子油用来治痔疮，那效果也是杠杠的。


    六大爷当即一笑道：“成，过两天你就过来拿，我给你留着。”


    “那六大爷，我就先回去了啊。”


    陈山实际上也没啥事要做，不过他今儿倒是不想和六大爷唠嗑。


    “麻溜的去吧，我这也刚好把这獾子给处理了，你小子真厉害啊，说打啥就能打啥，这大冬天的，还能整獾子呢！”


    六大爷对陈山的能力，表示了他个人的认可。


    陈山颇为不要脸的笑着说道：“嘿嘿，谢谢六大爷夸奖，我这是猎人的基本素养！”


    六大爷翻了翻白眼：“去去去，在我这嘚瑟个什么劲呢，对了，我听说你爷爷不进山了？”


    陈山嗯了一声，往自家方向略微瞅了一眼说道：“入冬以后，身体没以前那么好了，我就不让他进山了。”


    六大爷听这话，动作稍微木了下，随后长叹：“屯里我们这个年纪的人，越来越少了。”


    “不让进山好，不让进山好，让你爷爷多活几年吧，要不然他死在我前面，我该多寂寞？”


    陈山一脸无奈道：“六大爷，我爷爷要是听到这话，非得和你打起来不成。”


    陈老六嗤笑道：“大家都是一把老骨头了，他真以为他还跟年轻的时候一样呢？他倒是敢来试试！”


    “得，您俩都是老顽童，难怪斗嘴了一辈子呢。”


    陈山很快告辞。


    等他回到家的时候，迎面就看到了一个二十大几岁的中年妇女。


    她有些犹豫，忐忑的站在陈家院外不远处，似乎是想往陈家去，又不好意思往陈家去似的。


    陈山看了她一眼，脑海里面便有了一些印象！


    他心头微微一叹，他倒是也知道这个女人的故事。


    甚至于，这个女人，在观山屯也算是家喻户晓的。


    此人叫做冯佳。


    是早些年的下乡知青，她曾经在山里面遇到危险，被山里一个叫做李自强的年轻人救了。


    加上当时生活所迫，就和李自强的在一起了。


    早些年仍是公社制度，每人每天干活都是记工分的。


    两人结婚后倒也过得不错，家里勉强算是能够糊口。


    前几年高考重新开放的时候，冯佳就想回城去高考，然后读大学。


    哪怕他们已经有了孩子。


    但冯佳跟李自强家里面承诺。


    哪怕是读大学，她往后也是一定要回来的。


    观山屯是她的家。


    这里有他的儿女。


    那时候不少屯里人都暗戳戳的说冯佳走了之后，那就是城里人，大学生了，肯定不会再回来。


    但那李自强也不是什么自私的人，甚至可以说有些眼界，没管这些闲言碎语。


    他觉得应该让冯佳去高考，去读大学，哪怕她不回来。


    想走的人，留不住的。


    但冯佳想去高考，读大学，家里没钱！


    李自强就进山去放夹子，套猎物。


    打到的猎物，以低微价格偷卖给别人，一点一点的攒钱，凑钱！


    等到了那年冬天。


    李自强听人说，熊胆值钱，野猪肉也能偷偷卖钱。


    这些东西重量大。


    李自强就动了心思。


    熊这玩意他不敢碰，但野猪，他寻思着还是能整的。


    他就进山去打野猪。


    结果就出了事情，废掉了一条腿。


    这个时代，家里的劳动力，顶梁柱一旦伤残，那整个家基本上都废了一半，还会被人欺负。


    因为李自强的事情，冯佳的大学梦自然没是了。


    屯里那些人，那时候更是说，李自强残废了以后。


    那冯佳肯定更得走了，不会再选择留下来，人家毕竟是城里人。


    同样，她城里的家里人得知这个情况后，也亲自来了一趟，想要把冯佳给接回城里面去。


    冯佳没走。


    她毅然决然的留了下来。


    这让屯里一堆人惊掉下巴。


    后来，冯佳的日子过得不那么好而已。


    甚至，残废的冯自强不忍心看自己女人那么辛苦，痛苦的提出来了让冯佳另外找个男人拉帮套。


    所谓拉帮套。


    就是家里面男人伤残，这日子过不下去了以后。


    家里女人就得另外有个倚靠，这日子才能持续下去。


    这就意味着，得另外找个男人帮衬着李自强家里过日子。


    他李自强就得和别人共享老婆。


    那次冯佳在李自强面前第一次发了怒，打了他一巴掌。


    李自强打那以后就没再提过拉帮套的事情。


    这年头，女人能顶半边天，是真的。


    冯佳一个人，拉扯着一个家！


    “冯佳姐，你这干啥呢？”


    陈山主动迎了上去。


    他以前读小学的时候，年纪其实已经不小了。


    当时陈玲和冯佳有一些交集，陈山因此还去问过许多次冯佳一些作业题目之类的。


    不过后来李自强出了事情，陈山他们也就不再去打扰冯佳了。


    冯佳看到陈山，怔了怔说道：“三儿，你长得好快，都大变样了，我快要认不出你了。”


    确实，陈山这半年来，整个人精气神都有了长足变化。


    即便身高，都已经到一米九了。


    陈山咧嘴笑了笑说道：“冯佳姐，屋里坐吧，我姐也在家里面呢。”


    冯佳有些不好意思，连连摆手：“三儿，我过来，就是有点小事情.......”


    冯佳咬了咬嘴唇：“你自强大哥的事情你也清楚。”


    “这.......”


    陈山以为冯家家里面又遇到难事了，连忙道：“冯佳姐，啥事呢，是要借钱吗？要多少，你说。”


    冯佳咬了咬嘴唇，鼓足了勇气才开口：“没，不是要钱的事情，家里勉强还是能糊口的，是家里两个孩子想吃肉，这冰天雪地的，我这也没地方整肉不是？”


    “再说了，我一个女人，进山也不是很安全，只能厚着脸皮，来问你家里面要点肉了。”


    陈山被说得反倒是揉了揉脸，他记得自己重生回来第一次跟老爷子进山打猎的时候，他还专门挑了屯里一些家庭困难，但人还不错的家庭去送肉。


    当时好像忘记冯家了。


    但也的确，他那会儿记忆也还没完全融合，记起，脑子里面一下子也没这个人的存在。


    “诶哟，冯佳姐，怪我，怪我，我咋就忘记给你送肉了呢。”


    “得，你跟我进院子里边去，我给你割点肉。”


    陈山招呼着冯家往院里边走。


    冯佳一愣。


    她也没想到，陈山对自己居然如此热情。


    “冯佳姐，你愣着干啥呢，快点。”


    “诶，来了，来了。”


    冯佳手足无措，脸有些红。


    但儿女想吃肉，她硬着头皮也只能上了。


    冯佳心里轻叹。


    人生在世，谁人不好面子？


    但能力不够，自己所疼之人，又有所求。


    那就只能把面子装心里，装作嬉皮笑脸，不要脸了。


    一进家门，陈山就嚷嚷了起来。


    “大姐，我在外边碰到冯佳姐了，我拉她进家里来坐一坐。”


    “你给冯佳姐倒杯热水，我去给冯佳姐割点肉带回去。”


    后面跟着进院的冯佳听到陈山这话再次一怔，有些感激的看了一眼陈山。


    他在维护自己的脸面。


    “诶哟，冯佳姐，快，屋里边坐，外面冷着呢。”


    陈玲看到冯佳，脸上也是露出了惊喜之色。


    “对，屋里坐。”


    “快进来，外边太冷了。”


    陈天林，包括张秀芬，以及老爷子陈进军看到冯家，也都善意的笑了笑。


    这闺女在李家遭难之时，没有离开，扛起家里的重担。


    任谁听了，都得竖起一根大拇指来。


    老爷子顺势走到了院子里。


    他往陈山那边走了一段距离，顿了顿小声问：“三儿，冯佳那丫头，是来求肉的吧，她家里那两孩子，估摸着在闹腾吃肉了。”


    陈山知道老爷子是个人精，不可能看不出来。


    甚至大姐，以及爸妈肯定也都看出来了冯佳的来意。


    怎么可能是被陈山硬拉进院里边来的。


    两家隔得远，冯佳一般不走这条道。


    但他们都没揭穿。


    陈山点头。


    陈进军磕了磕烟灰，小声道：“三儿，多割点肉，待会儿你去看看自强吧。”


    “那小子腿没伤的时候，每次碰到我，那二大爷喊得我耳朵都出茧子了，我瞪他，他还龇个大牙乐呵呵的，好几次说让我教他去打猎。”


    “我那时候都动过收这小子做徒弟的想法，可惜咯。”


    “知道了爷爷。”


    “有句话不是说着，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嘛。”


    陈进军猛地一拍大腿：“对对对，就是这个理呢，嘿，我家三儿就是聪明，有文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