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进军听陈山这么说，心里也是微微一动，这鸽子市卖的东西，应该会便宜一些，运回公社卖的话，或许能赚那么点钱，再不济，自家也能养。


    反正家里要弄卤肉啥的，他在家其他事情干不了，养猪还是没问题的，早些年，他还是屯里的养猪小能手呢。


    陈进军便说道：“你既然想买，那就买呗，反正家里面也不缺这点钱就是了。”


    陈山一边朝着那摊主所在位置走过去，一边说道：“那我可就真的要买了啊！”


    他朝摊位上看去，眼珠子也是不由得一瞪，好家伙，这柳条编制的猪笼子里边，一共有六头猪娃子，每头猪娃子大概十斤上下，活力十足，不过现在有点被冻得瑟瑟发抖就是了。


    好在笼子里面铺垫了稻草，倒也让这些猪娃子有了些喘息之机，再加上它们全都窝在一起，自然更加暖和了些。


    陈进军和林彬也都跟了上来，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陈山买猪娃子。


    陈山调整了一下表情，把兴趣和迫切全都收敛，拿着化肥编织袋的手也显得很是随意。


    他随口问道：“大哥，你家这猪娃子啥价格呢？公猪有几只，母猪有几只啊！”


    那摊主看了一眼陈山，略微皱了皱眉头，不过看到后面的陈进军，便露出笑容介绍道：”两头是母猪，四头是公猪，你要几头？”


    陈山无语道：“那你倒是先跟我说说价格啊，你不说价格，我怎么买？哪有价格都不说就让人买东西的是吧？”


    那摊主憨笑一声，连忙道：“抱歉抱歉，有些激动，忘记了，这不是太冷了，冻得我反应没那么快了，这猪娃子十块钱一头，你自己看，大小其实都差不多，都是我自家养的，要公猪还是母猪？我给你抓出来？”


    “我家猪吃的都不差，你看，这些猪都壮实着呢，这猪要是有问题，赶明儿你还来这里找我！”


    陈山翻了翻白眼，找你个有屁用，这都是一锤子买卖，难不成明儿你家还有这么多猪娃子卖啊！


    陈山完全没将他这话放在心上，他便说道：“这六头猪我都要了，你给我八块钱一头怎么样？老哥，就按照你一直在这里卖，一天下来，能卖两头猪娃子就不错了。”


    “我现在全给你收拾了，你也能早点回家不是？不然到时候你还得用爬犁把这几头猪拖回去，多累啊。”


    十块钱一头猪看似便宜，但前两年还没大包干的时候，一天下来才记多少工分？一年到头下来，大家手里才余多少钱？


    别说余钱了，因为那会儿手里都没钱，很多花销啥的指不定都得往大队里面借，秋收结算时若收入不够抵债，大家还得倒欠大队！


    那摊主犹豫了一下，又道：“我说爷们，你这砍价也太狠了，张口就是砍两块钱一头，这六头猪下来，你都砍了十多块钱了，砍价也不是这么砍的！”


    “不成不成，这生意做不了，这生意做下来的话，我不得亏死啊。”


    陈山笑呵呵道：“老哥，你这话给可不对，你家老母猪生了猪娃子， 这猪娃子你才养多长时间？也就一两个月的样子吧，能耗费多少钱粮啊，一头猪卖八块钱，那简直赚大发了，你算算，六头猪下来，那就是差不多五十块了。”


    “尤其是你慢慢卖的话，好几天都不一定能卖完，我这一下子就给你买完了，能给你省多少功夫，省多少冻啊，你说呢？”


    这摊主自然知道陈山这是大客户，事实也的确像是陈山所说的。


    他觉得自己来的地方有点搞错了。


    这是县城，能有多少人买猪啊，要买这玩意的，也是附近村庄的人来买，运回去养的。


    摊主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那这样吧，你给我补到五十块，这六头猪就是你的了，这猪笼子我还送你了，怎么样？”


    他之前原本是有七个猪娃子的，不过昨天卖了一头。


    今天又来摆摊，那是没办法的事情，他家就算是想养这么多猪娃子。


    大冬天无法割猪菜，储存的饲料也不够喂这么多猪。


    再拖下去的话，到时候就真的要亏大发了。


    还有一点就是，这种天气出来摆摊，那真是遭老罪了，冻得要死，他浑身都快冻僵了。


    陈山大喜过望道：“那老哥，就这么决定了！”


    旁边看着陈山和摊主讲价的陈进军和林彬，一脸的敬佩。


    他们没想到，陈山这小子砍价居然这么狠。


    一头猪直接砍下来两块钱，六头猪娃子买下来，那相当于白挣了一头猪娃子。


    摊主无奈道：“你这小年轻，还怪会讲价的，不得了，不得了啊！”


    陈山从兜里掏出了五张大团结出来，递给摊主，一脸谦虚道：“这能砍点价格，那家里也能好过一些，不是么？”


    摊主失笑道：“小兄弟，你这家里条件不错吧？不然哪家敢让一个小年轻揣着大几十块钱啊！”


    陈山笑呵呵道：“一般一般，我家可没多少钱，之所以买这几头猪娃子，那不就是为了等年末的时候，多杀几头猪卖肉挣钱么？”


    林彬嘴角扯动了一下，要是他没认识陈山的话，他也会这么认为！


    但他可是知道，陈山之前卖野猪肉挣了不少钱。


    家里还有着不少皮毛，甚至于他知道陈家还有好几颗熊胆。


    那几颗熊胆算下来，怎么着也得价值几千块！


    更明显的一点是，陈山这家伙都开上卡车了。


    他家是实打实的万元户了啊！


    八十年代的万元户！


    这含金量，简直让林彬都不敢去想陈山到底凭借打猎挣了多少钱！


    摊主只是看了一眼陈山，知道他没有说实话，但他也不刨根问底，只是笑了笑道：“成叻，我这猪娃子也算是卖光了。”


    “那爷们，我得回去了。”


    顿了顿，他又对陈山小声道：“小伙子，财不露富，你得注意点安全，知道不？”


    这摊主将钱收好，随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一把土铳，上好了火药之后，才慢悠悠的拉着爬犁车，往桥头另外一边走去。


    陈山：“.......”


    就在他恍惚之间，敏锐的注意到，刚才似乎有好几道目光在注视着自己这边，不过他扭头看去的时候，又没看到人在盯着自己。


    不过陈山不着痕迹的扫了几眼，便发现有三个年轻人，不时的在注意着自己。


    陈山抿嘴，难怪那摊主要把土铳亮出来，敢情是心里有数啊，不过人家好歹提醒了自己一句，也算不错了。


    陈山叹气，我不想惹事，但你们也不要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