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山和张秀芬聊完，便回了房间上了炕。


    他很清楚，这一代的中年人从小到大是吃苦长大的，所以怕以后情况有变，所以都是能省则省，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不喜欢吃好吃的东西。


    相反，谁不喜欢吃好吃的啊，只不过他们爱子女更多，所以愿意将好吃的先给子女吃罢了。


    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陈山缓缓入眠。


    翌日一大早，陈山缓缓醒来，只觉得恍如隔世，给了自己一巴掌后，才清醒过来。


    睁眼起床穿衣，随后洗漱刷牙，直到出了房间，看到老妈在烙饼煮粥，他脸上才露出笑容，出了门，看到爷爷已经起床，在逗弄着四条红狗子，虎子它们几条狗在院子里面跑来跑去，却没乱叫，陈山无比心安。


    吾心安处即故乡。


    “爷爷，收拾好了没？”天色刚亮一会儿，但陈山他们要进山以羊钓豹，肯定得去早点才行。


    “肯定准备好了，就等着你小子起床呢。”陈进军笑呵呵道：“我刚才已经去叫富贵那小子了，应该也快过来了。”


    陈山嗯了一声，旋即说道：“那叫富贵过来，吃点东西后咱们就进山。”


    “成。”


    陈山刚想过去喊张富贵，他便主动过来了。


    之所以叫上张富贵，那是因为人多力量大。


    再者，张富贵跟着陈山厮混了一段时间，枪法也可以。


    枪的话，陈山又在张龙几兄弟他们手里将那把16号枪挂管借了过来。


    老爷子跟着一起进山，他就只能用这把单发枪了，毕竟老爷子自己也要用一把。


    吃饱喝足，陈进军看到陈山拿着的那把五六十半自动步枪，笑了笑说道：“你这小子，你六大爷的这把枪，就归你小子自己的了？”


    陈山摸了摸脑袋说道：“六大爷说枪在家又不用，而且时间长了指不定得放坏，所以就先给我用了呗，啥时候我要是不打猎了，再还回去就是了，实在不行，到时候从他手里面买回来就得了，咱们家里又不是出不起这个钱。”


    陈进军瞪眼道：“买这枪就拉倒吧，你六大爷不可能同意这个事情的，这枪陪伴了他不少时间，也算是一种回忆和惦念，要是真卖出去，那回忆就没了。”


    陈山一怔，有些不太理解老人的这种思维，但他表示赞同，点头道：“那行。”


    “咱们进山？”


    “好，这次只带虎子应该就行了吧？”


    “对，要是带其他狗也一起的话，到时候万一叫了的话，容易引起那玩意的警惕，就虎子一条狗的话还好，要不是富贵这小子跟着你混了这么长时间的话，我甚至连富贵这小子都不想带。”


    一旁的张富贵一脸无语的说道：“那二爷，你为啥又想着带我了呢？”


    陈进军理直气壮道：“那当然是叫你去干活了啊，不管是开膛还是扒皮，不得多个人啊，你总不能让我这么一个老家伙忙活这个事情吧？”


    张富贵嘴唇动了动，愣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憋了好一会儿才竖起一根大拇指说道：“二爷，你说的真有道理，我无言以对。”


    陈进军哈哈笑道：“行了，赶紧上车，富贵，去把那头羊牵过来，这玩意还是来财的，哈哈，记得再抱点稻草，别到时候把羊给饿坏了，那就只能含泪吃肉了。”


    “好。”张富贵很快去将羊牵上了车，顺道还抱了一捆稻草扔在车上，这玩意到时候都得弄到山上去才行，不能真把羊给饿死了。


    虎子跟在张富贵后面，甚至不屑于去踩那个木踏板，一跃便上了车厢，让张富贵感慨这狗东西的弹跳力真好。


    把后门挡板关好，陈上和陈进军坐上了主副驾驶位置，随后一路开车前往牛头岗子。


    抵达牛头岗子时，陈山招呼两人下车。


    下了车后，陈山他们便一路赶到前两天打猎时，虎子被豹子追的位置。


    勘察了一会儿地形，陈进军分析说道：“那边不是有一片杂藤林子吗，和那些树木混合在一起，后面就是更深的林子了，我们把羊拴在前面一点，给一点的缓冲空间，我们就摸到侧面。”


    “那豹子到时候要是出来，定是从那片乱藤林子里钻出来，它很会隐藏身形的，到时候我们从侧面开枪就好了。”


    听着老爷子分析，陈山也默默点头，其实他也是这么想的。


    陈山竖起一根大拇指说道：“爷爷慧眼如炬，厉害，厉害。”


    张富贵也吹捧道：“二爷厉害啊，厉害。”


    陈进军白了张富贵一眼，说道：“你小子就该送到学校里面去多读点书，连夸人都说不出几个词来，你以后可咋办啊。”


    “凉拌。”张富贵闷声说了一句。


    “去去去。”陈进军指挥着陈山：“你去将羊拴那块儿，先放点稻草，让它搁那里吃，别放多，等它待的时间长了，那豹子自然会寻来。”


    “这山里野物丰富，一般情况下它也不会乱跑，多半还是在这片林子里面待着，尤其这玩意鼻子也灵得很，也不知道我们几个人身上的气味，会不会影响。”


    陈山说道：“这个东西我有经验啊，这山里可没有这种羊，那东西嘴馋，最后肯定是会忍不住。”


    “多点耐心就行了，之前又不是没打过，再说，这豹子哪里能想到我们人类比它们还奸诈奸猾，哦不，是智慧！”


    “别啰嗦，快去。”陈进军想一脚踹在这家伙屁股上。


    “这就去。”


    陈山将羊牵到那杂藤林子前面三十多米处，将绳子绑在一树枝上面，又扔了少量稻草在那里。


    这羊先是在咩咩直叫，见扔了稻草之后，就乖巧的吃了起来，像是已经熟悉这一幕了。


    陈山不敢久留，安置好这头羊之后，便迅速回到了陈进军他们所在的位置。


    他们所在的位置，同样是一片荆棘丛，四周还有各种高大树木进行着相应遮挡，基本上是看不到里面情况的。


    此时此刻，三人一狗都蹲在这里，陈山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应该搬三个小马扎来坐着了。


    虎子坐在雪地上，也不嫌冻屁股，坚定得入党一样，鼻尖不断嗅动着周围情况。


    陈山蹲下身，拍了拍虎子的背，笑着说道：“今天我们可是来给你报仇的，你要争点气啊，别让那豹子又摸近过来了，上次你可差点被扑腾了，要不是我及时开枪的化，你这条狗命可就交代在这山里了。”


    虎子抬头看了一眼陈山，颇有几分委屈的样子，眼神之中同样还蕴藏着几分不甘心，它想叫，却又觉得此刻不该叫。


    陈山摸了摸狗头，笑了笑道：“今天加油就好了。”


    再厉害的狗，也都疏忽的时候，系统并非万能，否则他早就立地成佛，修炼成仙了。


    虎子抬头拱了拱陈山，表示亲昵。


    “别说话了，安静等着吧。”陈进军低声道。


    “嗯。”陈山应了一声，手里握着枪。


    三人都已经把枪擦拭好。


    枪管之中，是不能进雪的，有雪的话，必须清理干净，否则容易炸膛。


    三人一直蹲守了两个来小时，养东西早已经吃完，且觉得有些冷了，当即咩咩咩的叫了起来。


    虎子鼻尖仍是不断耸动，嗅着空气中的气味，似在辨别那豹子到底来了没有。


    从早上九点，陈山他们一直坐在了下午两点钟，羊那边仍是没有丝毫的动静。


    中间他们甚至见到了两头狍子从附近跑过。


    也见到一些山鸡，乃至于飞龙飞过，还有灰狗子在树枝上吱吱呀呀的叫着，而后很快消失不见。


    丛林中仍是一片安静。


    陈山他们已经蹲得腿都麻了。


    下午两点半，陈进军和陈山对视一眼，准备离开。


    他们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一般情况下，他们自认为也不可能第一天就能蹲到豹子这玩意。


    毕竟这东西鬼精鬼精的，但凡有点风吹草动，要么匍匐不动，要么撒腿就跑。


    否则这片老林子里面的猎人，也不至于没几个猎人见到过这东西。


    然而此时，虎子却用鼻尖不断耸动，有些激动。


    它连忙拱了拱陈山，脑袋猛地偏向他们所在的这片区域。


    陈山愣了一下，他目光如炬朝着身后的几棵巨木位置扫去。


    “咻！”


    一道浑身满是斑点的身影疾驰掠来，速度简直快到惊人。


    是东北豹！


    这头东北豹的目标，不是拴在一百多米处的那头羊，而是陈山他们，好大的豹胆！！


    它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陈山它们身后的山林，且可能是因为它动作轻缓，又恰巧是逆风，加上距离足有一百多米，冲来的速度更是太快，虎子也没能及时发觉，这让陈山心头一寒。


    东北豹的速度可达每秒22米左右，理论上完成一百米冲刺只需要4.5秒！


    太快了，实在是太快了，快到陈山他们几乎来不及反应。


    张富贵心脏突突突直跳，猛地咬牙，额头青筋都冒出来了。


    “二爷，你往后面去。”


    他知道自己枪法不准，本能的提起了柴刀，这一刻，唯有刀才能给他安全感。


    他往陈进军面前一挡，视死如归。


    这就是陈山培养张富贵的理由，靠得住！！


    而不是像一些人，碰到危险比谁跑得更快。


    “草，你妈的，盯着我呢！”陈山浑身气血翻滚，罕见的冒出一股怒意。


    一百多米距离，豹子几乎转瞬即至。


    虎子在前，陈山没法乱开枪。


    破风声响起，凛冽寒风中，一头如鬼魅般的身影袭来，虎子嗷的叫了一声，不管陈山他们反应，便是无所畏惧的朝着豹子冲去。


    上次主人不在身前，它可以逃走。


    但这次，主人就在身旁，虎子只能以命挡之。


    不能再让主人失望了。


    它带着对自己的自责，悍勇的朝豹子冲了上去。


    “汪。”的一声，虎子被这豹子拍到了一边，飞起两米之远，惨叫一声，踉踉跄跄爬起来，又要扑向豹子，有血在溅射。


    这豹子思路清晰，目标明确，是冲着陈山来的。


    大概它是记住了上次陈山开枪惊走它。


    这是一头记仇的豹子。


    “姐夫。”张富贵要挡在陈山面前。


    “让开。”陈山一声暴喝，眼眶充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