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洪野醒来后发觉身边没有人，但身上干爽舒服，盖了一层薄被，漏进来的晨光正好。


    算什么呢？洪野伸手横在眼上，还没思考几秒，就敏锐地听到旁边有动静。他转头去看，愕然地发现雷纳德就坐在床边——不是坐在床沿，而是搬了一把椅子，正对着床坐着。


    洪野吓了一跳，这个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他撑起身体坐起来，有些莫名其妙，“你在干嘛？”


    “看你。”雷纳德回答得很快，他的视线也确实一直在洪野身上。“现在的你很好看。本来我想拍下来，但不礼貌，你也不会喜欢。所以我想多看一会，记下来。”


    “……”洪野无言。这是什么痴汉发言？


    雷纳德起身走过来，他一条腿跪在床上，手臂撑在洪野的旁边，靠得很近。他说：“昨晚你睡着了。我没够。现在可以吗？”


    洪野有一点意外，但很快他便垂下眼帘，然后手肘松了力，重新躺了回去。他打开双臂，掀开眼睑朝上看，目光挂在雷纳德眼睛里的时候，雷纳德张嘴吸了一大口气，眼神着了迷。


    雷纳德弯腰下来，用拇指抚过洪野的唇。洪野以为他要强迫落下昨晚没有完成的亲吻，他没有再躲。但雷纳德没有移开拇指，他隔着自己的手指给了洪野一个吻。


    洪野的睫毛颤抖了一下，明明没有，可他却还是感觉刚才雷纳德已经用他的呼吸完成了这个吻。


    雷纳德掀开薄被压了上来。洪野的手臂穿过雷纳德的长发，雷纳德把头埋在洪野的脖颈处，洪野听到雷纳德沉重而短促的呼吸就在耳边。


    洪野很快感到一阵酸胀的钝痛，他低叫一声抱紧了雷纳德的肩。雷纳德就像是一个勤劳的花匠，朴实无华地埋头苦干。


    完事之后，洪野没了力气。他听到他们的心跳有些吵闹，特别是雷纳德的胸膛里简直像是有两颗心脏，震得他无法思考。


    他还闻到了蔷薇花的冷香，像是从很高的风雪云端卷下来的一片残花，一丝一丝，冰冷又无法忽视。


    ·


    快中午的时候，洪野换好衣服出来。雷纳德正在厨房忙活。


    洪野非常意外，“你会做饭？”


    “不会。但不难。你饿了吗？”


    “还好。做个汤或者粥吧，不想吃油腻的。”


    “好。”


    “怎么突然想做饭了？”按照雷纳德的风格，就算做饭应该是也会让安柏或者泡芙做，再或者直接外卖。


    雷纳德看了他一眼，说：“一些无意义、浪费时间的事。我想试试看。”


    洪野莞尔，去给自己冲咖啡，“喝咖啡吗？”


    “可以。”


    饭菜上桌，卖相和味道好到让洪野惊讶，“你确定是第一次做饭吗？”


    “是。菜谱很详细，操作不难。好吃吗？”


    “很好吃。而且很合我胃口。”洪野举起咖啡杯，“庆祝你的厨艺首秀圆满成功。”


    雷纳德不明白这庆祝，但笑着举杯跟洪野碰了下。


    午饭过后，雷纳德突然记起件事，问洪野：“你吃药了吗？”


    “没有。那个药不是定时吃的，我用来补充魂宫。”洪野低头摸着肚子，感受了一下，“不过今天感觉很充盈，至少到明天应该都不用吃药吧。”


    洪野说完有些疑惑，这半个月的经验来说，那药丸一般隔夜就不管效了。睡前一颗，第二天早上必定要补充一颗。


    “法尔赫阿姨的医生下周就会到了。”


    “嗯。对了，下午我要送豆沙去做护理，沙沙还得做一个检查。你一起吗？”


    “嗯。它怎么了？”


    “年纪大了，定期检查而已。”


    “它多少岁？”


    “四十七。”对平均寿命五十的豹子狗来说已经是高龄。


    门铃响了。同时雷纳德的终端也响了。


    “我去开门。”洪野走到玄关拉开门，先看到的是卢米涅，还有些奇怪，“哥，你不是有钥匙吗？你干嘛……这位是？”


    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从卢米涅的侧后方走出来，长得明艳可爱，笑起来有两个梨涡，只是看着她就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的活力。


    她看到洪野后，两眼迸出惊艳的光，“天呐，你好漂亮！”


    “……”洪野一头雾水。


    雷纳德走到了洪野身后，他的跟前还悬浮着一个虚拟屏幕，屏幕上是法尔赫的视讯。


    法尔赫跟洪野打了个招呼，顺便跟洪野说了下现在的情况，“这是我的侄孙女，叫陆栖川，跟雷纳德算是发小。如果她打扰到你，尽管赶走就行。”


    洪野自然是不可能那样做的。他先把门口的两个人让了进来。洪野去给他们弄茶水，卢米涅自动走了过来。


    “他昨晚住这？”卢米涅意有所指。


    洪野点头：“嗯。”


    “如何？”


    “……”


    “想什么呢？我是说你俩关系，有什么打算吗？”


    “没到那一步。”


    卢米涅便懂了，不再说什么，嘀咕了一句，“那反正咱也不亏。”


    洪野：“……”


    洪野又问他：“法尔赫的侄孙女，怎么是你带着？”


    卢米涅和盘托出：“哦，这算是我自己领的差事吧。之前你不是说她是我丈母娘老师吗？最近我又刚好想要拓展一下业务，这么大个人脉不能浪费，就去搭了下线，没想到还真成功了。”


    洪野笑了下，“恭喜。”


    卢米涅耸耸肩，“路还长着呢。”


    “那这位陆小姐是来做什么的？”


    “找你的。”


    “我？”


    “她说在Vast上看到了你跟雷纳德的新闻，所以决定来看看能不能撬雷纳德的墙角。”


    “？”


    “她就是这么说的。你跟她聊两句就知道了，这丫头跟你小时候特别像。”


    “……”


    洪野端着茶水出去，陆栖川看到，三步并着两步地冲过来接走了洪野手里的茶水，“不用这么客气，我很好招待的。”


    她把茶盘放到桌上，在洪野跟前立正，做了个正式的自我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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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陆栖川，莱斯特双形态，今年二十岁，男女都行，无感情史，目前单身。为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我严正声明：我对雷纳德·道顿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但对你可以有。”


    “陆栖川。”雷纳德沉声道。


    陆栖川瞪圆了眼睛，惊讶地看过去，“哇，道顿家的小机器人居然会生气了吗？我好怕哦，来打我呀。”


    雷纳德皱眉，“你很幼稚。”


    陆栖川学舌，“‘你很幼稚’，说得好像比我大似的。老气横秋。”


    “……”洪野轻咳一声，打断道：“听我哥说，你是来找我的？”


    陆栖川立马回头看过来，两眼发光：“对！我看到了你跟雷纳德在Vast上的照片——天呐，我之前居然该死地认为那是照片滤镜，但实际上照片远没有你真人漂亮！但也不妨碍我在看到照片的第一时间就决定要过来找你。你觉得我怎么样？”


    “嗯……很活泼可爱，也很漂亮。”


    陆栖川捧着脸，“哎呀，我都要脸红了。”


    “……”


    “那你要不要跟我也试试？我是说做个朋友，我们可以先做个朋友。”


    真是耳熟的台词。洪野不由看了雷纳德一眼。


    雷纳德那双漂亮的长眉这次完全快要撞在一起了，他想要替洪野拒绝，但他似乎又没有这个资格。于是雷纳德也看向洪野。


    像豆豆闯祸后来装乖认错的眼神。可怜兮兮的。


    洪野哭笑不得，真诚地婉拒了陆栖川女士的青睐，“谢谢你的夸奖和对我的肯定。但我的偏向是男人，所以很抱歉。你会遇见更好的人的。”


    雷纳德的眉头舒展开来。


    陆栖川泄了气，但没死心，“但我们还是可以做个朋友的，不是吗？”


    洪野莞尔，“当然。我很荣幸。”


    雷纳德的眉头重新蹙起来。


    洪野又说：“我一会要去给豆沙——我的两只狗做护理，所以可能没法招待你。”


    陆栖川立马表示：“我也去，可以吗？我来娱E就是来找你的，没别的事。我就跟在你身边，晚上我自己找地方住，绝对不会打扰你，也免得一直麻烦蒙恩先生。对了，我知道你是场景编剧，刚好我有A级单兵驾驶执照，可以帮你开合成机搭建场景。”


    雷纳德出声道：“我也有执照。”


    陆栖川：“多个人多份力嘛。好吗，洪野哥哥？”


    雷纳德的眉头狠狠跳了一下，他抿紧了唇线，似乎突然吃到一个非常苦的东西，让他哪哪都不舒服。


    洪野无奈，“随你。不过不用叫我哥哥，叫名字就好。”


    陆栖川从善如流，“好呀。你可以叫我小川，我家里人都这么叫我。”


    洪野点头：“好的，小川。”


    于是下午出门的时候，雷纳德的车里坐下了三个人，两只豹子狗，一名仿生人智能管家——卢米涅被陆栖川热情地送走了。


    雷纳德的不满溢于言表，但陆栖川一点不怕他，并且乐于坟头蹦迪。“洪野，你想听雷纳德小时候都干过什么糗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