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一共开了五辆车，安全起见，温淳和江灵婧分开坐在两辆车上，这样即使大家被迫分散，每辆车也都有足够的队员保证战斗力。


    温淳这辆车有四个人，她和葛棋一起坐在后座。


    开车的是一个叫李乔阳有些胖的中年男人，副驾驶则是个戴近视眼睛的年轻男子，名叫万茨。


    自从车开出城口，葛棋与万茨就时刻抱着枪，严阵以待的样子让温淳更加意识到，他们现在已经步入了危险地带，一不小心就会丧命于此。


    其余三人为打发时间，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温淳不喜欢没话找话，就靠在车窗上看外面的景象。


    城墙外5公里半径内，属于是缓冲带，这片区域不允许任何动植物生存，地面都是贫瘠的黄沙，还会有人定期喷洒燃料点燃。


    车队在缓冲带内快速行驶，车轮卷起阵阵黄沙，将沿路的空气搅得浑浊不堪。


    放眼望去除了光秃秃的土地什么都没有，温淳也失去了兴趣，收回目光正身坐好。


    “第一次出城？”葛棋突然开口问温淳。


    温淳：“算是吧。”


    “马上就开出缓冲带了，外面的景色才叫壮观。”


    等车开过缓冲带边缘，沿路的植被逐渐密集，温淳才理解葛棋的话是什么意思。


    人类退出了领地争夺，植物又重新成为了陆地的领主，绿色的生命体爬满了每一个角落，茂密的树冠挤在正上方，连阳光都只能见缝插针地射·入，眼前的空间显得荒凉而又拥挤。


    路旁有一片巨型花丛，每一朵花都像一把倒着的雨伞，颜色从蓝到粉，深浅不一，美得让人窒息。


    类似样貌奇特的植物还有很多，比如几米高叶尖呈红色卷曲状的蕨类，枝条从树干上延伸并扎根在土壤里的巨树，以及风一吹过就散落出白色绒毛的灌木。


    不用说，这些超出常识的植物应该都是经过了异变的，温淳心中默默将它们归到危险类别中。


    虽然污染区内植物肆虐生长，但百年前人类存在的痕迹并未被彻底抹除。


    随着车队的深入，一些破败的文明产物出现在眼前。


    柏油路被从地下长出的植物顶得四分五裂，沿锈迹斑斑的路灯柱早已爬满了藤蔓，温淳还看到一棵几十米高的树从写字楼的玻璃幕墙中穿插而出。


    人类存在的痕迹似乎成为了这片肆意生长中唯一的死寂。


    温淳贴在车窗上，略带吃惊地看着外面的一切。


    她第一次出来对什么都感到新奇，时不时点开通讯器搜索相关的问题，不过又开了一段距离后，信号就断断续续的了。


    这一路并未出现什么意外，颠簸了一天，队伍终于在太阳下山前来到了一个城市废墟。


    他们没进城，而是选择将城口的哨所作为落脚点。


    哨所是危机初期，城市为防御异变生物临时建成的，主打一个结实实用，最终因为城市彻底沦陷而被废弃。


    几十年过去了，城内的高楼大厦早已摇摇欲坠，这石头建成的哨所还屹立在这里。


    罗刃铖所在的头车下来几个人将哨所附近检查了一番，确认无事后给其他车打了个手势。


    大家陆续下车后，江灵婧朝温淳跑来。


    “这是我第一次出城，城外的景色简直太……”江灵婧在脑子里搜索形容词，“简直太壮丽了。”、


    温淳表示同意，从小生活在钢筋水泥里的她，只有在玩虚拟游戏时见到过原生的大自然，但那丝毫不及亲身感受的震撼。


    葛棋在一旁说道：“美是美，但这地方也充满了危险，绝对不可以掉以轻心。”


    这时罗刃铖走了过来，朝温淳和江灵婧二人问道：“枪·械训练的考核过了吗？”


    二人点头，温淳点得有些心虚。


    罗刃铖拿出两把枪递给她俩，嘱咐道：“枪拿好，遇到危险再开枪，不要误伤到其他队员。”


    温淳接过来，学着江灵婧的样子将其放到了裤子后口袋里。


    她又摸了摸外套口袋，再此确认了下自己的外骨骼还在——那才是自己保命的东西。


    一行人进入哨所内部，里面布局简单，塔台上视野开阔，能360度观察四周，如果有什么问题都能及时发现并撤退，的确是个很好的落脚点。


    唯一的问题是塔台上玻璃全碎了，他们所待的地方四面漏风，要是有会飞的鸟类或昆虫靠近，肯定没法防住。


    温淳想到自己读过的一本特情局发行的手册，手册上特别提醒过在野外要防范变异昆虫，但看队伍的状态，好像也没太在意这件事。


    她不解，于是问身边的葛棋：“在野外要怎么防范鸟类和昆虫呢？”


    葛棋答道：“变异的鸟类体型都很大，不可能悄无声息接近队伍，不需要特别防范。变异昆虫倒是体型各异，不过变异昆虫没有感染能力，被咬一口最多受点伤。”


    “可这被咬一口也够受的吧？”江灵婧一直在旁边听着，忍不住问道。


    葛棋：“变异昆虫的咬合力的确恐怖，但近些年变异昆虫数量逐渐减少，到现在已几近消失，我们队伍也很久未遇到过异变昆虫了，所以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变异昆虫在消失？温淳蹙眉，想了想后问：“只有昆虫的数量在减少吗？”


    她想到了之前看过的《联合政府——百年风云之路》，里面确实提到过近年来异变生物数量有减少趋势，书中还说这是人类顽强抵抗取得的重大进展。


    这次答话的人是万茨：“各类异变生物的数量都在下降，只是昆虫的下降趋势尤其明显。”


    这倒是挺奇怪的，按理说自然界中昆虫数量和多样性更胜一筹，在同样的环境中，肯定比哺乳动物更有存活优势，为何昆虫都几乎消失了，而其他异变生物只是数量减少呢？


    同样想不明白的还有江灵婧，她问道：“这我好像有所耳闻，有研究出来原因吗？会不会对消灭异变生物有帮助？”


    “我们曾护送生物学家深入污染区进行研究，”万茨说道，“听他们说目前也没有确切的结论，有学说猜测这些外来基因无法适应地球的环境，所以在逐渐灭绝。”


    江灵婧眼神亮起来，突然燃起了希望：“那这么说，总有一天异变生物会真正从地球上消失？”


    葛棋不屑道：“你们这些人就是太乐观，就算生物学家的猜测是真的，整个灭绝过程可能也要几百年。”


    她咔嚓一声给手中的枪装上子弹，悠悠道：“我还是相信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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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有效率。”


    温淳那辆车上的胖司机李乔阳呵呵笑了几声，声音浑厚，赞同道：“说得没错，就算那些异变孙子们自己想死，也得先吃我几个子儿。”


    *


    队伍安顿下来，简单吃过晚饭后，大家准备抓紧时间休息。


    罗刃铖安排了人轮流守夜，如果有什么情况，可以第一时间叫醒众人撤退。


    温淳学着其他人的样子，拿出睡袋铺在地上。


    突然她手腕的通讯器震了几下，大概是此时有了信号，之前挤压的消息一并弹了出来。


    点开一看，所有消息都来自星云科技CEO詹瑞。


    自从上次见面加了联系方式后，詹瑞会时不时发来几个问题，全是关于她那些设计原型的，她看到后就会及时回复。


    两人之间聊天记录都是一问一答，最后以詹瑞一句谢谢作为结尾，交流十分高效，半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这次詹瑞联系温淳也是为了问问题，但从中午开始温淳这里就一直没信号，没得到回复的詹瑞一开始还耐心问她是不是在忙，后面就开始乱七八糟地担心。


    【以往我找你，你平均回复时间是4分钟，最长一次你过了21分钟才回复我，但那次是在凌晨，回复不及时也情有可原。】


    【现在已经过了250分钟，你还没回消息，我有理由怀疑你出了什么事。】


    【已经300分钟了。】


    【350分钟，希望你人没事。】


    温淳：……


    【我没死，人在污染区，信号不好。】她回道。


    对方秒回：【？？？？你从没和我说过你要去污染区。】


    温淳觉得詹瑞莫名其妙的，自己去污染区难道还要同他回报？于是她回道：【你也没问过啊。】


    她又顺手将詹瑞最开始那个问题的答案发了过去。


    詹瑞照例回了个谢谢，又问道：【你去污染区做什么？】


    【特情局在污染区做任务，我跟着他们的队伍收集作战数据，有机会的话，还能测试下我那些设计的实战效果。】


    话发过去后，詹瑞没立刻回复，温淳以为对话就这样结束了，便继续去整理睡袋。


    过了一段时间，通讯器又传来震动，温淳点开一看傻了眼。


    詹瑞给她发了条巨长的消息，洋洋洒洒几百字，全都是关于设计原型的问题。


    这是怕她死外面，所以一次性把能想到的问题全都发来了？


    【……】


    温淳给他回了个省略号表示无语。


    詹瑞：【问题是有点多，可如果得不到解答我今晚肯定辗转难眠。】


    装，接着装，就该让你晚上睡不着觉！


    【你不会觉得我回不来了吧？】温淳问他。


    过了一会，詹瑞才解释道：【安全区建立以来，出城的人死亡率高达20%，近几年这个数字有所下降，但还是维持在15%以上，我的担心也是基于统计数据。】


    【当然，我个人是希望你可以安然无恙的，如果你回不来，我也会永远记住你和你的设计。】


    詹瑞想正式些感谢对方，手指刚要打字，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他好像从没问过人家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