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夜径云俱黑
作品:《太子妃每天都想噶掉太子(重生)》 第八十章夜径云俱黑
(蔻燎)
宣王殿下焚煜参加完武林大会,一边走走停停游山玩水,一边依着地图回到焰焚国的都城烈火城,按礼数入宫拜见了焰焚国王,把卧女山脉的最终比赛结果从头至尾,激情四射地述说一遍。
随后他便在自己的府邸歌舞升平,流连花丛,酣畅淋漓荤熬了半个月,日日美妾枕胳膊,夜夜娇妻宿怀中,过得当真快活如神仙。
一次,他饮了一整夜的酒水,头脑晕胀,连睡了三天三夜,吓得众侍妾唤了十几名大夫来号诊,唯恐他这一醉就不省人事,撒手人寰了。
“王爷?王爷?”
“宣王殿下……”
有人在喊他,似遥远,似近前。
焚煜揉揉抽-搐的太阳穴,睁开慵懒的黑眸,定睛一望,他居然置身云海,白惨惨的厚云如一盅铁钟似的罩着他,上下无路。
眼前一抹红黑身影无声乍现,背对伫立,微而侧首,露出半块姣好绝艳的脸,似笑非笑。此情此景,像一条千年毒蛇修出人形,纠缠不去。
焚煜道,“你在叫我?你是——”
“我是何人,这么快你便忘却了么?”
那红衣女子笑冉冉的,看着在笑,眼神却空寂冰冷,如同两孔寒凛四溢的冰窟窿,森森然朝外冒着鬼气。
红纱盖着下半张容貌,艳丽妖冶的瞳仁射-出道道精光,犀利逼人,避无可避。
她的眉间纹上黑红色的蛇纹花钿,与她的气度衣袍相得益彰,浑然一体,使人不敢多多窥视。
焚煜的心脏砰砰响彻,抑制不住,一跟头自床上爬起,双膝跪地,又惊喜又意外,“颜,颜阁主,你来了?”
此人妖魔气息浓郁不已,嗓音和眉眼熟悉至极,活脱脱就是前不久在卧女山脉勾魂夺魄的美人,天雍阁阁主颜辞镜吗?
颜辞镜咥笑,阴恻渗人,“宣王殿下,我曾交代你的事,你全当东风射马耳忘得一干二净,乃是愧了我的一番心意,实属不该啊。”
她怒火萦绕,冷不丁一乌黑的千秋铁鞭摔出,摔到焚煜不曾防备的腿上,疼得后者撕心裂肺的大嚎,抱腿打滚。
再一探去,那道鬼魅般的黑红人影霎时无踪。
焚煜羞羞恼恼,气塞胸膛,正欲借力起身,一股股水浪似的热气铺天盖地泼来,呛人的灰尘无孔不入钻营在鼻腔嘴巴,还有每一寸肌肤的孔隙。
天地漆黑,万物熏烤,不见日月。
唯有汪洋怒海那样的血红岩浆从噬天山的方向“轰隆隆,轰隆隆”地奔袭而来,蔓延广阔,犹如死神的血脉爆破。
所过之处,人声悲鸣,活物颤抖,惨叫贯空。
不消片刻,尸肢堆搭成高山,血流汇聚出深海,骸骨化林,极目无尽。
水深火热的岩浆炼狱,现临世间。
一片猩红岩浆“哗啦”迎头灌至,无能躲藏,恐怖的热度教人几尽崩溃。渺小似蝼蚁的焚煜疯狂逃窜,腿软如泥,险呼道,“救命!救命啊!啊啊啊啊!”
“王爷?王爷你怎么了?王爷!”
“来人,请大夫!”
“呜呜呜,王爷不会不成了吧,我们可怎么办……”
“闭嘴!王爷岂会有事,闭上你的乌鸦嘴!”
几种辛辣温柔的女音交织在一起,充实地堵进脑子,巧妙地拉扯回焚煜失心的神智。他硬邦邦僵尸般半坐而起,瞪着血丝勾连的眼睛,喃喃自语,“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火山,噬天山……”
冷汗湿发,中衣粘身,他魂不附体地拉过一旁的美妾,又是掐了几-把又是摸了几下,确定她们都是热乎乎的活人,才定了定神,轻轻吁气叹息。
其中颇受宠爱的妾室炎儿,贴心道,“王爷,您是做噩梦了吗?炎儿给您炖点补气养血的参汤,您届时喝几口,必会调好身体的。”
“炎儿?”
“嗯?王爷,妾身在。”
“这个‘炎’字不好,女孩子家家的何故取两团火作名字?你别叫炎儿了,改叫妍儿,女开妍。”
“可是,‘炎儿’是王爷从前亲自取的,说是合了焰焚国喜火的寓意……”
“喜火?火有什么好喜欢的?你是不是巴巴儿盼着火山爆发呢?唯恐天下不乱?还喜火,滚,都滚!”
他勃然大怒,唬得一群美妾齐刷刷跪下,低首颔胸,瑟瑟发抖。
焚煜不是时常因事迁怒于人的暴躁性子,奈何方才的噩梦真实得遗忘不了,生根发芽在脑髓里,他一闭眼就能看到,导致他周身疲惫恐慌,静不下心。
要不是他乃焰焚国王室,他都想一了百了将自己的名字全部改成带“水”的字,焚煜,焚煜,也他祖宗的是两把火!
晦气,晦气极了!
不一会,殿外响起大夫跑动的声音,一行人提着药箱如履薄冰地进来见礼。
大夫们还没出言,只见焚煜披上外袍,兀自栓着腰带,眉目端凝,言简意赅道,“无须看了,本王要去烈火城,见一见国王。”
烈火城。
一入赤色墙瓦的皇宫,焚煜就马不停蹄,轻车熟路摸去了国王焚鹤鸣的议事殿。
除去太监宫女,殿中仅国王一人在批阅奏折,无大臣,无妃嫔。
当今焰焚国的国王是二十八岁的年轻男子,体貌修伟,颦笑俊俏,唇红齿白,是名副其实的一代美帝,年长焚煜七八岁。
他看奏折看得口干舌燥,端过一温茶饮罢,一放茶盏,盯着茶盏后缓缓跪地的五弟,诧异地挑了挑眉毛。
因着焚煜是最小的王子,排行第二的焚鹤鸣对亲弟弟可谓是娇纵惯了,特设了一旨意,宣王殿下每月有一次机会可无诏进殿,不用等待通传。
如此殊荣,大概连后宫的娘娘们都没享用过,可见兄弟俩手足情深,真切动人。
在焚鹤鸣眼里,焚煜是个还穿开裆裤的天真幼子,他能一忍再忍对方的不敬,微笑相视。
但焚煜私底下在宣王府就是地地道道的风花雪月之人,若论男女情事,说不定弟弟的骚-操作比当国王的哥哥还五花八门,奇奇怪怪。
焚鹤鸣看完最后一份奏折,瞥瞥左右太监宫女,太监宫女点点头,后退三步撤出殿内。
他把奏折整整齐齐摆放好,漫不经心眺焚煜一眼,“又看上哪位姑娘了?你若想求娶,大可掠过本王,直接以行动去赢得芳心,只要你不强人所难,为非作歹,本王都能放任你。”
“二哥……”
“哦,难不成是你先前所提的什么天雍阁阁主颜辞镜?你看上她了?焚煜,这使不得,江湖上杀戮打斗的宗主与你是殊途,无法同归,你换一个吧。”
“二哥,不是,不是美人不美人的事。”
焚煜羞臊得脸皮红得要滴血了,他搓一把脸,摇摇头,将在卧女山脉漏掉的一点经历讲述完,着重描绘了颜辞镜提醒他噬天山两年后,也就是戌邕三十六年会爆发的内容,并且一五一十把今儿的噩梦绘声绘色侃侃言出。
坐在金椅上的焚鹤鸣捏捏眉心,哭笑不得,“焚煜,说你单纯不明世事,你还不认。瞧,这不是明显旁人逗你玩乐吗?”
“二哥,我本来也不相信,但是现在我心口慌慌的,作了那噩梦,总觉得这事不久之后会发生,我们要不赶快商议搬皇都的事情吧,我能先跑去阴水河畔修了新府邸住下,二哥什么时候想来躲避火山爆发都行,算是有一个退路。还得提前教百姓预防噬天山爆发,把那些靠近火山的百姓往阴水河畔引,少一通灾害。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就因为一莫须有的谣言,举国搬迁,大费周章,大费钱财,值得吗?”
焚鹤鸣绕过金桌,扶焚煜起身,拍拍对方肩膀,喟叹道,“好了,此事真真假假先不论,你何以那般相信颜辞镜呢?她在武林大会上倏忽冒头,来路不明,意味不明,可信度存疑。所以,噬天山会否爆发一事,日后再谈。难道,她一介江湖人士能比焰焚国还懂得噬天山的情况吗?”
“……可是……”
焚煜惴惴不安道,“二哥,倘若我们未能提前预防火山爆发的话……焰焚国和金炼国的百姓都会被波及,到时想力挽狂澜,那就是天方夜谭了。”
“是吗?金炼国也会被波及啊,也对,噬天山就插-在我们中间。那怕什么,不告诉金炼国,让他们自生自灭。大不了两国一起被岩浆淹没,该死就得死,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焚鹤鸣低低嗤笑,似乎不屑一顾,又似乎看透了生命的无常,有着束手无策,听天由命的淡然。
“……”
焚煜可没这觉悟,他贪生怕死,好逸恶劳,没想死得太早,人活一辈子,无非是吃喝拉撒,荣华富贵爽个够,他今生还没过舒坦,决对不能浪费。
孰知下一世他会投胎成什么身份?鳏夫,渔民,农户,卖炭翁,总而言之肯定没福气当王爷了。
他闷闷应下,嘀嘀咕咕道,“无妨,你不作打算,我来做,左右遭灾的时候,我会把你救走就是了。”
焚鹤鸣没把焚煜蚊子一样的声音放在耳里,语重心长地拢眉,“焚煜,你也知道,焰焚与金炼两国战乱频发,每每打得天昏地暗,民不聊生,疮痍满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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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是让本王头疼得紧。”
他无奈苦笑,广袖中的指骨捏得泛白,“‘水能性淡为吾友,竹解心虚即我师。’人当如竹,虚怀若谷。老国王以此奉为圭臬,觉得与世无争就能长久。他不明白,他不争,其他人却要争,做国王的,无人能独善其身,皆要投入俗世,参与各种惨无人寰的战争。否则,便是众矢之的,首当其冲成为挨揍的对象。”
“焚煜,你听懂本王要说什么吗?”
焚煜狐疑,摆摆头,目不转睛望着兄长。
焚鹤鸣道,“依傍噬天火山的国家,只能有一个,焰焚国,金炼国,得有一方战败归降。”
“就像从前的曲朝和曲水国,合二为一,方能长久统治。”
焚煜惊讶得张大嘴巴,“二哥,你想……”
“老国王的想法得摒弃了,故步自封非是正道。焚煜,咱们也可以试试争夺天下,新的千古一帝诗句不是表明了吗?‘金石烧炼真君骨,百般折拦登帝骸。’焰焚和金炼,都有机会统一天下,不试试怎么行?”
焚鹤鸣把毒蛇衔信的诗句信以为真,壮大信心,野胆蓬勃,他讥鄙道,“金秋愁与金珞郎那一对无媒苟合的淫-妇姘夫,也配来强占整座噬天山?”
“焰焚国,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
落花啼难得甩开狗皮膏药属性的曲探幽,独自出了逢君行宫去落花流水看看花辞树和枯藤昏鸦几人过得如何。
在曲水沣都的街道上闲逛,背后蓦地飘飘悠悠来熟悉的音调。
“公主。”
“公主。”
自从成为曲朝的太子妃,落花啼鲜少听见有人这般称呼她,心口一紧,旋身看去。
一红一绿的两道瘦高身形步步尾随在后,各自戴了纱幔轻盈的斗笠,携剑在手,雪白的下颌在斗笠下若隐若现,闪人眼球。
落花啼大喘一口气,下意识抬手掩住嘴唇,她觑觑四周,见无怪异之人,上前拉住两位师姐的手腕,疾步远离人烟扰扰的长街。
在相对僻静的巷子角落停下,落花啼惊喜道,“大师姐,二师姐,你们怎么来了?师父让你们来的吗?”
红衰,翠减逐一撩起面纱,定定不移地盯着落花啼,端详少顷,使劲一点头。
落花啼愈发好奇,追问道,“为何?师父为何突然派你们前来曲朝寻我?师父是出了什么事吗?”
在卧女山脉武林大会一别后,落花啼就没有见过花下眠,红衰,翠减。按理说,花下眠是不知道她去过卧女山脉的。
比武之时,天雍阁的“颜辞镜”和花辞树皆是利用猪皮易容了的,还谨慎地覆以面纱,落花啼敢打赌花下眠与两位师姐认不出来。
即便有所怀疑,也无证据。
红衰道,“时刻,保护。”
翠减道,“公主,太子。”
“什么?保护我,我能理解,何以还保护曲探幽?”
“顺便。”红衰翠减一本正经道。
落花啼忍俊不禁,不作多想,搂着她们往落花流水走,体贴入微,“好一个‘顺便’,看来,还是让曲探幽捡了个便宜了。大师姐,二师姐,你们来曲朝打算盘桓几日?不如去我开的糕点店住下,一共三层楼,有得是天字房。”
红翠二人相视一眼,大抵默许了。
东拉西扯,落花啼故意拐弯抹角问道,“大师姐,二师姐,听说前不久武林大会师父得了第一,当真厉害,师父果然无人能及,无人能及!如此大事,我还未向师父道喜呢……咳咳,话说回来,你们回灵暝山的天相宗时,有没有看见花-径深?他同人打斗不小心伤了手臂,专门回去找你们医治,现在是不是痊愈了?”
花-径深和落花啼的名字,在红衰翠减这里都是不愿多提的,一听落花啼将话题挪到花-径深,红衰撇开视线,支支吾吾道,“不知……”
翠减含糊其辞道,“师弟,大抵,无恙。”
到底是不知,还是无恙?
落花啼疑窦丛生,想刨根问底继续打听,不料足底一滞,她们三人已行至落花流水店。
店门口斜斜靠着一高大的红袍男子,脚踩黑靴,环臂在胸,一副等候多时的期待模样。精致的眉宇轩朗出尘,手长腿长,前后左右如何细看都勾人心弦,俨然是一亮眼的璀璨风景。
他瞧见落花啼,笑颜如玉,提步赶来,余光掠过后面的红衰翠减,笑容顷刻间僵硬,崩塌,渐而逝去。
花辞树的肢体动作诚实地顿住,堵在门口俯视着那红绿双生的菡萏花姐妹,缄默地扭头看向落花啼,静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