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沂洲神色似有些不忍，缓缓说出真相：“你们母子应当是被妖气侵蚀了心脉，她本几月前就寿命将近，因你们不知何处招惹了此妖，此妖长期寄生在你母亲身上才导致尚有一口气在，造成足以迷惑你的假象。”


    林茗与想起方才偷袭自己的那丝妖气。


    问道：“你可有印象，你们是何时开始身体和意识有异常，无法自控的？你好好想一想。盗窃宗门至宝可是重罪，你迷途知返兴许还不至于被逐出师门。”


    修士看着老母亲，终于意识到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余地，他已经尽力了，他的娘亲这么爱他，想必也不会怪他。


    修士面色复杂难看，双手紧抱着头努力回想。


    自他幼时，他的娘亲就有病根，常年咳嗽无力，看过大夫也治不好，只是终日服用一些滋补的汤药配合静养，偶经受远方亲戚的看望和接济，勉强度日。


    后来他十岁时拜入清涟宗修真，才重拾希望。却不曾想他的根骨奇差，始终耽误在外门练体，内门都进不去。


    事情的转机在一月前。


    有一回，他在一场不知谁人组织的聚会上，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一个掌管藏经阁的内门弟子，那时那名弟子已经酩酊大醉，口出狂言，围观的人有嬉笑的也有谩骂的。


    他顾忌到这位弟子再话多下去，吐露出什么要紧的不传之秘，被有心之人利用，他可就危险了。


    他好心将他带到自己的住处，留他在这里住一晚，等第二日他清醒之后再出去，不至于招惹什么麻烦。


    他将这位名唤陆子明的修士扶至床榻上，自己则睡在凳上将就。


    不想陆子明仍然表达欲旺盛，自顾自的说个不停。


    起初他并没有在意，只是捂住双耳强行忽略吵闹，直至终于快要睡着之际。


    忽然听见他说：“门中人皆知掌门年轻时遇到一位神仙，那神仙为了嘉奖他击败魔君，留下一个至尊法器——‘荏芫’，那可是神仙的法器啊。我在藏经阁这么多年，无所不能的法器。为什么我有意无意间寻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


    他一下子惊醒睁开双目，还听着陆子明的声音传过来，“凭什么不给我看？啊？好东西大家一起开开眼，姓禄的真小气，这东西如果让我找到，什么修炼，什么长生，还不是随我心意。”


    罗怀闻言握住双拳，紧张中微微发抖，似乎是因激动无法控制，仿佛森林中许久未进食重见猎物的猛兽。


    几日后，他趁人不多时，去过几次藏经阁，想要寻找荏芫的蛛丝马迹，遗憾的是，什么都没能发现。


    他失魂落魄地回家看望母亲，母亲已经难以起身，偶有意识时强撑着身体和他说话。


    “儿啊……咳咳，我的病应该是治不好了，你别再难为自己了，我如今只担心我走之后，你举目无亲日子过的艰难啊。”说着说着，脸上留下两行热泪，比起自己的病情，更担心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这块心头肉。


    他抬手帮娘亲抹掉脸上的泪，娘亲的眼睛半睁半闭，似乎已经看不清他的样子。


    临走之际，一抹不易察觉的妖气侵入他的神智。


    当晚他神使鬼差下迷晕守夜的弟子，偷偷潜入藏经阁，意外地顺利找到了荏芫宝器。


    后来的时间里，他总是忘记自己做的事情，甚至连之前做过的事也越发记不清楚了，只知道他要救她的娘亲。


    罗怀低着头坐在地上，知道自己犯了大错，悔恨地说道：“荏芫宝器，我也不知道去哪里了，盗回来后，我也不曾用过。”


    林茗与看着落魄可怜的母子俩，也不忍心再度责怪，走过去劝说：“那你可愿将功赎罪，我们一起找回荏芫。你愿意吗？”


    *


    三人走了许久到了一处荒原。


    此前回家探望母亲时，罗怀偶然发现这一处人迹罕至，是个练功的好去处。


    印象中，母亲似乎是在自己常来这里之后，精神好过一阵。


    林茗与一眼看过去，尘土漫天，呜咽声阵阵。


    这是练功的好去处？


    刺骨的风吹过耳畔，冷得林茗与不时瑟缩起双臂。


    林茗与忽然止步，问向身后的罗怀：“荏芫法器真有那么神奇嘛？为什么大妖要费劲心思抢这个？”


    经过一路的沉默，罗怀看向林茗与亮晶晶的水眸，突然倍感荣幸，顿了顿道：“门内流传一个传说，掌门年轻时就已是当时修真界佼佼者，当时他正四处游历斩妖除魔。有一日，他正在海边练功，突然惊觉周围有动静，他当心有妖物偷袭，立马严阵以待。”


    林茗与一听故事果然来了劲儿，精神抖擞起来，先前的寒冷都一扫而空，连忙问道：“然后呢然后呢？”


    罗怀受到了鼓舞，继续道：“下一刻，掌门果然感受到了妖气。一睁开眼，刹那间只见眼前出现一个红发红眸的魔头。”


    禄玉阑大吃一惊，心下有点慌乱，但终归还是年轻气盛有胆量，当下结印试图将其困住。


    没想到那魔头居然一脸桀骜的表情，眼皮都不曾抬一下，束缚印未能沾染他身分毫。


    禄玉阑发觉自己被轻视，心头火一下子涌上来，迅速祭出佩剑迎面而上。


    不曾想那魔头嗤笑一声，仅是一抬手臂，禄玉阑就被掀翻在地，退后了几大步之远，身上经脉似乎也受了重重的内伤。


    禄玉阑双手握住剑柄，艰难地站起身来，听见那魔头的声音传到耳边：“你躲什么，出来啊！”


    明明自己不就在他视野内？不解中又有丝惊慌，难道这附近还有别的妖物？！


    禄玉阑十分清楚此时走为上策，但还是咽不下这口窝囊气。就此逃跑，岂不是落下把柄，让他被全修真界笑掉大牙。


    那他以后还怎么混？


    他躬身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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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灵池所有灵力，试图对那魔头奋力一击，一雪前耻。


    谁知此时，经脉重重一沉，身体里像突然被灌进了温泉一般温暖却又澎湃的灵力，充盈而有力。


    他愣了愣神，难道是自己升阶了。


    罗怀咳了几声，似乎还因妖气的侵蚀有些体力不支，他继续说道：“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禄掌门击败魔君。一位似天上明月般的仙君出现，荏芫宝器就这样毫无征出现在他脚边，他意外地发现用这宝器可短时间内将魔君封印。”


    等他回到宗门，清涟宗师父长老们联合其他三大门派联手将魔君封印在蛮荒之境。


    只是不知为何离开海边之际，他身体倏地一空，好像又有什么东西从体内离开了。


    就好像，方才的灵气乍现只是天助，以束缚这人间邪恶大魔。


    他探入灵池检验，自己的修为也并没有升阶。


    也罢，他想起那仙君冷冷的眸色，出尘的气质加身，哪怕只那一眼，也深受震撼，大受鼓舞。


    听到仙君一词，林茗与福至心灵，据她在仙界的一日所见来看，最清冷的仙君貌似就是沅映。


    不知道这位“天上明月般的仙君”和沅映比怎么样？


    心下升腾起一种幸灾乐祸的好奇，不禁偷偷看向沅映。


    果然，这位仙君师兄还是一如既往的身姿如松，温润如玉。


    再往上看，等等……他怎么也在看着自己？


    对视了，好尴尬，坏心思难道被看出来了？


    她心虚地抬起手揉了揉双眼，不经意抱怨道：“这里真的风好大，眼睛都吹得疼了，什么时候能到啊？”


    罗怀回答道：“差不多就是这里。”


    正说着，前方一处草堆处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三人循声看去，瞬间警觉起来。


    林茗与和尹沂洲小心靠近。


    一团小小的白色身影突然窜了出来。


    林茗与似乎很惊喜，声调提高道：“是小兔子。”


    尹沂洲挡在林茗与身前，引出灵力去探知，结果并无妖气。


    便侧身让开，以便林茗与过去：“师妹，当心抓咬受伤。”


    林茗与听到尹沂洲清脆悦耳的声音，扫了他一眼，眼睛又迸起光亮，似乎是因为察觉这里没啥危险，又计上心头。


    林茗与连忙跑到兔子跟前，蹲下抚摸兔子，毛茸茸的，很是顺手。


    摸到另一侧，手上感觉到湿漉漉的什么东西，一看发现是血，才发现兔子受伤了。


    正想要施法救它，恰逢此时，兔子突然受惊似的从林茗与手下逃脱，蹦跳着跑向远处。


    林茗与没料想到，一时急了，忙跟着兔子跑向前去。


    空气中浑浊不堪，看不清路。


    跑到中途，林茗与突然脚下一空，重重向下摔去。


    居然是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