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这世上最毒的,从来都不是蘑菇

作品:《凤舞九天之她不是白莲花

    齐长风与卿凤舞原欲暗动棋局,借司砚清这枚隐于秦府的落子扭转乾坤。孰料,未及筹谋布局,便已身陷他人罗网。恰似春池画舫未启,骤遭狂澜倾覆;又若妙手弈棋未落,竟成局中残子。


    当他们还在盘算如何搅动风云时,却不知自己早已沦为他人棋局中的傀儡,在这波谲云诡的朝堂争斗里,步步惊心,满盘皆危。


    此时,夜色如墨,熠王府内烛火摇曳。卿凤舞立在窗前,望着天际那轮被薄云遮掩的残月,心中诸多盘算。自白日里齐长风被宣入皇宫,至今未归,这反常的情形,似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缓缓收紧。


    庭院中,风雪声掠过梅枝,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是命运的低语。卿凤舞素手紧握,指甲几乎掐入掌心,她在心中不断思索着各种可能,却始终无法找到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答案。


    宫墙之中,到底发生了何事?


    直到深夜,太子无疆的到来,才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无疆身着一袭玄色劲装,面容凝重,小心翼翼地避开众人耳目,悄然进入熠王府。


    “秦淮姑娘,今日宫中之事,实在凶险。”无疆坐下后,语气低沉地开口。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复杂的情绪,既有对老皇帝所作所为的无奈,又有对齐长风遭遇的担忧。


    卿凤舞坐定,细细地沏了一盏热茶:“太子殿下,到底发生了何事?”


    无疆轻叹一声,缓缓道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当初无疆南下钦州治水之时,老皇帝便早已知晓齐长风私自南下的事情。老皇帝贵为九五之尊,却碍于皇家颜面,并未立即发作。在他心中,单纯的惩治齐长风远远不够,他想要的,是将这个潜在的威胁彻底铲除,以绝后患。于是,老皇帝秘密下旨给无疆,命他利用水患之机,除掉齐长风。


    “我当时接到密旨,心中亦是万分纠结。”无疆回忆起往事,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但在钦州与齐兄共同经历生死,我才深知他的为人。他心怀天下,一心只为百姓。我们在洪水中并肩作战,在困境中相互扶持,早已建立起了知己之谊。”


    无疆讲述着在钦州的点点滴滴,那些与齐长风共同对抗洪水、救助百姓的日子,仿佛就在眼前。齐长风不顾自身安危,亲自带领百姓筑堤抢险;在瘟疫肆虐时,他四处奔波寻找良药,照顾病患。每一个场景,都印刻在无疆的心中,让他无法执行老皇帝那残忍的旨意。


    然而,齐长风活着回京,却让老皇帝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偃旗息鼓,自是不能的;秋后算账,却又担心引起朝中动荡,损害皇家威严。于是,老皇帝另辟蹊径,派人寻来了被贬谪流放到钦州的齐家次子齐城,以及齐城的夫人卿九思。


    “齐城与齐兄本就有诸多矛盾,而卿九思,虽与卿姑娘你流着相同的血脉,但钦州那样的寒凉之地……最容易寒了人心。”无疆继续说道,“老皇帝利用他二人与你们的私人恩怨,让他们揭发齐兄私自南下钦州之事,还诬陷齐兄南下并非为了解决水患,而是勾结沧溟,意图谋反。”


    听到此处,卿凤舞冷笑道:“我要进宫面圣。只要此事拖上月余,我自有办法。钦州百姓皆能为齐长风发声。”


    无疆无奈地摇头:“卿姑娘有所不知,在这朝堂之上,真相有时并不重要。今日在朝堂之上,齐兄据理力争,他将在钦州治水的详细过程,以及所取得的成果一一陈述,还拿出了众多百姓联名的奏折为自己作证。但父皇早已被偏见与私欲蒙蔽双眼,根本听不进去。”


    无疆详细描述着朝堂上那场激烈的对峙。齐长风身姿挺拔,立于朝堂中央,面对老皇帝的质问,神色镇定自若。他声音铿锵有力,字字句句都饱含着对国家和百姓的忠诚。然而,老皇帝却不断打断他的陈述,怒目而视,言辞严厉。


    “陛下,臣南下钦州,实乃心系百姓安危。当时洪水肆虐,百姓流离失所,臣若坐视不理,如何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又如何对得起陛下的信任?”齐长风大声说道。


    “住口!你私自离京,本就是大罪!如今还敢狡辩,分明是意图不轨!”老皇帝拍案而起,龙颜大怒:“你今夜就无须出宫了!待明日齐城夫妇进京,人证物证俱全,也不算冤了你!”


    朝堂之上,群臣们面面相觑,有的选择沉默不语,有的则随声附和老皇帝。唯有少数几人,对齐长风的为人深信不疑,却也不敢公然为他辩解。


    “齐长风现在人在何处?”卿凤舞急切地问道,眼中满是担忧。


    “被陛下囚禁在天牢之中了。”无疆说道,“我此次冒险前来告知你,是希望我们能想办法救他。齐兄有治世之才,乃社稷之福,他不该就此蒙冤受屈。”


    窗外,夜色愈发深沉,一场更大的风暴,似乎正在酝酿之中。


    卿凤舞深知,前方的道路充满艰难险阻,但为了心中的大业,她必须救下齐长风,必须全力以赴与这黑暗的阴谋展开一场惊心动魄的较量。


    此时被囚禁在天牢中的齐长风,虽身陷囹圄,但依然目光坚定。


    第二日辰时三刻,金銮殿外惊雷乍响。


    卿九思身着素白麻衣,鬓间斜插一支枯木簪,在侍卫的押解下踏入殿中。她身形单薄如风中残叶,甫一叩首,殿内便弥漫开刺鼻的草药气息——那是裹在衣襟里的蘑菇干,还沾着钦州红土。


    “草民夫婿齐城,已亡于途中。”卿九思声音发颤,袖中簌簌落下几枚干瘪的菌类,“我们……我们为省盘缠,一路嚼食这些春日晒的蘑菇干。不成想他自幼在京城养尊处优,哪识得山野毒菌,当初错摘了毒蕈,今儿这才误了性命……”她忽然掩面痛哭,指缝间渗出的不知是泪还是血,“陛下明鉴,草民一介妇人,哪见过什么谋反勾当?只求能见姐姐一面,或许……或许在亲人身边,我这魂不守舍的人,才能想起一星半点。”


    老皇帝眯起眼,指尖在龙椅扶手上叩出断续声响。阶下群臣交头接耳,议论声如潮水漫过丹墀。唯有太子无疆握紧腰间玉佩,那是齐长风在钦州治水时赠他的平安佩,此刻硌得掌心生疼。


    未等皇帝开口,刑部尚书突然出列:“陛下!臣以为此中大有蹊跷!齐城身为齐家次子,即便落魄也不至于亲自采菇,更不该因几枚蘑菇丧命!”


    “大人这是何意?”卿九思猛然抬头,眼底布满血丝,“难道是想说我谋害亲夫?”她扯开衣襟,露出锁骨处狰狞的烫伤疤痕,“我在钦州受尽饥寒,为了生火煮饭被滚汤泼身。若不是齐城相护,早就冻死在岭南!如今他尸骨未寒,你们还要往死人身上泼脏水!”


    殿内骤然死寂。老皇帝盯着那道疤痕,想起卿九思确是卿家庶女,当年为惩戒齐家才将她远嫁钦州。若此时强行逼问,恐落得个刻薄寡恩的骂名。


    “准了。”皇帝挥袖打断众人,“着卿凤舞即刻入宫,陪其妹理清证词。”他嘴角勾起冷笑,心中早有盘算——允她姊妹相见,卿九思若能按照计划托出供词,咬死齐长风通敌,自是最好;倘若卿九思反水,那便治她个欺君之罪,借机敲打卿凤舞与齐长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