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铜甑

作品:《天上掉下个路人甲

    一位叫芳娘的香药婆婆带江篱去看了件神奇的物件。


    一顶半米来高的铜鼎,下头是可以盛热水的圆锅,中间是类似现代篦子的隔层,隔层上头是盛冷水的另一口锅,铅管嵌在冷锅上的凹槽里一路泄伸到锅外,冷凝过后的蒸汽凝结为露滴入玉碗中,这便是姑娘夫人们平日里用的花露。


    芳娘说,这东西叫甑。


    在江篱看来这就是个蒸馏器呀。


    她也想要。


    但余夫人说,“先帝晚年痴迷丹道做了不少糊涂事,宫内的炼丹的一应物什都被他打砸了个遍,若再见了这东西,指不定要如何发脾气呢,你要什么花露只管差人来说一声就是”。


    “这铜甑竟还能炼丹吗?”,江篱惊奇的问道。


    “可不止呢”,面若朝霞风华绝代的妇人笑着说,“这甑原是用来酿酒的,蒸取花露提炼丹药都是后来的事了”。


    “对了”,她随口问道,“陛下的身子如何了?”。


    “好多了”,江篱扶着她走上石桥,这别院亭台楼阁一步一景,比鹤城那座还要大还要精美绝伦,走了这么一会,余夫人竟就喘了起来。


    “好多了”,江篱说完天合帝顺道将萧明睿来信的事也与她说了,“殿下在青州一切都好,陛下每每提起都赞不绝口,夫人就放心吧”。


    “好孩子”,余夫人拍拍她的手说,“你的心意我都知道,只是,唉,当娘的哪有那么容易就放心的”。


    儿女们个个都是债啊。


    “明月被他们父子俩娇惯惯了,性子不免娇纵了几分,平日里多承你包容了”。


    儿子女儿,她是哪个都放心不下啊。


    江篱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发,“说来惭愧,我虽岁年长些,平日里却是公主提点照料我更多,若没有公主作伴,我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大的麻烦呢”。


    听着她的徐徐低语,江篱好像有点理解今日在灵泉寺遇到的那位妇人了。


    母爱真是一种伟大又神奇的东西,可惜她从来没有体会过。


    “几年不见,她倒是长大了不少”。


    哀切的低喃落进风中,她心口莫名堵了一下。凡为女子,先学立身,可这世间的女子不管贫贱富贵哪个又真的立身与世了?


    所谓的立身之法惟务清贞,也不过是绑定家庭角色后的种种身份要求,至于女子本身,好像并没有人在意。


    她以后难道也想过这样的生活?作为一个男人的附庸,仰仗着那点缥缈的情意?


    江篱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自己好像已经丧失了选择的权利。


    “怎么了?”,萧明月在她眼前挥手,“怎么魂不守舍的?”。


    “哦”,江篱回神打了个哈哈说,“没什么,我在想提取薄荷醇的事”。


    提取花露的铅管她总觉得不太安全,换成竹的应当不会影响药效吧?或者换成银的?


    “母亲比着我走时清减了不少”。


    江篱叹了口气,真是为难她一个还没十五的小孩了。


    余夫人脾胃虚弱,一到夏日就乏力懒言,食欲不振,日发消瘦。这样苦夏的症状,又叫疰夏,夏季发病,秋凉自愈,调理起来也得健脾祛湿益气三管齐下。


    江篱探过她的脉象后,交代香樱每日为她艾灸足三里增强脾胃功能,也不需要太久,一刻钟就足矣。至于旁的就还照往常那样以食疗为主。


    香樱一见到江篱眼圈便红了,以往在丹城的时候,每日都是她跟着江篱去医馆坐诊,哪能想到会有如今这样见一面都费劲的时候。


    江篱也舍不得,可如今这状况,余夫人的艾灸是万不能断的,她甚至连和她叙旧的时间都没多少,只来得及和她说了几句平日里遇到的难题,就要匆匆的赶回城内。


    “若再遇到什么想不通的,只管与我写信就是”。


    离开前,她这么交代道。


    其实,离不了艾灸的又何止余夫人一个,杨大嫂张老夫人还有钱森等等等等不都离不了吗?还有那个有癫痫的张公子和王少夫人,她都已许久没见过了。


    也不知道她们怎么样了。


    还要萧明睿,他已走了大半个月了。


    她有些想他。


    远远的看到王府门口的宫灯,江篱深深的叹了口气,又要进笼子了,时间过得怎么就这么快呢?


    她们从侧门进来的时候刚好碰到天合帝在一进的水榭旁遛弯,三喜小跑着迎上来,“两位小主子,你们可算是回来了,陛下.......”。


    “啰嗦什么呢”,天合帝威严的声音从后头传来,江篱和萧明月福身行礼,“参见父皇,参见陛下”。


    “都起来吧”,天合帝摸摸胡子,慢条斯理的往内院走,“怎得耽误到了这会儿?”。


    怎得耽误到了这会?自然是因为两人哪个都不太想回来,尤其是萧明月,她一看到余夫人那消瘦的脸心里就难受的厉害,父皇身边都是能人力士,不像母亲,孤苦伶仃的被困在那小小的别院之中,不知何时才能得见天日。


    “父皇~”,她撒娇着挽住天合帝的胳膊,“你都不知道这一路上有多热”。


    “冰鉴呢?没让人带着冰鉴?”。


    江篱沉默着跟在两人身后,萧明月继续诉苦,“全都化了呀,灵泉寺还有人热晕了呢,幸亏有江姐姐在,要不然就出事了”。


    “外头这般热?”。


    “嗯,不信你问江姐姐嘛”。


    江篱跟着点头,“是挺热的”。


    “江姐姐还捐了善款,让灵泉寺的人每日为香客布施祛暑的绿豆粥呢,父皇~,这可都是为了父皇的龙体能早日康泰啊”。


    江篱心虚的摸摸下巴,她有吗?


    萧明月可不管有没有,反正都扯到他父皇身上去就是。


    “你们的心意父皇知道了,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江篱和萧明月两眼相视,她俩想要的,天合帝好像还真不能成全,尤其江篱的。


    天合帝猜不到江篱的想法,还能猜不到亲闺女的,“想不起来?那便先存着吧,等哪日想起来再来与朕说也不吃”。


    说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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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慈爱的拍拍女儿的小手,柔声说,“路上一定累着了,快回去歇着吧,明日莫要再一大早跑过来了,嗯?”。


    “谢父皇体恤”。


    她谢了恩,就要拉着江篱一块告退,没曾想却被天合帝叫住,“江篱留下,朕有话要与你说”。


    “是”。


    “父皇!”,萧明月一下警惕起来,“你别是又不舒服了吧?父皇!月儿难道是什么外人不成?这般紧要之事你都要瞒着我?”。


    “父皇身子无碍”,天合帝耐着性子与她解释,但萧明月不信,“如今哥哥不在,月儿再不对父皇上心,那父皇岂不是真就成了孤家寡人了?江姐姐,你说是不是?”。


    这是我能评价的东西吗?江篱觉得萧明月实在是太看得起她了。


    “公主一片孝心”,她费劲的斟酌着语言帮萧明月说话,诊个脉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让她看着,她回去也能睡的安心不是,她搞不懂天合帝在推辞个什么。


    天合帝瞪一眼捂嘴偷笑的三喜,心中颇觉疲惫,“罢了罢了,真是拿你没有办法”。


    他哪里是想让江篱诊个脉啊,他把人叫住是想问问别院的娇人儿究竟如何了。


    她向来受不住热,每到暑季就瘦的啊,一阵风一场雨都顶不住。虽说如今住的近了,信也来的快了,可那三言两语却无论如何都解不了他心中的担忧。


    他捻着檀木珠子,犹豫的看了一眼直勾勾看着他的女儿,再看看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的江篱,最终叹了口气问道,“夫人身子如何了?”。


    萧明月眼睛一下子瞪大,“父皇!”。


    天合帝被她喊的焦心,“听到了,你爹耳朵还没聋呢,你不用这么大声”。


    “你说我父皇他是什么意思啊?”。


    从主院出来后,萧明月一脸恍惚的问江篱。


    江篱摇头,她也不知道,帝王的心思哪里是她一个小小医女能猜透的。她只是觉得,天合帝并不像书里写的那样对她全是利用。


    可那又如何呢?他最终不还是将她抛弃了吗。


    “要是哥哥在就好了”。


    “嗯”。


    要是他在就好了。


    她明知道现如今这般出个门都受限制的境地是拜他所赐,可她还是忍不住的想他,尤其夜深人静的时候。


    月色如水般撒向人间,层叠交错的院子里灯火一盏盏熄灭,偌大的王府隐入夜色之中。


    在这万籁俱寂月白风清的夜里,几百里外的鹤城军营中却吵的如同沸腾的滚粥。


    青州州府是在平叛的军队踏入鹤城之后突然反水的,他调集了青州三分之二守军,意图将萧明睿一行全数诛杀在鹤城,尤其是萧明睿。


    行军数日的八千大军对阵埋伏已久的两万精锐本是毫无胜算,但萧明睿阵前一箭劈裂对方帅旗,士气大增,曲逸闻将穿了将军铠甲的兵将误认成反叛的州府,一刀砍了脑袋大喝,“贼首已死,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青州军当下大乱,两万精锐最后只有五千逃入腹地与贼首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