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准备间出来穿过走廊，很快直达舞台。


    地板如浓墨般深黑，表面却是玻璃般的质感，灿金色的闪粉如银河般弥散开，灯带、干冰烟雾器以及多角度的摄像头整齐排布在舞台边缘。


    站在舞台中央朝前望去，宽阔的、足够容纳101位练习生的座位呈金字塔阶梯状往高处延伸。


    最底层是F班，依次往上升级，最高层是A班。


    从A班继续往上就到了金字塔的顶端，那里是一片空荡荡的平台，背后立着一张显示有“Next stage”的液晶屏。


    流光溢彩的纯黑与耀金在表面浮动，如同新王加冕时的荣誉旗帜。


    在他们四人踏上舞台的那一刻，标准播音腔的天音响起——


    “下面有请，个人练习生，昆廷，薛明烛，杨司易，廖非。”


    与此同时，舞台背后的大屏幕依次亮起四个少年的公式照海报，右下角还特意标注出年龄。


    “哎？昆廷，你还没成年啊。”


    杨司易第一眼就被昆廷的公式照吸引了注意力，然后很快发现“17”的金色数字：“我们四个应该是所有练习生里年纪最小的那一批，薛明烛都有18岁，昆廷，你该不是唯一一个未成年吧。”


    他笑着看向身边两人，却对上两双或冷静或狐疑的眼睛，仿佛在说——


    这人谁啊，我们很熟吗？


    杨司易笑容僵住。


    啊啊啊他有什么想不开的居然主动去和这俩酷哥搭话，这下冷场了吧，呵呵呵。


    昆廷一点都没有自己是未成年人的自觉，他愣了两秒才缓缓接话：“……我今年十月成年。”


    杨司易语气惊讶：“哇，那你岂不是要在咱们拍摄基地过18岁生日？”


    昆廷慢吞吞地唔了一声：“总共101个练习生，在这三个月里过生日的应该不少。”


    “我生日也在十月。”薛明烛突然插话，“你是几号？”


    “21。”昆廷道。


    薛明烛挑眉：“哈，我9号生日，看来我比你大一整年。”


    “大一整年有什么好高兴的，这里有谁不比昆廷大一岁以上。”杨司易笑呵呵地调侃，“难道你还想让昆廷叫你一声哥？”


    昆廷看他一眼，薛明烛也瞪了过来。


    杨司易笑容又僵住了。


    他，他说错什么了吗？


    不怪他敏感，实在是这俩人外表攻击性太强，脸上表情稍淡一些就显得很凶。


    尤其是薛明烛，这哥们看谁都像在瞪人，明明脸长得挺嫩，却有种香港古惑仔的气场。


    表情叼叼的，说话痞痞的，像那种蹲在街边等着堵人打群架的反派头子。


    他内心戏太丰富，连薛明烛这个不会看人眼色的单细胞生物都嗅到古怪的气氛。


    “杨司易，你偷偷在心里说我坏话？”薛明烛皱皱鼻子，嘀咕，“感觉要打喷嚏了。”


    杨司易移开目光：“……哈哈，我们赶紧选座吧，等会导演要催了。”


    “选座还用花时间？都说了选A。”


    薛明烛满不在乎地走下舞台，踏上台阶，径直朝最高处走去。


    刚走出几步，他回头看向昆廷，扬了扬下巴：“走啊，发什么呆，一起。”


    男生停顿两秒，眉眼下压，一副凶巴巴的模样：“你是选A没错吧。”


    居然能把关心的询问说得像威胁一样，也算是他的本事了。


    昆廷点点头。


    杨司易在旁边伸出尔康手：“等等，你们真的都选A？A班只收7个人哎，等会肯定有battle环节，101进7，竞争太大了吧。”


    薛明烛：“啧，最后出道不也是101选7，你都参加节目了，难道不是冲着成团出道来的？”


    “我……当然想出道。”杨司易郁闷地抬腿跟上去，嘴里碎碎念，“但成团是三个月后的事，一开始就搞这么刺激，我心脏受不了。”


    男生犹犹豫豫地还是走进B班，回头一看，竟发现除他之外的三个人都齐刷刷坐在A班区域。


    “？！”


    他捂住胸口，战术后仰：“廖非！你，你居然也选A——你们都这么勇吗？显得我好怂啊。”


    廖非坐在A班座位区最靠里面的位置，表情微微紧绷：“嗯，我想试试。”


    杨司易：“……完了，我是不是也该跟你们一起，这趴能剪掉不？”


    正当他内心纠结时，天音突然响起——


    “下面有请，万明影视练习生，祁扬，霍东华，乔学。”


    杨司易立刻转头：“万明影视？大公司来了！……哎？第二批没有按年龄来吗？我记得BKL那几个人更年轻吧。”


    昆廷抬眼看向舞台大屏幕，三张青春洋溢的公式照右下角分别标注着22、25、27三个代表年龄的数字。


    和昆廷所在的个人练习生组的17、18、18、19差距悬殊。


    廖非小声道：“导演说的年龄排序应该是一个组的人按年龄进场。”


    其实，按照节目组在论坛官宣公式照的顺序，本来就应该是大公司的练习生们打头阵，他们这四个个人练习生当第一批才奇怪呢。


    廖非隐晦地瞅了眼坐在薛明烛旁边的昆廷，心想，他们几个能当第一批，说不定是因为导演想让昆廷先出场。


    毕竟上周昆廷的公式照热度最高嘛。


    随着天音响起，三个穿着灰白色卫衣和深蓝牛仔裤的青年踏上舞台。


    一眼望去，个高腿长，盘靓条顺，与坐在金字塔上的几个少年相比更显从容稳重。


    杨司易喃喃：“这就是大公司的气场吗。”


    他怎么感觉这三人的脸都有点熟悉呢？万明影视的艺人，应该是演员吧。


    “祁扬，22岁，燕海电影学院校草，两个月前大四毕业，曾出演去年大爆古偶网剧《破军星》中的男四号。”


    “霍东华，25岁，多次出演各类历史权谋网剧的小反派，因为演过的每个角色都死得快，所以被粉丝戏称为‘便当王爷’。”


    “乔学，27岁，两年前曾在某热门喜剧电影中爆火过一段时间，但后续资源跟不上，没接到好剧本，糊了。”


    系统挨个在昆廷脑袋里播报练习生的基础信息：“宿主宿主，您觉得谁更像主角呀？”


    “你如果这么问，那他们每个都可能是某条故事线的主角。”


    昆廷在心里回答：“祁扬可以是‘身为大学校草的我男团出道了’，霍东华是‘反派也可以出道当爱豆吗’，乔学是‘论大龄男演员选秀翻红再就业的可能性’。”


    “就像我，也可以是‘猝死后穿进男团选秀be小说怎么办’。”


    “现在我们唯一能判断主角身份的线索只有两条，一是通过触发的救赎进度条，二是猜测最终能挤进成团出道位的6/7。”


    昆廷一边在脑海中与系统交流，一边礼貌地站起身看向三位走上台阶的练习生。


    见他起身，旁边大咧咧瘫坐着的薛明烛跟着站起来，缩在角落里默默当蘑菇的廖非也闷不吭声地起立。


    坐在前一排的杨司易没注意到身后A班的动静，主动和新来的三名练习生搭话，满眼期待地邀请：“嗨，要来B班吗各位，一起啊。”


    “嗯……”走在最前面的乔学温吞地朝杨司易笑了笑，歉然道，“不了，我的实力可能还够不上B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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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杨司易：“啊，那你们要去哪里？”


    乔学回头看向队友：“东华，阿扬，你们想去哪个班？”


    霍东华常年在古装剧里演反派王爷，天生长着一张心思深重、不苟言笑的长脸，即使穿上青春洋溢的白卫衣牛仔裤，也仍旧与选秀综艺格格不入。


    他沉稳地环视一周，目光在A班的三人身上顿了顿：“……我去F班吧。”


    三人中最年轻、长相也最突出的祁扬随口道：“一样，F班。”


    他其实表现得很明显，从走上台阶后便主动停在最底层的F班座位区，压根没打算往上走。


    杨司易震惊地和乔学对视：“所以你们三个都选F？？”


    什么鬼，前面三个A，这里三个F，差别要不要这么大？！


    而且你们不是万明影视送来的艺人吗，难道没有一点来自大公司的傲气？万明影视签约条件超严格的，能签进去的应该都有一技之长啊！


    乔学有点不好意思，羞赧地摸摸鼻尖，轻声解释：“我们三个都是演员，唱跳什么的……没你们厉害，还是从F班开始慢慢练习比较好。”


    杨司易：“……好吧，我再等等。”


    可恶，还是只有他一个人坐在B班，好尴尬，快来个人陪他聊天啊！


    天音很快再度响起。


    “下面有请——”


    “新达传媒练习生，温新意。”


    “BKL娱乐练习生，燕峤，钟渠，路奎，董泽宇，魏博文。”


    杨司易瞬间坐直身子。


    喔喔喔——来了来了，一次来俩啊，BKL的大魔王们，还有新达传媒的大vocal来啦！


    “宿主宿主，钟渠来了！”


    系统开始活蹦乱跳：“您要是和他坐一起，进度条肯定又会上涨吧。”


    昆廷望着站上舞台中央的一排人，本想继续用站着的姿势表示欢迎，却被坐在身边的薛明烛扣住手腕往回拽了一下。


    “行了，总共101个人，难道每个人过来你都要站着等吗？”


    薛明烛瞅着昆廷的侧脸，心想，这人该不会是节目组从哪个重点高中挖过来的乖乖仔吧，比戴红领巾的小学生还懂礼貌。


    他一只手握着昆廷的手腕，另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坐得歪歪斜斜：“反正他们也不一定会选A班，要是他们真上来了再起身也不迟。”


    昆廷没反抗，顺着这股力道坐下：“我猜他们会选A班。”


    薛明烛撇嘴：“凭什么，就因为他们是大公司来的？”


    “……”


    昆廷转头看向身边拽着一张臭脸的年轻人，缓缓道：“薛明烛，你觉不觉得，你有点嚣张？”


    薛明烛：“……”


    男生揉揉耳朵，拧眉和昆廷对视：“哈？我嚣张？”


    “明明你更嚣张好不好！”


    他压低声音：“听说你录制前一周才加入《NS》？你没签公司，论坛账号都是新的，以前肯定不是圈内人，八成是因为长相才被节目组看中临时抓进来的吧。”


    “等会初舞台你一个人站上去能表演什么？就凭你的脸，还是你的声音？”他轻嗤一声，“啧，你可别掉出A班。”


    薛明烛凑得挺近，垂眸时可以看清昆廷脸颊两侧细小的绒毛，那双标志性的绿眼睛正静静地望着他。


    他手指下意识用力，握得更紧，指腹按在微凉的皮肤上，仿佛能数清楚昆廷脉搏跳动的节拍。


    咚，咚，咚。


    年轻而俊美的混血少年和他对视，表情一如既往的淡定，似乎没有察觉到男生的愣怔。


    他声音也淡淡的，却给人一种莫名的信服力。


    “放心，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