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70
作品:《蛇蛇今天也没变成辣条呢》 第61章 第五十三章 反思 镜流:吃醋的蛇太可……
镜流的呼唤让飔风继续的动作滞了一瞬, 他停了下来。
心有余悸地看着飔风蓄势待发的尾间,倏地,镜流颤抖了一下, 下意识收回目光看向了飔风。
一金一黑的两双眼眸相接之间,飔风那被醋意所蒙蔽的理智渐渐回笼,他冷静了一些。
至少, 飔风现在可以心平气和地面对镜流, 这条想要从自己身边逃走的小蛇了。
小心翼翼地抬起尾巴勾起飔风压在自己身上的躯干, 镜流挣扎着从伴侣身下蠕动出来
而一动不动, 看起来对自己的行为没有任何反对意思的飔风, 让镜流略微舒了口气。
但镜流放松得似乎太早了些……
在他的尾巴即将全部抽离小窝时, 毫无抵抗之力的小蛇, 猝不及防地被飔风突然滑到身前的尾巴重重一拽。
“飔风!”
重心不稳,挂在窝沿处荡来荡去的镜流, 在突如其来的失重感中, 惊恐地叫出了伴侣的名字。
但那根作恶的尾巴却还没有停止它的动作,“簌簌”两声后, 刚刚才爬离飔风身边的小蛇,被那根粗壮有力的长尾生生拖回了小窝里。
陷在柔软的羽绒里拼命挣扎, 在飔风尾巴的压制下, 小蛇艰难地侧过身,勉强将自己袒露的腹鳞用自己的尾巴包裹了起来。
只是这样一来,镜流就再也无法抵抗飔风的动作了。
“镜流, ”硕大的黑色蛇头贴到了小蛇的面鳞边,温柔一蹭。
这亲密的动作,让本就七上八下的小蛇,心底无端冒出了几分寒意, 他僵硬着身体,木愣地扭过头看着飔风。
两条蛇隔得很近,在转过头的一瞬,镜流露在吻部边缘的蛇信,擦过了飔风的眶鳞边,飔风蹭了蹭心爱的小蛇。
随后,这条可恶的眼王,用一句话沉默了本打算说些什么的镜流。
“笛悦很好吗,我的小蛇?”
后知后觉意识到飔风或许是吃醋了的镜流,被这轻柔得如春风一般掠过耳畔的问句,吓得绷直了尾巴。
小蛇迅速摇了摇头,“我,我们只是说了几句话,你也在场的,飔风。”
久未出现过的豆豆眼重出江湖,从未接触过吃醋伴侣这一世纪难题的镜流,真诚地注视着飔风。
飔风吐出信子摆了摆“是的,我也在。”镜流提起的心落回了地上。
“但是,”对着惴惴不安的镜流,飔风将尾巴叠在了小蛇细腻冰凉的鳞甲上,他不打算如此轻易地放过小蛇。
这突然的转折,让镜流的危险雷达疯狂跳动,小蛇还没来得及多想,飔风突然调转方向,绕着镜流环了几圈。
“碰——”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的镜流,被背鳞处传来的巨力摁翻在了小窝里。
“飔风!”意识到自己今天可能要被狠狠收拾的小蛇,试图进行最后的挣扎。
“我很不高兴,我的小蛇。”飔风平静地看着小窝里拱来扭去的镜流,说出了未尽的话。
“你跟笛悦是不同的,飔风,你是我的伴侣,笛悦只是一个很久没见的朋友,我,”
艰难歪着头,肌肉都快抽筋了的小蛇尝试安抚自己吃醋的伴侣,但解释的话被飔风突然贴近的动作打断了。
“我在嫉妒他,尽管我拥有了你,但是,镜流,你当初对我的态度,都没有对他一半友好。”
全然忘却了自己当初准备将小蛇当作饱腹美餐的飔风,委屈巴巴地控诉着镜流。
“我不高兴!”他又重复了一遍。
“但是,唔,飔,飔风!”
镜流解释的话,在他尾间鳞片突然被飔风撬开的刺激之下,尽数咽入了腹中。
浑身颤抖着,欲哭无泪的小蛇咬住了面前的兽皮,把它当做飔风,狠狠地磨了磨牙。
*
于是,一个覆身而上,步步紧逼,一个含羞带泪,失火之身。
只见那风勾结着火,在平静的水面上漾出一片又一片的涟漪。
波浪翻涌时,河底窄小的甬道被燃起的粗木尽数填满,不留一丝空隙。
风啸伴随着水流,在雨林里谱出一首独特的乐曲,这乐声绕过镜流的耳畔,又钻入飔风的心底,撩拨着他们为彼此跳动的心脏。
风声又一次响起。
从河底涌起的飓风,裹挟着黑云盖过了太阳的光辉,在旱季里,将绝对主角的风头抢夺得一干二净。
越滚越剧烈的飓风卷起了河水,带着浑浊的水流齐齐越过了山巅。
旱雷一声声,风也一声声。
只可怜那被迫卷入风中的水滴,被霸道的风困锁住,晕头转向地,找不到出路。
水滴越聚越多,已经濒临解体的河水中,隐约传出的哭声,压根打动不了铁石心肠的疾风。
风声越来越大……
直到太阳西斜,橙黄的余晖播撒着夜幕来临前最后一丝暖意,雨林中呼啸的风声才停息了片刻,放过了已经精疲力尽连半滴雨露都挤不出的水流。
真是霸道又无情的风。
*
黑纱笼盖了两条蛇的家,只剩几只钻入巢穴的好奇萤火虫带来的微弱光线。
歇息了片刻,终于恢复了一星半点的力气,仍止不住颤抖的镜流没好气地瞪了飔风一眼。
边吸着气,边艰难地挪动自己,与身边这条讨厌的蛇隔开了一段距离。
但看了看他们之间的楚河汉界,飔风摆了摆尾巴贴近了镜流。
镜流继续挪,飔风继续靠近……
终于,在两条蛇即将掉出小窝之前,恼羞成怒的小蛇突然直立起上半身,对着伴侣发出了驱赶的嘶鸣声。
“我要自己睡!”
被伴侣在小窝里困了一整个白天的小蛇正在生气,他连飔风的名字都不愿意称呼了。
只是,情绪上头的镜流显然忘记了自己如今的身体状况。
放完狠话的下一秒,浑身酸疼的小蛇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他重重跌了回去,大张的嘴啃住了小窝的柔软底部,绒毛沾在了他的信子上。
时刻关注小蛇的飔风见到镜流这般狼狈的模样,闷笑了一声,但突然,飔风身体一僵。
看着更加生气的小蛇,他欲盖弥彰似地咳了两声,用尾巴赶忙把气得浑身颤抖的镜流拢入了怀里。
但因为吃醋的飔风,而遭受了无妄之灾的镜流并不领情,他摆动着麻木又酸胀的尾巴,咬着牙翻出小窝,一步一停地蠕动到了角落里。
委屈地吹了吹自己尾尖被红肿的肉撑开的鳞片,镜流盘成了一团,留给飔风一个冷漠的背影。
飔风慌了神,突然回想起小蛇曾经与他冷战的记忆,不愿再受此冷待的眼王赶紧游到了镜流身边。
镜流察觉到了他的到来,但不想理蛇的他直接把头塞进了尾巴下边。
而飔风探向镜流颈部的尾尖,直接戳到了小蛇本就遭受重创的鳞片之上。
“嘶!!!”
顾头不顾尾的小蛇疼得瞬间飙出眼泪,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随后,在飔风心虚至极的注视下,镜流把眼泪蹭在了自己的背鳞上,可怜兮兮地叼住了自己的尾巴,一扭一弹地从飔风身边擦过,直直地往巢穴门口爬去。
这条蛇准备离家出走。
只是飔风的反应很快,他一口叼起了镜流,把泪眼婆娑的小蛇,放到了自己身体圈定的临时小窝里。
*
飔风又是道歉又是许诺明天带镜流出门玩水,附带捕获两条鼠蛇作为赔款,好容易才把抽噎的小蛇哄得平静了下来。
“所以,我是比笛悦重要的蛇,对吗?”
在困得脑袋直点头的镜流即将拥抱梦境之时,飔风哪壶不开提哪壶的问话,直接让镜流彻底清醒了过来。
冷漠地看着自己的面露期待的伴侣,实在委屈的小蛇突然响亮地抽泣了一声,在飔风瞬间转为惊恐的目光下。
镜流将头趴在自己的腹鳞处,压抑地哭了起来“在你眼里,我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吗?”
委屈至极的镜流断断续续地说完了这话,向飔风寻求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答案。
飔风为自己的一时之气付出了代价,伤心的镜流已经连他的解释都不愿意听,只是自顾自地哭泣。
用尽手段都无法让小蛇重新开心的飔风,看着镜流重新回到角落的自闭背影,焦头烂额的他后悔了。
“都怪我!”抱怨了自己一句,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每次遇到小蛇有关的事情时,自己都会失控的飔风懊恼地用头撞了两下地面。
巢穴发出了地震般的闷响声,或许是撞击令脑子里的水都晃了出去,片刻后,重新收拾好心情的飔风看了看镜流。
“镜流,别哭了,你已经在发抖了……”
在小蛇抽抽搭搭的哭泣声中,已经记不得笛悦是什么蛇的飔风,试探地靠近了浅灰色的蛇球。
镜流扭过了身体,不想理他。
面对根本不想理睬自己的小蛇,飔风落寞地垂下头。
但与他所想的镜流还在生气这一事实不同,被伴侣三番四次询问他在自己心中地位的小蛇正在反思自己——是不是自己真的没给飔风多少安全感?
想到这儿,镜流心中天大的怨气也消散了,他悄悄转过了身。
“飔风,我,我也有错,我好像从没告诉过你,镜流最喜欢的蛇就是飔风,没有蛇能比得过你!所以,下次不许这样了。”
飔风惊喜地抬起了头,看着不自在的小蛇,他重重点了点头,用尾巴将行动不便的镜流扒拉进了自己的腹鳞边。
“没有下次了,镜流,我保证。”
只是蛇心总是多变的,月升日落,带着小蛇到河边玩水的飔风,看着对面嚣张的笛悦,他已经后悔自己昨夜做下的承诺了。
“镜流,离那条蛇远一点!”
飔风如是说。
第62章 第五十四章 平静的日常 飔风:信我,……
飔风的声音传来时, 镜流正浮在水中,“哗哗”的水流声阻挡了他敏锐的听觉,他听不清飔风的话。
于是, 小蛇在思索了片刻后,遗憾放弃了继续玩耍的念头,向岸边漆黑长尾所在的地方游去。
在他游动时, 耀眼的光坠入了水底, 又在那条纤细尾巴的搅动下, 浮于镜流的身边。
与往日相比略显平缓的水面, 在风的吹拂下, 漾出一层层的浪, 小蛇摆动长尾, 在水中如游鱼一般敏捷的他,将自己的鳞甲藏匿于波光粼粼的水面之中。
绚烂的背鳞上, 水珠逐渐汇聚在一起, 将那身流光溢彩的鳞甲濯洗得更加透亮。
隐约可见的蓝紫色光晕在水面上下浮动,晃花了岸边两条蛇的眼睛。
但下一秒, 突然反应过来某个不速之客也沉溺小蛇美貌里的飔风,恼羞成怒, 他突然暴起。
倏地一下, 这条已经快有半个水桶粗的眼镜王蛇直立起身体,对着笛悦发出了阵阵风啸声。
本在聚精会神正看着向岸边游来的镜流的笛悦,被这突如其来的威吓声吓了一跳, 他下意识地瑟缩着身体,甩着尾巴往后退了半米。
盯着不远处对自己虎视眈眈的飔风,笛悦全身僵硬,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随后, 这条嘴里含着一条黄黑花纹的猎物的蛇,艰难地吐出了一段意义不明的话语。
“我……打架……只是……”
嘴里的猎物阻碍了他的发音,听不懂笛悦想要表达什么的飔风,冷漠地打量着这条蛇。
虽然昨夜保证不会再因这条蛇的出现,令镜流再吃苦头,但耐不住这条不长眼的蛇,又一次来他们的领地自寻死路。
墨瞳中投出锐利视线,一次又一次扫过笛悦背鳞处斑秃的部位,对比了一番敌我双方的差距,拥有丰富战斗经验的飔风,已经确定了一会儿准备下口的位置。
这条看起来刚结束一场恶战的同族根本打不过他,他会在镜流上岸之前,一击必杀。
但是千万不能让镜流知道,自己杀了这条蛇,不然小蛇又要生气了……
想到这儿,飔风在心中为笛悦想好了死法。
他侧过头看了看镜流停留的水面,精准捕捉到小蛇位置的他,将心中算盘珠子拨得“砰砰”作响——
只要这条蛇死了,就不会有碍眼的东西再来打扰他们甜蜜的生活了。
*
只是,被人类豢养过的经历让笛悦根本不似大部分同族一般好斗,他也无意招惹面前这条超过六米的同类。
某种意义上,极为爱好和平的他,只是来跟小蛇分享自己新领地位置,顺带给镜流送条点心。
他实在怕了云河领地上的疯子们了。
在昨日分别后,反杀了差点咬死自己的云河下游领地的领主后,笛悦重新认识了一番云河领地的凶险。
这片丰饶的领地,根本不同于他之前居住的竹林那般,安稳、和谐。
在这里每一位领主都身怀绝技,没点实力傍身,已经成年的他都要被那条无法无天的领主当作点心,吞食下腹了。
在占领领地的短短一个晚上,连续打败了数个不自量力的挑战者后,笛悦突然顿悟了一个道理——在云河,实力为先。
而越靠近水源、越丰饶领地的挑战者只会越强,这就意味着,每一位能成功守擂的领主都极其凶残。
他又吞了吞唾液,看着面前连续不断发出风声的飔风,那匀称强壮的身材刺痛了他的眼睛。
同为成年的雄性眼镜王蛇,他甚至没有飔风一半粗壮。
这条蛇应该算是所有同族中的佼佼者了,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打不过他的。
回想起昨日的鏖战,连战胜正常体型的同族都废了一番力气的笛悦,心有余悸地打消了所有对镜流升起的不正常心思。
漂亮小蛇真的很好,但是他不属于自己。
笛悦叹了口气,落寞地垂下头,把正叼在嘴里的玉斑丽蛇放到腹鳞边后,他强行让自己打起精神。
随后,这条将近五米的眼王郁闷地道:“我找到了新的领地,今天只是来给镜流送吃的,没有恶意……”
话音刚落,简直称得上火冒三丈的飔风愤怒地咆哮了一声。
一头雾水地看着对面更加生气的蛇,笛悦完全不清楚自己的话到底有哪里不对。
蛇生前五年都人类圈养在小小的玻璃房子里,没有接触过正常蛇的笛悦,压根不知晓在野生蛇之间,赠送食物是一种无比亲密的行为。
于是,在飔风眼里,这条蛇简直是在羞辱他——作为伴侣,他或许喂不饱小蛇,甚至还得让镜流接受其他蛇的馈赠。
并不知晓笛悦已经选择退出竞争的飔风,出离的愤怒了。
*
本来在昨晚与小蛇互相反思后,不愿再因突然出现的笛悦与小蛇争执的飔风,此刻真真切切地动了杀心。
就算镜流要生气,他也要弄死这条蛇。
这样想着,飔风不再发出驱离的风鸣声,扩张的枕鳞也因为拥有者的忽视而迅速收拢。
正面对着笛悦,飔风缓缓地让直立的身体落在地面上,坚厚的鳞甲摩挲着粗糙的泥沙地,游刃有余地摆动着尾巴,向笛悦游去。
迅速逼近的飔风,让笛悦突然感觉到了一阵毛骨悚然的寒意。
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一声声呼唤着他的名字,让他离开此地。
而他也的确这样做了,还未转过身,就凭借对肌肉的强大操控力疯狂后撤。
只是高超的猎手压根不会让猎物有逃跑的可乘之机。
紧随其后的飔风摆动着长尾,一滑一梭,就凭借庞大身躯阻拦住笛悦前进的道路。
旋即,他张开嘴露出了蓄势待发的毒牙。
难道今天就要命陨于此了吗?
在飔风的阴影下瑟瑟发抖的笛悦,看着那对锋利的长牙,发出了惊恐的疑问。
生命的最后关头,笛悦又一次想到了主人,他都还没来看过自己……蛇实在想念他……
毒牙已经落到笛悦的面鳞前,笛悦搜肠刮肚,把所有能想到的求饶之语都说了一遍。
但既没有小蛇一般绚烂的鳞甲,又不似镜流当时一般惹蛇怜爱,看着这条成年雄性同族的求饶,飔风只觉得胃部一阵翻涌。
这条蛇真的很有毛病……回想起笛悦在竹林边的主人之言,飔风再一次确认了自己对他的看法。
看着愈发凶戾的飔风,就算再没眼睛,也知道自己的求饶起了反效果的笛悦,实在欲哭无泪。
在求饶无果后,彻底放弃挣扎的笛悦把头搭在背鳞边,一副躺平等吃的模样。
反正也打不过对方,做什么反抗呢?
因着笛悦的动作,飔风愣了一下,在他的长牙即将钉穿笛悦的前一秒,突然,这条蛇的身后传来了一阵巨力。
感受着身后熟悉的气息,飔风卸去了全身的力道,配合着不知道想要做什么的小蛇,往水边一歪。
*
时间回到两分钟前。
在飔风与笛悦对峙时,云河之中,把自己幻想成一条鳄鱼的镜流,故意做出一副凶恶的表情,虎视眈眈地盯着背对自己的飔风垂下水面下的尾尖。
小蛇放弃了以往S型的游动姿势,拉直了身体,摆动尾巴,如果不是鳞甲上的水珠在阳光下看上去几乎要与水面融为一体。
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半截随着河水摆动的尾尖,他用头蹭了蹭,但正在准备杀死笛悦的飔风没有反应。
于是,起了坏心思想要捉弄伴侣的小蛇,张开嘴,咬住了飔风的尾巴,重重往自己所在的方向一拉。
“碰——”
笛悦眼睁睁看着面前这条凶神恶煞的同族,被直直拽进了河里。
惊愕之下,他呆呆地看向了水里,跟心虚的镜流对上了视线。
小蛇抬起了尾巴,轻轻晃了晃,跟笛悦打了声招呼,随后,他一头钻进水里,往飔风落水的地方游去。
猝不及防的飔风被铺天盖地的水流牢牢包裹住,他甚至呛了两口水。
迷茫之下,飔风下意识追随着面前出现的浅灰色尾巴的,凭借强大的本能反应,迅速上了岸。
做错事的小蛇贴在伴侣的身边,用尾巴轻轻摩挲着飔风的背鳞,垂着头,怯怯地抬起眼睛,对着自己遭受了无妄之灾的伴侣道歉。
“对不起,飔风,我以为你看到我了。”
但镜流不知道,如果没有伴侣的配合,凭他那纤细的身材与羸弱的力道,怎么可能拖得动几乎快比他大了一倍的飔风。
但面对镜流的歉意,飔风欣然笑纳,他蹭了蹭小蛇的背鳞,故作虚弱地把自己全身的重量都压在镜流身上。
“我没事,镜流,不用担心。”
伴侣善解人意的安慰让小蛇更难受了。
“我下次不会装鳄鱼玩了……”
小蛇甚至忽视了一旁的笛悦,只是一味地关心着伴侣。
这让飔风感到了慰藉,在小蛇心里,他的确是最重要的那条蛇,于是,刚才阴雨连绵的心豁然开朗了。
看在镜流朋友的份上,他愿意放笛悦一条生路。
过了半晌,实在装不下去的飔风缓缓爬了起来,让小蛇缠到自己的身上,对着一旁看呆了的笛悦发出了威胁。
“你的猎物自己解决,镜流有我,再不济他自己也会捕猎,不用你费心,”顿了顿,飔风语气骤然阴森起来,“再有下次,我不会放过你。”
反正,镜流不可能跟那条蛇一直黏在一起,等有机会,再送给小蛇吧。
怀揣着这样的心愿,笛悦木木地点了点头,叼着软绵绵的玉斑丽蛇,马不停蹄地跑回了自己的领地。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小蛇,一头雾水地跟着飔风搜寻着今天的晚餐。
“前天不是才吃过东西吗?”小蛇发出了疑问。
“你需要营养,镜流,昨天你耗费了太多精力了……”
恼羞成怒的镜流,在伴侣的闷笑声中,狠狠给了飔风一个头锤。
平静的时光总是快乐又短暂。
在两条蛇满载而归后,夜幕又一次降临了……
第63章 系列番外1 霸道蛇妖狠狠爱2 蛇……
聒噪的青蛙还在叫, 镜流笨拙地把自己的尾巴盘在了白玉床上,握住自己的尾身,战战兢兢从一旁修炼中的男人腿边把自己的尾巴抽了出来。
将被压麻的尾尖靠近唇边, 微微启唇吹了吹,落寞地看向了帷帐之外泛着幽幽冷光的明珠,抬起右手, 摸了摸脸颊。
今夜的镜流注定是睡不着了, 在与这条名为飔风的巨蛇一道钻入神像中的空间后, 他就变化成了这副半人半蛇的模样。
昳丽的眉眼低垂着, 看着自己不受控制扭来扭去的长尾, 轻声叹了口气。
“怎么了?”
低沉的询问声如惊雷一般劈向了镜流, 握住尾尖的手颤了一瞬, 随后,强行镇定, 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看向了声源处。
在对上那双墨色的眼瞳时,镜流下意识侧过了眼眸, 避开了那令他胆战心惊的目光。
“没什么……”
往日也称得上活泼的青年在遭此无妄之祸后,总算是学了两分谨言慎行, 但飔风并想看见的, 绝不是青年这般模样。
这位即将化龙的蛇妖,眸光骤然一沉,覆手一推, 将周身溢出的灵力尽数归于丹田。
灵力激荡之下,帷帐无风自动,镜流抬袖遮掩住了风,但下一瞬, 自飔风身上而出的迷蒙烟气就缭绕在了洞府之中。
看着雾气中人蛇交叠变化的影子,不知道自己会迎来何种命运的镜流,心中满是惶恐,他将手放回了蛇尾之上,紧张地攥紧了光滑的衣袖。
片刻后,雾气中伸出了一只手,在镜流一闪而过的惊恐目光中,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旋即,飔风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将如坐针毡的镜流重重往自己怀里一推,猝不及防的美人直直扑进了飔风敞露的胸膛。
镜流脆弱的鼻尖,被这如石板一般坚硬的胸膛撞得嫣红一片,疼痛让镜流不自觉地嘤咛一声,一只手捂着鼻子,一只手撑在床上,试图从飔风怀里坐起来。
可飔风袭向他的手,打断了镜流所有的计划,只见那可碎山裂石的手,一只箍紧了镜流的腰肢,一只捏住了镜流的下颌,逼迫他困在自己的怀里,抬头直视自己。
“你在说谎,真是不乖。”
男人突然贴近的脸让镜流瞪大了双眸,加之质问般的语气,让镜流慌了神。
他下意识地逃避着飔风的目光,但羸弱的他如何能从飔风设下的天罗地网中逃离。
何况,因着镜流再一次不配合的态度,霸道的蛇妖已经有些恼火了。
“碰——”
被推翻在玉床之上的镜流,因着后脑的重创抽泣了一声,但随后,飔风投过来的目光,让莫名感觉到危险的他开始挣扎。
只是还未学会操控尾巴的镜流,在这场本就力量悬殊的反抗中,为自己增加了更多的阻碍。
动作间,本就不算整齐的衣衫凌乱至极,衣襟大开的他怯怯地看着飔风。
“我没有说谎。”
他试图为自己辩解,但飔风已经不想再听任何令自己不悦的言论了。
俯身而上,飔风吻住了那觊觎许久的唇。
蛇信探出,生生敲开了镜流紧闭的唇瓣,蛇信勾住了镜流试图躲藏的信子,用自己的方式啃咬、交叠。
从未受过如此对待的镜流,满脸通红,他紧紧攥住了飔风垂落的衣带。
飔风握住了这条小蛇作乱的手,轻笑了一声。
重新让镜流化作蛇,将自己的衣衫尽数归于鳞甲之中,那黑色的长尾将大开的帷帐一勾,重新挡住了床内的风光。
明珠映照之下,是痛苦又欢愉的嘶鸣。
打更人的梆子声“咚咚咚”响了三次,神像之中的动静才停歇了下来。
拭去怀里小蛇的满脸的泪痕,心满意足的飔风,以烟气为载体,向仍在沉睡的庙祝托去了一段梦。
他要这条人化作的小蛇,长长久久地陪伴在自己的身边。
以镇守一方的蛇神伴侣这一身份。
第64章 第五十五章 叶落 上 镜流:这是你的……
“飔风, 你快来!”
顶着一个松散的草环,左摇右晃,用尾巴在飔风身边蹭来擦去, 以一己之力成为干扰伴侣巡视领地最大阻碍的镜流,突然停了下来。
小蛇呆呆地看了看面前被血浸湿了泥地,又瞧了瞧被半干涸的血迹侵染完全变了颜色的叶片。
以为自己出现幻觉的镜流, 难以置信地用尾巴揉了揉眶鳞, 环视一周, 转回来, 又揉揉眶鳞, 又转回去……
如此反复之下, 将半个身体都靠在飔风身上的镜流差点把自己转晕, 本就有些身形不稳的他在惯性的作用下,差点让自己的头甩到血迹上。
幸好, 飔风粗壮的尾巴拦住了他。
伴侣异常的的行为, 让本不欲插手这疑似某种生物间争斗的飔风叹了口气,在小心翼翼地用长尾把镜流扶稳后, 他顺着小蛇的目光看了过去。
这一眼同样令他愣在了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来。
毕竟, 在收拾了刺头们后, 除却某些人到来时在雨林酿造的惨剧,飔风已经许久不曾见到这般能引出他暴虐一面的景象了。
只见那从灌木丛中起始的斑驳血迹,自领地的边缘一直延伸到云河之畔, 星星点点,散落在低矮的草木与泥地上,越靠近河,这血迹便越多, 血腥味也就越浓。
被眼前铺天盖地的血色激起了战斗欲的飔风,顺着潜意识的召唤,缓缓摆了摆信子,悠悠地收集着空气中受伤猎物的信息。
突然,他的身体一滞,目光幽深地向了远处奔涌的云河,他嗅到了——那是虚弱的同族传来的美味气息。
在这气息的引诱下,满脑子除了镜流就是食物与战斗的飔风,不得不向饕餮的本能臣服。
不过这条蛇还有理智,至少飔风清楚地知晓,他不能把面前的伴侣吞噬入腹。
迟钝的小蛇压根看不出伴侣的异常。
毕竟在连续不断哄骗镜流的过程中,演技越来越精进的飔风,已经练就了一身奇怪的本领——不管心绪再如何跌宕起伏,他的面上始终都是一副万年不变的稳如泰山的可靠模样。
于是乎,镜流成功被飔风唬住了,他的心神全放到了面前的血痕上。
不比野性满满只想着用那条受伤蛇填饱肚子的伴侣,仍存有半分人类怜悯之心的镜流,因着目及之处这段触目惊心的猩红之路,联想到了之前那些被猎杀的可怜动物们,想到了之前利刃划破鳞甲的痛楚……
小蛇颤抖了一下,他瑟缩着脖颈,蜷曲着身体,看着满地的殷红,求助般地扭头望向了自己保持着警觉姿态的伴侣。
“飔风。”
小蛇轻声的呼唤,叫不回沉浸在脑中,对着幻想出的美味餐食大快朵颐的飔风。
这条蛇饿了,庞大的体型意味着他比同族需要更多的能量,以及更加的不耐饿。而需要小蛇在身边陪伴他的飔风,已经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未曾出门捕猎了。
于是,在看似沉稳的外表的掩盖下,内心极为丰富的飔风略过了镜流的声声呼唤。
片刻后,疑惑的镜流在飔风的沉默下,也跟着沉默了。
不再试图在神游天外的伴侣身上浪费口水的小蛇,用力抬起尾巴,将纤细的尾尖转到身前,绕着飔风粗壮的躯干虚虚绕了一圈。
随后,镜流歉疚地看了一眼还沉浸在思绪的飔风,深呼了口气,便瞬间收紧了他的尾巴。
腹部被绞绕得生疼的飔风倒吸了一口气,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的他倏地扭过头。
强忍着痛楚,这条试图用问话对无理取闹的小蛇倒打一耙的眼王,温和地对伴侣询问道“镜流,有什么事吗?”
注视着伴侣眼瞳中如同蒙上了一层黑雾的自己,突然回想起了一些不太美妙的记忆的小蛇,“腾——”地窜上了飔风的背部。
他颤抖着身体,将头贴在了伴侣宽厚的背鳞上。
“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血?是那群人又来了吗?”实在恐惧的小蛇连声音都在发抖。
飔风心疼地蹭了蹭小蛇因为抖动而不断发出“窸窣”声的鳞甲,安抚着自己陷入旧魇的伴侣。
“镜流,别想那么多,我在呢。”
镜流缠紧了飔风,扭动着身体,把头转在飔风的腹鳞旁,试图在伴侣庞大身躯的荫蔽之下,定一定惊慌失措的内心。
并非是他怯懦,只是这在领地难得出现的一幕,实在令蛇惊惧至极。
尤其是对于一条差点死在人类手里的小蛇来说,没有什么是比偷猎者皮卡上滴落的血迹一样,更令蛇害怕了。
*
镜流的惊恐,被风准确无误地传达给了领地上生活的每一个居民。
虚弱的领主是最好的食材——生活在云河领地的有鳞生物们蠢蠢欲动了起来。
没蛇愿意被一直压制着……
哪怕它们不需要领地,但它们也不想在两条随时可能对自己出手的蛇的死亡阴影之下,胆战心惊地度过自己本就短暂的一生。
毕竟自从镜流与飔风一道占领这片领地后,在这两条成年眼镜王蛇的镇守下,原本杂乱无序的领地早就翻了天覆了地,已非昔日那般群雄割据的模样了。
曾经在领地中享有特权的僭主们,亲眼目睹着曾属于它们的肥美餐食与休憩之所,全部被两位新领主占了个彻底。面对自己断崖式下跌的地位,它们自然不会那么心甘情愿。
更何况,在飔风的威势下苟活,还要面对镜流层出不穷的新奇点子的折磨,被生活的重压折腾得快喘不过气来的爬行类们,早就逃的逃,死的死,进肚的进肚。
没有一条蛇能理直气壮地告诉所有动物,自己跟领主没有旧怨。
因此,如今还能在这片领地生活的蛇类,自然不会是什么善茬。
“呼——”
飔风发出了威吓的声音,突然直立起的他,不善地俯视着一条从灌木林中窜出的胆大妄为的王锦蛇。
它可能是活够了,居然想对镜流下手。
在飔风遮天蔽日一般的黑影下,这条蛇僵硬地转过身体,灰溜溜地往来路爬了几米。
但正依偎在飔风背鳞上的镜流,突然听到疾风掠草般地鸣啸声,等他回过神时,就看见自己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大张着嘴的陌生蛇头,左扭右扭地试图破开自己伴侣的鳞甲。
被吓了一跳的镜流下意识发动了攻击,锋利的毒牙瞬间穿透了面前蛇的上下颌,大量的毒液被注入它的体内。
两条蛇通力合作之下,这条自寻死路的蛇就成了飔风饱腹的美味辣条。
静静地注视着进食的伴侣,已经被雨林生活腌入味的镜流完全忘记了初遇时的恐惧,他只觉得面前这条强大残忍的蛇,实在魅力四射。
爱意取代了梦魇,小蛇蹭了蹭飔风。
“飔风!飔风,飔风……”满心欢喜的他一声声地呼唤着黑色眼王的名字,正在进食的飔风差点没被噎死。
他含糊不清地“嘶嘶”了两声,回应了镜流,随后,他苦大仇深地看着还剩一半的食物,深吸口气,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了这条算得上大餐的辣条。
剥开清丽秀美的外套,与雨林其他领地别无二致的云河领地,是最血腥残酷的斗兽场之一。
意图动摇领主宝座的挑战者们非生即死的下场,便是对弱肉强食这一道理最好的诠释。
解决完突发情况的两条蛇,休息了片刻后,拗不住镜流的飔风,勉强同意了小蛇打算探寻血迹源头的想法。
而在看到河边那条奄奄一息的蛇后,体会到久违的失语感的飔风,愣在了原地。
片刻后,他的头往后一缩,绕着背鳞上的小蛇缠了两圈,不知是在保护镜流还是从镜流身上汲取力量。
随后,这条恢复了正常的蛇,对河边突然暴起的蛇发出了惯例性的询问。
“听叶,你来做什么?”
听到这句平静的询问后,在场两条蛇的目光都投向了飔风。
总觉得听叶这个名字极其熟悉的小蛇,突然灵光一闪,他想起来了!
“飔风,她是你姐姐?明月说的那个?”
小蛇亲昵地趴在伴侣头顶,对他咬着耳朵。
但飔风来不及回答他了,因为听叶开口了。
“我快死了,飔风……”
这条在同类中算得上美貌的雌性眼王,目光哀伤地看向了盘起的尾部。
“如果这是你的领地,请你让我在这里停留片刻,我太累了,已经游不动了,当然,”听叶的语气陡然一升,她故作轻松地看向了飔风与他头顶上有些焦急的镜流,“我不会打扰你们太久的。”
听叶的伤太重了,才说完,她就趴回了原地,虚弱地喘着气。
看不得蛇受伤的小蛇不顾飔风的阻拦,一条蛇溜了过去,在看到听叶伤口的一瞬间,镜流不忍地别过了头。
她的背鳞被某种锐器划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裂缝,伤害她的东西是奔着她那身浅棕色的美丽鳞甲去的,根本不打算给她留半点活路。
飔风亲人在眼前濒死的场景,让恍惚的镜流仿佛看到了曾经于车祸中丧命的双亲,同样是一片血红……
“飔风,我们救救她吧,她还活着……”
面对镜流的请求,不在乎亲缘的飔风看了看小蛇,投降似地叹了口气。
“好,我们救她。”
第65章 第五十六章 叶落 中 听叶:也就只有……
飔风答应得爽快, 镜流蹭了蹭他,对着善解人意的伴侣,小蛇一如既往地充满了感激与喜爱。
没有动物会像飔风一样, 这般纵容他突如其来的任性了。
收拾好心情,镜流试探地向前游了半米,奄奄一息的听叶抬起眼眸看了看面前这条艳丽无比的同族。
她听到了镜流与飔风的对话, 但她真的撑不了太久了, 强逼着虚弱的身体调转了头颅的方向, 迎上了那双金色的眼眸。
鲜血仍旧不断从她背部撕裂的伤口涌出, 在这条包裹着某个物体的身躯下, 汇成一个鲜红的血洼。
“让开!”
听叶发出了短促的驱离声, 身受重伤, 又得保护怀里仿佛见不得光的宝物的她,并不愿意深究飔风与镜流的关系。
她不想知道这条获得了自己兄弟许可, 而得以留在这片领地上的镜流, 到底是什么身份。
尽管小蛇是出自好意,但对于一条勉强还能算是正常的眼镜王蛇来说, 陌生同族的靠近,只会让她好斗的本能占据上风。
虽然她快死了, 但在濒死的状态下, 只会爆发出更凶狠的力量的听叶,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镜流,发出了一声虚张声势的风啸。
肌肉挤压间, 自听叶伤口出而不断涌出血液,流速更快了。
看着略显警觉的听叶,镜流稍稍回升些许的心情彻底沉入了谷底,他下意识地追随着尾巴, 后撤回了飔风身边。
大话说早了,得不到伤者配合的镜流,重重叹了口气。
如此严重的伤,并非能与飔风当初的伤口一般,只是剥离腐肉,再佐以草药与包扎的树叶,就能在日复一日的休养中完全愈合。
那身浸透了血液,看不出本色的殷红鳞甲让小蛇觉得心惊。
面对气息微弱的听叶,镜流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救她。
只是,小蛇瞬间低沉的情绪,令一旁的飔风误会了。
在飔风眼里,方才信心满满的活泼伴侣,就因为听叶不识好歹的驱赶声,陡然变成了一言不发的消沉小蛇。
面色由晴转阴的他,目光不善地看着听叶,打算在现在就结果了自己这个姐姐的生命。
反正,他本来就是明月所诞下的孩子中最冷血的那条蛇,根本不在乎什么亲缘不亲缘的。
如果是幼时曾照拂过自己的明月,他或许还会手下留情,但这是听叶,许久不见,一见面就惹得自己挚爱伴侣伤心的听叶……
*
沉默的飔风蹭了蹭自己心爱的小蛇,用头将镜流拱开了自己身侧,猛地一转身,迅速向河畔逼近。
这突然的动作吓了镜流一跳,他下意识缠紧了飔风未抽离的尾巴,把不知为何暴起的伴侣拽回了身旁。
“飔风,她在紧张,你不能过去。”
以为伴侣是要关心姐姐的镜流,把头靠在方才被自己拽紧的尾巴上,轻柔地用脑袋摩挲了两下,以示安抚。
“我,镜流,我不是,不是”
支支吾吾的飔风引起了小蛇的疑惑,伴侣心虚的模样让镜流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听叶的身份。
“她是你的姐姐,飔风,不是你的猎物。”
依旧以人类亲缘关系看待动物们的小蛇,无法接受飔风犯下弑亲的恶行,而飔风看着小蛇郑重的目光,让杀意渐渐散在空气中。
“我知道,镜流。”
得到了飔风隐含的保证后,稍微放下心的镜流不再提及此事。
毕竟,如果不是自己的要求,哪怕听叶死在这里,飔风都不会对她多投一个眼神。
何况,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了。
因为失血过多,听叶的身躯不断抖动着,明明全身都被灼热的阳光包裹,但这条眼王仍就因为失温而不断颤抖。
于是,顾不得细究伴侣的罪状,焦急的镜流匆匆落下一句:“飔风,我得去上次的地方找那些人,她的伤需要缝合,我救不了她,你在这里守着,我怕其他动物会对她下手。”
说完,突然想起了什么,准备离开的小蛇又补了一句“我很快就回来,不要担心。”
小蛇不是没有想过把听叶直接送到村子里,省去带着柳妆回来的时间,或许听叶能得到更好的救治。
可,听叶伤得实在太重了,而且这位警惕的伤员压根不会配合他们的运送。
万一她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那镜流会后悔一辈子的。
为了听叶的蛇身安全考虑,小蛇只能遗憾放弃了这个办法,甚至善解人意地准备为许久未见的姐弟俩留下闲谈的私密空间。
于是,尾音未落,甚至还未得到飔风的应允,镜流便化身为一条浅灰色的虚影,直直钻进低矮的灌木中,留下愣在原地的飔风。
已经去了好几次村子的小蛇,轻车熟路,一路狂奔。
呆呆看着镜流已然消失的背影,作为被他遗落在原地的伴侣,飔风的心情五味杂陈——
镜流总是那么温柔,可是,为什么小蛇总要在别的蛇身上花费那么多的心思?
想到这儿,飔风冷厉的目光又一次落在了听叶身上,黑色的圆瞳中凝起了深深的杀意。
自从爱上镜流后,这条霸道又残忍的蛇,接受不了任何能分散走小蛇注意力的东西。
何况,自从在北部领地因为猎物之争闹翻的他们,早就不似幼年时那般亲密了。
所以,去年的听叶才会放弃兄弟的庇护,一条蛇离开北部追寻着自己的爱情而去。
*
听叶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兄弟对自己的杀意,她不是镜流,受伤前也算称霸一方的领主,作为一生都在征战的眼王,对于同类的敌意,听叶再熟悉不过了。
只是,如今虚弱至极的她无法做出任何的反击。
为了掩盖自己的软肋,她只好将压着什么活物的尾巴圈得更紧了些,将头搭在身体上,盖住了某个即将探出的黑棕色头颅。
这条已经是强弓之弩的蛇嗤笑一声,对着飔风发起了挑衅。
“你还是跟从前一样,飔风。”
既然飔风不想和平相处,那么就算打不过,听叶也不会让面前这条蛇太好过。
与飔风极为相似的墨瞳注视着他,停顿了片刻,强行将尾部蠕动的活物镇压回去的听叶继续说道。
“嗜杀、暴虐、残忍又冷漠,也就只有刚才那条蛇跟母亲,会觉得你稳重又体贴了。”
从云端泼洒而下的阳光雾蒙蒙的,不再像之前一般明艳,衬得两条蛇愈发阴气森森。
“如果,我把你的真面目告诉那条漂亮的蛇,”
飔风缓缓摆了摆信子,打断了听叶不怀好意的挑拨“没有蛇会信你的话,他在我这边。”
确认了无数次自己在小蛇心目中的地位后,从镜流身上汲取到足够多爱意的飔风,早就不似之前那般惶恐不安了。
“倒是你,听叶,不说你还活不活得过今天,就说,”飔风的目光慢慢落在了听叶扭动着的尾间,吐出了信子。
听叶看着飔风捕捉信息的动作,僵直了身体,把尾巴缠得更紧了。
可太迟了,去除了血腥味的掩盖,飔风探到了听叶一直试图掩藏的秘密,他立起了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听叶。
“你尾巴下面藏的那条蛇,我觉得,他很适合作为我伴侣的晚餐,你说呢?”
本来还能跟飔风你来我往的听叶,在听到这话后,如同被捏住了七寸,她同样立起身体,愤愤地看向了自己的弟弟,充血的墨瞳里斥满了怒火。
“你敢动他?!”
下一秒,发觉自己说错话的听叶在飔风戏谑的注视下,颓然地缩回了原地。
情绪激荡之下,听叶的伤势更严重了。
疼痛让她再也压制不住尾间的另一条蛇,一条比镜流略微纤细一些的成年雄性眼镜王蛇艰难地钻了出来,避开听叶的伤口,蹭了蹭她。
“为什么非要逞强?”
不等听叶回答,突然瞥见一旁飔风的蛇吓得枕鳞都扩开了,他瑟缩地立起身体,颤巍巍地挡在了听叶面前,“你,你不要过来,我告诉你,我很凶的!”
飔风看了看这条还没镜流大的同族,又嘲笑了听叶一次“你喜欢幼崽?”
将自己之前的行为忘得一干二净的飔风,看着恨不得咬死自己的两条蛇,懒洋洋地盘起了身体。
为了避免镜流回来时看到两条死蛇,继而又不理自己的飔风,遗憾放弃了继续骚扰听叶的念头。
在把听叶气了半死以后,他的心情确实没有方才那般郁闷了。
镜流要救就救吧,反正什么都没有自己的小蛇开心重要。
想到这儿,满脑子都是与小蛇回忆的飔风,在听叶看傻子的目光中,突然笑出了声。
*
与此同时,在柳妆面前像只小狗一样,疯狂吐着信子,大口大口喘着气的镜流,也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拒绝了楚涵递到自己面前盛满清水的量杯,焦急的镜流舞动着尾巴,不断敲击着医疗箱,示意柳妆带上这个跟自己走。
“星星,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带着医疗箱跟你走?”
听到柳妆问话的镜流上下大力摆动着脑袋,“是的,是的,柳教授,快点,救蛇,不然要出蛇命了。”
虽然听不懂小蛇的嘶鸣声,但看见小蛇点头的柳妆秉持着一种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让冯风和周洲放下手里的西南眼镜蛇,把它关回蛇箱。
助手们动作飞快,在小蛇愈发急切的嘶鸣声中,带着医疗箱与一切可能用的器材跟了上去。
“真是成精了……”
穿过崎岖的林道,又一次来到云河……边的柳妆,看着满身血迹伤痕累累的听叶,又看了看满脸无辜的镜流,柳妆一边掏出药品,一边感慨道。
对此,镜流只能装作听不懂的模样,歪了歪头,试图用这样的方式萌混过关。
被伴侣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飔风,偷偷摸摸挪到镜流身边,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一嘴将镜流叼了起来。
“云03你在干什么!”
不知道这是两条蛇日常玩闹动作的周洲,崩溃地尖叫了起来。
在场的所有人和蛇,都看了过去。
第66章 第五十七章 叶落 下 雨林:每一片叶……
在一众探照灯似的目光下, 镜流迷茫的目光撞进了周洲眼底。
看着人类惊诧的表情,并不习惯于成为视觉焦点的镜流,在半空中扭动着躯干。
镜流突然的动作, 让飔风张开了嘴,趁机从飔风嘴里挣扎而下的小蛇,顺口叼起了伴侣的尾巴, 一溜烟, 就钻进了飔风的腹鳞边。
旋即, 在周洲目瞪口呆的注视下, 镜流将那条黑色的粗壮尾巴盖到自己身上, 把那身绚烂的鳞甲遮掩得严严实实, 令寻常人再也无法窥见他的美丽。
无奈地看着镜流缩进自己的腹部, 一动不动任由伴侣折腾的飔风吐了吐信子,在镜流请求的嘶鸣声中, 这条蛇收拢尾巴, 围着小蛇盘起了身体。
只是并未留意力道的他,不小心掀翻了自己的伴侣。
看着镜流控诉的目光, 心虚的飔风垂下头,蹭了蹭怀里侧翻着肚皮, 昂着头, 像是在撒娇的小蛇。
努力翻过身的镜流又一次被飔风蹭得肚皮朝天,生无可恋的他重重叹了口气。
片刻后,飔风的动作终于停了, 只是蹭完了小蛇,犹嫌不足的他,将自己的躯干收拢得更紧了些。
被伴侣窒息的爱意包裹得有些喘不上气的镜流,艰难从黑色鳞甲的包围间, 露出了半个脑袋。
为了让飔风放过可怜的自己,镜流不得不蹭了蹭面前漆黑粗壮的蛇尾,“嘤嘤”了两声。
明明两条蛇什么也没做,但感受着他们周身逸散而出的粉红泡泡,不远处正帮着柳妆准备器具的周洲涨红了脸——她这时才反应过来,两条蛇方才只是在嬉闹罢了。
最近被各种各样的蛇折磨得不轻的她,理所当然地用普通蛇的行为,代入了两条异于同类的蛇的相处模式。
于是,她想当然地误解了飔风准备对镜流做的事。
*
把特效药从箱子里取出顺手递给冯风后,这位也能被称作是资深助手的研究员终于想明白了。
“也是,为了小星星,云03甚至把那群偷猎者杀得片甲不留,怎么可能忍心伤害他?”
周洲懊恼地说出了这样的话。
接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的她蹲下身,掏出笔记本放在膝盖上,随后,被药水染得发红的手,把别在胸袋上的碳素笔取下来,正准备记录什么。
但这时,柳妆突如其来的呼唤声打断了她,“啪——”的一声后,随手把笔记本丢到身后的背包里,连拉链都顾不得拉,周洲就急匆匆地跑到了同伴身边。
很快,她就再来不及关注镜流与飔风的情况了。
毕竟比起两条生龙活虎,甚至还有心思调情的蛇来说,还是面前这条濒死的蛇更值得她们关注。
只是,护在听叶身前的棕黑雄性眼镜王蛇,却成了她们救治听叶最大的拦路虎。
柳妆几人有些头疼地看着这条寸步不让的蛇。
即使他不像飔风一般拥有极为强大的战斗力,但那在吻部若隐若现的毒牙,却也容不得人类轻易忽视。
于是,四个人在简短的讨论之后,柳妆拔出了置于背包侧边的蛇勾,弓身屈膝,缓缓向那条蛇靠近。
人类细碎的脚步声传入了两条蛇的耳里,已经在伴侣身上汲取够力量镜流不再尴尬。
重新恢复正常的小蛇看向了与人对峙的眼王,不想再耽误听叶救治时间的镜流,发出了清脆的风鸣。
“她们能救听叶,你让开一些。”
镜流试图劝离棕黑色的眼王,但这条状似冷静的蛇却突然暴起,对着镜流发出了抗拒的嘶鸣。
“救听叶?明明就是这群猴子害的她!”
他眼中泛雾,扭头心疼地蹭了蹭自己虚弱的伴侣后,大张着嘴巴露出锋利的獠牙,转过身体,对着小蛇怒目而视。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她们是好人,真的不会伤害她的……”
镜流实在不敢相信爱护自然的柳妆几人会,会真的伤害动物,迟疑了片刻,小蛇对着眼王发出了疑问。
可换来的是这条蛇变本加厉的风啸声。
“反正就是没毛的两脚猴子,母猴子跟公猴子!就是他们害了听叶,你带他们过来,你也是帮凶!”
镜流一时有些失语,他求助地看向了身侧的伴侣,飔风安抚地蹭了蹭他。
“她们救过你,镜流,我相信她们不会是伤害听叶的那些人。”
但那条蛇却依旧不信,把镜流、飔风与柳妆几人通通打成伤害听叶的凶手的他,大张着嘴,对镜流做出了威胁的姿势。
毕竟,在场的所有“敌人”中,只有这条怯懦的小蛇,他勉强能打得过。
只是,这样的动作无疑惹怒了飔风,这位霸道的云河领主,实在不能接受有蛇竟然敢在自己面前挑衅自己柔弱的伴侣。
于是,在柳妆的手即将捏住棕黑眼王要害的前一秒,在镜流的吸气声中,飔风“蹭——”地窜了出去,用自己庞大的体型将身下的蛇压得翻起了白眼。
在场的人都被吓住了,只有柳妆镇定自若地在飔风不赞同的目光的中,从他身下一把捏住了那条蛇的颈部,不顾他的挣扎,把他送入了楚涵准备许久的麻袋里。
听叶急了,不知道面前和飔风串通起来的人要做什么,她虚张声势地撑开血肉模糊的枕鳞,强忍着痛楚爬了上前。
飔风的目光被听叶吸引住了,不得不承认,在这一瞬间,他从听叶身上感觉到了与明月相同的力量。
那是燃尽的生命即将到达终点时,最后的呐喊……
飔风愣住了。
*
柳妆趁机摸了摸他的脑袋,小蛇赶紧滑到了伴侣身边,试图阻止一会儿飔风咬中柳妆的惨剧。
但飔风神情恍惚地甩了甩头,随后,他把被柳妆接触到的鳞甲,重重蹭到了小蛇身上。
带着几分委屈,这条威风凛凛的眼王郁闷地对伴侣撒起了娇:“镜流,小蛇,帮我看看,我的头鳞是不是掉了?她摸得太用力了,我现在感觉我的脑袋凉嗖嗖的。”
但不等镜流回答,绑紧了袋口,一只手拎着那条眼王的楚涵,同样向飔风的脑袋伸出了罪恶之手。
不过这次,有了防备的飔风没让她得手,遗憾的楚涵只能拎着手里的袋子,灰溜溜地跑到柳妆身边。
周洲与冯风带着准备好的药物与器械紧随其后。
*
三个人协助着柳妆把虚弱至极的听叶摁在了地上,细细检查着她的伤。
但血实在太多了,猩红浸染了这条蛇的全身,即便是最老道的柳妆,也不能在第一时间判断出听叶的伤势到底如何。
于是,她不得不用完了一瓶酒精,为听叶擦拭血迹。
酒精灼烧伤口的痛楚,让听叶无助地摆动着尾巴,她试图逃离,但三位助手牢牢困死了她。
“乖乖,不怕啊,一会儿就好了。”
楚涵心疼地抚摸着听叶的头,絮絮叨叨地安慰着她。
但这条被人类伤害过的蛇压根不想听,以为这群人又要对自己做什么的她,在看了看一旁不断扭动的麻袋后,怨愤地盯着面前的人。
如果还有机会……
与飔风一脉相承的暴虐,让复仇的火焰在她的胸膛中瞬间燃起,不断焚烧着她的理智。
只是,她真的太虚弱了,她什么也做不了。
*
片刻后,柳妆凝重地看着听叶露出黑黄本色的背鳞,脸色难看极了。
“嘶……”
让冯风接手了按住蛇头的工作,自己则凑到柳妆身边,准备协助柳妆进行救治的楚涵,看着听叶的伤口,震惊的她不甚咬到了舌头,发出了蛇一样的嘶鸣。
镜流与飔风迷茫地对视了一眼,确认这声音不是自己与伴侣发出的两条蛇,齐齐看向了不远处的人。
踌躇片刻后,镜流顺着飔风的尾尖爬到了他的脑袋上,请求伴侣跟自己过去看看。
只是,以往宠溺小蛇到了百依百顺地步的飔风拒绝了他。
甚至为了转移小蛇的注意力,飔风带着镜流滑进了河里,试图用小蛇最喜欢的游戏,打消镜流凑到听叶身边的念头。
不过,从伴侣的态度中,终于察觉到了不妙的镜流,并不愿意玩乐。
浮在水面上,镜流颤抖着声音询问欲盖弥彰的飔风。
“听叶,是不是,撑不过去了?”
飔风的沉默回答了一切。
比人类更敏锐的动物们,对于死亡降临时的不祥气息,总是更早知晓的。
而在没有抢救设备的深山老林,柳妆也注定无法完成从死神手中夺回生命的壮举。
听叶的伤,实在太重了……
*
与飔风近乎一模一样的鳞甲上,从颈部一直到尾部出现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裂口,即便柳妆已经用止血的药物与绷带做了简单处理,但那伤口却依然在不断涌出血液。
只是,这甚至不是听叶身上最严重的伤……
在柳妆的指挥下,两个助手小心翼翼地把伤痕累累的听叶侧翻过了身,只见她的腹鳞处,一道宽大的裂口让她没了保护的内脏顺着血液一道滑了出来。
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在场的人都沉默了,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帮助眼前的蛇,柳妆轻轻拿走了匕首,心情沉重的她,机械地为听叶做了简单的包扎。
她知道这救不了这条蛇,可万一呢?万一她能像镜流一样,好起来呢?
用沾满血污的手抹去了眼角的泪,柳妆看着面前全身都是绷带的蛇,捂住了脸。
她尽力了,可她救不了这条蛇……
这位年近半百的教授哽咽着声音,让助手把麻袋里的蛇放出来。
棕黑色的眼王看都没看这群人,就直直扑到了听叶身边,越来越困倦的听叶,已经没了方才与飔风斗嘴的力气。
她眷恋地看着面前的伴侣,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爬到他的身边,温柔地蹭了蹭他,“没了我,连捕猎都磕磕绊绊的你怎么办呢?”
突破飔风封锁冲到听叶身边的镜流,正好听到了这句话。
“有我呢!有我跟飔风呢!”他下意识地回答了听叶。
但听叶已经没办法回应他了。
在棕黑眼王撕心裂肺的嘶鸣声中,与飔风血脉相连的最后一条蛇,再没了气息。
每一片叶子都会回到母亲的怀抱,而蛇也一样……
第67章 第五十八章 我只喜欢你 镜流:信守诺……
云河边的风格外冷……
夜幕之下, 看着水面悠悠晃晃的倒影,镜流半蜷着身体,神情恍惚地挂在飔风的脖颈间, 重重叹了一口气。
他依旧在为白日发生的事情感到悲伤,镜流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类总是要伤害雨林的动物们?
明明大家只是好好生活在雨林, 既没伤人, 也没碍事, 为什么呢?
小蛇低落的情绪感染了他的伴侣, 飔风轻轻地蹭了蹭他。
察觉到鳞甲相接的微弱摩擦声, 镜流抬起头, 强打起精神, 安慰着这个在他眼里应该更难过的伴侣。
“飔风,你的姐姐肯定像你母亲那样, 希望你跟我好好活下去, 所以,你……”
墨瞳里滑过几分无奈, 满心满眼只有伴侣的飔风,心疼地用吻部滑过镜流湿润的眶鳞。
他的动作打断了镜流未出口的话语, 除了某些不可描述的时候, 飔风对他总是克制的,这如同亲吻一样的接触是往日镜流不敢奢求的亲密之举。
然而,伴侣的动作并没有立刻停止, 察觉到尾尖突然被飔风紧紧缠住的小蛇瞪大了双眼。
只是不等他发出拒绝,飔风紧缠着小蛇的尾巴突然一松,迅速滑到了镜流躯干的中段,像对待一颗极为珍贵的易碎宝珠那样将小蛇托举到了身前。
在突如其来的失重感下, 镜流什么悲伤都忘记了。
小蛇不得不挣扎着试图让伴侣放自己下来,但飔风那如铁锁般的尾巴让他无从逃离,于是,他不得不缠紧飔风,以免自己突然掉到地上,摔个蛇啃泥。
用自己的方式将小蛇强行从悲伤里拔出的飔风,在镜流愈发剧烈的挣扎下,不想真的被小蛇用冷漠制裁的他,终于愿意大发慈悲地放过自己柔弱的伴侣。
缓缓让镜流的腹鳞接触到地面后,不等小蛇喘口气,那黑色的长尾就压住了准备从自己身边逃离的伴侣。
片刻后,面无表情的飔风用尾巴扒拉着,将生无可恋的镜流推入自己用躯干围成的保护圈,让小蛇的脑袋倚靠在自己的腹鳞间。
将镜流被风包裹的冰冷鳞甲,重新染上自己的体温与气息后,将头搭在伴侣颈间的飔风注视镜流那双璀璨的金瞳。
随后,他以一种平静至极的声音,对着自己的爱侣解释着自己与听叶的关系。
“她该希望她的伴侣好好活下去才是,我跟她的关系没你想的那么好,镜流,我的小蛇,我只是想你开心,”
说到这儿,飔风停住了,他的头轻轻摩挲着身下因水流折射而泛着蓝紫光晕的鳞甲。
在这如羽毛般搔弄心弦,恍若挑逗的动作中,镜流的肌肉不自觉紧绷了片刻。
旋即,有些不自在的小蛇眼神飘忽,看一旁还在扎帐篷的柳妆几人。
不满于伴侣将注意力放到他人身上的飔风,吐出信子,沾染着口腔温热气息的蛇信缓缓游走在镜流颈间的鳞甲上。
小蛇被这从未感受过的触觉,吓得差点瞬间扭头,撞在了飔风的脑袋上。
*
“碰——”的一声后,飔风看着面露控诉,双眸噙泪的小蛇,心虚地蹭了蹭小蛇头顶鼓起的部位,语速飞快地说完了方才没说完的话。
“在我遇到你之前的那个春天,为了领地与猎物,我们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了,如果不是她追逐着旁边那条蛇而去,她一定要死在我的毒液下。”
伴侣骤然阴冷的语气让镜流感觉到了莫名的心悸,预示危险的雷达疯狂跳动,但下一秒,恢复正常的飔风轻轻蹭了蹭自己发呆的伴侣。
“我们都继承了明月好战的天性,但北部如我一般的领主只能有一个,所以我跟她,比之仇敌,水火不容。”
不知道说些什么的小蛇,在恐慌之下,他下意识贴紧了极具安全感的伴侣,他们的尾巴紧紧纠缠。
一旁正在试图接近棕黑眼王的周洲余光瞥见了姿态亲密的两条蛇,面红耳赤的她欲盖弥彰似地赶紧转过了身。
勉强接受了柳妆一行并非伤害听叶的人的棕黑眼王,顺着周洲方才的视线,向两条蛇投以疑惑的目光。
亲密无间的伴侣让他哀伤的眼眸陡然一黯,他低落地绕开了周洲,游到了楚涵身边,依偎在听叶已然冰冷的瘫软身体边,盘起了身体。
自从目睹听叶去世来就一直神经紧绷的小蛇,大脑发昏,直接对着飔风询问自己潜藏在心底许久的疑问:
“如果她是你的竞争对手,那你为什么同意我救她?”
“因为我想你开心,镜流,如果不管不顾,她死后,你会伤心,会自责,我不想看到这样的你。”
飔风垂下头,注视着镜流泛出水雾的圆瞳,绕着小蛇,温柔地盘成了一团,将小蛇的悲伤尽数纳入了怀里。
两条蛇没说话了,在与伴侣的亲密接触中,他们沉默了很久,直到不远处正在为听叶挖掘墓穴的楚涵,咬牙切齿地发出了一声咆哮后。
被瞬间惊醒的镜流恢复了神智,从飔风的怀里探出一个圆润的脑袋,在飔风的纵容与陪伴下,缓缓爬向了楚涵。
*
“这简直是在虐杀!畜生……连动物都比不过的畜生!别让我抓到你是谁!”
在研究院里以活泼文雅著称的楚涵,在经历了听叶惨死在面前的刺激后,将自己的形象包袱抛到了九霄云外。
棕黑眼王被这个女人的怒吼吓得瑟瑟发抖,他下意识地想要钻进听叶的腹鳞下,但伴侣身上残留的血腥味,让他突然愣住了。
最后,这条蛇沉默地爬回了原地,木愣地看着听叶发呆。
愤愤地把手里的铲子捅进土里,将面前松散的泥地当做那群伤害听叶的人,楚涵狠狠发泄了一番心中的怒火。
面前的坑越挖越大,棕黑眼王也越来越不安,他不知道这群两脚猴子又要对他的听叶做什么,慌乱之下,他对着楚涵露出了毒牙。
但许久未曾用过獠牙,他早就忘记怎么真正地杀死一个巨大活物了,这条被听叶几乎已经养废的蛇,在匆匆跑来的柳妆警惕的注视下,颓唐地趴了回去。
随后,紧紧缠着听叶的他,生拉硬拽,试图让伴侣重新苏醒过来。
“所以,”从飔风身侧探出脑袋,神思不属的镜流注视着缠紧听叶身体的棕黑眼王,他语带不忍地询问道“他该怎么办呢?”
怕飔风不同意,小蛇又补了一句“我跟听叶承诺了,我会照顾他的,虽然我弱了一些,但是,”
“镜流,”飔风打断了他,发出了不满的风鸣声“你是我的伴侣。”
这条霸道的蛇连镜流与笛悦简短的交谈都难以忍受,何况如今小蛇是想要教导,甚至饲养这条的蛇,飔风接受不了。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被伴侣不留情地拒绝以后,同样绞尽脑汁的镜流打消了原本的意图,本来就是自己任性,怎么还能让飔风一起承担任性的后果呢?
突然,小蛇看向了柳妆,灵光一闪的他突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而这时,他极有默契的伴侣也找寻到了一个极好的方法。
“我教他捕猎,然后让柳教授把他带回去!”
“我吃了他,或者把他扔给领地附近那条蛇!”
同时出声的两条蛇面面相觑,只想一劳永逸解决掉面前麻烦的飔风,打量着棕黑眼王,又看了看面露期待的小蛇,妥协似的往后挪了几公分。
镜流开心地蹭了蹭他,体贴的伴侣让他郁闷的心情稍稍缓解了一些。
但与小蛇理解的意思不同,飔风退后,却是为了更好的进攻,他不喜欢这个听叶留下的累赘。
*
于是,在在场众人与蛇始料未及之时,这条体型庞大的眼王以雷霆一样的速度,张大嘴巴,一口咬住了棕黑眼王。
不似叼小蛇那般细致小心,飔风锋利的牙尖难免与眼王发生了一些不太友善的交流。
自去年春天与听叶相遇后,就一直被听叶精心呵护的眼王,已经许久未受过这样的痛楚了,他疼得发出了尖锐的嘶鸣。
镜流见状赶紧上前,试图让伴侣放开这条可怜蛇,但飔风敏捷地躲开了他,直立起身体,平视着众人。
“镜流,你再说一遍,你打算怎么处理他?”
居高临下地看着小蛇,飔风含含糊糊地对自己的伴侣询问道。
他喜欢镜流,所以容纳不下任何插足在他们之间的蛇,哪怕这条蛇或许只是他们甜蜜日常中的过客。
本来因为飔风出尔反尔的行为有些气急的小蛇,在看到伴侣眼中的愤怒后,他愣住了。
片刻后,“飔风,”轻唤着伴侣的镜流缓缓靠近了自己的伴侣,像往常一样攀上了他的躯干,紧紧贴着他的头,“我只是为了信守我的诺言,尽管我不知道教会他生存是对是错,但如果我不守誓言,”
将身体翻转到飔风面前,注视着那双如夜般深沉的眼瞳,吐着信子,镜流说出了未尽的话语“我们就不会在一起了。”
听到这样的话,飔风愣住了。
“啪——”眼王掉到了地上,他缠紧了镜流。
小蛇被勒的有些喘不过气,但他没有挣扎,蹭了蹭飔风的面鳞,小蛇温柔地劝慰着自己的伴侣 ,“我不知道听叶是否跟你说了什么?但你从来都是条会迁怒的蛇,飔风。”
对于油盐不进的蛇,镜流使出了看家本领——撒娇。
本来还在为小蛇准备短时间抛弃自己,一心一意去教导那条蛇而生气的飔风,在镜流上扬的尾音中,那坚冰一样的心瞬间化成了一滩水。
“每天,每天只能有一个早上的时间,会了就让他滚。”他妥协了。
小蛇蹭了蹭自己口是心非的伴侣,“飔风,没有任何蛇比得上你,我爱是你,也只是你。”
这句话让飔风打起了鸡血,他好像全然忘却了与听叶的仇怨,帮着柳妆等人一起安葬了她,甚至还贴心地为听叶的伴侣——那条名叫观云的棕黑眼王找到了暂居的巢穴,俨然一副乖巧好蛇的模样。
但鸡血的作用是暂时的,没过几天,这条不知道第几次被活体十万个为什么打断与伴侣亲密的蛇,又开始后悔了。
“你,能不能,离我跟镜流远点!”
观云呆呆地站在原地,“为什么?”他疑惑地发出了询问。
忍无可忍的飔风把这条极其没眼色的蛇追得抱头鼠窜。
“真热闹啊……”
不忍直视的镜流发出了感叹。
第68章 第五十九章 萤火之夜 镜流:星星在天……
三条蛇的生活还是太拥挤了些……
看着河里与条亚成年游蛇激烈搏斗的观云, 镜流木愣地抬起尾尖重重砸在了自己的脑袋上,他深深地吸了口气。
前几日承诺时倒是轻松,可如今已经尝到轻易许诺的苦果的镜流, 教蛇实在教得实在心力憔悴。
小蛇那身绚丽的鳞甲已经黯淡了不少,蓝紫色的光晕也时有时无,整条蛇看起来像极了即将蜕皮时, 那副灰头土脸的模样。
他终于知晓与飔风初遇时, 伴侣不知何故的慈祥, 究竟从何而来。
想到这儿, 镜流深深叹了口气, 他突然想飔风了。
小蛇下意识想要蹭蹭自己的伴侣, 但空无一物的身侧却让他扑了个空。
“唔!”
从飞扬的尘土里爬起, 难过的镜流用脏兮兮的尾尖抹了抹泪。
他想起来了,在昨天又一次因为观云何时离去这件事而争执以后, 飔风已经一天没跟他说话了。
失落的小蛇吐出了信子, 他渴望与伴侣的亲密。
片刻后,顺着熟悉气息传来的方向, 将身体扭曲成了直角的镜流,偏过头落寞地看着树梢, 轻轻呼唤一声。
“飔风?”
但将漆黑的鳞甲埋藏于层叠林叶间的飔风, 并不想在此时现身,叶片被风吹拂的声音代替他的沉默,回答了小蛇。
镜流更难过了……
*
从几簇染上橘黄即将跌入大地怀抱的叶片间, 捕捉到飔风那身如夜笼罩的黑鳞。
清楚飔风现在不想看见他的小蛇,不再奢望能从伴侣身上得到回应,他沉默地趴在了地上。
往日极爱干净的镜流,如今脏的不成样子, 但没有丝毫打理自己心情的他,缓缓将尾巴垫在头下,发出了呜咽的泣音。
风将镜流的呜咽传到了飔风耳畔,他的心一紧,但他依旧不打算回到镜流身边。
尽管刚才他差点因为镜流跌倒而窜下树,将自己可怜巴巴的伴侣重新拥入怀里。
但看了看不远处的观云,想起这几日阻止镜流教导观云而接连碰壁的经历,飔风沉思了片刻。
并不想在白日再与镜流来一次争吵的他,侧过身,刻意地忽视了自己的伴侣,眼神不善地盯着河里仍在扑腾的观云。
*
被如鹰般锐利的圆瞳捕捉,与游蛇奋力激战的观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这几天来,三天两头被飔风暴揍的他,下意识地对林叶间那双刻意露给他看的冷漠圆瞳,谄媚地垂下了头。
这条被听叶娇宠的雄性眼王也曾有自己的傲气,但飔风实在太凶了。
那些无法对镜流发泄的火气,被他尽数撒在了观云身上。
这条暴君似的眼王,令观云在云河领地生活的每一天都是心惊胆战的。
他实在被打怕了……
瑟缩的棕黑眼王,让飔风心中的暴虐更加无从疏解。
杀意、烦闷、愤怒聚集在一起,瞬间点燃了飔风嗜杀的本性。
只是一瞬间,伴随着鳞甲摩挲树皮,碾过树叶的“刷刷”声,在树梢上对着河面探出身体,滑入了略显湍急的河水中。
摆动着尾巴,锁定着观云所在的位置,像是一根漂浮在河面的巨木,向这条可怜的蛇游去。
都是他!如果不是他,镜流怎么会跟自己争吵?
到了如今仍不愿怪罪小蛇任性的飔风,将一切的罪因全部归咎于了无辜的观云身上。
观云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掉头就跑。
只是没跑多远,被河面激荡的水流打得头昏眼花的观云,在慌乱之中彻底忘记了嘴里叼住的并未死亡的游蛇。
这条橄榄色的铅色水蛇因着猎手惊慌失措的动作,而得以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那纤弱的长尾不顾一切缠上了观云的脖颈,紧紧绞住。
吃痛的观云下意识咬紧了它,但随后,爆发出巨大力量的水蛇,就将观云生拉硬拽拖进了水里。
继镜流之后,又一次看到被猎物欺负的同族,突然回忆起甜蜜过往的飔风,突然止住了继续向前的动作。
他回到了岸边,虽然依旧离镜流很远,但至少他不再试图隐藏自己了。
长尾一横,止住了焦急的镜流想要入水救蛇的打算,飔风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如果他杀不死猎物,那他活该成为我饱腹的餐食,如果他杀死了猎物,”
“有了生存能力的他今天就会离开!”
没等飔风话说完,眶鳞被尾尖搓得红肿至极的镜流,扯着干哑的嗓子,抽泣着说完了这句话。
怕飔风不信他,小蛇抽噎着,注视着那双深沉的圆瞳,补了一句“我保证。”
飔风不置可否,但不得不说,他糟糕的心情终于有所缓解了。
*
于是,好不容易从湍急的河流里,艰难地把自己与猎物一道送上岸的观云,连气都没喘匀,就被飔风无情地送上了离别礼包。
猝不及防的观云下意识看向了镜流——这条最近一直在帮助自己的漂亮同族。
镜流瞥了一眼飔风,但这条蛇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镜流咽下了所有准备的场面话,退后了半米,与观云保持着一个绝对安全的距离后,才战战兢兢地对着面前这条蛇道。
“你现在能自己捕猎了,你也能在飔风的追杀下顺利逃命,观云,我能教你的,你都学会了,”
小蛇强行压住了呜咽,对着面前这条勉强算得上朋友的蛇,轻声道别:“我们到了该说离别的时候了。”
观云死里逃生的欣喜瞬间被难以言表的愁绪取代,但看了看一旁虎视眈眈的飔风,他实在说不出请求让自己留在这片领地的话。
观云实在害怕飔风真的杀死他,天生就是懦弱代言蛇的他,面对力量悬殊的敌人,压根生不出任何反抗的心思。
当然,伤害听叶的猴子除外。
于是,与镜流道别后,在镜流祝福似的目光下,叼着水蛇的他一头扎进了灌木丛里,漫无目的地向着迷茫的未来而去。
至少现在,他不会再回来了。
*
碍眼的蛇离开了,但两条蛇之间的氛围实在称不上甜蜜。
看着镜流沾满尘灰的鳞甲,飔风欲盖弥彰地侧过身,表现出一副不愿看见小蛇的模样。
镜流需要教训,不能让他再捡蛇回来养了!
反复在心中重复着这句话,冷漠地嗅探着空气中观云残留的气味,飔风强迫自己变得铁石心肠。
镜流伤心地垂下了头,被飔风的冷漠唤起了曾经心伤的他,用尾尖大力地碾压着自己又一次湿润的眶鳞。
鳞甲之下的肉已经称得上肿胀不堪了,但小蛇却依旧像感觉不到疼一样,继续摩擦着自己眼下的鳞片。
直到飔风阻止了他,这一次,这条眼王真的要气疯了:“镜流,你到底在做什么!”
但小蛇只是垂下头,用沉默对抗着自己的伴侣。
吃又不能吃,骂又舍不得骂,飔风看着这样的镜流,深深地叹了口气。
将尾巴放到小蛇身边,为他遮挡着自河边吹拂而来的风。
垂着头的小蛇怯懦地看着伸到面前的尾巴,又看了看自己满是尘土的鳞甲,畏畏缩缩地盘起了身体,躲进了飔风的阴影之中。
天色渐暗,但两条蛇依旧沉默地对峙着,好似他们并不是一对甜蜜的爱侣。
“对不起,飔风。”
*
在天幕完全被夜色笼罩之前,看着夕阳坠入水面后,橘黄色的云河,镜流终于低头了。
“我总是在任性,总是在给你添麻烦,我……”
“镜流,”能把猎物绞死的粗壮长尾,温柔地抚过了小蛇又一次泛起水雾的眼睛。
“我不是在怪你,我只是讨厌总有别的东西来打扰我们,我只想独自拥有你。”
尾尖抵住小蛇的下颌,逼迫镜流抬头看着自己,飔风探出信子,擦过了小蛇鳞甲之下红肿血肉。
“我有很多毛病,”小蛇别扭地注视着墨瞳中自己的倒影,继续道:“我胆小,懦弱,爱逞强,要面子,好奇心重……”
听着心爱的伴侣一件件细数自己的罪过,飔风沉闷的心情突然豁然开朗了。
“但是,这是你,镜流,不管你有什么毛病,我喜欢的蛇,就该是这样的。而且难道我的毛病少吗?”
尾巴挠了挠头顶,这条不知想起了什么的蛇张开吻鳞,露出一闪而过的獠牙,继续道。
“除了你,没有蛇愿意跟我呆在一起,镜流,我是异类,所有同族中的异类。”
用尾巴把脏兮兮的小蛇托举到自己的背鳞上,飔风脑袋后仰。
他紧紧贴住了镜流心脏跳动的位置,蹭了又蹭,最后,在小蛇如鼓擂动的心跳声中,他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我是异类,爱上一条不那么寻常的蛇,难道不是情理之中的吗?”
听到这儿,再按捺不住汹涌的爱意,镜流立起上半身,他缠紧了飔风的头颈,将头蹭到伴侣的面鳞旁。
“飔风,飔风!飔风……”他一声声呼唤着伴侣的名字,而飔风也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回应镜流。
他们的尾尖纠缠在了一起直到镜流沙哑的嗓子发不出任何声音,飔风才温柔地蹭了蹭精疲力尽的小蛇,看着漫天的繁星,他圈紧了怀里的伴侣。
“镜流,我的小星星。”
依偎着伴侣,在与蛇的亲密中重新获得了力量的镜流,艰难地从飔风怀里挣扎出来。
*
“飔风,你愿意跟我去个地方吗?”
期期艾艾的小蛇怎么能让飔风忍心说出拒绝的话。
于是,在小蛇的牵引下,两条蛇趟过云河,来到了他们抵达云河时,见到那片点地梅的地方。
但今天,这里没有花了,只有星星点点的萤火飞舞着,幽绿的光下,两条蛇被爱意笼罩。
被两条蛇惊扰的萤火虫们,畏惧地飞走,又很快聚拢过来。
光如织线,把头靠在飔风的颈间,“星星,是在天上的,但,我在你身边。”
小蛇沙哑着声音,断断续续地说出了这样的话。
这场突发的情感危机,在这一刻,终于被今夜美好的回忆取代。
他们,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第六卷上.情感危机完
第69章 第六十章 火热的夏 镜流:笨蛇!你心……
在鳞甲摩挲声音中, 白昼缓缓取代了星月,聚集的萤火虫收拢了莹莹的光,逐渐散去。
亮堂堂的天空之下, 度过了一个美好夜晚,一直睡到中午的两条蛇,准备原路返回。
在飔风半推半扒的指引下, 迷迷糊糊还未完全清醒的镜流, 慢吞吞地爬上了伴侣的背鳞, 但还没等他缠紧, 被那身黑色鳞甲上灼热的温度烫到肚皮的小蛇, 下意识一窜。
眼疾嘴快的飔风在感到背后一轻后, 赶忙张开嘴准备去叼小蛇, 但他还是慢了一步。
沉闷的“咚”声后,又被如燃烧火炭一般的地面烫到的镜流, 发出了尖啸。
“嘶!!!”
镜流彻底清醒了……
揉了揉红肿的眶鳞, 泪眼婆娑看着把自己叼起的伴侣,委屈巴巴的小蛇用仍旧沙哑的嗓音, “嘤嘤”地撒起了娇。
“好烫,唔, 飔风, 我的鳞片像在被火烧一样,我感觉我好像要被烤熟了。”
叼着小蛇爬到树荫下的浅水里,飔风心疼地用脑袋蹭了蹭小蛇。
一直认为自己可爱的伴侣还是当初那条柔弱小蛇的飔风, 尾巴缠紧了镜流的躯干,带着小蛇一同潜入了温热的河水中。
唯恐再慢两分钟,他的伴侣就要被太阳晒死了。
“好点了吗,镜流?”
被温水包裹着鳞片, 勉强从风拂过水面时感受到半丝凉意的镜流,缓缓舒了口气,对着凑到自己面前关切的蛇头,点了点头。
“嗯!”
飔风又蹭了蹭他,作为对气温变化最敏感的变温动物,在今天格外耀眼的太阳映照下,这条蛇也有些经受不住了。
但看了看比自己体型小了一倍还多的伴侣,强壮的眼王放弃了一条蛇钻进河里的打算。
他选择把前半身露出水面,凭借自己庞大的体型在水面上隔出了一片来回活动的阴影,为镜流遮挡着自太阳之上坠落的紫外线伤害。
头顶突然一黑的小蛇,有些疑惑地抬起了头。
*
下一秒,接触到飔风满含爱意的眸光,他心疼地蹭了蹭自己的伴侣,钻出了阴影区,把头靠在了飔风背鳞处的暗黄色环纹旁边。
“飔风,你背鳞烫得像烧起来了,我不要你这样。”
小蛇话音刚落,垂下头的飔风蹭了蹭自己背鳞边的小蛇,温和地劝说自己娇弱的伴侣。
“但是今天太热了,镜流,我皮糙肉厚,没事的。快回到我的腹鳞边,镜流,我们一会儿就能到家了。”
但倔强的小蛇毫不领情,松开了水下缠紧飔风的尾巴,在伴侣猝不及防的目光下,紧绷着肌肉,劈头盖脸地洒了对方一身水。
晶莹的水珠放大了飔风鳞甲上的环纹,将那本来极不显眼的暗黄色环纹衬得如夜空中的繁星一般,难以让蛇忽视。
自然而然,情不自禁接近伴侣的镜流,又一次为飔风背鳞上的温度而感到心悸。
“飔风,你怎么还不进水里面!”
看着因为自己突然爆发的脾气而有些摸不着头脑的伴侣,小蛇急得又洒了飔风一身水。
“你心疼我,难道我不心疼你吗?你舍不得,难道我就能心安理得接受自己的伴侣被暴晒吗?”
在经历了昨晚互相认错的心意坦诚后,这条脾气见长的漂亮小蛇,气鼓鼓地甩下这句话。
随后,他看也不看伴侣的反应,只是自顾自地扭头朝着他们的领地游去。
*
长尾滑破水流微不可闻的“唰唰”声传来后,飔风终于反应了过来,这条满脑子都是小蛇关心自己的甜蜜的蛇,头忙尾乱地赶紧追了上去。
黑色的鳞甲如同隔断水面的堤坝,拦住了镜流继续向前的动作。
学乖了的飔风不再逞强,同样沐浴在水流洗刷鳞片凉意中的他,一点一点地试探着挪动着身体,向自己的伴侣靠近。
镜流默许了他的靠近,但生怕再惹小蛇生气的飔风,动作实在太慢了。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伴侣勾住自己的镜流急了,他直直扑进了飔风的腹鳞旁,缠住了那粗壮的黑色躯干。
喜出望外的飔风赶紧缠紧了自己的伴侣,在水面的浮力之中,对着面鳞红肿未消而略显狼狈的小蛇蹭了又蹭。
“镜流,我的小星星,你在心疼我,是不是?”
不等伴侣回答,这条极为自信的蛇昂首挺胸,又一次倚靠自己肌肉的力量抬起了上半身。
“可惜笛悦跟观云不在,不然他们肯定会嫉妒你对我的,”小蛇不善的眼神让危险雷达疯狂跳动的飔风,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我是说,我很欢迎他们在不打扰我们的情况下,来领地充当我们感情的见证者。”
忍无可忍的镜流,又把水洒在了身边这条醋味翻天的蛇身上。
“飔风,笨蛋!”
把头抵在伴侣的耳畔,镜流轻轻骂了一句。
*
被骂的蛇心情出乎预料的愉悦,在两条蛇甜蜜气氛的影响下,环绕在他们身边的湍急水流,都显得格外平缓。
过了片刻,凭借体长优势,先伴侣一步上岸的飔风,对着水里仰头看着自己的小蛇,僵硬着躯干,梭回水边,盘起身体。
“多玩一会儿吧,镜流。”
这条自小蛇被偷猎者打伤后,就一直不愿意镜流外出的眼王,今日一反常态地希望伴侣再在水里呆得久一些。
“今天太热了,等阳光弱一些,我们再回去。”
勉强接受了飔风的解释,镜流从水里爬到了岸边,用自己纤细的尾尖直接撬开了飔风盘成的蚊香圈。
感受着尾尖灼热的温度,小蛇歪着头,看着自己遮遮掩掩的伴侣。
“飔风,你是不是被烫到了?”
“没有!我只是,只是,”不愿在伴侣面前露怯的飔风,保持了一贯的嘴硬作风。
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的他,最终在小蛇关心的蹭抚下,承认了自己方才的异常从何而来。
“今年的旱季有些太热了。”
镜流用尾巴捂住了嘴,面无表情地压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笑声,欲盖弥彰地吐了吐信子。
浑身湿漉漉的他爬到了飔风身上,钻进了他的腹鳞旁,小蛇冰凉的体温让飔风浑身一激灵。
“但我很凉,飔风,现在你好些了吗?”
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小蛇,让被迷得神魂颠倒的飔风连镜流的问题都没听清,就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此时,一旁灌木丛中,叼着猎物而来的笛悦,有些羡慕地看了看依偎在一起的两条蛇。
“一定是今天太热了,我肯定出幻觉了,那条暴君怎么会那么温柔?等过几天再来看镜流吧,现在他肯定不想见我。”
自言自语说完这句话后,不想打扰两条蛇的甜蜜,也不想被飔风暴揍的笛悦转身离去,反正他们的领地很近,他可以随时过来。
灌木丛窸窸窣窣的动静让飔风警觉地看了过去,但蛇信探测到的略显熟悉的气味,让他收回了视线。
果然,下次还是不能说那条蛇的名字,贼心不死的嘴下败将。
因为笛悦的存在,把所有靠近小蛇的蛇一律打成情敌的飔风,愤愤地心里暗骂了一声。
他把怀里的镜流缠得更紧了些。
差点被勒死的小蛇,重重用头砸了一下自己不知道发什么疯的伴侣。
“热死了,飔风,撒开你的尾巴!我要回水里面去。”
飔风用尾巴挠了挠头,舒展着身体放开了镜流。
但过了片刻,呆在岸边不愿躲到树荫下的飔风,感觉到自己鳞片都快被太阳晒化了,他同样钻进了水里,靠在镜流身边。
“旱季什么时候能过去呢?”
郁闷的小蛇看着自己无所不能的伴侣,发出了询问。
但这一次,飔风回答不了他了,因为今年的夏季,的确热得不同寻常。
*
不同于两条蛇坐拥水源领地的滋润生活,雨林的动物们已经为了生存,爆发了一场又一场激烈的水源之争。
在云河之外,张牙舞爪的太阳灼烧着着雨林每一寸土地里的水分,除了那些仍被水流浸润的泥岸,连缠叠在一起的林冠都阻挡不了阳光的渗透。
翠绿林木之中的汁液,也尽数被阳光纳入怀抱,蒸腾入云。富有生机的叶片也逐渐变得卷曲,完全失去了不久前的生机。
干枯的落叶被肆虐的风一卷,堆积在一起,只要这太阳再炎热上半分,那么缺水的雨林中,势必会掀起一场比上次还要猛烈的大火。
每一株植物都渴望水,每一只动物都需要水。
在这个旱季,哪怕只是一个池塘大小的水,也成了无数栖息在雨林中原住民们,梦寐以求的天然福地。
于是,作为雨林抽水机的野象群,在这个缺水的季节里,成了雨林所有动物憎恨的对象。
不仅弱小的动物们如此,就连强大的雨林霸主们也是如此。
眼睁睁看着面前将领地最后一处水源抽干的象群们,怀里坐着一只小熊猫的黑熊,愤愤地锤断了一棵刚长成的小树。
小熊猫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母亲的胸膛,有些忧虑地看了看天空的骄阳。
发泄完愤怒后,黑熊恋恋不舍地看了看这片土地,随后,它用爪子拍了拍小熊猫的头。
这只永远长不大的特殊“幼崽”,会意地抱紧母亲的脖颈。
一大一小的身影,在愤怒的虎啸声中,与象群又一次奔徙的恍若地动山摇般的动静里,迅速消失在雨林深处。
它们放弃了这片领地,为了生存,它们必须尽快找到一个拥有水源的新家园。
当然,不只是它们,雨林的动物们,又一次开始了长途旅行。
只不过,这次两条蛇不在其中了。
第70章 第六十一章 人,蛇,象 小象:救救象……
“不卖?”
一身黑色正装的王金铭攥紧了手中的钢笔, 他实在想不到会在这个迟暮的老人身上吃瘪。
“不卖,那林子是公家的,村里没资格卖。”
老支书咳嗽了几声, 紧绷着一张脸,面色冷凝地咂了口旱烟,随后, 斩钉截铁地拒绝了面前的人。
深吸了两口气, 勉强把怒火压下去的王金明, 抿着唇, 软了语气劝说道。
“林老, 是不是价格不满意?您看, 我跟赵老板再商量商量, 凑个千,”
千字才出口, 老支书就像被激怒了一般, 重重把烟袋砸在老旧的办公桌上。
“告诉姓赵的,别说千万, 就是亿万,有我这个糟老头子在, 他就死了这条心,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要买地做什么!当初琪琪的事,我到现在还没找他算账!”
怒目圆睁的老人瞪着王金明,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一旁的孙斌见了,赶紧扶他坐下,开始打圆场。
“哎,王秘书, 你看这事闹的,老支书是话糙了些,可这理不糙啊,我们这就几个村干部,哪里有本事卖得了公家的林子呢?”
王金明冷漠地看着屋子里纷纷应和的人,“好,你们做不了主是吧,那我就去找能做的了主的人!”
说完,他拿起桌上的合同,拎起公文包,转过身,拧了拧门把手。
才出门,连多走两步路的时间都等不及,背对着众人,站在香槟色商务车旁的王金明就啐了口唾沫,狠狠骂了句,“老东西,难怪穷一辈子!”
只是刚坐上车,他就后悔了,要是老板真的手眼通天,他们哪里还需要绕过上面,到这个破地方来呢。
既然合法的走不通,那就只能……见惯了老板私底下非法勾当的王金明,重新有了主意。
*
反正他们只是为了雨林里那些珍贵的动植物,光明正大的抓跟私底下抓,又有什么区别呢?
总归最差也只是回到原点,又碍不到他们赚钱。
就是回头得多找几个身手好一些的,别像上次那个姓刘的,货没进多少,自己倒给蛇咬死了。
想到这儿,王金明啧了一声了,突然,他的手机开始震动,烦躁的他在看到备注名时,叹了口气,挂上了一副笑。
“诶,钱总……对,我们想拿林子……旅游项目?您说我们联合搞?!这,我一个秘书哪能做得了主……好,明天见。”
电话刚挂断,王金明就拨通了自家老板的号码,将方才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对方。
时有时无的交谈声中,商务车行驶在环山高速上,没一会儿就不见了踪迹。
此时,孙斌看着余怒未消的老人叹了口气,倒了杯水递到他面前。
“老支书,他们不是好人,我们拒绝了就是,您年纪大了,还是要多注意身体。”
老支书沉默了片刻,随后,他点了点头,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似地犟起了嘴。
“我就是气不过,那个姓赵拉出去枪毙一百次都不为过!当年,他们打死了琪琪,还说它吃人,都是活该,哎,当年啊……”
陷入沉思的老支书又咂了半口烟,旋即,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拍了拍头,“啊”地一声叫了出来。
“小孙,差点忘了,今天早上发到村里的通知,你有没有通知大家?”
听到这话,正在一旁整理一沓防象宣传单的孙斌,猛地抬起了头,只是不等孙斌开口,刚踏进办公室的楚涵就笑着,替孙斌回答了老支书。
“老支书,您是说野象群要经过村子?孙哥早上就拿广播通知过了。”
顺手接过孙斌手里的东西,楚涵甩了甩花花绿绿的劣质防象宣传单,继续说。
“孙哥生怕谁家听漏了不知道,刚才还打电话叫我们过来帮着一起发传单,反正今天柳老师跟莫老师他们一起进山了,我们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来做点食物。”
楚涵正说着,周洲跟冯风也进来了,对着办公室的人打了招呼。
在老人赞许的目光下,孙斌不好意思地扯了扯裤缝。
“我们这儿事情太多,实在抽不出什么人,麻烦你们了。”
“孙哥这就是见外了,我们在村子里住了那么久,你帮了我们多少?”
冯风揽住他的肩膀拍了拍,“走,要去哪儿?我们现在就出发!”
四个人边说边往外迈步子,这时,余光瞥见屋檐下晃晃悠悠的电线,突然想起雨林里那几条特殊蛇的楚涵停了片刻,深深叹了口气的她,由衷地为镜流与飔风担心。
“也不知道小星星跟03知不知道野象要来了?星星胆小,可别给吓坏了,还有03,那个暴脾气对上野象也不知道会不会吃亏……”
“是啊,也不知道它们现在在做什么?”
自上次救治听叶失败后,许久未见两条蛇的周洲与冯风也有些想念它们了。
“那我们加快速度,赶紧干活,一会儿要是还早,我就带你们就进雨林找柳老师,顺带看看那条,那条什么小星星。”
孙斌的话让楚涵三人忍俊不禁:“孙哥,你现在跟老四一样,又不怕蛇了?”
“那哪能一样嘛。”孙斌虚弱地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楚涵几人相视一笑,岔开了话题。
很快,分成两组的四个人顶着近40度的高温,开始干活。
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效率奇高的几人就完成了指派的任务,气喘吁吁地跑回办公室找水喝。
在今天又一次接到通知后,原本还有些将信将疑的村民们,瞬间忙碌了起来,大家都在为野象群的到来而准备。
不过,不同于人类世界的热火朝天,消息滞塞的雨林中,依旧是宁静又祥和的一天。
还不知道象群到来的动物们,在面对突如其来的意外时,总是那么猝不及防。
*
云河之畔,抬起身体,不断发出风啸声的镜流,瞪着一双金瞳,阴冷地看着面前的幼年野象,因为不安与愤怒,他的尾巴左右摆动着,把地面堆积的落叶弄得到处都是。
“把你的脚,从飔风的尾巴上,拿开!”
小蛇的愤怒让飔风难得的有些心虚,看着被气得浑身发抖的小蛇,他不自在地摆了摆信子。
随后,这条想要伪造小象踩踏事故而博取伴侣同情的蛇,小心翼翼地将被自己硬塞进象脚下的尾巴,挪出来了一些。
为了掩盖自己的动作,以避免火冒三丈的小蛇将怒火转移到自己身上,飔风把头靠在了镜流身上,脑袋一下一下地轻蹭着自己的伴侣。
“我没事的,镜流,它只是不小心。”
飔风的声音听起来是那样的虚弱,对于拥有一条不愿表露出软弱,死要面子的伴侣的镜流来说,他真的心疼坏了。
用尾尖擦了擦自眶鳞边涌出的泪珠,把飔风的异样,尽数归咎于面前这头离群小象的镜流,目光锁定着那脆弱象鼻,缓缓张开了嘴。
在情绪激荡之下,镜流积蓄许久的毒液不断汇聚在牙管之中,等待战争号角响起的那一刹那。
小象感觉到了危险,但没有长辈在身边,也从没遇到过那么凶悍的成年眼王的它,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慌乱之下,它重重踏在了飔风还未完全抽离的尾尖上。
“嘶!!!我说,嘶,等等,镜流,”
自食其果的飔风涨红了眼,咽下呼痛声的他在小象又一次抬起脚时,赶紧把尾巴抽了出来,搭在小蛇冰凉的鳞甲上,一边吸着气,一边阻止镜流。
“我真的,嘶,没事,我只是,只是装的,嘶嘶,想要你更关心我。”
不愿让伴侣真的招惹到一群极为护犊子的野象的飔风,极力劝阻着今天格外倔强的小蛇。
只是,这样一来,飔风就不得不将自己所做的荒唐事有所保留地交代,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敢让镜流知道自己真的被小象踩了。
一直希望自己在镜流心中的形象,始终停留在当初那般可靠的飔风,吞了吞还在喉间未完全进入胃部的猎物。
“我真的没事。”他又重复了一遍。
就算再迟钝的蛇,在被再三阻止后,也该弄明白这是一件什么样的乌龙事件了,回忆起飔风累累前科的镜流,面鳞扭曲了一瞬。
他看了看面前瑟瑟发抖的小象,收起了枕鳞,随后,小蛇突然转身。
但他早有准备的伴侣,发挥出了此生自破壳以来最强的忍耐力,镇定自若地看着他。
“怎么了吗,我的小蛇?”
看着这样的飔风,要不是还能感受到鳞甲上那条黑色长尾不住的抽搐,小蛇甚至会开始怀疑自己的伴侣,是不是早就失去痛觉了。
犹豫了片刻,镜流咽下了对飔风做下如此蠢事的责备之言,只是把头轻轻靠在了他肿胀的尾尖之旁。
感受着脑袋附近灼热的温度,用尾巴缠住飔风背鳞的镜流仰起头,心疼又无奈看着自己的伴侣。
“飔风,你难道不会疼吗?”
醉在小蛇温柔的关怀里,别扭地试图让尾尖支楞无果后,这条嘴硬的眼王终于缓缓吐出了一个字。
“疼……”
等了半天终于等到这句话的镜流“腾——”地从飔风尾边弹了起来,在伴侣还没反应过来时,小蛇将自己的尾巴伸到了飔风的头边,放轻了力道,抚摸般地抽了他一下。
“骗我骗的开心吗,飔风?”
看着温柔的小蛇,莫名察觉到危机的飔风尾尖鳞片倒竖,极其有求生欲的他差点把大脑摇成浆糊。
“不开心,一点都不开心。”
今天气场无比强大的小蛇“哼”了一声。
随后,他用尾巴从一旁的芭蕉树上扯下了几串青涩的果实,试探地递给了小象。
小象怯懦地看了看这条刚才凶巴巴的漂亮眼王,颤巍巍地伸着鼻子接过了这条蛇的好意,镜流用尾巴轻轻摸了摸它光滑的脑袋,小象也下意识地蹭了蹭镜流。
温馨的一蛇一象让一旁的飔风羡慕得眼睛都冒出了血丝,但今天不敢再招惹小蛇的他只是盘起了身体,用信子舔舐着自己的尾尖。
片刻后,熟悉的浅灰色尾巴别扭地勾住了他,在飔风呆愣的目光下,请小象帮忙把野薄荷嚼碎的镜流,将清凉的草叶糊在飔风的尾尖上。
他蹭了蹭自己的伴侣,柔声询问:“还疼吗?”
“不疼了。”
在小蛇第二次询问时,回过神来的飔风缠紧了自己心爱的伴侣,轻声回答道。
这时,毫无眼色的小象对着两条蛇伸出了自己的鼻子,搭在了两条蛇身上,示意他们爬到自己的背上。
吃饱了,该到游戏时光了……
只是这样的日子还能过多久呢?【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