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她瞪大眼睛盯着对方，表达不相信，随即用双手把耳朵蒙起来。


    “你半夜全副武装过来，我好心好意地接待你，你怎么说这个呀！我还以为你清心寡欲呢，你怎么像那个恶魔了？我不要听！”


    他听完这话，略略心痛，问：


    “那个混球经常这么对你吗？”


    她把双手从耳朵上移下来，点头道：


    “他经常潜到我的房间里。”


    一瞬间，全黑的脸上涌出一股至深的怒气。这股怒气蔓延开来，好像让整个空间都在发出愤怒的声音。


    她感受到这一点，急忙道：


    “你别生气啊！那个时候，我从来没换过睡衣的，我都是长衣长裤地入睡，而且还要穿几层衣服，几条裤子，再系皮带。幸好那庄园冷冰冰的，不然，我都热死了。他也没对我怎么样。他只是吓唬我，他喜欢的是仙仙嘛，他怎么可能对我怎么样？”


    季修意识到自己失态了，露出痛心的表情，道：


    “对不起。”


    她小声道：


    “怎么又在道歉了？都说了，这件事跟你无关啊。那庄园是我自己要去的，我就要承受那些痛苦。”


    他低声道：


    “也是我和那个混球商量好，要请画师的，如果我当时坚持不答应，他也不会有机会威胁到你。”


    她笑笑，道：


    “那你也见不到我了呀。”


    那倒是。


    他显得有点矛盾，从那混沌不清的脸颊上表现出来的就是，他不知道该如何抉择了。


    她安慰道：


    “好啦，别想着过去了。你把你这个手镯收起来，别想着送我东西，我们才能好好谈。”


    他垂下视线，看了看那首饰，显得不甘心。


    她低声道：


    “如果我收了你的东西，我不会安心的，你不希望我这样吧。”


    他便收起那首饰，道：


    “好，我先留着了，反正是你的。”


    她走到一旁的桌子那去倒水，喝了一口，道：


    “别说得这么绝对，季修先生，我向你明确地表达，我不会接受你的。”


    他垂头，低声道：


    “我会一直等下去。”


    “你别这样吧，搞得我好像很冷漠一样。”


    她慢慢地喝着水，观察他的反应。他轻声道：


    “我知道，我以前对仙仙的等待伤了你的心，我会等你更久来弥补的。”


    叶莉笑笑，道：


    “然后，因为等待时间太长，我都已经死去了。你又去请个画师来画我，然后，你喜欢上了那个画师，对吧？”


    他立即道：


    “绝不可能了。我真正动心的只有你一个。”


    她放下水杯，缓缓走了回去，停在他跟前，仰头看着他，道：


    “先说啊，你要是再想跟我交流，就别把动心、爱这种字眼挂在嘴边，我不想听。”


    他便问：


    “那你想听什么字眼？”


    “朋友吧。这是我暂时能接受的字眼。”


    她说完，在凳子上坐了下来，稍稍整理自己的头发。他立即点头，欣慰道：


    “这很好，我已经很满足了。”


    她便对他道：


    “我现在累了，想休息了，你出去吧。”


    “嗯。”


    他便向门口走过去，边走边戴口罩和帽子。她向后回望他，察觉到有点不妥，便唤道：


    “等一下。”


    他回头问：


    “还有什么事吗？”


    他站在那儿，显得很乖巧。明明是个沉稳、优雅的人，现在浑身上下只有乖巧这种特质。这让他虽然顶着一副烧焦的面容，但一点不可怕。


    她轻声道：


    “你的口罩捂着脸，会不会很难受啊？”


    “不难受。其实，我经常是这种打扮。”


    “哎！”


    她站起来，走向他，认真看了看他，道：


    “这样，你留在这房间里。”


    “啊？”


    “你别想歪了，我去外面的旅馆。”


    说着，她便要开始行动。他赶紧叫住她：


    “别了，叶莉，还是我离开这儿吧。我要去城市外休养，那里的空气好、水好，比较利我康复。”


    她便道：


    “那好吧，你快去吧。接下来这一个月啊，我都不打搅你了。”


    “嗯。”


    随即，他走向门口，打开门走了出去。


    叶莉走到门口，贴着门站着，透过猫眼看到他越走越远，心底也越来越空。


    6


    在这旅游小镇上，叶莉很快找到一份家教的工作。


    她每天上午八点去那户人家，傍晚五点下班回到住处，连续好几天都是这样，日子过得很惬意。


    那天傍晚，那户人家的主人从电脑上看到某个消息，感到很惊讶。然后去到小女儿的房间中，静静观察，那时，叶莉正在教这里的小公主画画。


    叶莉握着小家伙的手，仔仔细细地教着，那男主人就在旁边观察她。叶莉留意到对方的举动，停下手边动作，问：


    “有什么事吗，先生？”


    “噢，没什么事，我是来问你，想不想喝什么？”


    “不想。这里不缺喝的，您不用为我分心，郑先生。”


    “好吧，我去忙了。”


    然后，他离开了这房间。前行的过程带着小小的心事，看样子，他刚才说了谎话，他不是去看叶莉需要什么饮料的，他是有别的企图。


    然后就到了第二天。


    叶莉去了那户人家所在的独栋别墅，去到小女孩嘉嘉的房间，准备开始教学。但是，她一进门，那小女孩就怯弱地往后退着，目光上扬，好像在躲避着某种侵袭。


    叶莉把身上的包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微笑道：


    “怎么啦，小嘉嘉？”


    小女孩不断地摇头，嘴里支支吾吾，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叶莉走到她面前，蹲下来，抚摸她的头，低声道：


    “你怎么了，小姑娘，你想吃什么吗？”


    小女孩摇头，伸手指着天花板的某处，道：


    “……蝙蝠！”


    应该是这两个字。


    叶莉大惊，仰头看上去，发现天花板上贴着一道影子。而这影子正歪着头，对她微笑。


    这情形说不出地瘆人。叶莉一把把小女孩抱在怀中，安抚道：


    “别怕，老师在这儿呢！”


    她惊讶地发现，那张倒着的脸颊似乎有点眼熟。


    她见过的。


    她肯定见过。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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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那个恶魔。


    她有这种领悟的时候，对方已经从天花板落下来了，在地面站定，微笑道：


    “别来无恙啊，我们的叶画师。”


    叶莉生气了，站起来，把小姑娘护在身后，道：


    “你疯了吗？这样吓一个孩子。”


    这些日子过去，路迪脖子上的伤已经好了。所以，她看不出他曾经有多狼狈，只看到他这一刻的无礼。


    路迪笑笑，两手叉腰地道：


    “没关系的！她老爸拿我的钱了呢。”


    “你说什么？”


    叶莉很惊讶，盯着对方，想象各种可能性。对方道：


    “我在全国最大的网站上发布了寻人启事，找到你就奖励五亿元。她老爸拿了我五亿呢，她这个小姑娘受受惊吓怎么了，练练胆量嘛。”


    叶莉气急了，道：


    “你胡说！郑先生才不是这种人！”


    路迪反驳道：


    “他怎么不是了？你别看他住这种房子，实际，他是个赌鬼呢！他正好抓住这个机会来摆脱债务，你说，我是不是救了他？当然，还救了这一家子。”


    这恶魔说这番话的时候，叶莉稍稍地伸手，把小姑娘的耳朵蒙起来了，气急道：


    “你真是个疯家伙，你快走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路迪微笑道：


    “那不行！我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跟你在一起了。”


    然后，他上前来，静静地展露操控术。她就昏了过去。


    再醒过来是在一间相对阴暗的屋子里。


    她坐了起来，环望四周，才发现自己似乎是在庄园里的房间。她下了床，透过窗户看了看外面，发现似乎的确是这样。


    该死，她怎么又回到这儿了。


    她正这么想着的时候，身后的门突然打开了。路迪向里走进来，手上端着托盘，上头是可口的食物。他道：


    “过来吃点东西吧，我想，你应该饿了。”


    叶莉走过去，气冲冲地道：


    “你到底要干嘛？”


    他把托盘放在桌面上，淡淡道：


    “我想跟你结婚。”


    “啥？”


    “真的。你知道，我有一个强劲的对手，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我要马上做到这件事。你赶快用餐吧，你用完了餐，我们就去教堂。”


    “你疯了吗？”


    她气得把那盘子都掀了。“啪”地一声，食物落地后，她以为他会打她的，结果没有。


    他只是站在那儿，用包容的目光看着她，表达轻微的责难。却是她自己觉得过意不去，俯身去捡食物。地面上散落的有她爱吃的荔枝，有牛奶糖，还有乳酪蛋糕，当然，还有一杯奶，被摔碎了，她捡不起来。她捡着那些食物，他就伸手捉着她的手，道：


    “别捡了，你想怎么摔东西都没关系，你可以在这儿为所欲为。”


    她有点心虚，问：


    “丝丝小姐呢？”


    “啧！”


    他显得极为不高兴，拖着她的手，让她站起来，道：


    “她已经跟我的生活没有关系了。丛今往后，我的生命里只有你一个女人。”


    她猛力地把手抽回来，道：


    “那泡泡呢？”


    “还是个孩子呢。在我的生命中，真正的女人只有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