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生脸色剧变，玄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他怒吼一声，全力催动归息法，肌肉贲张，筋骨齐鸣，试图以肉身巨力挣断锁链！


    “没用的，长生师侄。”一个宏大、冰冷、带着无尽威严和一丝惋惜的声音，如同天道纶音，在这被禁锢的虚空中响起。


    随着声音落下，五道散发着恐怖魔威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翻涌的混沌雾气中缓缓浮现，呈环形将李长生和少女围在中央。


    为首一人，身材高大，面容依稀能看出昔日的方正刚毅，但此刻却被密密麻麻的暗紫色魔纹覆盖，双眼赤红如血，周身翻腾着粘稠如墨的魔气，正是玄苦长老！


    他身边，站着气息同样恐怖、魔纹覆体的玄明长老、玄真长老、玄机长老、玄德长老！


    五位曾经德高望重的大衍宗长老，此刻尽数魔威滔天，如同五座魔山，镇压着这片被锁链禁锢的虚空！


    玄苦长老那双赤红的魔瞳，不带丝毫情感地俯视着在锁链巨网中奋力挣扎的李长生，声音如同万载寒冰：


    “此乃墨离使者以崩乱之境本源魔煞，融合吾等五人魔元，专为你这‘渡魔剑气’布下的‘万魔禁法囚笼’！任你剑气如何精纯，在此笼中，亦如凡铁！”


    玄明长老接口，声音嘶哑如同砂砾摩擦，带着一丝诱惑：“长生，放弃无谓的挣扎吧。魔尊伟力无边，血炼大阵一旦功成，此界将彻底化为无上魔土！”


    “届时，吾等皆可随魔尊大人超脱此界束缚，得享永恒自在，何苦为那早已腐朽不堪的正道殉葬？”


    玄真长老周身魔气森森，语气带着居高临下的怜悯：“看看你，李长生。为救几个注定腐朽的老鬼，带着个身份不明的妖女，深陷绝地，值得吗？”


    “臣服魔尊，献上你的渡魔本源，墨离使者许诺，可保你位列魔尊座下魔将，享无边权势！总好过身死道消，魂飞魄散！”


    玄机长老魔纹覆盖的脸上毫无表情，话语却直指人心：“你之道，斩妖除魔，护佑苍生？可笑！这崩乱之境深处，万魔血炼一旦开启，亿万生灵都将化为魔尊资粮！”


    “你一人一剑，能救几人？螳臂当车，何其愚昧！不若顺应大势，方为智者！”


    玄德长老最后开口，声音低沉如同深渊回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长生，回头吧。太玄师兄、玄玉师侄他们…也都在阵中。”


    “魔尊意志不可违逆，放下剑，臣服，尚可保全性命，甚至…或有一线生机，重聚同门…”


    五位魔化长老的话语，如同五把淬毒的利刃，从不同角度狠狠刺向李长生的道心。


    万魔禁法囚笼的锁链在话语声中仿佛收得更紧，吞噬着一切反抗的力量，将这片破碎的虚空化作了专门为他打造的绝命牢笼！


    暗紫色的魔气锁链如同活物般缠绕收缩，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将李长生死死禁锢在冰冷的虚空囚笼中央。


    那源自崩乱之境本源魔煞、融合了五位长老魔元的“万魔禁法囚笼”，如同跗骨之蛆，不断侵蚀、压制着他体内奔涌的渡魔剑气。


    每一次金光试图爆发，都会被锁链上流转的诡异符文疯狂吞噬、消磨。


    赤发少女则被更多的锁链捆缚在稍远处，周身暗淡的赤金色魔纹在锁链的压制下明灭不定，气息萎靡。


    时间，在这片被禁锢的破碎虚空中失去了刻度，唯有锁链的勒紧和魔气的侵蚀带来清晰的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第一日，禁锢空间的边缘，混沌雾气翻涌，一道身影从中踏出，是玄德长老。


    他脸上的魔纹相对其他几位稍显浅淡，赤红的魔瞳深处似乎还藏着一丝挣扎的疲惫。


    他看着锁链中脊背挺直如松的李长生，沉默片刻，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刻意放软的语调：“长生师侄……何苦如此固执？你天资卓绝，乃我大衍宗……”


    “不，是此界千年难遇之才，魔尊伟力，贯通诸界，非人力可抗，血炼大阵已成定局，此界终将归于魔土，臣服，非是懦弱，而是……识时务，为将来计啊！”


    他踏前一步，锁链因他的靠近微微嗡鸣：“墨离使者亲口许诺，只要你献上渡魔本源，不仅可保全性命，更可……更可保留神智，他日魔尊降临，你便是开疆拓土之元勋！”


    “总好过……好过身死道消，魂飞魄散，连轮回之机都断绝！”


    李长生缓缓抬起眼帘，那双深邃的眸子如同寒潭古井，平静无波地直视着玄德长老眼中那点微弱的挣扎，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一切虚妄的冷冽，字字清晰：


    “玄德师叔，昔日你授业于明心堂，曾言‘修道先修心，心正则道坚’。如今，你口称‘识时务’，眼中却藏不住愧悔。”


    “你劝我献本源、保性命，可曾想过山下禹州城那卖你糖人的老叟？想过陀螺山脚那唤你‘仙长爷爷’的稚童？”


    “他们，便是你口中‘定局’下的‘将来’？以苍生血肉铺就你苟活之阶，此等‘时务’，李长生，不识！”


    “我……”玄德长老身躯猛地一颤，李长生口中那卖糖人的老叟、唤他仙长爷爷的稚童面容，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残存记忆上。


    他脸上那点浅淡的魔纹剧烈扭曲，赤红的魔瞳中，那丝疲惫和挣扎瞬间放大，化为难以言喻的痛苦。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只发出嗬嗬的怪响，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了脖颈。


    最终，他深深地、几乎带着一丝狼狈地看了李长生一眼，猛地转身，化作一道翻滚的魔气，头也不回地遁入混沌雾气深处，消失不见。


    虚空囚笼再次陷入死寂，只有魔气锁链勒紧皮肉的细微声响。


    又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第二日，禁锢空间再次波动，玄明长老那覆盖着厚重魔纹的身影出现，他眼神冰冷，没有丝毫情感波动，只有赤裸裸的算计和威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