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往洗脚桶里扔了一包驱寒活血的泡脚药粉，左弛放松地靠在床垫上闭目养神。


    不知道是不是这两天属性词条功能用多了的缘故，他的眼睛格外得干涩，精神也不如之前了，以往这个点，他应该还能打开电脑再开一个小时直播。


    一旁的手机发出了两声振动，是方同发来了几条消息。


    【方同：左教？这两天怎么都没开播？】


    【方同：你不会已经到VEX战队去了吧？】


    左弛回了一个“点头”的表情包。


    【方同：怎么样，执教的这两天还顺利吗？】


    【左弛：尽在掌握。戴墨镜.jpg】


    【方同：看来最近是等不到你上线打游戏了。】


    他最近都得忙着招新选手，直播打游戏的事情估计得等首发名单确定下来，且战队步入正轨了才能继续。


    工作不易，教练叹气。


    【左弛：你公司签了这么多厉害的小主播，喊他们带你上分。】


    提到小主播，他又追问了一句。


    【左弛：对了，你最近有没有发现那种年龄小且游戏技术不错的新人主播，最好是打中单位的。】


    【方同：你别说，还真有。】


    方同每天的工作就是找有潜力的新人主播签约，对方在直播行业从业多年，眼光还是十分毒辣的。


    很快，对方就推给了他一个直播间的链接。


    【方同：这个小主播，今年刚满十八，高中辍学，玩中单的，主要是做代打，上分效率很高，不过因为是收钱帮顾客上分，基本每个号上到国服前五百就不打了。】


    《Arena》国服前五百都会有特殊标志和头像框奖励，一般高分段找代打的都会要求国服前五百，再往上就得进前百才有更高级的奖励，价格会高上数倍。


    【方同：不过他有个问题，就是说话口音太重了，语速又快，啥也听不懂，加上不开摄像头，所以直播了快一个月了，也没多少粉丝，我也在犹豫要不要签这个小主播。】


    【左弛：谢了，我去看一下他的直播，明天春季赛来看VEX的比赛，我请你吃饭。】


    【方同：OK。】


    点进直播间，果然如方同所言，这名小主播没开摄像头，正在玩一名刺客法师“蝶舞”。


    直播界面显眼处标了一行字：正在玩单主的号，接高分段代打，国服五百/国服一百/国服前十均接，有意请加v：WuYangsea。


    直播间里的观众只有几十个，人数还在不断波动。


    左弛看了一会儿。


    小主播的“月相”玩得挺秀，对线细节做得很不错，团战中也很敢操作，虽然战绩不怎么样，但是每一波节奏都开得很好。


    不过，对方这次直播不仅没开摄像头，连麦克风也没开。


    他先打赏了一个礼物，然后发弹幕。


    【主播可以开麦克风吗？粉丝灯牌×1】


    小主播很快开了麦：“感xue老板送di粉shi灯牌，zu播普通话suo滴不piao准，老板介意嘛？”


    左弛揉了揉耳朵。


    【没事，可以点英雄吗？粉丝灯牌×5】


    “莫问题di老板，但si只len□□zong路英雄哦！”


    小主播正在打的这个号已经是国服七百多的分数了，左弛又刷了几个礼物，分别点了大法师和工具人中单。


    左弛边看直播，边换上睡衣，躺进了被窝。


    眼皮已经在困意的攻势下重地只想阖上，但是脑子还很清醒，强迫自己睁开眼盯紧小主播的操作。


    对方的大法师和刺客法师都玩得不错，工具人中单相对比较平庸，不过在这种路人局，工具人中单也很难和队友有很好的配合。


    小主播的普通话是有点不太标准，正常语速下能够听明白，不过游戏中语速一快，他听力就有点跟不上了。


    梦回大学英语六级。


    【主播可以开摄像头吗？热气球×1】


    “好di老板，老板我打完这一把就zun备下播啦，老板要找我打单zhi滴fa，阔以加我！”


    摄像头开了，鸡窝头、小麦色的皮肤、旧得发白的T恤和不合身的羽绒服，看背景，小主播似乎是在网吧里。


    摄像头的画质很糊，不过能看到人就已经足够他使用系统的属性词条功能了。


    【姓名：吴洋，游戏ID：sea，位置：中单。


    蓝色词条：学习海绵（稀有成长性词条。他学东西很快，但学坏也很快，很容易受到周围环境和队友的影响，需要教练耐心引导。注：选手目前正处在负面环境，属性衰减中。）】


    成长性词条。


    左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驱散了一点困意。


    这个属性词条的潜力显而易见，倒还挺适合他们战队的。


    而且对方的打法风格也和land、富贵儿很契合。


    【我加你v，记得通过一下。】


    “好滴老板，今天感xue老板滴zici啦！”


    左弛关掉直播间，去微信加了吴洋，然后把手机充上电，脊背砸上床单倒头就睡。


    困，太困了，打职业的事情明天早上再跟小主播谈，明天下午还要试训射辅……


    宿舍外传来很轻的开门声。


    随后是几乎听不到的脚步声，在寂静的深夜里就像是踮着脚走路的猫。


    左弛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睁开眸子往宿舍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应该是宁陆昭结束排位过来休息了。距离他喊两个选手睡觉，到现在他看完小主播的直播间，已经过去了近两个小时。这俩人“阳奉阴违”的，估计又打了起码两把双排。


    “教练？我吵醒你了。”


    宿舍里没开灯，窗帘也拉了大半，只有很少的月光洒进来，勾勒出了站在床尾处穿着件长袖T恤的少年的轮廓。


    打电竞的很容易驼背，因为长时间坐在电脑桌前，娱乐时间也多半在玩手机。不过宁陆昭身形很挺，本来就高的个子，显得更加颀长。


    左弛往床头伸手摸了摸，摸到了他缓解眼睛干涩的眼药水。


    “没，我本来就没睡着。”


    “教练眼睛怎么了？”


    “估计电子产品看多了……我忘记定闹钟了，如果明天早上我没醒，你记得叫我。刚才刷直播，看到一个不错的小主播，打中单的，明早要联系一下。”


    “好。”


    左弛滴完眼药水，又躺了回去，听到一阵悉悉索索声后。


    “教练，那个小主播叫什么？”


    “吴洋，游戏ID sea。”


    “嗯。”


    一夜好眠。


    悠扬婉转的清泉鸣涧声在房间里轻轻响起，左弛将头稍稍从被窝里探出来，眯着眸子看向闹钟响起的位置。


    宿舍里窗帘还没拉开，光线不亮，闹钟就放在他和宁陆昭中间的床头柜上。


    左弛摸索着关掉了闹钟，看着宁陆昭已经空了的床铺疑惑了一会儿，再定睛一看闹钟上的时间：十一点整。


    完蛋了。


    教练自己违反了队伍里规定的训练时间，直接迟到一个小时。


    他赶紧起身手忙脚乱地换衣服洗漱，匆忙拿起手机下楼，才看到微信里的留言，是富贵儿发来的。


    【富贵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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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教，今天早上宁神说你凌晨还在刷直播找新选手，眼睛里都是红血丝，他就没叫你起来，给你定的十一点的闹钟。】


    【富贵儿：我和宁神会好好训练的。】


    【富贵儿：还有还有，宁神已经联系了那个小主播，叫吴洋的，我俩还跟对方一起打了几把游戏，他还真挺强的。吴洋说他对打职业挺感兴趣的，不过具体的试训要求还得左教你来。】


    左弛莞尔。


    其实睡一觉之后他眼睛的不适已经消退很多。也就是昨天看了太多青训的属性词条，等首发招完，应该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去食堂拿了两个包子，走到训练室里，land和富贵儿正在训练。


    他也没有打扰，到land旁边空着的电竞椅上坐下。


    吴洋已经通过了他的微信好友申请。


    左弛先说明了自己是VEX战队教练，然后问。


    【左弛：我们队的land早上应该已经跟你谈过打职业的事情了？】


    吴洋发了一段语音过来。


    “老板您好……不是，教练您好！land哥跟我suo了打zi业的事情，他suo如果我来VEX打比赛，战队包ci包zu，还有每个月固定的工资阔以la，是不是真滴啊？”


    【左弛：对，如果你有兴趣的话，今天可以出发来南城试训，路费我们战队出。】


    “我在老家……我di老家离南ceng挺远di……”


    “没关系，等你到了南城机场，我们过来接你。”


    帮吴洋订好机票，刚好也是今天下午到的班次。


    这一趟可以直接把中射辅全部接过来了。


    说不定再过两天，他的第一个主线任务进度就可以直接变成5/5。


    吃过中饭，他们提前了两个小时出发去南城机场接人。


    去机场的路经过了南城电竞中心，前两天VEX对战ZAP的横幅早已经取下了，换成了晋级秋季赛淘汰赛的十六支战队的队旗。


    两排队旗在北风中猎猎作响，吸引了不少行人拍照。


    车里本来在闲聊，此时忽然安静下来，大家的目光都停留在了那些战队队旗上面。


    富贵儿的语气充满向往：“宁神，南城电竞中心的场馆是不是很大啊？我听说能容纳一万人呢。”


    “嗯。”


    “这些队旗我看着还是没有咱们VEX的队旗好看，对吧，宁神？”


    宁陆昭的眼眸深处洇出了滚烫的温度。


    左弛笑了一下，语调轻松地：“明年春季赛，你们有没有信心让VEX的队旗，出现在这里？”


    《Arena》职业联赛一共32支队伍，只有16支可以晋级淘汰赛，也只有16支队伍的队旗可以出现在各大城市的电竞场馆外。


    富贵儿不假思索：“那必须的！”


    “我们不仅要进淘汰赛，还要以小组第一的成绩进。”宁陆昭低声续道，少年的眉眼间流露出几分张扬的锐利。


    李经理有些讶异地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咱们这目标，是不是一下子定太高了？”


    能晋级淘汰赛，对于VEX来说已经属于是祖坟冒青烟了，小组第一他连想都不敢想。


    左弛收回视线：“我还没说我的目标呢——晋级淘汰赛只是起码的，来个四强怎么样？”


    “好！！！”富贵儿兴奋，“经理，能进四强的话，我们有什么奖励啊？”


    “别的不说，要是进四强，比赛场馆起码一半的观众都在喊你们的名字给你们加油，奖金代言这些就更不用说了！”


    “嘿嘿嘿嘿……那我先开始做梦了哈，梦一下总不过分吧嘿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