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早晨，带着些温度的暖阳轻柔地透过窗户铺洒在床上，左弛皱了一下眉，抬起手揉了揉眼睛。


    稍稍清醒后，又忍不住按了一会儿有些酸痛的太阳穴。


    他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应该是VEX战队基地的宿舍，因为枕套边上印了VEX的队标。


    被酒精浸染得模糊的记忆一点点恢复，他懒洋洋地坐起身，眯着杏眼理着思绪。


    昨天他作为战队新教练，跟着VEX选手们一起去附近的火锅店吃饭。


    几个选手向他敬酒，他全喝了。


    然后脑海里多了一个系统。


    再之后……他看到land走进包厢，对方头顶着一个金色词条，他一激动，冲上去又是喊人回基地复盘比赛，又是抱人家裤腿把存放资料的U盘塞了过去——


    U盘！


    左弛一下子坐起身，捞起了一旁的外套披好，匆忙往宿舍门口走去。


    U盘里存了很多重要的视频文件和复盘笔记，昨天晚上他那个状态，说话晕晕乎乎没头没脑的，很容易被人当成是在发酒疯，万一U盘落在了饭店那就麻烦了。


    急匆匆地绕过床的拐角，迎面走过来一道人影，左弛下意识侧身让了让，下一秒才看清走过来的人是宁陆昭。


    对方刚从洗手间关门出来，浅灰色的头发湿漉漉的，似乎刚洗过，还散发着一股清爽的皂角味道，手里端着一盆洗好的衣服。


    他一个激灵，头脑愈发清醒了。他对那盆衣服略有印象，因为自己昨天抱着不撒手的裤子和扯过的外套就在其中。


    左弛：“……”


    延后了一段时间生出的尴尬让他的声音带了些心虚：“……land，早啊？”


    “早。”宁陆昭应了一声后，穿过他身边径直走到了阳台，开始拿衣架晒衣服，“行李已经拿回来了，放在衣柜边，U盘在楼下训练室的电脑桌上。”


    昨晚的画面如同幻灯片一样，随着衣架上的衣服轻轻晃动，在他脑海里一页页闪过。


    左弛解释道：“昨天晚上在饭店的事情，实在是对不起。我酒量不太好，喝了酒之后可能说了些胡话，谢谢你之后送我到这里来休息。”


    这样的道歉多少有点苍白，但他又不可能说出系统的事情，只能扯了个谎：“你和我的一个朋友长得有点像，我喝醉之后把你认成那位朋友了，所以……很不好意思。”


    “没事。”宁陆昭晒好了衣服，语调没有什么变化，“VEX没有空的宿舍了，所以教练暂时要跟我住一个房间。战队每天训练的时间是上午十点到晚上十点，午休两个小时。”


    VEX的宿舍都是双人间，还算空阔，两张单人床之间还有帘子隔开。


    左弛看了一下宿舍正对着床头挂着的钟。


    距离十点还有二十分钟。


    他赶紧道：“我马上洗漱，一定准时到。”


    等他收拾完匆忙跑到训练室，宁陆昭正在打排位，但放了五台电脑机子的训练室里却不见其他选手的身影，冷冷清清的。


    左弛不信邪地低头又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距离规定的训练时间还有不到两分钟，照理来说其他选手就算还没到，也该从楼上的宿舍下来了才对。


    “land，其他人呢？”


    宁陆昭摘下了耳机，对方刚赢下一局游戏，不到二十分钟结束的速推局，玩的当前版本流行的刺客打野，战绩很漂亮，拿了十几个人头，MVP。


    “战队休假，他们去滨省旅游了，今天早上的飞机，现在应该在机场。”


    左弛：“？”


    “休假？”


    “嗯，经理同意了，他们说昨天问过教练，教练也没有异议。”


    左弛在脑海里翻找出了一点零星的记忆，眼皮一跳。


    他喝醉的时候，几个选手好像是跟他说过什么什么旅游度假的事情。


    “在机场的话……应该还拦得回来。”


    “不用拦了，左教。早上我已经拦过了。”李经理从训练室外推门走进来，“我们秋季赛的成绩太差，距离明年的比赛又还有好几个月……几个选手都没有什么训练的心思。再说，秋季赛结束之后就是转会期，他们的合同也要到期了。”


    “他们都打算转会离开？”


    “多半……是吧。”


    不想待在没钱没成绩的战队，也是人之常情。


    左弛皱了皱眉：“那在转会期前，他们不留在基地训练，还出去旅游度假？多少时间的假期？”


    “一个月的假。”


    “职业联赛有哪个战队做慈善吗？”


    李经理一愣：“啊？”


    “秋季赛小组赛倒数被淘汰，他们合同快到期，如果不是有其他战队做慈善的话，他们是怎么觉得自己不抓紧训练，荒废一个月之后回来还能成功转会的？”


    李经理哑然，心里暗讶：昨天还以为新教练瞧着脾气好，没想到谈到比赛和训练的事情，却一点儿也没留情面。


    “他们应该还没有上飞机，要不我再打个电话过去，叫他们回来？”


    左弛点头：“我打吧。”


    电话接通，先是几声嬉笑声传来，几个选手声音懒散：“喂，经理，又怎么了？我们再过二十分钟要登机了，有什么事情等我们到滨省了你再说吧……”


    “战队休假取消了，退机票和酒店的钱我会转给你们，现在回来基地训练。”


    电话那边安静了一会儿。


    “教练……你没开玩笑吧？”


    左弛心平气和：“没有，昨天我喝醉了，没及时通知你们取消休假是我的问题，但是战队现在的成绩你们也清楚，回来训练吧，先把之前的比赛复盘做了。”


    “等我们旅游完回来再说，不行吗？”


    “快到转会期了。”


    “你也知道啊教练，马上我们合同到期，转会期之后还不一定留在VEX，再说，就战队这个成绩……又不是秋季赛才这样，都烂了一年了。”


    “训练训练训练，如果一直训练就有用的话，怎么land打ZAP的时候发挥这么差？怎么他还是跟我们一样小组赛就被淘汰了？”


    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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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弛抿了抿唇，下意识地看向不远处坐在电脑前打排位的人。


    对方也不知听没听到，目光依旧锁在屏幕上，只是指尖敲击键盘的声音微微重了一分。


    land本不该在小组赛被淘汰。


    他反驳的话还没有出口，电话那边的语气已经不耐烦起来。


    “我们要登机了，说好的休假，有什么事等我们回来再说。”


    左弛挂断了电话，沉默两秒后，不知怎么的，他觉得有点好笑。


    “经理，我记得……之前跟VEX签的合同里，写的是秋季赛淘汰之后我来战队执教，并且有权决定转会期战队选手的变动，对吧？”


    李经理：“是这样……”


    “经理刚才说，选手的合同快到期了？”


    “对，转会期他们的合同到期。”


    “那不续了吧。”


    李经理发出了又一次惊讶：“啊？”


    “我给他们每个人发了短信，给他们七天时间休假，大部分战队放假也都是这个时间，足够他们去滨省玩一趟放松了。如果七天之内没回来，等合同到期，不管他们有没有转会成功，都不续约。”


    VEX战队微信群。


    【新教练发什么神经，还到期不续约，他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以为把我们踢出VEX，他自己能找到选手组成一支黑马？拳打亚军，脚踢冠军？】


    【行了行了，开心的日子别提这种晦气事。我们就按原定计划，玩一个月再回去，他又能怎么样？不续约就不续约，谁稀罕啊。】


    【你们收到没有？他又发了一条短信，建议我们每天打起码三个小时排位赛保持游戏手感。】


    【哈哈哈哈哈哈，小丑。】


    【land，这种教练你也忍得了？转会期跟我们一起转会得了。】


    左弛发完短信，见没有一个选手回复，心里知道这群选手已经被一年来战队低迷的成绩折磨得没什么心气了，多半不会听他的。


    而且VEX如果想在明年的比赛里杀出小组赛，甚至进八强，四强，换人重组是必然的。


    左弛放下手机，把自己转会期买人的想法大致和李经理说了，李经理倒是没有反对，只是透露说战队转会期的预算很少，估计只有四五百万。


    四五百万的预算听着很多，但是按照职业联赛现在的行情，一个冠军选手的转会费差不多一千五百万起步。


    常年四强的选手也要八百万左右。


    VEX除了打野之外其他位置都要买人，他们根本没钱买强队的选手，只能去青训或者其他战队的二队挑。


    左弛问李经理要了一份各大青训营青训的名单和资料。


    找了一台空着的电脑打开，忽然看到手边递过来一枚U盘——是他昨天塞给land的那个。


    宁陆昭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旁边。


    左弛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宁陆昭：“比赛复盘。”


    对，他刚说要带选手们复盘和ZAP的那场比赛的，其他选手不想听，就单独给land复盘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