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维莱特捏捏她的脸，拇指在她的脸上蹭了蹭，眼神柔和，嘴角含笑：“真的很差吗？”


    伊莲握住他的手：“很差。”


    “那就差吧。”他再次低下头。


    两人步行回到沫芒宫，那维莱特低头看她：“我早就知道橘子酿与你有关，不用藏了。”


    伊莲愣，她轻咳：“我也知道我那些信都是你给收起来了，没揭穿罢了。”


    “说到信，”那维莱特忽然想起什么事，“我已经全给你寄出去了，算着时间，你老板快回信了。”


    伊莲眨眨眼：“你......”


    那维莱特笑了，他拉起伊莲的手，往瓦萨里回廊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看到办公室的信了？”


    伊莲彻底没脾气了，她堵在那维莱特面前，想稍稍质问。


    那维莱特微微抬眉，俯身往下佯做要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亲吻她。


    伊莲立马往后撤，走到他右侧，躲开这样危险且引人注目的事。


    那维莱特没有说话，只是把她的手捞过去，捏在掌心中，慢慢地朝着咖啡店走。


    伊莲想和最高审判官走在一起怎么想都太引人注目了，不由地低下头。


    *


    白天的咖啡厅要比晚上热闹许多，那维莱特与伊莲之前坐的地方已经有人了。


    他们只好再寻其他地方，有人好奇这个一路上被那维莱特拉着手的女孩，但也只敢往这看几眼，并不敢多问。


    吃完东西，沿着枫丹廷散了几圈步，伊莲觉得自己已经吸引了足够的目光，实在是受不了了，她提议要回去。


    那维莱特明白她的顾虑，松开她的手，“再走一会。”


    伊莲的目光落在那维莱特的脸上，她很难描绘清楚现在的情绪。


    当夜晚再一次降临于枫丹廷，街道上原本聚集着的人群也散去，伊莲忽然问那维莱特：


    “关于我进入档案室这件事，你会给我关进梅洛彼得堡吗？”


    那维莱特重新把她的手牵回掌中：“要是早知档案室里那枚指印是你的，我就提醒别人不要打扫了。”


    “什么意思？”


    那维莱特捏捏她的脸：“我上次去查关于你的事，偶然间在架子上看到了一个指印，那时我便想是有人在我之前到那里去，后来，工作人员见我去得勤，将档案室清扫了一遍，属于你的指印也没了。”


    伊莲说：“凭最高审判官大人的敏锐程度怎么可能猜不到那枚指印的主人？你肯定是放任工作人员把我拿你钥匙的证据给销毁的。”


    “哦，是吗？这是你说的。”那维莱特笑道，“但因为证据也确实没了，这件事本身没有造成影响，我并不会如你所愿，进行审判。”


    “什么叫如我所愿？”伊莲没忍住打了那维莱特一下。


    这一下，那维莱特笑了。


    晚风在街道穿梭，伊莲将外套紧了紧，提醒那维莱特该回去了。


    那维莱特：“我今晚回沫芒宫。”


    伊莲：“还有工作吗？”


    那维莱特摇摇头，用手背碰了一下伊莲的脸：“我想也许你现在需要一些自己的时间。”


    风把角落里的叶子吹得哗啦作响，伊莲拉住那维莱特的手，“我需要你。”


    那维莱特怔了一下，随即微笑：“那走吧。”


    门打开后，伊莲换好鞋子，那维莱特将外衣脱下挂在架子上，让伊莲先去洗澡。


    “这段时间你累了，洗完早些睡觉。”他声音平淡没有起伏。


    伊莲点点头。


    她走进浴室，打开花洒，水声传到客厅，那维莱特专心致志地看着一本杂志。


    只要他不先去洗，水中就不会残留他的气息，他就不会感受到此刻在里面的伊莲。


    否则的话，这对他来说是相当的一种折磨。


    忽然浴室中的水声停了，那维莱特边看书边喝了一口水，猜想此刻的伊莲已经洗完澡了。


    他把杯子放下，准备收拾收拾也去，伊莲的声音此刻从里面传来：“那维莱特。”


    “怎么了？”那维莱特淡淡地应着。


    伊莲说：“我..…我又忘记拿衣服了。”


    “等一下。”那维莱特起身去给她拿。


    他承认自己从进门开始就没有多余的念头，心情平静如水，只是当浴室的门开的那刻，他将拿着衬衫的手从门缝递进去，伊莲抓住他胳膊的刹那，他恍惚了。


    可伊莲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使劲用力，将那维莱特拽了进去。


    浴室的门关了，由于惯性，伊莲被那维莱特抱在怀中，她抬头看着对方，微笑。


    尽管他们曾经睡过，但只有一次，还是在黑夜。


    如此炽白的灯光下，那维莱特也是第一次看见她的身体。


    不由得，将脸转过去，小心提醒：“衣服拿来了，穿好吧。”


    “那维莱特，”伊莲说，“我...我有个问题问你。”


    “你说。”


    “那你看着我眼睛。”


    那维莱特微微皱眉，对上她的目光。


    伊莲脸颊红扑扑：“我想问你，现在方便让我趁人之危吗？”


    那维莱特仍旧皱着眉头，看着缩在自己怀里的伊莲，最终没忍住笑了。


    他捏了捏伊莲的脸：“你的脑子都装的什么？”


    “你。”伊莲声音很坚定。


    那维莱特不说话，他的目光一点点向下，落在伊莲的唇上，摩挲片刻，轻轻地将拉链解开，把她带到浴室柜前，让她撑着洗手池，背对着他，从镜子里能看见两人对视着。


    伊莲觉得心跳有些快，她把头低下。


    那维莱特站在她身后，她觉得小腹很撑，于是手指不自觉地用力，死死地抓着洗手池的陶瓷边缘。


    事后，那维莱特给她穿衣服时，看到她的小腹被洗手池抵出了长长的一条青紫，心中不免一紧：“难受怎么不说？”


    伊莲不知所措：“我怕说了你就停了。”


    那维莱特这才意识到，刚刚伊莲从头到尾一声没吭，他无奈：“那你也不能勉强自己。”


    浴室里的温度要比那维莱特进来之前上升三四度，她


    伊莲说：“你意思是说，我…我要是出声了，你还能继续对吗？”


    那维莱特瞳孔微动：“我喜欢你的声音。”


    伊莲的眼神向下，停在某处，又说：“什么时候还能.....”


    “现在。”那维莱特忍了忍，把她抱起来走向卧室。


    第二天早上，伊莲迷迷糊糊地在潮湿的床单被子间翻了个身，手摸到一只温温热热的胳膊。


    她鼻子动了动，空气中的气味经久不散。


    这个味道让她猛然睁开眼，她抬手看了眼手腕，上面全是红色的齿痕，腰背酸痛，小腹发胀，嘴巴几乎失去知觉，她叹了口气，真是要了她的命了。


    再次艰难地翻个身，想要起床，至少把被子晒晒，但又被一旁的那维莱特捞了回去。


    她像个抱枕一样。


    “那维莱特，你没闻到一些奇怪的味道的吗？”


    那维莱特闭目点头，下巴蹭着她的头发：“确实有，但这个味道就是这样的。”


    伊莲勉强把自己从那维莱特的怀里挣脱：“快起床，你要去工作。”


    那维莱特闭目皱眉，片刻，起床。


    他动作迅速，毫不拖泥带水，面对工作简直不要太有决心。


    见他起床了，伊莲努努力，忍着身上的疼，也爬了起来。


    走到浴室，两人并排刷牙。


    那维莱特抽出一只手放在伊莲的头顶，看着镜子中的两人，忍不住微扬嘴角。


    伊莲瘪着嘴，领教过那维莱特后，双腿一直发软。


    从镜子里能看到那维莱特露出来胳膊全是抓痕。


    这是因为昨晚在浴室里的那一次，他还是收着的。到了卧室后，前两次依旧是收着的。


    等伊莲适应的时间过了，他压根不管身下人的叫喊，伊莲受不了了就乱抓，结果是那维莱特只会更用力。她完全怀疑自己昨晚是晕过去的。


    但光是想一下，脸又红了，整个人又开始有气无力。


    那维莱特朝着伊莲投去疑惑的目光：“热？”


    “热！”


    *


    白淞镇新一轮的酿造工作进入了收尾阶段。


    这段时间除了在枫丹的销售，其他国家都有听说过泡泡橘子酿。


    这是出乎伊莲意料。


    她和娜维娅商量好今天在灰河见面。


    她对着镜子选了几套衣服。


    还好那维莱特讲究分寸，脖子锁骨这一片的位置他哪怕亲吻再多，都没留下痕迹，只可怜了她的其他地方。


    今天的阳光格外好，天晴得不像样，自从她来了枫丹，从来没遇见这么好的天气。


    晒得她后悔出门没带伞了。


    从灰河离开时，她在街头看到一个一闪过的红色身影。


    伊莲用手遮挡太阳，有些疑惑，她朝着那道身影消失的街角走去，终于在咖啡厅看到了迪卢克老爷。


    迪卢克看上去是刚刚才来枫丹，他坐在咖啡厅外的中柱伞下，面前摆放着一杯冰镇泡泡橘子酿。


    伊莲微笑，她朝着迪卢克走过去，绕在他的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迪卢克转过身，就见到了伊莲笑眼盈盈。


    他愣：“你怎么在这？


    伊莲“诶”了一声：“我不一直在枫丹吗？”


    迪卢克托着下巴，仔细分析：“不，按照你给我寄的信件，我一直以为你被关在阴暗的牢房，过着凄惨的生活。”


    “啊？”


    “因为，”迪卢克看着她，“你在信件里的话一次比一次严肃，我怀疑的很合理，不过现在，该你解释一下了。”


    “那个，如果我说我和当地的最高审判官在一起了你信吗？”


    迪卢克一口咖啡喷出来，不可置信：“他胁迫你了？”


    伊莲摇头。


    迪卢克表情复杂：“你胁迫他的？”


    伊莲仔细想了想，又摇摇头。


    莱欧斯利恰好经过，听到了伊莲和迪卢克的对话，他走上前来：“是因为这女孩是那维莱特的出逃白月光，可以这样说吗？”


    他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伊莲。


    伊莲扶额：“你说都说了，但好羞耻。”


    “哈，是吗？”莱欧斯利摊手。


    他此次来枫丹廷是接受护士长的委托，带一些泡泡橘子酿，正好看见那维莱特好不容易找回的小女友跟一个陌生男人聊天聊得亲切。


    迪卢克皱着眉头，看向伊莲，好像有什么狗血胃疼剧情飞过去了。


    伊莲叹了口气：“其实莱欧斯利说的也没错，就是这样。”


    迪卢克：“看你信件还以为你在枫丹已经着急到想靠着游泳回蒙德了。”


    莱欧斯利不再多说，转身离去，他心情很好地要去一趟沫芒宫，然后将这件事告诉那维莱特，这样他就能看热闹了。


    伊莲坐在迪卢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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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边，跟他讲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迪卢克又差点呛到，这故事越听越胃疼，以前看她在酒庄栽苗也没想到她还有这故事。


    “你这故事要是被某个自称提瓦特最好的吟游诗人知道，一定会给你编成诗篇，在喷泉广场吟唱一段时间，再拿着换来的摩拉去天使馈赠。”


    伊莲挠着头：“这样的话，还请老大你帮我保守秘密吧。”


    迪卢克点头。


    “对了，”伊莲拿出魔术口袋，递给迪卢克，“你交代我的任务可没忘。”


    迪卢克默不作声拿过来，满意地收起来。


    伊莲又说：“你现在喝的橘子酿就是我做的。”


    迪卢克淡淡道：“喝出来了。”


    没一会他又皱着眉头，奇怪地看看天，“枫丹的天气一直都这么好吗？我以为水的国度至少是多雨的。”


    “枫丹有一个关于水龙的传说，可能他最近心情好吧。”伊莲也不是很了解。


    沫芒宫内。


    那维莱特听到莱欧斯利讲的伊莲和迪卢克相遇的事后，快速地将文件放下。


    他只以为迪卢克会回信，但没想到对方会直接来枫丹。


    此时的咖啡厅，露天的桌子旁，迪卢克发现天又奇怪的阴了。


    “看样子你说的这位水龙王心情有些不稳定啊。”他说。


    就在这时，希娅走了过来，她面无表情地找到两人，拽了拽伊莲的裙角。


    “希娅？你又休假了吗？”


    “不是，”希娅说，“我是来找这位红头发先生的。”


    迪卢克皱眉：“我？”


    “嗯，来自蒙德的客人，晨曦酒庄的迪卢克先生，我们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大人要见您。”


    迪卢克闻言看向伊莲。


    伊莲看向希娅。


    希娅说：“伊莲小姐，那维莱特大人说请您先回家，他会去找你。”


    *


    伊莲坐在小洋楼玄关的台阶上，一直等到傍晚的霞光把云层染成橘色，那维莱特才推门而入。


    “你心情看上去很不错。”


    “嗯，你老板跟枫丹签订了泡泡橘子酿的购入合同，这是一笔不错的收入。”


    “刺玫会那边也掌握了橘子酿系列所有的配方，生产也很成熟。”伊莲回答。


    “嗯，迪卢克说本次前来除了出于对你的担心，也有谈生意的意图。”


    那维莱特把外套脱了挂在一旁，将伊莲拉起来抱在怀里，“好久不见，很想你。”


    那维莱特的身上是办公室工作久了的气息。


    当她感觉到那维莱特的手在她的腰部游走时，她的小腿肚子又开始酸软，想到昨天被折腾了整整一晚，逃似地从那维莱特怀里溜走。


    “饿了，饿了，你先做饭给我吃吧。”


    那维莱特捏了捏手掌，叹了口气。


    “想吃什么？”


    “奶油蘑菇汤。”


    “再多给你加点糖。”那维莱特围上围裙，一本正经地说。


    “为什么？”伊莲凑过来沾了点糖粉放进嘴里。


    “怕你再晕过去。”


    伊莲沾糖粉的动作停顿了。


    *


    往后一个月，伊莲发现那维莱特时不时地望着她出神，她隐隐猜到是也许是因为她仍是她，可记忆终究是回不来了。


    一天早上，伊莲尝试给那维莱特扎一个高马尾，她忽然把脸埋进那维莱特的颈窝，热气呼在他的脖子上，湿湿糯糯，“那维莱特，我忘记事情对你很不公平。”


    “很公平，”那维莱特说，“所有的东西都有它的代价，如果不是你的失忆，我也不会意识到你的重要，以及也不会思考曾经与你相处中的问题。”


    他拉着伊莲的手。


    伊莲手指一点点描着那维莱特的鼻梁：“自从我来了枫丹，我就总做梦，我会梦见拿着雨伞的男人，梦见船舶上的呼吸，梦见提着灯盏走在空荡荡尘土飞扬的密室，那维莱特，我的梦与曾经留下的信件上的经历一致，也许，我的记忆在恢复。”


    那维莱特抿嘴笑了笑。


    *


    曾和娜维娅约定分钱的伊莲其实早就赚够了出海的摩拉。


    一天清晨，她坐在白淞镇看日出，娜维娅走过去坐在她的身边，问：“还走吗？说实话我和迈勒斯他们都很舍不得你。”


    她点点头：“至少我需要回蒙德安置好一些事，再回来。”


    她还需要回蒙德，将酒庄的事、教堂的事，什么都处理好，她还要去一趟须弥，说不定她还能取回自己的记忆。


    刺玫会这边与外国的贸易也需要一个人负责跟船，伊莲借着这个机会，正好也能周游几个国家。


    商船启程的那天，是一个阴天。


    在沫芒宫的办公室里，伊莲看着窗外，问那维莱特：“你说水龙王他又在伤心了吗？”


    “可能因为你要走了。”


    伊莲愣了片刻，忽然反应过来，她回头看那维莱特：“你是......”


    那维莱特笑笑捏了一下她的脸。


    *


    港口边，伊莲登上商船，那维莱特站在码头送她。


    希娅问那维莱特：“您不再挽留一下伊莲小姐吗？”


    “她的道路还很宽阔。”那维莱特转过身，“走吧希娅，还有很多工作没有处理。”


    他知道伊莲会给他寄回明信片，会找回记忆，会回来，这一次他非常相信，也很坦然。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