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修为只有金丹中期了。”燕从梦在照临身旁站定，她看了眼脸色极苍白的叶希梦，面上难得浮现几分震惊，幻境被破，施法者被反噬不奇怪，但修为竟从元婴跌至金丹中期，闻所未闻。


    “叶崇山跑了。”照临道，留下个重伤的叶晓梦只能说明，叶晓梦已成叶家弃子，就像那些被拉入幻境的叶家弟子一样。


    “呵呵呵...”叶晓梦低笑了起来，她扶着桌子踉跄站起，手勉力凝聚灵气，“今日哪怕是死，我也要你付出代价！”


    她手一抬，灵气竟朝着修为最弱的丁笑白攻去。


    丁兰眼疾手快将丁笑白拉到身后，剑出鞘。


    照临抬手，将那一击轻而易举化解。


    叶晓梦已是强弩之末，她喷出口血，腿一软，坐在了石椅上。


    “我来？”叶飞见照临只是站在原地，握住剑柄，轻声问道。


    “不必，废了她修为，保她一命。”照临话落，丁兰、丁笑白眉头便皱了起来，连叶飞也不解的看向照临，唯有燕从梦好似事不关己，掏出了伞，仔细打量伞身是否有损伤。


    “成王败寇，要杀要剐随你意！你又何必羞辱我！”叶晓梦历声道，面上是压不住的愤怒。


    “为什么？”丁兰不解，既是叶家弟子一人不留，为何要留叶晓梦性命？


    “我与叶晓山做了交易，答应保叶晓梦命。”


    “你放屁！晓山她怎么可能与你做交易！”叶晓梦声音又大了几分，撕心裂肺道。


    “有办法吗？”照临不去理会叶晓梦而是看向了丁兰等人。


    “...有。”丁兰沉默片刻，开口。她往前走去，不再去想照临此举目的。


    叶晓梦看着丁兰靠近，面上绝望难掩，竟逆转体内灵气。


    周围空气仿佛实体化了。


    “她要自爆！”丁笑白高声道。


    丁兰瞬移到叶晓梦身旁，指尖灵气凝聚，点了叶晓梦身上几处穴位，叶晓梦体内灵气停止运转。


    叶晓梦看着丁兰，忍不住笑了起来，眼泪流了出来。


    修为跌至金丹中期身负重伤的情况下，面对照临等人，她竟连自爆的能力都没有了。


    丁兰眼中带着几分悲悯，手中动作却半刻不停，她将丹药塞入叶晓梦嘴中，另一手凝聚灵气，直攻丹田处。


    灵根消散。


    丁笑白转过身去，双手捂着耳朵，不愿去听那惨叫声。


    叶飞握着剑柄，垂眸。


    “你要如何保她性命？叶家能留她在，怕是猜到了你会一个不留。”燕从梦收伞，问道。


    “没想好。”照临轻声道，她当时答应叶晓山，不过是下意识，并未考虑这么多。


    “好了，”丁兰扶住昏迷的叶晓梦，对照临道，“接下来怎么办？”


    “先带回客栈吧。”照临看了眼脸色几近透明的叶晓梦道。


    “走吧。”


    客栈内。


    丁兰、丁笑白、叶飞守着昏迷中的叶晓梦，照临与燕从梦在另一房中。


    窗外传来打更人声，打破了房中的寂静。


    “我想不通。”丁笑白手紧握，低声道。


    “你们知照临是如何知叶家将对旬台岛有所行动的吗？”叶飞虚握茶杯。


    “那情报是我故意给小玉哥哥的。”他接着道，说完又自嘲的笑了笑。


    “因为他出身旬台岛，我想着借他之力或许能将这个信息瞒下，那信息只写了时间与地点，但他一下便猜到了是什么事。”


    丁笑白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没说。


    “那师弟也不过升内门弟子一年，”叶飞继续道，“在叶家，哪怕是外门弟子也参加了金丹计划与摄魂阵。”


    叶飞松开茶杯，看着自己的掌纹，低声道：“叶家每一个人手上都沾了鲜血。”


    “金丹计划与摄魂阵事关重大，叶家是如何敢让外门弟子一同接触的？”丁兰皱眉问道。


    “因为一旦脱离了叶家，就只有一个结局，死。”


    “你是在为照临解释吧...”丁笑白嘟囔道，她伸手揉了揉自己脸，趴在桌上，深深叹了口气，“初听一个不留时我确实有点接受不了，但我后面也慢慢想通了...”


    “不管最终目的是什么，至少现阶段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丁兰垂眸道。


    “至于后面的事，后面再想吧。”丁兰手指轻敲桌，看了眼昏迷中的叶晓梦。


    “一件地级武器的铸器材料，燕家接手叶家长老。”燕从梦打破房中沉默，对照临道。


    “如何接手？”照临微微挑眉。


    “燕家派人来接她走，她可以在燕家地盘生活，但是，她自由是相对的。”燕从梦道。


    照临听明白了燕从梦的言外之意，软禁。她看向窗外，乌黑的天不见月光。


    “为何要帮我？”照临点头后又问道。


    “好奇。”燕从梦掏出燕家的传讯工具道，她看到照临面带不解，但她并不打算继续解释。


    她不过是好奇，面对这乱世，救世与灭世，照临会选哪一个。


    叶晓梦的命运就这么在二人几句话中决定，她对此一无所知，被深困在梦魇中。


    房中布置精致，床帘软和了阳光，撒在锦被上。


    有女婢将还带着露水的鲜花插入盘中，又悄悄退下。


    “晓梦还没醒吗？”女童声响起，她大大咧咧推开院门，直往房中而去，无人敢拦。


    “晓梦，醒醒，我有个天大的消息告诉你。”


    叶晓梦睁开眼便看到一张稚气未拖的女童脸，如照镜子般。


    晓山...


    叶晓梦不待叶晓山反应，狠狠抱住了叶晓山，眼眶湿润。


    “哎，你今天怎么了，抱得我要喘不过气了...”叶晓山推开叶晓梦不解道。


    “我和你说，我偷听到了，隔壁城有修士来招徒，一直和我们不对付的余语被收为徒弟了！”叶晓山迫不及待将自己所听到的消息道出，面上带了几分羡慕。


    “你说那些修士会不会也来我们这啊？我们可以修仙吗？长生是什么感觉呀？”


    “为什么要长生？作为凡人不好吗？”叶晓梦感觉身体不受控制，将话直接说出。


    是梦吗...


    她现才意识到，这些不过是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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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的回忆，她如一隐形的人站在房中，看着两女童探讨关于修仙的问题。


    “我看话本里说修仙人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命与天齐呢，而且余语都被收了，我们怎么可能比不过她！”叶晓山越说越激动，手紧握成拳挥舞。


    “晓梦，要不我们偷偷去试试看吧，趁那些修士还在。”


    “可是还有的话本说修士要绝情断欲，不识人间烟火，我舍不得你和爹娘，我们长生了，那待爹娘老去了怎么办...”


    两小孩讨论着修真问题，叶晓梦却感觉如坠冰窟，她想起了这是哪一天，在这天夜晚会有妖兽出现，她们这村庄只剩她们二人得以苟活。


    跑！


    快跑！


    她想对着床旁两女童大喊，哪怕只是梦里，她也想改变这一切，但她喉咙连一个气节都吐不出，只能定在原地看着窗外太阳快速落山。


    妖兽的撕吼声响彻整个村庄，周围一切变成废墟。


    叶崇山找到了躲在石板下的她们。


    “你倒是有修炼天赋，想报仇杀妖吗？我可以教你。”


    “那晓梦...”叶晓山将叶晓梦护在身后，问道。


    “她没灵根。”


    “她不去我也不去。”


    “双生子，倒是有办法。”


    叶崇山的身影虚化，场面又快速变化了起来，最后一切定格在南丘州叶府。


    “我与叶晓山做了交易，答应保叶晓梦命。”


    照临的话如魔音绕耳。


    如何做交易，什么交易...


    她看到了叶晓山跪了下来，她想上前去扶她起来，想擦去她脸上的血与泪。


    作为凡人度过一生？


    橙光如星光飘起，凝成了叶晓山的模样，这是叶晓山最后的意识。


    所谓双生元婴，不过是用秘术伪造灵根让双生子共享修为，当其中一方面临生命危险时还可用秘法将神识转移到另一人身上，一体双魂，以获得一线生机。


    “为什么？”叶晓梦终于发出了声，她哽咽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不用那一招？为什么要留我一个人？”


    “因为，我想你活下去。”叶晓山笑道，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揉了揉叶晓梦脑袋。


    叶晓梦抱住叶晓山，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


    “真正的为了自己而活，不是在叶家的压迫下，不是为了血海深仇。”叶晓山轻拍叶晓梦的背，低声道。


    “自由的活着。”


    “你是让我不要去怪照临她们？我如何做的到？”叶晓梦松开叶晓山。


    “你可以做的到，”叶晓山轻轻擦去叶晓梦脸上的泪，“去过凡人的一生吧。”


    梦境外。


    丁笑白拿过手帕擦去叶晓梦脸上的泪，坐在床边叹了口气。


    房门被敲响。


    一直坐着的丁兰起身，开门。


    “我要去妖界几天，三天后，燕家的人会来接手她。”照临未进房间，站在门口，看了眼昏迷中的叶晓梦。


    “好。”丁兰点头。


    无人问照临为何要去妖界，照临也未过多解释，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