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衔月一行四人准备去坐缆车。


    动物园的缆车是投入大笔资金的新项目，线路横跨几个园区，可以俯瞰非洲动物园区、大熊猫馆、猿猴馆等等，前几个月刚上线就获得大量好评。


    哪怕现在日头正毒，也有数不清的人在排队。


    安青桃踮着脚望了望前头，语气有些迟疑：“感觉人好多，估计两个小时都排不到我们。”


    沈衔月两手空空，维持大小姐的品格。


    闻言她有些疑惑，抬手指向一旁的牌子。


    “为什么要排队，这不是有快速通道吗？”


    安青桃当然知道有快速通道，但那不是价格贵吗？！


    凑近一看，缆车项目的价格还比其他项目贵了一倍不止。


    加钱还能选特制的缆车车厢，更宽敞，视野更好，内部有零食和饮料。


    谢景淮在一旁冷眼旁观。


    文科班和理科班不在一栋楼，男女生宿舍的门也不在一个方向，在文理分科后，沈衔月不再特意找他，所以二人除了开学时在公告栏碰上那一次，几乎没再打过照面。


    他偶尔会在表白墙上看到有关她的消息，后来安青桃转学过来，两人的对话中也偶有提及。


    谢景淮对沈衔月的印象无限趋近于“高一追过他一年的很烦人的女同学”。


    反复拒绝无果后依旧被对方纠缠，他从最开始的无感到厌烦，被明里暗里欺负最严重的那段时间，他对沈衔月是有迁怒的。


    但新学期开始，她不再追在身后跑，他的生活也趋于平静，心里那股郁气也逐渐消散。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沈衔月已经指着那个公告牌在跟工作人员沟通了。


    “直接来那个最贵的套餐！”


    她没刻意压着声音，旁边苦着一张脸排队的人下意识望了过来。


    谁啊，语气这么嚣张？！


    快上千元的套餐说买就买？


    没看到他们排队排得很辛苦吗，拉仇恨是吧！


    转头就看见一个戴着可爱水獭帽的女生。


    她皮肤白得好像会发光，只露出下半张脸，但即便如此，单凭那高挺漂亮的鼻梁和嘴唇，就让人眼前一亮。


    人是视觉动物，对好看的人会更包容一点。


    而这样好看的人她旁边还有三个。


    谢景淮注意力不在缆车上，旁边人的议论声自然进入他的耳朵。


    他垂下眼睫，掩去眸中暗色。


    又是这样，一遇到事情就知道花钱解决。


    根本没有考虑过别人。


    其实他自己也清楚，自己对于沈衔月一部分的怨怼，来自于他藏在心底深处的自卑。


    因自己的无能和嫉妒而迁怒对方，让谢景淮陷入更深的自我厌恶。


    但沈衔月其实知道。


    上一世分手的时候，两个人开诚布公地谈过一次。


    这段关系掺杂了太多东西，沈衔月的偏执，谢景淮的自卑，他们从一开始就没走在一个方向。


    二十多岁的谢景淮已经成熟很多，不会再被负面情绪支配。


    而十七岁的谢景淮只能无能狂怒，然后在心里小声蛐蛐。


    “啊，最贵的套餐？”安青桃发出一声惊呼。


    显然，这个已经超出了她的经济负担能力。


    谢景淮回过神来，他走到安青桃身边，打算带她去另外一边排队。


    “嗯？”沈衔月忽然反应过来，她平常和姜圆圆出门习惯了，不管做什么都不看价格，因为她们的消费水平差不多。


    但安青桃不一样……


    于是她很快换了个手势，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2”，对着工作人员说，“说错了，来两份这个套餐。”


    她肯定是不会跟谢景淮坐一起的，毕竟她是炮灰女配，而对方是小说男主。


    碰到一起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只能委屈周照野和谢景淮坐一起了。


    沈衔月余光瞥了眼周照野。


    周照野从吃了午饭后就开始犯困，现在脑袋耷拉着，感觉下一秒就能直接送进考拉馆就业上岗。


    另一边，谢景淮的眉头都快拧成麻花。


    他不打算欠沈衔月人情，准备开口拒绝。


    “我们不……”


    安青桃：“好诶，不用排队了！”


    但话又说回来。


    有钱确实了不起。


    谢景淮默默把到嘴边的话收回来，若无其事地往后挪了一步。


    沈衔月担心安青桃纠结价格的事情，多补了一句：“我们一起坐，到时候有事儿找你帮忙。”


    秋游的事情，她还需要找安青桃暗箱操作一下。


    “嗯嗯。”安青桃点了两下头。


    一来她确实想坐缆车，二来……


    她还有任务要完成。


    确认订购包含快速通道服务的套餐后，周照野十分自然地上前付款，甚至都没等沈衔月开口。


    开出一个大单的工作人员笑容都殷切了几分，领着他们往里面走的路上，一直在温声交代注意事项。


    缆车限乘两人，沈衔月先走进去，打算招呼安青桃过来。


    也就是短短几秒，安青桃伸手抓住大脑程序正在休眠的周照野，直接给他薅进了缆车。


    围观全程的工作人员：“？”


    眼睛都快睁不开的周照野：“……？”


    沈衔月：“啊？！”


    动作行云流水，安青桃头也不回，抓着谢景淮就钻进了后面一辆缆车。


    谢景淮刚准备说什么，就见安青桃在缆车里挪来挪去，似乎是在找合适的角度，然后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懂了，又在完成她舍友交给她的“伟大使命”。


    谢景淮面无表情地想。


    不过他不明白，只是拍几张照片而已，需要这么努力吗？


    安青桃和谢景淮一起长大，看他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慢吞吞伸出手，摊开五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动物园和海边度假这几天，帮忙拍照，保底给我五万，每出一张神图单独给一千。”


    谁说人不能为五斗米折腰？


    还不是因为米不够多，多的话别说自己折腰，还得呼朋唤友一起折腰。


    谢景淮：“！？”


    等一下，他现在去学摄影还来得及吗？


    这可比辛辛苦苦考年级第一来钱快啊。


    不对，重点是这个吗？


    -


    缆车行进路线两边树木丛生，空气中弥漫着草木清香，微风顺着半开的玻璃窗吹拂进车厢，好在内部配备了风扇，并未让人感觉闷热。


    周照野双手环胸，歪着脑袋靠在沙发上假寐。


    随时随地都能睡着，不是考拉是什么？


    沈衔月撇了撇嘴，在心里默默吐槽。


    半响，收回视线，把注意力放在外面的动物上。


    这家野生动物园才建起来没几年，但凭借着对动物的用心、超大的园区和丰富的丰容设施，已经在全国闻名。


    上一次来动物园玩，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兵荒马乱的高中，考上大学后又是苍白单调的四年。


    别说朋友了，她后来连说得上话的人都没几个。


    重新回来之后，大多数时候都是吵吵嚷嚷的，上学身边围着一群人，周末出门又是三五成群，她很久没这样安静地待着了。


    缆车内特别贴心地放置了音响，此刻正播放着一首法国电影的主题曲。


    沈衔月托着下巴。


    雄狮和母狮难得碰头，不知雄狮做了什么，惹得母狮对着它一阵怒吼。


    下面传来阵阵哄笑声。


    长颈鹿慢吞吞走着，吃着最上面的树叶，缆车经过的时候，沈衔月甚至觉得伸手出去就能摸到它的头。


    大象们聚集在水边，用鼻子互相洒水降温。


    看着看着，她的注意力不受控制地移动到对面的人身上。


    周照野不知道睡着还是没睡着，下巴都快戳到锁骨了，黑色的碎发凌乱地遮住眉眼，只留下半截白皙的下巴。


    下颌线清晰锋利，薄唇抿着，唇角抻平。


    这不是小说大反派标配吗？


    之前姜圆圆拉她看的电视剧里，那些男二号都不如他好看。


    也就是这个时候，忽然吹起一阵大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飘来一片树叶，正巧砸在他的脸上。


    周照野有些茫然地睁开眼睛，眼神发直。


    他睡得手臂有些发麻，手脚也虚虚的没有力气，深呼吸好几下，才抬手摘掉叶子。


    然后他才发现，叶片上结着破了一半的蛛网，他神色一凛，立马低头，果不其然在衣领上发现一只指甲盖大小的蜘蛛。


    他登时僵在原地，头皮发麻，整个人动弹不得。


    周照野怕的东西不多，蜘蛛算一个。


    喉咙像是塞了块石头似的，哽得生疼。


    下意识屏住呼吸，凉意蔓延至指尖。


    视线中突然出现一只纤白的手，捏着他刚才扔到一边的叶子，用边缘把小蜘蛛铲了起来，往窗外一抛。


    “不是吧，这么大了还怕蜘蛛？”沈衔月歪着脑袋，探头去看他的表情。


    特别像是网上那张表情包——[不是吧，真哭了啊.jpg]。


    周照野终于放松下来，长舒一口气。


    他不自然地把头扭到一边，手随意地抓了抓头发。


    沈衔月难得见他这样窘迫的样子。


    她其实也害怕虫子，但蜘蛛、七星瓢虫、蜜蜂一类的还好。


    看他没有说话的意思，沈衔月也不继续追问，干脆就坐在他旁边，扒着窗户往外看。


    周照野敛下眼眸，出神地望着窗外。


    缆车绕了一圈，现在到了熊猫馆，很快就要回到站台了。


    心脏在狂跳，脑子里忽然浮现出很多画面。


    小时候，沈衔月也帮他赶走过蜘蛛。


    那次更加恐怖，那只蜘蛛有一个手掌那么大，就趴在窗户上，他吓得定在原地，叫都叫不出声。


    直到小女孩软乎乎的声音由远及近传到耳朵里。


    “花花，你在干什么，我们一起出去……”穿着橙色裙子的沈衔月埋着脑袋冲进房间，随后大叫出声，“啊！好大的蜘蛛！”


    惊讶没两秒钟，她就发现周照野的异常。


    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不会是怕蜘蛛吧？”沈衔月问。


    还是没有回答，沈衔月干脆搬了张凳子到窗户下面。


    凑近了才发现，蜘蛛是趴在纱窗的外侧，沈衔月沉思片刻，把推动两扇窗户，把本来挡住蜘蛛的那扇玻璃窗移到另一侧。


    蜘蛛被这动静吓到，光速朝左上角爬去，很快就消失在了视线中。


    “好啦，现在蜘蛛没了。”沈衔月蹦下来，拍了拍手。


    周照野吓得眼眶都红了，呆呆地看着她，半响才低声说：“你好厉害。”


    “这有什么的，妈妈说了，每个人都有害怕和不害怕的东西，我只是刚好不怕蜘蛛而已……”沈衔月挪到他身边，去牵他的手，“好了，我们走吧，去玩去玩！”


    后来，为了哄他高兴，她用纸折了很多企鹅。


    嗯……？


    周照野呼吸一滞，看着突然被放到自己手上的折纸企鹅，像是被电了一样，酥麻感顺着脊背爬升到后颈。


    “喏，让企鹅保护你。”沈衔月漫不经心地说着，手指里还在叠着另外一只。


    这是用糖纸折的，刚好今天他带的糖果里，有一种是用正方形的纸做包装。


    周照野一时间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候。


    但都是夏天。


    有个人，让绝不可能出现在北半球夏天的企鹅出现在了自己身边。


    倏然，他回过神来，笑了一声：“为什么是企鹅？”


    “因为我只会折企鹅。”沈衔月理直气壮地说，“干嘛，不喜欢就还我。”


    周照野轻咳一声，迅速把折纸企鹅收进外套口袋里：“送给我就是我的了。”


    “切。”沈衔月哼了一声。


    口嫌体正直，死傲娇！


    太久没折，沈衔月都有些忘了，两只都折完之后，缆车也回到了站台。


    工作人员站在门边嘱咐大家拿好随身物品。


    沈衔月下来之后伸了个懒腰。


    风景确实是不错，但坐这么久感觉有点累，沙发也不舒服。


    “我打算去厕所，你们去不去？”沈衔月回头问。


    安青桃举手：“我也去，我们一起去。”


    两个女生手挽着手走在前面，落后的两个男生互不搭理，活像是行走的人形制冷机。


    上完厕所出来后，又按照原计划去看了火烈鸟，然后就找了个咖啡馆坐着，安青桃在群里发消息，问陆明川那边进度如何。


    不知道是不是还在逛，他们的消息等了很久都没回过来。


    十分钟之后，群里弹出两条新消息。


    【陆明川：我们还差三分之一没逛完，你们再逛逛还是等我们出来？】


    【陆明川：很快的，大概二十分钟就结束了。】


    安青桃询问其他人意见后，在群里回复。


    【安青桃：我们逛完了，在咖啡馆这边，你们逛完就来找我们吧。（定位）】


    【陆明川：OKOK。】


    沈衔月坐了一会，实在无聊，她把充电宝拔下来放在桌子上，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臂，和其他人说：“我去附近的文创店逛逛，等会就回来。”


    安青桃比了个“OK”的手势。


    周照野趴在桌子上，不知道睡没睡着。


    谢景淮在用手机刷题。


    看他们谁也没有要起来一起去逛的意思，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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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衔月就自己走了。


    她进门的时候顺了个购物筐，从入口买到出口，沉甸甸的购物筐放到收银台时，连收银员都吓了一跳。


    “这些都要吗？”


    “嗯，用一个大一点的袋子装。”沈衔月揉了揉发酸的手臂，心里后悔刚才没喊上周照野。


    排队的人不少，收银员手脚麻利，很快就把东西装好递给她，结完账后，沈衔月就直接从旁边的出口出去了。


    因为出入口都有收银台，而且摆放的货品都一样，出门后的布置也大差不差，她一时间没发现自己走错了。


    等拐了个弯她才反应过来。


    不对啊，她记得拐弯之后就能看见咖啡馆的，怎么现在这里是个舞台啊？


    她迅速找到一个工作人员，问对方要了一份地图，仔细比对之后，她发现自己应该是走错了方向，文创店有两个店门，她弄混了。


    沈衔月方向感一般，在不熟的地方很容易迷路。


    没关系，原路返回就好了。


    她深吸一口气，保持冷静，按照来的方向往回走。


    又是一个“Y”字岔路，她认真确认之后还是搞错了。


    服了，为什么要把路修得一模一样啊。


    沈衔月扶额，都快被自己气笑了。


    找不到路还是其次，主要是手上拎着的东西太沉了，外面又很热，她背上出了一层薄汗。


    心里的烦躁几乎达到顶峰。


    下次一定要把周照野带上！


    沈衔月暗暗咬牙。


    她摸出手机，打算打电话摇人来救自己。


    却发现因为天气太热，手机过烫关机了。


    OK,fine。


    都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她是怎么自己把自己搞丢的？


    深吸两口气，她原路返回。


    既然这条路是错的，那肯定另外一条是对的，二选一的判断题，排除一个错误答案，她还能拿不到分？！


    沈衔月越走越烦躁，就在这时候，有两个人撞枪口上了。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两个人，身上穿着破洞牛仔裤，大夏天气温这么高，还套着铆钉外套，身上还带着廉价的香水味和烟味。


    “小姐姐，认识一下呗？”其中的那个黄毛吊儿郎当地开口，自认为十分帅气地甩了下头发。


    “不好意思，借过。”沈衔月本来想无视，但这两个人直接挡住了她的去路，不得已才开口。


    黄毛见她不搭茬，也不恼，笑嘻嘻地凑近：“别这么冷漠啊，认识一下呗，我们请你吃冰激凌啊。”


    沈衔月深吸一口气，掀起眼皮睨了眼他们，声音冷淡，夹杂着火气：“你脸上俩玻璃珠是摆设？”


    “哟，还生气了……”黄毛笑着和身边的同伴打趣，“生气也这么好看，小辣椒啊这是。”


    滚刀肉就是这样，不管对方说什么，都不搭理。


    这种人最讨厌，像牛皮糖一样黏上来，甩都甩不掉。


    “好了，给个面子呗，交个朋友。”那黄毛伸手就要去揽沈衔月的肩膀。


    她眉头紧蹙，嫌恶地闪到一边。


    黄毛接二连三被她下了面子，也有点不高兴了：“没玩了是吧，给脸不要脸啊？”


    他同伴是个绿毛，一直在旁边抽烟，见兄弟搭讪不成还被嫌弃，直接上手去抓沈衔月的手臂。


    还没碰到，就被人钳制住了。


    “谁要交朋友？”周照野一双漆黑的眸盯着他们，声音冷得仿佛能结成冰。


    他用的力气很大，绿毛忍不住痛呼出声。


    黄毛见自己“兄弟”被欺负，眉头一挑，表情也变得凶狠起来：“你又是哪儿冒出来的蒜，有你事儿吗！？”


    周照野比他们两个高了一个头不止，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面无表情，压迫感很强。


    “我来和你们交朋友啊。”他慢吞吞从吐出几个字，往前一步逼近他们，一字一顿说，“是你要和我交朋友吗？”


    他这副样子非常吓人，黄毛和绿毛其实都是欺软怕硬的，真碰上周照野这种硬茬子，腿都有些软了。


    “不、不了，我们就是路过！”黄毛光速滑跪，立刻改口。


    周照野冷哼一声，甩开绿毛的手，转身把沈衔月手上拎着的袋子拿到自己手里。


    “走吧。”他说。


    等沈衔月往前走后，他才跟上，把黄毛他们的目光牢牢挡在身后。


    沈衔月悄悄看了他一眼。


    见他额头挂着汗，猜测他估计是找自己找了有一会，忍不住开口问：“周照野，你怎么找到我的？”


    “看着地图找到的。”周照野被热得有些蔫了，回答相当简洁，一副不想开口的样子。


    沈衔月：“你怎么知道我迷路到那边了。”


    周照野：“看你这么久没回来，问了下店员，说你从另外一个出口走了。”


    这个答案没能让沈衔月满意，她忍不住追问：“不对啊，我都走到另一条路上了。”


    周照野：“靠感觉。”


    沈衔月：“……”


    他就敷衍她吧。


    虽然心里这么说，但她还是很高兴。


    她还没发短信求救，他就找过来了。


    就好像有一条无形的线，将她和他牵在一起。


    沈衔月努力把翘起的唇角压下，看见周照野脖颈上泌着一层汗，灵光一现，忽然凑近他。


    周照野被她吓了一跳，却见她低下头，在购物袋里翻着什么。


    随后，她拿出一个熊猫图案的充电小风扇，把开关打开，调好档位后自己试了试，然后殷勤地举起来对着周照野。


    “感谢一下济仁好同桌。”


    周照野垂眸看她，她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缀满星辰的夜空。


    风呼呼吹到脸上，吹歪他额前的发丝，带来些许凉意。


    而他的心里也吹起了大风，带他飞上云端，钻入一朵又一朵云，最后直直撞向太阳，轰地一声，把他点燃。


    沈衔月举了半天，却发现他没有反应。


    于是注意力也开始跑偏。


    周照野的睫毛很长，像小刷子，皮肤白皙且连毛孔都看不见，一点印子都没有，眼尾有一颗小小的痣，颜色很浅，很容易被人忽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嗅到淡淡的香气，橙香和木质香交织成特殊的乐曲。


    周围树丛很多，她一时分不清，到底是周照野身上的味道，还是旁边树木散发出的清香。


    直到他呼吸的热气抚过她的手腕，她才后知后觉……


    太近了，真的太近了！


    猛地反应过来，她迅速收回手，往旁边跨了一步拉开距离。


    周照野喉结滚动，重重闭了下眼。


    “走吧。”他说着，嗓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暗哑。


    沈衔月用手扇了扇风，长呼一口气，强压下乱了节奏的心跳，才慢吞吞跟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