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霍园格外安静。


    姜云筝有一个多月没回来过了。


    再次回来竟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霍聿川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客厅沙发上，等着姜云筝。


    听到开门声，他刻意戴起了墨镜。


    姜明珠看不出来他是真瞎，假瞎，但姜云筝毕竟给他治过一年多的眼睛。


    万一她看出来了，就不好玩了。


    “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陆知白是不是你让人绑走的？”


    姜云筝冷声发问。


    “你有证据吗？有证据就去报警抓我。”


    霍聿川转头看向她。


    墨镜遮掩下，姜云筝看不清他的眼神。


    但想到他现在眼睛失明，是个病人，她强压着自己的怒气，语气缓和了很多。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他们？”


    “我知道我想要什么不是吗？”


    霍聿川冷冷勾唇，举手投足透着高高在上的孤傲冷漠。


    姜云筝深吸了口气，无语冷笑。


    良久才开口。


    “何必呢？你又不爱我，姜明珠和你在一起不是挺好的，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


    “不为什么，就是单纯不想看见自己的东西被狗叼走。”


    霍聿川淡淡勾唇，又故意去摸桌上的水杯。


    姜云筝下意识把水递到他手边。


    触摸到杯子，才发现水已经凉透了。


    “水凉了，我去帮你重新倒一杯。”


    她迟疑了一下，起身去给他倒水。


    他现在情绪上头，不会好好说话。


    她只能压着情绪，先让他冷静下来再谈。


    倒水的时候，无意间瞥见了餐桌上原封未动的饭菜。


    那些菜，油很重，也不新鲜。


    而且都不是霍聿川爱吃的。


    她顿了一下，叹息摇头，把打好水递到他手边，就听到他肚子咕咕叫的声音。


    “为什么不留一个佣人照顾你？”


    姜云筝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问着。


    “跟你有任何关系吗？”


    霍聿川赌气的说着。


    这些菜是姜明珠点的外卖。


    当着他的面儿，一盒一盒的把外卖装盘。


    然后带着熹熹一起骗他，说是她亲自做的。


    可笑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就算是点外卖她都不记得他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牛肉面里还放了他最讨厌的香菜。


    也没陪他吃一口饭，就带熹熹走了。


    她以为他眼睛看不见，就把他当傻子一样糊弄。


    “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姜云筝没理会他，径直进了厨房。


    霍聿川默默把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底，唇角微微上扬。


    他就知道她还是在乎他的。


    她就是属于这个家的。


    谁也不能把她抢走。


    “我做了西红柿鸡蛋面，你吃一点。”


    姜云筝十几分钟后，端着热气腾腾的面条出来了。


    霍聿川的墨镜染上一层薄雾，他心口也莫名跟着变得潮湿。


    从没有一刻，觉得面条如此之香。


    他以前是瞎，但以后不会再瞎了。


    “别想着一碗面就能把我收买。”


    “你先吃吧。”


    霍聿川闻着面香，假装伸手去摸。


    姜云筝忙拿起筷子递到他手上。


    “慢点，烫。”


    霍聿川故意试了几次都夹不到面条。


    他沮丧的放下筷子，不肯吃了。


    如果是六年前，他会直接摔碗。


    把气都撒在她身上，但今天他只是孩子气的跟自己赌气。


    他想她喂他。


    跟以前一样无条件惯着他。


    “我帮你那个小碗，先把面凉一凉。”


    姜云筝一边说着，一边帮他把面条分到小碗里。


    始终没有像之前那样亲自喂他。


    霍聿川吃了两口，心里五味杂陈。


    山珍海味食不知味。


    一碗面条却吃出了人间美味。


    他蓦然想起六年前，他对她做过的混蛋事，心就像被人捅破了个洞。


    拼命的想要弥补，但却怎么都补不回去了。


    那种无力感让他愈发焦躁。


    “姜云筝，如果我要你回来呢？”


    霍聿川放下筷子沉声问着。


    “你打算用他们俩的威胁我？”


    姜云筝顿住，抬眸看着她那双藏在墨镜下的眼睛。


    “就算是吧，我只要你回来。”


    “你报复我六年还不够吗？”


    姜云筝倍感无奈。


    她做错了什么，爱他也是错吗？


    就算他错了，六年的报复还不够吗？


    “不够，是你先招惹我的，是你爬上我的床非要给我生孩子，你做这些的时候问过我的感受了吗？凭什么你说走就走，你说不要就不要了，那我算什么？你的玩物吗？”


    霍聿川的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


    从小到大，他的所有事情都是父母决定的。


    他的衣服，他的学业，他的爱情，没有一样是掌握在他自己手里的。


    就连他的婚姻，都是被姜云筝算计的。


    这六年，他感觉自己唯一能掌控的人就是姜云筝了。


    可他却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把她甩了。


    凭什么？


    “你爱的人是姜明珠，熹熹也喜欢她，想要她做妈妈，这些话都是你们亲口说的。”


    姜云筝真的被他气笑了。


    明明是他对这段婚姻不负责任，是他对她无休止的冷暴力。


    怎么就成了她的错？


    “我从没说过要离婚，是你骗和我妈妈骗我的。姜云筝，你试过被人欺骗玩弄的滋味了吗？开始是你骗我，结束还是你骗我，这对我公平吗？”


    霍聿川无比委屈。


    他和姜明珠从来都没有做越轨的事。


    也从没想过要放弃这个家。


    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去学会爱她而已。


    为什么她不能再等等他。


    “我来不是和你吵架的。我要见陆知白，我要确定他安全。只要你放了他，以后再也不为难他，我可以回来，但我不会跟你复婚。我只会帮你治疗眼睛，我只是你的医生，仅次而已。”


    姜云筝早已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


    留在她面前的路，也只有妥协这一条。


    但她想要给自己争取最后的尊严。


    “看来你真的很在乎他，看来你还是没有看清他。”


    霍聿川冷笑，笑得叫人毛骨悚然。


    “你什么意思？”


    姜云筝顿觉头皮发麻，心如同坠入冰窟。


    “你这么担心他，为了他东奔西走，处处求人，他呢？他在风流快活。姜云筝，为了这么一个男人真的值得吗？”


    霍聿川哼笑着，拨通了一个电话。


    霍老爷既然把人交给他处理，他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


    他一定要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这辈子永永远远都活在阴影里。


    “霍聿川，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姜云筝再也压制不住心中愤怒，嘶声喊着。


    “少奶奶要看现场直播，你直播给她看。”


    霍聿川说完，便挂了电话，拿起遥控器打开墙上硕大的电视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