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车门关上，一道劲风刮过天养生毫无表情的面庞，他嘴唇轻启，对开车的天养志吩咐：“先逛花园！”


    为了防止跟踪，所谓的逛花园就是瞎逛，也是给警方调查增加难度。


    天养志开着车，在市区逛了一圈。


    然后换成一辆套牌小轿车，就开往摩星岭码头。


    十五分钟后，摩星岭码头，半山腰上的村屋，天养生等人的临时落脚点内。


    “咕噜噜……”


    一阵急促的气泡声从一个偌大的水缸中传来。


    天养志满脸狠辣与一脸淡定的天养义一起，两人一左一右，摁着章文耀的头，将昏迷不醒地他，浸没在水中。


    章文耀打了个激灵后，开始疯狂地挣扎，求生的本能，让他的双手双脚，止不住地乱动。


    可是越挣扎，天养志就按得越狠。


    “哗啦啦！”


    水不断地从缸口溢出，浇了一地。


    章文耀挣扎的力气，逐渐变弱，整个人的动作也变得机械无力的时候。


    “阿志，阿义，差不多了！”


    天养生冷冷地开口。


    “啪嗒！”


    天养义和天养志这才将章文耀捞起来，扔死狗一样，扔在地上。


    “呼呼呼，呼哧，咳咳！”


    章文耀脸色苍白，嘴唇发紫，贪婪地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


    他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就在刚刚，他以为自己差点就去见太奶了。


    从来没有觉得，空气这么奢侈，这么珍贵。


    “踏踏！”


    一双高筒皮靴，泛着寒光，走到章文耀面前，声音低沉犹如鬼魅：“章sir，好久不见！”


    章文耀抹了把脸上的水，有些迷糊，这道声音，听起来，感觉有点熟悉。


    他刚刚的记忆，只停留在好运来酒楼门口，被方亦威和陈晋扶上车。


    中途一片空白，浑身疼痛，仿佛被打了一顿一样。


    接着就在溺水的痛苦中醒来。


    熟悉的声音，让他猛地抬起头来，这才看清楚了面前那张，阴鹜，凶悍，冷酷的面庞。


    这张脸上，还带着一丝冷笑。


    除了天养生之外，还有天养义、天养志，天养恩几个。


    一个个都的眼神，都像是要吃人，全都带着恨意。


    “天养生！”


    章文耀看清楚的瞬间，表情大骇，浑身抖了个激灵，彻底醒了过来。


    原来，自己被天养生几兄妹几个绑过来了。


    一瞬间，他的心沉到谷底，拔凉拔凉的。


    当初，就是他与天养生这些浪人合作，又黑吃黑，吞了一亿米金，还赶尽杀绝。


    可惜，当时在摩星岭码头，就干掉了三个，让天养生几个逃走了。


    现在，他们抓他过来，一定是报复！


    还有，想要拿回那一个亿！


    “看来，章sir的记性还很好嘛。”


    天养生缓缓蹲下，抽出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透过光滑的刀面，欣赏着章文耀紧张的表情，轻笑一声：“那你还记不记得，欠我们一个亿和三条人命？！”


    “噗嗤！”


    话落，他猛地出手，锋利的刀，直接刺进了章文耀的大腿。


    “啊！”


    章文耀嘶吼一声，表情扭曲，痛苦万分，整个人都疼得微微颤抖。


    “说，那一个亿的米金，在什么地方？！！”


    天养生拔出匕首，刀尖滴着鲜血，语气严厉地问道。


    “那一个亿，被人劫走了，我也不知道，是谁劫走的。”


    章文耀捂住冒着鲜血的大腿，忍着剧痛，回答。


    他很清楚，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把信息透露，陈世贤的狠辣，他是见识过的，到时候，肯定是死路一条。


    且不说这个，就算他不用顾忌陈世贤，也不能交代出一个亿的下落。


    否则，天养生等人知道后，他就失去了价值，一定会用他给死去的兄弟陪葬。


    “看来，那你的嘴很硬嘛。”


    天养生拎着刀，从口袋掏出一条手帕，蒙住自己的双眼，盲挥着利刃，在章文耀的面前，比划着：


    “不过，等会，我倒要看看，你的嘴，是不是还这么硬？”


    章文耀看着近在咫尺的刀尖，上下滑动，感到心惊胆颤，忍不住，朝后缩了缩。


    可天养义和天养志迅速上前，把他按在了地上。


    “第一刀！”


    天养生高高抬起匕首，一刀扎下。


    “啊！”


    这一刀，干脆利落地扎在章文耀的肩胛上，距离他的脖子仅仅只有一拳远。


    章文耀惊骇地瞪大了眼睛，疼痛地嚎叫起来。


    天养生拔出匕首，蒙着方巾的脸下，露出一丝舒爽的笑容，再次抬起匕首：“这一刀，扎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如果你死了，算我倒霉。”


    “如果你没死，算你走运。”


    “一切，交给天意。”


    锋利的刀尖，不断在章文耀的瞳孔中放大，放大。


    这一刀，落在哪里，谁也不知道。


    章文耀感觉到了一种，透骨的恐惧，渗到灵魂深处，他真的怕了。


    人对于未知的恐惧，永远比已知的更加害怕。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对方下一刀，最终会落在什么地方。


    会是眼睛，还是咽喉，会是心脏，还是大动脉。


    这种未知让人胆寒。


    如果天养生没有蒙眼，他可以笃定对方不可能直接要他的命。


    除非他们这些人，不想要那一亿米金了。


    可是蒙上眼睛就不一样了。


    随机扎下的刀尖，可能随时都要了他的小命，这就是在赌。


    天养生简直是个疯子。


    况且，就算没有扎到要害，几刀下去，不被扎死，也被痛死，流血而亡了。


    “不不不。”


    章文耀疯狂地挣扎，踢蹬着双腿，可是完全动弹不得。


    天养义和天养志死死地摁住他。


    “噗嗤！”


    又是一刀，扎在章文耀的下腹部被一刀扎中，疼得他发不出声音来。


    只有“嘶哈，嘶哈”的抽气声。


    “还能叫唤，看来，是你走运。”


    天养生耳朵微微一动，冷笑道：“不过没关系，我们还可以继续玩。”


    “玩到你想起，那一个亿在哪里为止。”


    “你不会一直走运。”


    天养生没有没有半点废话，再次干脆利落地举起匕首。


    “唰！”


    利刃破空，发出一道嗡鸣，直逼章文耀而去，这一刀落下的方向，竟然是他的咽喉。


    如果一刀贯穿，必然当场毙命。


    章文耀眼睁睁的看着刀尖逼近，浑身汗毛炸起，呼吸都已然停滞。


    这一刻，什么顾忌，什么陈世贤，他早就抛诸脑后，在生命遭受威胁的瞬间，求生的本能主导了一切。


    “我说，我说，我说！”


    章文耀脸色刷白，惊叫连连。


    天养生下落的手，猛地一滞，及时收力，刀尖悬停在章文耀的喉咙上方。


    但凡章文耀呼吸用力一点点，就能触碰到刀尖。


    但凡天养生手再慢半拍，章文耀也就交代了。


    匕首停下，章文耀感觉到一阵后怕，吓得魂飞魄散，浑身僵硬，不敢动弹分毫。


    “看来，轮到我走运了。”


    天养生一把掀开蒙在眼睛上的手帕，收回匕首，轻轻擦拭着刀面：“说吧，一个亿在哪里？”


    “是，是保护伞安防公司的陈世贤，钱被他让人连锅端了。”


    “连一毛都没给我留下。”


    章文耀一五一十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遍。


    一提到这茬，他的心里就一阵抽痛，那种心里滴血的感觉又来了。


    既然天养生丧心病狂，毫无人性，不论他的死活。


    陈世贤又让他忌惮。


    横竖都是死。


    索性不如就博一下。


    让天养生和陈世贤去拼一下。


    说不准，还能置之死地而后生，夹缝里留条命。


    “保护伞安防公司陈世贤？”


    天养生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擦拭着刀面的手一顿，猛地出手。


    “噗嗤！”


    一刀贯穿章文耀的咽喉。


    接着，天养生握着刀柄的手猛地一拧，冷酷地在章文耀耳旁，轻声道：“好，我知道了，你也没用了，下去给我的弟弟们赔罪吧！”


    “嗬嗬……”


    章文耀发出破锣一般的呼吸声，扎破气管，人并没有那么快死。


    气流还会从破裂的气管涌入。


    在医学上，气切也可以快速建立气道，避免窒息。


    可是很快，随着血流的涌入，呛进肺里，章文耀的身体开始剧烈的抽动。


    窒息的痛苦，让他眼球充血，瞪得溜圆，不可置信地看着天养生。


    满脸的惊愕。


    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你也不求证一下，下手这么干脆，不怕是假消息吗？


    带着浓浓的不甘和不解，章文耀头一歪，胸脯不再起伏，失去了呼吸。


    “死得太干脆，便宜他了!”


    天养志狠狠地踹了章文耀一脚。


    天养义则担忧地看向天养义：“大哥，章文耀说的靠不靠谱？”


    “直接杀掉他，会不会太草率了？”


    天养义收好匕首，冷冷地道：“如果章文耀死到临头，还不说实话，那他就算活着，也从他嘴里撬不出什么。”


    “如果，他说的是实话，也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早点下去给阿武他们赔罪。”


    天养义被说服，认可地点点头：“那我们接下来，是去找陈世贤算账吗？”


    “当然，一个亿米金，是我们的！”


    天养生缓一缓道：“处理掉这个条死鱼，调查陈世贤，准备行动！”


    “是，大哥！”


    天养义等人齐声应下。


    ……


    三天后。


    陆氏围村，何裕基的资金到位，二期项目，正式动土。


    欧永恩一头大波浪，身穿高定礼服，站在陈世贤身边，一同参与此次的仪式。


    “动土大吉！”


    陈世贤和何裕基双手一握，露出恰如其分的笑容。


    一老一少，看起来都同样气质不凡。


    这个画面就此定格。


    接着奠基，剪彩，一系列流程下来，陈世贤的脸都要笑僵了。


    但，无论从哪个角度，都看得出来，他的脸上都是一片春风得意。


    不远处的一辆黑色面包车内。


    天养志拿着望远镜，看着陈世贤标准的大佬式假笑，目露疑惑。


    “陈世贤这个人，真是奇怪，大佬不像大佬，商人不像商人。”


    “明明旗下有社团，不去运货、不去跟字头大佬喝茶挑牙签，却在这搞房地产动土仪式。”


    “你说他是商人嘛，他旗下安防公司，明显就不干净。”


    “你说他不干净吧，他又搞慈善，搞亚视，也不怕曝光。”


    “这个人，一点也不纯粹，不真实。”


    天养恩翻看着这两天拍摄的照片，寻找着端倪，上面都是陈世贤进出各个场所的照片。


    无论从哪个角度，哪怕是高糊的镜头，也都可以窥见一斑，这个人，绝对，是个靓仔。


    她笑道：“至少，人家帅得真实，哪像你，只能想得美。”


    天养志不屑地冷哼一声：“我是硬汉，他能跟我比？这种小白脸，我一拳能打五个！”


    “就说，长得帅，抗不抗揍吧？”


    天养生冷冷地看向天养志，幽幽道：“不要小瞧任何对手。”


    “陈世贤能在黑白两道吃开，旗下一堆能人，连阿积都跟了他。”


    “一定有过人之处。”


    这时，动土现场一片骚动。


    陈世贤在邱刚敖和爆珠几个陪同下，上了劳斯莱斯。


    盯着目标的天养义突然问：“大哥，陈世贤他们走了。”


    “还跟吗？”


    天养生摘下墨镜，远远地看了一眼：“跟！”


    天养义立即驱车，跟了上去。


    一路跟到了陆羽茶楼。


    陈世贤在旗袍女侍的笑脸相迎下，缓缓上了茶楼。


    天养生等人就将车停在不远处的路边，静静地盯着。


    “咚咚咚！”


    突然，玻璃上传来一阵敲击声。


    天养生和天养义等人的神色皆是一紧，没有任何犹豫，几人不约而同，都拔出了枪。


    警惕地盯着窗外那道黑影。


    “谁？”


    天养生说完后，趴地，用枪口对准窗户，只要对方有任何异动，就直接扣动扳机。


    “天养生，你跟了一路，还不知道，我们是谁吗？”


    车门外，爆珠传来一声嘲讽的笑容，然后道：“别紧张，我们贤哥说，你们跟这么久，口不干吗，不如到楼上喝杯茶？”


    天养生和天养义等人互相对视一眼，全都愣住了。


    这说明，陈世贤早就发现了他们。


    目标醒了。


    结果却被请去喝茶，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


    “大哥，去还是不去？”


    天养义小声问道。


    “既然人家都请上门来了，没道理不去。”


    天养生也是艺高人胆大，且冷静又聪明，既然他们早就被发现。


    以保护伞的实力，想要暗中动手不难，可陈世贤却派人来请，说明，暂时没有动手的打算。


    那不如去探探底。


    “哗啦！”


    天养生收起枪，拉开了车门。


    等候在门外的邱刚敖和爆珠等人，看到天养生几兄妹，手上没拿家伙。


    这才将藏在袖口的枪口收回。


    而远处的楼上，阿荃如鹰一般的眸光，始终没离开过目镜。


    紧紧握着狙击枪，一路目送，天养生他们上楼，到达雅间。


    (本章完)